「唉!」
「怎麼了?好好的歎什麼氣?」
「霖,如果有人對你管東管西的,你會不會覺得很討厭?」
「理論上來說是很討厭,但是……」
「但是什麼?」
「要看她出於什麼目的管我。」
「當然是因為在乎你,例如……那個……嗯……吃醋……」
「瑋,那個人是你嗎?」
「你笑什麼?好啦,我承認是我,但我是女人,吃醋天經地義!」
「如果是你的話,我會甘之如飴。」
「這可是你說的,從此時此刻開始,你的一舉一動,包括吃了什麼飯、去了哪些地方、見了什麼人,以此類推,我全都要知道!」
「遵懿旨!女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今天的天氣意外的暖和,秋日的太陽依然熱情奔放,這種天氣不必上課才真正是好運降臨。曬著陽光,斜倚在校園池塘邊的長椅上,齊瑋隨意的將一本外國愛情小說攤在膝上,高興時瞄兩眼,看累了就和雲端的周公下下棋,此時此刻她才深切領會到大學「由你玩四年」的真諦,超級享受啊!
她上午只有一堂課,早早就結束了,而她親愛的霖還在課堂上吸取源源不絕的前人精華,為他日後的事業而奮鬥。愛纏人的葉柔不知跑哪裡去張羅事情,只剩下她孤家寡人的享受孤單的快樂。
忽然,一個黑影無聲無息的襲來,她剛有反應,眼睛就被一雙手蒙得嚴嚴實實的,接著耳邊傳來溫柔悅耳的歌聲,唱的是一首老掉牙的歌--
「我悄悄的蒙上你的眼睛,讓你猜猜我是誰,是你爸爸或媽媽,或是普通明友,還是你的親親男友?」居然還擅自改了歌詞!
「凌司霖!」她叫出來人的名字,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他,還有誰會做這麼無聊的事、問這麼無聊的問題?「快放開!我的眼睛很難受。」
凌司霖立即放手,雙手撐著椅背輕巧的一跳,在她身邊安然坐下,笑嘻嘻的摟著她。「親愛的瑋,看見我是不是很意外啊?」
「是很意外,你的課呢?」
「翹了。」他瀟灑的吐出兩個字,乾淨俐落。
「為什麼?」
他臉色一變,狀似委屈的問:「你好像不願意看到我的樣子。」
「是不怎麼想。」她壞心的說。
「哦!為什麼我的手在顫抖,淚水凝結在我眼中?難道你已不再愛我?我不再是你的唯一?」凌司霖又唱了起來,邊唱還邊用手-住心口,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很好,從唱大戲改行唱通俗歌曲,為你的改變大笑三聲,哈哈哈!」這麼老掉牙的歌也敢搬出來現,不怕聽眾扔香蕉皮嗎?既然唯一的聽眾是她,而她手上剛好有一本書,一點兒不介意和他的腦袋共用。
「以後還有可能向芭蕾舞劇發展,這位觀眾請拭目以待。」他一本正經的說完,才委屈的抱怨:「你讓我找得好苦,我幾乎找遍學校每一個地方,不行,今天下午就給你買支手機。」
「你自己留著用好了,我討厭手機。」用了手機一點個人隱私都沒有,想偷懶都不行,她斜睨著他,「你自己還不是怕被人找到,不然為什麼抵死不接受公司配給你的手機?」
他竟然回答得理直氣壯:「那是因為我工作絕不偷懶,有工作就做,要加班就加,公司給我手機是一種浪費,我們應該更關注那些不夠自動、沒有自覺的員工。」
「是嗎?那是誰在世界盃期間讓公司找遍全世界找不到人影的?是誰為了不想參加宴會而躺在家裡裝病的?又是誰……」
「瑋。」他忽然靠近她,打斷她的話,而後深情的凝望著她,嘴唇若有似無的刷過她的唇瓣,魅惑的說:「我今天有沒有告訴你,你好美!」
齊瑋飛快的瞥了四週一眼,確定沒人才綻開如花笑顏,「你剛剛說過。」
「我不介意再說一遍。」凌司霖的手開始不規矩的沿著她背脊的曲線來回遊走,在她耳邊輕呼著氣,「你今天好美,美得我心都痛了。」
齊瑋微微喘著氣,無法忽略背部那像被蟲子爬過般的戰慄感,一股陌生的情潮淹沒全身,她的雙手握拳放在他的肩部,想推開他,卻發現力氣全都沒了。
好卑鄙!居然用美男計,氣惱的是她明知是計,還是不由自主地被他蠱惑。
凌司霖的眼波越來越溫柔、越來越迷濛,只差零點幾公分的距離就可以竊得美人香,這麼好的機會,身為未來的商場強人,精打細算的他當然不會錯過。所以,他的嘴唇立刻向前微微一送,彌補了零點幾公分的缺憾,如願吻上嬌艷紅嫩的美人唇,探索、輾轉、吸吮、糾纏……
彷彿經過了天荒地老的時間,凌司霖忽然離開她,額頭抵在她的肩窩喘氣。
「你竟然咬我?嗚……你欺負我!」他惡人先告狀。
啥?竟敢搶她的台詞?
「還好啦,我只不過忽然發現這裡是學校,不收斂點就有妨礙風化之嫌。」她的口氣冰冷,但雙頰卻滿是激情過後的紅熱。
用過了就踢開,他這個做男朋友的好命苦啊!他不滿的抗議:「你明明很陶醉的。」頭仍不斷往她肩窩裡鑽。
可惡!齊瑋氣得把他一把「拔」離開她的肩窩,讓他清楚的看到她惡意的微笑,決計不讓這個登徒子得了便宜還賣乖。
「就算我很陶醉也不能改變你偷香竊玉的事實。」她一口氣說完,滿意的看到他瞬間垮下來的臉。
凌司霖無奈的搖頭,真是服了她了!還有誰的女朋友在剛剛經歷過熱情百分百的浪漫之吻後還念念不忘整人的?他為自己掬一把同情的淚水,看來他的「努力」還不夠,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我加入學生會了。」他們走在校園的林蔭大道上,齊瑋突然這麼說。
他們兩人一個沒課、一個翹課,享受難得的優閒時光。
「咦?幹嘛這麼想不開?你不是才加入漫畫社嗎?」凌司霖很意外,因為他們倆都是怕束縛的人,他忙自己家裡的生意都忙不過來了,所以勉為其難的挑了園藝社意思意思,而喜歡漫畫的齊瑋加入漫畫社也已經是極限了。
「放心,我只是去湊熱鬧的,因為禁不住葉柔學姐的極力懇求才答應,純粹在需要時去幫幫忙就好,只不過名義上算學生會的人罷了。」
「我忙你也忙,我們以後見面的時間豈不是更少了?」他馬上鼓起腮幫子。
「這不能怪我。」他自己不是也沒時間?
「唉!怪只怪蒼天弄人,生不……逢……時……」他做作的仰天長歎,一抒心中之感慨,不料目光卻定在某一點,心一沉,耍寶的聲音越來越低。
「怎麼了?」齊瑋疑惑的問,隨著凌司霖停下腳步,感覺到他全身霎時僵硬,表情變得很冷漠,深邃的眼睛盯著前方,看不懂的情緒在眼底醞釀著。
她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前方有一行人緩緩走過來,為首的是校長、副校長,還有兩、三個不認識的男人,看派頭就知道非富即貴,但他們卻都不是主角,顯然被他們簇擁著那個冷漠俊美到沒天理的混血兒才是。
他那種聽別人講話時潛藏的不耐煩神情她也領教過,不知他是何方神聖?居然勞動學校正副校長親自出馬侍駕,而且客氣的表情讓她看到當年滿清政府巴結洋人的影子。
混血帥哥的目光一接觸到她和凌司霖,面上的表情平靜無波,眼底卻似乎湧上一股暗流。只楞了一下下而已,一行人已經走到他們倆身邊,凌司霖仍像一塊化石般不動,齊瑋只好自己出聲向正副校長打招呼。
眼看就要擦身而過……
「我想……」冷若冰山的混血帥哥開口了,語調出奇的溫和,「兩位校長應該很忙,撥冗陪我熟悉環境是大材小用了,我目前只是貴校的一名學生而已,實在不敢勞兩位大駕,不如就請這兩位同學帶我熟悉一下環境,不知兩位同學現在可有時間?」
倨傲的死人臉說出這麼謙遜的話語,而且還該死的咬文嚼字,不知是哪位私塾夫子教的?效果真不是一般的爆笑,如果不是情況很詭異,齊瑋真想拉著凌司霖笑個夠本。
她實在不想再和陰陽怪氣的傢伙打交道,可是面對校長威脅外加期盼的老臉,她有天大的膽子也吐不出拒絕的話,索性大方的擺出歡迎的樣子,「當然可以,能為新同學盡一份綿薄之力是我們的榮幸。」要假大家一起假。
聽她這麼說,侍駕的人才戀戀不捨的離開,臨去前校長還特別交代一定要好好善待這位新同學,齊瑋含笑答應下來,而凌司霖則從頭到尾都僵硬的站在一邊,安靜得出奇。
「你們認識?」待眾人走遠,齊瑋再遲鈍也發覺不對勁,何況她一點也不遲鈍,凡是有關霖的事她警覺心特別高,一有風吹草動立即察覺。
可是沒有人回答她。
混血帥哥的表情變了,變得熱烈、激動。
凌司霖的表情卻沒變,依然淡漠、難懂。
齊瑋從沒見過他這一面,彷彿極力隱藏住喜怒哀樂一樣。
「小霖。」混血帥哥慢慢接近凌司霖,溫柔的笑意毫不隱瞞的呈現在臉上,渴望的向他伸出手,見凌司霖全身一僵,靠近他的手指又縮了回來,「我回來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對不起……我並不想再次造成你的困擾,但是我好想留在你身邊,看著你、守護你就好。」
「你這樣想已經是我的困擾了。」凌司霖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種表情--無奈。「亦凱,請你回去好嗎?」
「不要趕我走!」叫亦凱的傢伙驀地把凌司霖僵直的身軀抱得緊緊的,語氣中有六分懇求、四分激動,連聲說道:「我保證不會給你添麻煩,我保證!請不要叫我離開你,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
「亦凱……」在聽到死字時,凌司霖被抱著的身子猛然震了一下。
齊瑋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擁抱得難捨難分的男人們:心裡毛毛的,一種作嘔的恐懼感在她頭上不斷的擴大,終於凝成罩頂烏雲,壓得她頭昏腦脹。
她難以理解現在是什麼狀況,在馬路中央擁抱的男人?感覺像走錯了時空,也和她最近常被迫收聽的某些情節類似……
女性天生的警報響個不停,她一直瞪著他們,忽然大喝一聲,撲上去分開兩人,心裡還在想:他們瘋了,她瘋了,整個世界都瘋了!
「你有沒有話要對我說?」
齊瑋背靠在自家臥室門上,神情嚴肅得像在審問犯人,而犯罪嫌疑人正是像小學生般端坐在床沿的凌某人是也!
費了好大的勁,她才把粘在凌司霖身上的同性生物扯開,不由分說地抓了他就逃,把那個噁心的強屍臉遠遠拋在後頭,不過她可不會天真的以為事情就這麼結束了,身為女朋友,她有權利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才能對將來可能遇到的麻煩做好備戰準備。
「你想聽什麼話?」裝無辜不知道混不混得過去?
「凌司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他垂下頭咕噥:「我只聽說過,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
「好啊!」齊瑋面色不善的瞇了瞇眼,向樓下大門遙遙一指,「你現在可以回去了,願意在自己家或是那個洋鬼子家過幾年都行,我們以後也沒有見面的必要了,老死不相往來總可以吧?」
「瑋!」凌司霖可憐兮兮的抬頭看她,像小狗一樣的眼神中充滿了乞求。
「哦,你放心……」齊瑋瞄都不瞄他一眼,逕自往下說:「萬一我爸媽問起來,我就告訴他們你沒錯,只不過你不小心生錯了性向,是個同性戀而已,我還會央求他們不要告訴凌伯伯和阿姨,凌伯伯身體不好,也許會被你氣死也說不定,不過那也不是你的錯……」
「我坦白!我從寬!」凌司霖被她激得跳起來,冷汗涔涔,同性戀和-父的罪名他哪一樣也擔不起啊!不過……女人醋勁一來發狠的模樣真可怕!
「好吧,就給你一次機會。」肯招就好!
齊瑋隨手拿起書桌上的花瓶把玩,凌司霖卻有預感,自己若招供不清,花瓶就是刑具。
「先說好,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能生氣、不能吃醋、不能遷怒於我。」他真的足無辜的!
「好說。」平靜面具下犀利的目光一閃,如屠刀般閃耀著血腥之光。
沒忽略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的苦難男友沒膽問她話中的涵義,只好先爭取減刑。「其實一切都很偶然,我先聲明,我絕對沒有主動招惹他的意思,也絕對不是同性戀,我只是個可憐的受害者。」
「只有心虛的人才會在開場白中為自己脫罪。」她哼了一聲。
偷窺她臉色的凌司霖立即嚥了口口水,很怕花瓶當頭砸下來。
「亦凱是法國人,是中日美法混血兒,中文名字叫孟亦凱,是隨他母親的姓,他母親是中國人,娘家世代書香,在教育界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他的父系家族從商,是法國企業界的泰山北斗,他叔叔更厲害了,是家族中的黑羊,黑社會的老大,最愛的就是這個小侄子,可想而知亦凱是什麼樣的性格,呼風喚雨慣了,禁不起一點打擊。自從他十四歲時被女孩子拒絕後,竟然患上輕微的自閉症,整天不見人、不理人,淨看一些稀奇古怪的書。當然,這些事都是我後來才知道的,認識他時,我以為他只不過是個驕縱、嚴肅的小少爺而已。」
怪不得那傢伙驕傲得像全世界都是他的。「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你還記得我高二那年暑假跟我媽去法國談生意的事嗎?我們透過合作夥伴結識了亦凱的家人,進而住在他家裡;亦凱跟我年齡相仿,所以我就主動找他說話,也不知是不是我天生人緣好,他除了一開始不理我之外,慢慢的我們便相處得非常融洽,他要我教他中文,他則教我法語。面對我時,亦凱和普通人一樣正常,只是不愛說話,他的家人說我是這麼多年以來,第一個除了家人外讓他放在眼裡的人。
可是漸漸的,我發現亦凱變得很奇怪,他看我的眼神很熱情,常常偷偷的觀察我,動不動就抱我,還會臉紅。我開始防備他、疏遠他,直到有一天,他趁夜溜進我的房間,告訴我他愛上了我,要我永遠留在他身邊;我很震驚,直接告訴他我有喜歡的人,而且我不喜歡男人。他很沮喪的走了,我以為他會放棄,誰知第二天他動用叔叔的人力綁架我,把我關進他的私人別墅,要我陪他一輩子……一星期後,他的叔叔才聽從大哥的命令放了我,我立刻跟我媽回國,發誓一輩子再也不去法國了。」
故事說完,正自怨自艾的凌司霖忽然被人揪住領子,被迫與齊瑋眼對眼。
「你老實說,那天夜裡和被關的一個星期裡,你有沒有被……侵犯?」
凌司霖聳了聳肩,苦笑一聲說:「他想,我當然不肯。我告訴他,如果他強迫我的話,我就去死。」他沒說的是,那一個星期他連覺都不敢睡,被孟亦凱逼得差點發瘋,其中的驚心動魄不可盡數。
齊瑋怔怔的鬆開他的衣領,雖然霖說得輕描淡寫,可是依她對他的瞭解,和他看見孟亦凱時全身僵硬的反應,她可以想像霖在他手裡受了多少苦。
又是什麼樣的折磨會讓樂觀的霖說出要去死的威脅?她蹙著眉頭,努力回想他們高二時霖從國外回來後的情形……
凌司霖憂心忡忡的望著她,知道自己的事情她向來感同身受,見她臉色越來越差,她是想到了什麼?
忽然,齊瑋臉色鐵青,一言不發的往外走。
凌司霖及時拉住她,看到她冒火的眼,脫口問道:「你要去哪兒?」
「先去廚房看看哪把菜刀比較鋒利,用來剁人頭比較不費力。」她陰惻惻的說,話是從齒縫裡迸出來的。
「你到底想幹什麼?」天哪!看她的眼神,哪是生氣?簡直是狂怒!
「放開我,我要去殺了他!」竟然敢侵犯她的男人,他不想活啦?「我要是不殺了他,我就不姓齊!」
凌司霖死命的抱緊她,不讓她移動分毫。
「放開我!那個傢伙……」她抓狂的大喊。
聽到喊打喊殺聲音的高敏驊慌慌張張的趕來。「怎麼了?怎麼了?」
「瑋在生氣,快把廚房的菜刀、利器都藏好。」
「哦!」高敏驊嚇了一跳,連忙跑向廚房。
「放開我!難怪那次回國你瘦得不成樣子,精神又差,病了一星期才好。而且每次好不容易睡著了,很快就驚醒,命幾乎去了一半,我當時還哭著問你,你卻什麼都不肯說,原來沒把命丟在法國已經算萬幸了!他現在在我的地盤上,你受多少苦,我就讓他多十倍!」她奮力的掙扎,像一頭受傷的小豹。
「算了!那是我自己倒楣,什麼人不好惹,偏偏惹上他,反正他得不到我就已經算輸了。」他幾乎抱不住她,乾脆把她壓在床上,用力的吻她。
她掙扎,他吻;她再掙扎,他再吻。
「瑋。」他心疼的吻去齊瑋眼角不知何時溢出的眼淚,終於成功的讓她安靜下來,「別哭,我沒關係的,我一回國看到你熟悉的笑臉在我眼前綻放,在國外的意外頓時像惡夢一場,已經傷害不了我了。所以你也不要讓我的夢魘再次纏上你,好嗎?我一直不敢告訴你這段經歷,就是怕傷了你,怕你看不起我,怕你看見我時就想起不好的事情來。」
「那不是只有葉柔的小說裡才會出現的事情嗎?為什麼你會遇上?我簡直不敢想像萬一你回不來,我該怎麼辦?」她的臉上明明白白寫著恐懼,一想到那個「萬一」,她就忍不住緊摟住他的脖子,低聲啜泣。
那樣的世界一向離她好遠,如今它卻突然變成血淋淋的現實,還危險得差點吞噬她生命中最重要、最愛的人。
「瑋……」他雖然不想說,卻不得不說:「你……你快要勒死我了。」
聞言,齊瑋稍梢放開一點,但仍摟著他,生怕一放手他就被人搶走似的。
「瑋,你的身子一直在抖。」凌司霖憂慮的說,「你真的沒事嗎?」
齊瑋搖頭,她現在全身都沒力氣,只能拚命抱著他,和他當連體嬰也無所謂。「他為什麼又突然跑來?過了一年多,他為什麼還對你窮追不捨?我恨他,你趕他走!」
凌司霖苦笑,老實的回答:「我不敢。在我回國後一個月,他竟然從法國偷偷查到我的地址,一個人跟了過來,在我的國家、我的地盤上,我當然不再怕他耍手段,所以我明白的告訴他我愛的人是你,讓他看見我們相處的模樣,讓他認清自己一點希望都沒有……」
「可是我對他沒印象。」只是有點眼熟。
「我當然不敢把他直接介紹給你,甚至不敢讓他看到你的臉,怕他對你不利,我只容許他遠遠的觀看。」
齊瑋點頭,也許她無意中看過孟亦凱一次,所以初見面才覺得眼熟。
她回想那一段時間,霖似乎怪怪的,不准她上他家找他玩,不准她獨自出門,從不讓她落單……如今看來,他是出於保護她的目的,只可惜遲鈍的自己一直沒發覺。唉!她到底瞭解他多少?自謝青梅竹馬的她真的瞭解他嗎?她這個女朋友好像當得不是很稱職。
「在想什麼?」凌司霖關心的觀察她沮喪的小臉。
「你很好,我是笨蛋。」她悶悶的說。
他驀地失笑,「很少見你如此謙虛,連我都自愧不如。」
她白他一眼,沒好氣的說:「你臭屁得天都想掉下來砸你,跟我怎麼比?後來呢?他肯乖乖的回去嗎?」
話題轉回來,凌司霖的俊臉馬上變成苦瓜臉,頭疼的續道:「我是成功的斷絕了他的幻想,可是沒想到他那麼死心眼,在我媽買了機票,跟法國聯繫好要送他回去的前一天晚上,他竟在旅店的浴室裡割腕自殺。」幸好被服務生發現,及早救活,不然麻煩可就大了。
齊瑋皺了皺鼻頭,遺憾的說:「好可惜。」不能怪她沒有同情心,誰教他綁架霖時也差點逼死他,他不死她都想拿菜刀砍死他呢!霖曾說有人追他追到自殺,她以為這是誇張的說法,沒想到是真的,還是個男人,真夠荒謬的!
凌司霖瞪她一眼,這小丫頭不知道孟氏家族在法國的勢力,萬一真出了人命,不管誰是誰非,他們都得吃不完兜著走。
「他被送回國之後,應該是被家人牢牢的看管著,至於這次為什麼又跑出來了,我也不清楚。」
「你怕他再自殺?」
「絕對有可能,所以我誰都能拒絕,唯獨對他束手無策。」
「他這次的目的是什麼?」
「我哪知道?我一看見他,魂都快飛了!」
「凌伯伯和阿姨知道了嗎?」
「我已經給我媽打過電話了,她正在忙,要我先應付著,她會馬上跟法國方面聯繫;我爸那邊我根本不敢讓他知道,你也別跟他亂說。」
「廢話!」她也知道凌伯伯正病著,誰敢煩他都會被阿姨給生吞活剝了。
齊瑋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囑咐道:「霖,你以後不要跟他單獨在一起,能躲就躲,躲不過就來找我,我不怕他自殺。」
「好。」凌司霖一口答應。
「還有最後一點,霖,如果我管你管得太多,你會不會覺得煩?」
「為什麼這麼問?」
「如果我說我……吃醋呢?」
「不煩!」回答得很快,而且毫不猶豫。
「那好,你以後的行蹤要一五一十向我匯報,在公司加班也得一個小時一通電話,絕不能給敵人可乘之機。」齊瑋迅速擬訂初步作戰方案。
「遵命,我的女王!」
「那麼,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能回答我嗎?」
「陛下請說。」
「你說追你追到自殺的是指孟亦凱嗎?還有幾個人為你自殺過?」她認真的詢問,可見答案對她很重要。
「嘎?」凌司霖呆呆的張大嘴巴,不可思議的望著她。
幾個?天!有一個就受不了了,再來幾個不如讓他先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