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這樣就很好
桓瀾走出無量殿的時候,感覺到殿外眾人的眼光投向自己,腳步頓了頓,才繼續前行。儘管知道被人們認為是蜀山百年不遇的奇才,他仍然不習慣被人矚目。在還未入蜀山之前,他一直是長兄桓滄身後不氣眼兒的幼弟,遠離權利中心,生活單純卻也單調。直到進入御劍堂,潛藏在他體內的天賦與才華才顯露出來,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被人們艷羨的天才劍童,也不過只是在迷宮般巨大宮殿的一隅,坐看天上流雲的孤單少年。
身後有人走進,他沒有回頭,但整個身體已經自然繃緊,做出防禦的反應。有時候,他自己都會訝異自己身體的敏銳,彷彿真的是被上天塑造出來的完美武器。這時,身後那人說「桓瀾,你準備好了麼?」
桓瀾聽到這聲音,略略鬆弛,回頭說道「好了。張尉,這事唐謐他們怎麼看?」
「她說盡力去比好了,行一步看一步。」
「那好,這樣最好。」桓瀾說完,率先走向無量殿前的空場。
空場上原本為獅戲準備的短木莊已經撤去,玄衣與藍衣的少年各佔一角,手按鞘中劍,等待出手的時機。即使是在座的賓客大多出於蜀山,仍然要佩服御劍堂與蜀山調教出來的子弟,只是靜立不發,已然毫無破綻,處處皆防,儼然高手的姿態。
桓瀾是以劍快出名的,這次蕭無極所教授他的劍法名為「破光劍法」,寓意可以擊破光的快劍,倒是和他地劍路頗為匹配。但蕭無極成名已久。向來以劍法舒展,氣勢磅礡著稱,而如今自創的劍法卻是講究一個「快」子。這多少讓桓瀾有些訝異。蕭無極看出他心中所想,道「我少年學劍。總是輸在一個快字上,別說和你們穆宗主比,就是與司徒宗主比都遜色些,於是開始時我便一味求快,一個把劍的姿勢也要練上上百次。只是後來才發現。人地天賦各異,我於此處雖不如人,但在其他地方卻強於他人很多而,劍法有趣之處就在於此。不過,從那時起心中便有了一個執念,總是想也以快取勝一回。這些年練劍,對快字忽然有所頓悟,原先一直追求的總是身體之快,而未曾想過其實劍魂也可以讓出劍更快。」
桓瀾聽了有些不解。問道「瀾只知道劍魂可以加強劍地力量,對幻術也有幫助,卻不知道可以讓劍速更快。」
蕭無極並未回答。只是把劍法慢速演示了一遍。桓瀾看了,心下大驚。這套劍法全部由蜀山劍法中最銳利的攻擊招式組成。卻沒有一招防守的招式。蕭無極收劍以後,看向桓瀾。道「你知道為何沒有守招麼?因為劍魂在完全暴露於危險的時候,會自發想要抵抗危險,這比任何身體的動作都要快,對方越強大,劍魂地反應就越強烈,而你要學習的就是利用這劍魂自發的抵抗力去駕馭手中的劍,這樣就會刺出比光還要快的劍。」
四月的陽光投射到對面少年的臉上,那明朗的樣子叫對手也沒有辦法升起防備之心.**更新最快.桓瀾看著那少年,心底有一絲遺憾,如若他是慕容斐就好了,要是能更強就好了,他這樣想著,握劍的右手滑下劍柄。這個小動作對於蜀山對決地弟子來說,有著不同尋常的含義,暗示對方可以比自己先出劍,是一種不傷人顏面的讓招之舉。
張尉見了,知道桓瀾是因為覺得自己地實力與他不敵,微微一笑道「多謝。」話落,長劍出鞘,攻向桓瀾。這一劍,以桓瀾意想不到的氣勢壓倒而來,讓他心中既驚又喜,拔劍相迎。張尉從未看見過如此快地反擊,猶如電光一閃,自己地劍氣已被撕裂,善於潛行的雪殤悄無聲息地攻至面前。幸好張尉地劍魂之力甚強,而雪殤一路突進,速度大有減損,加之「幻亂八劍」最講究的就是防守,他的回劍防著精妙,堪堪架住了這一劍。桓瀾一招被防,腕子一轉,又是一擊,這一劍被回過神來的張尉擋了個正著,張尉的劍魂之力透劍而來,其力量之強也讓桓瀾頗覺得在意料之外。兩招之間,兩人已經知道對方絕非敷衍,心中竟都生出些歡喜,抖擻精神,戰做一團。
圍觀眾人都對桓瀾劍法之快利讚歎不已,相形之下張尉幾乎只有防守之力,就顯得有些捉襟見肘。只有唐謐和白芷薇不知道該為哪邊搖旗吶喊,只覺得雙方的劍法都極其匪夷所思,桓瀾的劍招之快讓人幾乎看不清他的劍路,而張尉的劍法似乎並不具備攻擊力,倒是防守起來頗為精妙,與桓瀾力敵了四、五個回合仍然可以支撐。
「張尉那小子要輸了。」唐謐身邊忽然穿來一個低沉的女聲。她轉頭看去,竟然是玉面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身側。
唐謐來不及文問玉面為何會出現在此,問道「問什麼。」
「銀狐教的這劍法太高深,遠非這小子如今可以掌握。」玉面眼睛盯著戰局,說道,「這劍法看上去防禦精巧,但似乎只是在和敵人耗時間,這一定不是這劍法的本意。」
唐謐想起在天音林中他們也是在長時間的消耗中陷入了幻境,便說「可能是耗著耗著就讓對手陷入什麼陷阱。」
玉面一挑眉毛,臉上的籐蔓紋扭動了一下,說「哦,那可難著呢。若真是如此,銀狐自己恐怕能做到,讓個孩子來做,未免有些想當然,不過銀狐行事向來如此,全憑一時喜好,倒也不奇怪。」
果然,玉面這話說了還沒有片刻,張尉的防守已經漸漸在桓瀾犀利迅捷的攻擊之下捉襟見肘,一劍放得位置不當,當胸被桓瀾斜劈一劍。衣服頓時裂開一條半尺長的口子,鮮血迸發而出。
唐謐和白芷薇沒想到桓瀾出手如此重,都驚得「啊」了一聲。不料桓瀾即使這樣還不停手,跟著又是一劍刺出。張尉狼狽地擋了這一劍。袍袖又被削掉半截。桓瀾還要再攻,卻猛地收了劍,說「有血腥味兒,你傷了麼。」
張尉趁機向後縱身一躍,退出戰局。拱手道「對,我輸了,桓瀾的劍法著實讓人佩服。」
桓瀾面色不動,道「張尉,從此以後,我會把你當作對手看待。」
張尉捂著流血地傷口,笑了笑,說「謝謝。」
蕭無極看在眼裡,朗聲說「勝負已定。謝殿監還有何可說。」
謝尚臉色鐵青,看著桓瀾,問「孩子。你辯錯方向了,張尉站在你身後。難不成你的耳識也被削弱了。」
桓瀾下意識地一轉身。才察覺上當,忙又轉回身。不在說話。
謝尚緩慢無聲地走到桓瀾面前,伸手在桓瀾的眼前一晃,只見桓瀾地眼睛都未曾眨一下,冷哼了一聲,說「眼識被封住,已經目不見物,想來舌識也封住了,只不過無法證明。還有,你身識也已經被封了大半,你根本就不是拿著劍,你是用內力吸住劍的,對不對。」說到這裡,他轉向蕭無極,問道「如今他只有耳識和鼻識可用,這樣打下去,兩三招之內必敗,而張尉是自己認敗地,兩人要是不停手,怎見得就是他輸。」
蕭無極口氣強硬地說「桓瀾不收劍,下一劍就會要了張尉的命,到哪裡還能有那兩三招。」
謝尚聽蕭無極這麼一說,哈哈笑了起來,說「好,搞陰謀,耍嘴皮子我都比不過你。可是這蜀山掌門的位子按照墮天大人的遺訓就是傳於武功最高之人,誰功夫高誰得,這就是硬道理。」話落,再也不給蕭無極機會,手中長劍擊出。
蕭無極知道謝尚的性子,早就防著他出手,見他襲來,揮劍相迎。兩劍還未相觸,雙方便都已經被對方強有力地劍氣所抵,半寸也不得再進,謝尚隨即換招斜斜劈砍而下,又被蕭無極回手防住。
圍觀的賓客中原本還有人想出來勸架,可是此時,卻被都這當世兩大高手的對決所吸引,屏息凝神看得仔細。那些離得近的,甚至因為感覺到兩人劍氣的寒意,被壓迫得不自覺向後緩緩退了幾步。唯有唐謐和白芷薇心思不在這場比武上,兩人一商量,白芷薇跑去看張尉,唐謐則去看桓瀾。
桓瀾此時已經退至空場一隅,因為眼識被封,不敢隨意動彈,驀然聽見唐謐叫他「離開這裡,當心被劍氣掃著。」隨後,那少女拉起他的手便走。他只覺得被她牽引著在人群中穿梭,明明極其擁擠的地方卻撞不到一人,只是與別人的衣衫一擦而過,雖然看不見,也知道是她在為他開路,心下溫暖,很想握緊她的手,怎奈身識被削弱,他地手已經不聽使喚。
唐謐把桓瀾待到人少的地方,看著眼神無焦的少年,關切地問「怎麼,還看不見麼,張大頭用了什麼邪,要不要我把他叫來解除術法。」
「不用,這和術法不完全一樣。」桓瀾說,「剛才張尉臨走時說這狀況持續不了很長時間,一會兒就完全消退了。」
唐謐這才放下心來,又問「那手是真地握不住劍了?」
桓瀾點點頭,他知道唐謐與張尉甚好,心上掠過一絲不安,解釋道「是,用內力吸住劍很耗內力,堅持不了幾招,又看不見了,所以才下手狠的。」
「嗯,明白,桓瀾贏得很漂亮。」
桓瀾心下一動,忽然鼓起勇氣問「唐謐,你最近一直在避著我吧。」
唐謐被猛地這樣一問,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才知道其實這些小孩遠比自己想像地敏感,很多時候已經不能再當小孩子對待,隨便敷衍一下就可以了事。她沉吟片刻,說「我是避著你來著,因為我有很重要地事情需要先去解決,在這之前,我沒辦法去想其他的事情。」
桓瀾一陣沉默,聰明如他,已經知道唐謐地意思。好一會兒,他覺得眼睛開始模糊能看見眼前的一襲紅衣,不知怎麼,還是忍不住,問「要是我看不見了,你會一直陪著我麼?」
「怎麼突然問這個,是不是眼睛恢復不過來了?」唐謐便問邊伸手在他眼前搖晃,一臉著急的模樣。
「不是,是最近看書多了,覺得看東西有點模糊。」桓瀾隨口說了個托詞。
「哦,要近視了,要趕快想辦法治療,現在估計還是假性近視。」唐謐用專家的口氣說。
「近視?」
「嗯,是的。」唐謐邊說邊苦思,道「先教你做眼保健操吧。」說完把兩隻手指放在自己的內眼角附近的睛明穴去做示範,轉而想起桓瀾是看不見的,就點在他的穴位上,說「保護視力,預防近視,眼保健操,現在開始,第一節按摩睛明穴。」
「唐謐你嘀嘀咕咕在說什麼鬼話呢?」桓瀾不解地問,卻發覺那少女的手指雖然點在自己的眉間,卻好像是戳在了心上一般,讓一顆心就這樣軟了下去。
「哦,對了,還有,以後要少吃甜食,容易近視。」唐謐兀自繼續說著。
「我不吃甜食。唐謐,剛才問你的話還沒有回答。」
「哦,對了,也可能是缺乏維生素B族。」
「什麼素?唐謐,問你的話還沒有回答。」
「哦,問我什麼?維生素B族的事,你多吃些豬肝就好了。」
「不是問這個,我是問……」
「下面是第二節,我說,你還學不學?不學我走了。」
「學。」
少年忽然想,不問了吧,如果可以一直這樣,也已經很好。
大家為啥覺得桓瀾要輸呢,難道鉤子過去一直欺負他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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