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伊拉幾分鐘後就回來了。
「我找到她了,」她說,「我請她到河邊的小涼亭來同我會面。她一定認為這事很怪,但她說她要來。」
「好極了,」博比說,「那麼,這座亭子的確切位置在什麼地方?」
莫伊拉仔細描述了一番,說了去那兒的路。
「好吧,」博比說,「你先去,我接著就到。」
他們講定後,博比留下來跟艾斯丘先生講句話。
「怪事,」他小心翼翼地說道,「這位女士,尼科爾森夫人,我過去為她的一個叔叔幹過活,她叔叔是個加拿大紳土。」
博比覺得,莫伊拉的來訪可能引起閒言閒語,他最不樂意的就是這種閒言閒語四處傳開,因為有可能會傳到尼科爾森醫生的耳中。
「是有點怪,對嗎?」艾斯丘先生說,「我深感奇怪。」
「是呀,」博比說,「她認出了我,就來打聽現在我在幹什麼。她是一個漂亮的、說來有趣的女士。」
「的確有趣。居住在格朗吉邱宅這個地方,她不可能過得很好。」
「看來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想像。」博比贊同道。
博比覺得自己達到了目的,就做出一副東遊西逛的模樣,逛出村子,按莫伊拉指示的方向走去。
他順利抵達約定地點時,發現莫伊拉已在那兒等他。弗蘭基尚未露面。
莫伊拉明白地流露出詢問的眼神,博比感到自己必須完成把事情解釋清楚的艱巨任務。
「我得給你說一些可怕的事。」他說罷便為難地住了口。
「是嗎?」
「開始說吧,」博比滔滔不絕地說起來,「說真的我不是司機,儘管我確實在倫敦一家車行幹活。我的名字不是霍金斯,我叫瓊斯——博比-瓊斯,生在威爾士的馬奇博爾特。」
莫伊拉全神貫注地傾聽著,但很顯然,當提到馬奇博爾特時,她無所表示。博比咬緊牙關,勇氣十足地把話直接切入要害。
「注意了,我恐伯會使你大吃一驚。你的朋友艾倫-卡斯泰爾斯,他,呃,是這樣,他死了。」
他覺察到她的驚訝,連忙從她臉上移開目光。她非常在意嗎?她曾經愛過這個人嗎?
她好一陣沒吭氣,然後才以一種低沉而又思緒重重的語氣說:「這麼說這就是他沒回來的原因?我一直感到奇怪。」
博比冒險地偷偷膘了她一眼。他的情緒上來了。她似乎很悲哀,一副沉思冥想的樣子,但再沒什麼了。
「給我說說這事吧?」她說。
博比就按她的要求說了。
「他從懸崖上摔下去,在馬奇博爾特,就是我住的那個地方。我和那位醫生碰巧發現了他。」他停了片刻又說,「他的衣袋裡有張你的照片。」
「是嗎?」她做出一個甜蜜的微笑,但略帶淒楚,「親愛的艾倫,他非常忠實。」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後來莫伊拉問:「這事發生在什麼時候?」
「大約一個月前。準確地說是十月三號。」
「那肯定正好是他來這兒以後的事。」
「對。他提起過要去威爾士嗎?」
莫伊拉搖搖頭。
「你不認識叫埃文斯的什麼人吧?」博比問。
「埃文斯?」莫伊拉皺著眉頭竭力想了想,「不,我想不認識,這個名字很普通,當然,我想不起來,他是什麼人?」
「這正是我們不知道的。哦!你看,弗蘭基來了。」
弗蘭基正沿著小路匆匆走來。她看到博比同尼科爾森夫人坐在一起聊天,臉上現出一種矛盾的表情。
「你好,弗蘭基,」博比說,「你來了我真高興。我們得舉行一次盛大的狂歡。先說這個吧,尼科爾森夫人就是那張照片上的人。」
「哦!」弗蘭基毫無表情地說。
她看著莫伊拉,突然大笑起來……
「親愛的,」她對博比說,「現在我明白你為什麼在聽證會上看到凱曼夫人會嚇一跳了!」
「對極了。」博比說。
他真蠢。然而在那一時刻,他怎麼想像得出一段歲月能把一個莫伊拉-尼科爾森變成一個阿米莉亞-凱曼呢?
「老天爺,我真蠢!」他歎道。
莫伊拉顯得莫名其妙。
「有許多驚人的事要說,」博比說,「我簡直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他敘述了凱曼夫婦對死者的認證。
「但我不借,」莫伊拉不解其意,「究竟是誰的屍體呢,是她的弟弟還是艾倫-卡斯泰爾斯呢?」
「那正是犯罪行為起作用的地方。」博比說。
「隨後,」弗蘭基接著說,「博比被人下了毒。」
「八粒嗎啡。」博比提醒道。
「別從這著手,」弗蘭基說,「在這個話題上,你可以講好幾個鐘頭,老講真的叫人心煩。讓我來解釋吧。」
她長長地吸了口氣。
「事情是這樣,」她說,「那兩個叫凱曼的人,在聽證會後來看博比,並問他兄弟(假設是的話)死前說過什麼,博比說沒有。可後來他回憶起死者說過有關埃文斯的話,所以他就寫信告訴他們了。幾天後,他又收到一封來自秘魯或什麼地方的信,提供他一份工作。當他不想接受這份工作時,接踵而來的就是有人把大量的嗎啡……」
「八粒。」博比又說。
「放進他的啤酒裡。只是,因為具有極了不起的腸胃,他才沒被殺死。於是我們馬上明白那位普裡查德,或叫卡斯泰爾斯,肯定是被人推下懸崖的。」
「為了什麼呢?」莫伊拉問。
「你還不明白?我們認為事情完全清楚了。我伯沒把話說得很明白。總之,我們斷定他被推下懸崖,而且羅傑爾-巴辛頓一弗倫奇大概就是推他的人。」
「羅傑爾?」莫伊拉的語調帶有興致盎然的意味。
「我們對情況作了詳細研究。你瞧,他當時在場,還有你的照片不冀而飛,他似乎就是惟一可以拿走照片的人。」
「我明白了。」莫伊拉若有所思。
「後來,」弗蘭基往下說,「我在這兒碰巧遇上了意外事故。驚人的偶然事故,不是嗎?」她以警告的眼神嚴厲注視博比,「於是我打電話給博比,提議他來這兒裝作我的司機,這樣我們就著手調查這件事。」
「所以現在你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博比領會了弗蘭基聰明的假話,「最後的高潮是昨天晚上,我逛進格朗吉邸宅的場院時正好碰上了你——那張神秘莫測的照片上的人物。」
「你極其迅速地認出了我。」莫伊拉略露微笑。
「不錯,」博比說,「到哪兒我都會認出那張照片上的人。」
沒什麼特殊原因,莫伊拉的臉一下子紅了。
接著好像有種念頭震動了她,她目光銳利地一一打量他倆。
「你說的是實話嗎?」她問,「你到這兒來是由於車禍,是真的嗎?或許你來是因為……因為……」她的聲音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懷疑我丈夫?」
博比和弗蘭基對視了一眼。然後博比說:「我以名譽向你發誓,我們到這兒來之前,從來沒聽說過你丈夫。」
「哦,我明白了,」她轉向弗蘭基,「很抱歉,弗朗西絲小姐,不過,你瞧,我想起了我們來吃晚飯的那天晚上。賈斯珀一直不停地衝著你問有關你遇上車禍的事。我搞不清是什麼原因。但我現在認為,他那樣做也許是懷疑車禍是假的。」
「好吧,如果你真想知道,車禍就是假的。」弗蘭基說,「瞞:我現在感覺好多了:車禍從頭到尾偽裝得特別仔細,但這事與你丈夫沒一點關係。演這台戲是因為我們想……
怎麼說來著?打探一下羅傑爾-巴辛頓一弗倫奇。」
「羅傑爾?」莫伊拉皺皺眉頭,困惑地笑笑,然後坦率地說:「這似乎太荒唐。」
「事實終歸是事實。」博比說。
「羅傑爾……哦,不會。」莫伊拉搖搖頭,「他可能性格脆弱或行為放蕩,他可能負債纍纍,或者會同壞人廝混在一起,但把人推下懸崖……不可能,我簡直不能想像他會這樣做。」
「其實呢,」弗蘭基說,「我也的確同樣不能想像。」
「但他肯定拿走了那張照片,」博比執意說道,「聽著,尼科爾森夫人,而且我再重說一下事實。」
他講得很慢很細。他說完後,莫伊拉領悟地點點頭。
「我明白你說的了。這事很怪。」她稍停片刻又出人意料地問道,「你為什麼不去問問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