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歲的小鹿 第48章 狩獵的收穫 (1)
    卡西姆兄弟下的毒餌在一周內就毒死了三十隻狼,但有的狼很機警,它們沒有吃下毒的誘餌。這些狼大概還有二十幾隻,它們到處遊蕩去找吃的,可是從未在同一個地方殺死過家畜兩次。一天晚上,它們侵入了卡西姆家的畜欄,小牛嚇得「哞哞」叫。聽到小牛的叫聲,卡西姆兄弟立刻帶著槍衝進了畜欄。他們看到,那些母牛正聯合起來對抗狼的攻擊。它們圍成了一個圈子,將小牛圍在圈子中央,並且將頭對準狼。即便這樣,還是有一頭小牛被狼殺死了,那些狼咬斷了它的喉管,另外兩頭小牛則被咬去了尾巴。卡西姆兄弟端起槍就對著狼射擊,一共打死了六隻。第二天,他們又在附近下了毒餌,可那些狡猾的狼卻再也沒回來過。他們家的兩條狗,無意間發現了毒餌,吞了下去,死掉了。經過這次教訓之後,他們終於承認貝尼的方法是對的,他們準備用陷阱和槍來對付剩下的狼。

    一天黃昏,瓊斯跑到了巴特的家,他是來邀請貝尼跟他們一起狩獵的,時間定在第二天破曉時分。因為他們曾經聽到狼群在他們家島地的一個水潭邊嚎叫,洪水已經過去有一段時間了,隨後便是長久的乾旱,池塘沼澤和小溪裡都恢復了平常的水量,高處的水早就蒸發乾了。因為沒有足夠的水喝,動物們紛紛跑到水潭邊去飲水了,那些狼也一樣,所以水潭成了它們經常出沒的地方。卡西姆兄弟們準備去進行一次圍獵。一來不僅可以消滅那些狼,還能得到別的獵物,瘟疫已經過去了,熊肉和鹿肉也重新變得有誘惑力了。

    對於卡西姆兄弟的邀請,貝尼很感激。因為他知道卡西姆家根本就不缺打獵的幫手,他們之所以會邀請他,完全是因為他們的慷慨。巴特很明白,可他更知道,爸爸所掌握野獸知識,對於打獵很有幫助。

    「非常感謝你們邀請我,今晚就住這兒吧,拂曉時一起出發。」貝尼說。

    「不行,我必須今晚趕回去,如果我不回去,那些懶惰的傢伙會以為狩獵取消了,說不定會一覺睡到大天亮,什麼準備也不做呢。」

    「那好吧,那我們拂曉前一個鐘頭在大路和通往你們家的那條小路的交叉口匯合吧。」

    「那好,就這麼決定了。」瓊斯說。

    聽到他們要去打獵,巴特走過去抓住了貝尼的衣角。

    「我能不能把巴特和我的狗也帶上?」貝尼看了巴特一眼說。

    「我們當然歡迎你帶狗,畢竟我們家死了兩隻狗。但巴特,他畢竟還是個孩子。不過如果他不會耽誤我們打獵的話……」

    「放心吧,我會叮囑他,他絕對不會影響我們打獵。」

    瓊斯騎著馬走了,貝尼也準備好槍和彈藥,帶著巴特早早地上床了。半夜,睡得迷迷糊糊巴特就被爸爸搖醒了。「孩子,醒醒,我們要出發了。」巴特很勉強地睜開眼睛,窗外還一片漆黑呢。他很想再睡一會兒,可貝尼就站在床邊望著他。巴特不禁後悔了,如果他不抓爸爸的衣角,那他就不用這麼早起床了。可是他忽然又想到,他們早起是去打獵的。這個念頭一進入腦海,他就立刻精神起來。於是他從床上躍起來,找到自己的襯衣和褲子,匆匆套上,又以同樣快的速度竄進廚房。

    爐灶中的火辟啪地燒著,媽媽正在給他們準備早餐,今天早上他們吃麵餅。媽媽穿著睡衣,只在外面披上了貝尼打獵時穿的外套。她將已經有些灰白的頭髮編成兩根辮子,垂在肩上。

    「媽媽!」他跑到她身邊,抱住了她那肥大的腰肢。他覺得她好溫暖,好柔軟。他將臉埋在她的睡衣裡,聞著她身上的味道,並將手伸到她的睡衣和爸爸的衣服中間取暖。她讓他這麼靜靜地抱了一會兒,然後推開了他。

    「沒有一個真正的獵人還會做這種事情。」她溫和地說,「準備吃早餐,晚了你們約會就遲到了。」

    「好的,我來幫忙!」巴特幫她將燻肉切成肉片。她將肉片上的鹽粒放到水中浸掉,然後將那些肉片一片一片放到麵糊裡,最後把它們放進盛著豬油的煎鍋裡。很快,那些被麵糊包裹的肉片就變成了金黃色。由於剛剛起來,巴特一點兒食慾也沒有,可烤栗子散發出的味道實在太誘人了,他覺得自己能吃下很多東西。小旗也從臥室跑出來,用鼻子東嗅嗅,西聞聞。

    「你去把那個小畜生餵飽,然後將它拴起來。你們走之後我可沒那麼大精力照顧它。」媽媽說。

    「好的。」巴特將小旗領到屋子外面,要把小旗拴起來,可小旗以為巴特在跟它捉迷藏,和巴特玩兒起了追逐遊戲,巴特費了好大力氣才將它捉住,並把它拴在樹上,然後去給它準備玉米糊和水。

    「小旗,你要乖乖待在這裡,別給媽媽找麻煩,知道嗎?回來以後我給你講打獵的故事。」

    他轉身進廚房了,小旗在他身後呦呦地叫。如果這是一次普通狩獵,他寧願留在家裡陪小旗。可這次他們是要消滅最後一群狼的,這一生恐怕只有這一次機會,他不能錯過。當他進到屋裡時,貝尼已經擠完牛奶回來了。早餐也擺在餐桌上了,他們急忙吃起來。媽媽沒有和他們一起吃,只是在照顧他們。吃飯時,貝尼告訴她,他們會回來吃午餐。

    「別再說了,這種話你以前說過很多次,可哪一次不是等到肚子餓癟了才回家?」

    「媽媽,你真好!」巴特嘴裡嚼著食物含糊不清地說。

    「是啊,在你眼裡,只要有東西吃,我就是好的。」

    「對啊,媽媽!你做的食物太好吃了,所以即便你在有些事情上很小氣,我也不在意。」

    「什麼,你說我小氣?」

    「哦。不是,當然不是。媽媽!」巴特慌忙解釋,「那種時候很少很少,其他時間你很大方。」

    他們吃完早餐就準備出發了,馬早就備好,正在門外蹬著蹄子著急等他們呢。狗們也早就準備好了,媽媽餵了它們一大盤攙著粗麥粉的肉湯。貝尼將一捆繩子還有幾個袋子扔到了馬背上,然後翻身上馬,把巴特也拉了上去。媽媽把槍遞給父子倆。他們出發了,兩隻獵狗緊隨其後。

    「巴特,你怎麼把槍拿得東搖西晃的?」貝尼說,「小心點,如果你就這麼把你爸爸打死了,那你以後可真要靠自己打獵養活你跟你媽媽了。」

    天快亮了,馬蹄在路上發出「得得」的響聲。森林裡很靜,只有貓頭鷹的叫聲。巴特覺得很奇妙,因為大多數動物都是白天睡覺,晚上活動,可夜晚的森林反而比白天還要安靜。過了一會兒貓頭鷹的叫聲也聽不到了,巴特覺得好像進入了一個黑暗而又空虛的世界。在這樣安靜的世界裡,他們連說話都不敢大聲。由於出來得太匆忙,巴特忘記穿他那件破舊的短外套了,寒冷中他只能緊緊地貼著爸爸的背。

    「怎麼了?很冷嗎?出來時忘了穿外套吧?把我的給你吧!」貝尼說。

    「不用了,爸爸,我不冷!」雖然他很想要,可還是拒絕了,他覺得爸爸比自己瘦,更需要這件外套,再說沒穿外套本來就是他自己的過失,不能讓爸爸承擔後果。

    「爸爸,我們會不會遲到?」

    「我想不會的,也許等我們趕到時天還沒有亮呢!」

    他們到達了約定地點,卡西姆兄弟們還沒有來。巴特從馬上溜下來,跟漢多姆玩了起來。因為等人實在是無聊又麻煩的事,巴特藉著這種方式,一邊取暖一邊消遣。他跟漢多姆玩了一會兒,卡西姆兄弟還是沒有來,他甚至在想,那幾個傢伙是不是因為沒有等到他們先走了。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馬蹄聲,是卡西姆兄弟們來了,這次他們六個一起來了。

    「你好啊,貝尼!」幾個兄弟跟貝尼打招呼,貝尼禮貌地衝他們點頭。刮的是西南風,這對於他們相當有利。如果運氣好,只要他們不被狼群裡放哨的狼發現,就可以對狼發動突襲了。瓊斯跟貝尼跑在最前面,其他人跟在他們後面。

    一片灰色的東西夾在晨霧裡,在森林中瀰漫。離太陽出來還有一段時間,一切都是那樣的不真實,巴特覺得他們像是走在夢境中。這種感覺,大概要等到太陽出現以後才會消失吧。他們走出叢莽,進入一大片開闊的草原。那有一個清澈的水潭,許多動物常會去那裡飲水。潭的兩面是沼澤,如果有人接近,野獸很容易察覺。另外兩面被叢林包圍,野獸可以迅速退去。

    時間還早,狼群還沒來。瓊斯、鮑勃和貝尼下了馬,將狗拴在樹上。東方已經現了金黃,周圍還是被霧氣包圍著,只有在幾尺以內才能分辨出那是什麼。起初水潭看起來很荒涼,好像什麼都沒有。隨著天空越來越亮,一切都顯現出它們的本來面目。在稍遠一些的東方,一隻公鹿隔著樹縫,正在向他們這邊觀望。瓊斯本能地用槍瞄準了它,可後來他想到有比獵鹿更重要的事情,又把槍放下了。

    「我記得周圍沒有這麼多樹樁啊!」漢斯小聲嘀咕著。

    正在這時,那些樹樁突然動起來了。巴特使勁眨著眼睛,驚奇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原來漢斯口中的樹樁竟是十多隻小熊,跟在兩隻大熊的後面慢慢地走著。大熊並沒有去理睬公鹿,也許是它沒有聞到公鹿的氣味,也許是故意不去理睬它。天越來越亮了,貝尼發現西北方好像有什麼東西向這邊移來。他們看清楚了,成群結隊的狼像一陣風一樣朝這邊溜過來。薩菲隆已經嗅到了狼的氣味,它抬起鼻子,嗚嗚叫著,向貝尼報信。貝尼拍了拍它,示意它安靜下來。它又嗚嗚了兩聲,乖乖趴在了貝尼的腳下。

    「我從來沒有遇到這樣一個開槍的好機會。」貝尼說,「可我們注定沒辦法走近。」

    「那我們去收拾那兩頭大熊和那隻鹿怎麼樣?」瓊斯說道。

    「不行,我們現在要派一個行動迅速的人繞到東面和南面去,這樣我們開槍時狼就不能往回跑了。它們不喜歡沼澤,所以肯定不會往那兒去,它們只能往現在這個樹林裡跑。」貝尼說。

    「好,就這麼辦吧!」大家立刻就同意了貝尼的辦法。

    「就讓巴特去吧,他用不著開槍,我們在這等那些狼送上門來就好。巴特能辦得很好。」

    「那好,巴特,你沿著林邊跑,一直跑到那棵高大的松樹邊,然後你就從右邊折穿過沼澤往我們這邊跑。當你轉身時,你就在狼群後面隨便打一槍,不要你打得准,只要打一槍就好。好了,孩子,去吧!動作要快,別慌張。」

    「知道了!」巴特騎著他們家的老馬跑開了。他緊張極了,心都快要從嗓子裡跳出來了。他覺得視線模糊,他有些害怕,怕看不清那棵高大的松樹,萬一他沒有在對的地方拐彎,那麼整個狩獵就會被他給毀了。他將背挺直,快速向前跑著,用一隻手摸著老前膛,一股勇氣從心底升起來,腦子一下就清醒了。隔著很遠的距離,他認出了那株松樹,於是他猛地向右勒馬頭,用韁繩使勁兒抽了一下馬脖子,腳在馬肚子上夾了幾下。那匹老馬嘶鳴了一聲,飛快地跑到了開闊的空地上。他們跨進了沼澤,水花飛濺著。小熊們受到驚嚇,一下子就散開了。那些狼也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尋常,它們猶豫著要不要走回頭路。正在這時,巴特離它們更近了,他舉起老前膛,在狼群裡放了一槍。那些狼立刻慌亂起來,完全失去了章法,只是拚命向叢莽裡跑去。接著,槍聲響起來,那聲音是那麼響亮,在巴特的耳朵裡,簡直比最優美的音樂還要動聽。任務已經完成,巴特騎著馬繞到水潭南面,向著貝尼的方向奔去。那幾隻拴在樹上的狗咆哮著,夾雜著零星的槍聲。巴特覺得輕鬆極了,他覺得自己幹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而且他有一個想法,如果現在讓他開一槍,他一定能很冷靜地打中獵物。

    貝尼的計劃圓滿完成,他們打死了一打以上的狼。可他們因為要不要放狗去追那些狼的殘餘起了爭執。鮑勃主張去追,可貝尼跟瓊斯卻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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