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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尉說不出來那具體是怎樣一種感覺。手中的「沉風」好像一隻被捆綁住嘴巴的小鳥,在突然被人送入百鳥在鳴唱的樹林之後,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掙脫捆綁,加入那百鳥的和鳴。
那捆綁就是這幾年一直包圍住他心靈的那股力量。
說起來,他一直怨恨著這股力量。那力量如鐵壁一樣將他的心圍得密不透風,半分心力也無法釋放出來,可是此時,當「沉風」的力量開始如鑿子一樣要鑿穿這鐵壁的時候,他卻無比清楚地感覺到,這曾經禁錮住自己的力量是在保護他。而「沉風」的力量則讓他感覺到有些瘋狂,那力量一門心思地要鑽開他心中的壁壘,但他卻感覺到,一旦這壁壘被打破,他便將被拽入迷幻之境。
那迷幻之境是否就是胡殿判所說的幻象?如果看見了幻象是不是就是所謂被幻象所迷惑?其他人現在都在幹什麼?他的心在這樣的疑問中越來越疼痛,他知道,「沉風」那致幻的力量快要鑽進來了。
有一個瞬間他想這樣也好,只要忍住這疼痛,也許禁錮住自己心靈的力量就會被徹底擊碎。那樣,也許從此,自己也可以催動心力,施展術法,當然。也會被幻象所迷惑。
可是,當遮天蔽日的桃花如失控的蜂群一般在空中狂舞的時候,他的不安越來越甚。一定出了什麼問題。他這樣想著,努力在密集地花雨之中尋找自己的同伴。
唐謐和白芷薇與他相隔不算很遠。此時在花雨中卻已經幾乎看不見所在,他努力睜大被花瓣砸得幾乎睜不開的雙眼,終於隱約看見一道紅色地身影,便疾步朝那裡奔過去。那裡站著木頭一樣僵直著身體的唐謐,而再遠一些便是白芷薇。那兩個人地眼睛都茫然無神。粉色的碎花落在她們的肩上和頭上,像落了一層薄雪。他大聲地叫著她們的名字,可是聲音卻小得幾乎只有自己可聽見,這才知道原來這些魔幻的花瓣還可以阻隔聲音。他著急起來,開始搖動她們,可是誰都毫無反應,恍如石頭雕刻出來地假人。
張尉這才知道事情已經非常不妙,強忍著心中愈來愈烈的疼痛,開始沿著自己印象中其他劍童的位置找下去。他最先看見的是在那裡手舞足蹈。眼神迷亂的鄧方,後來又找到了坐在地上仰頭看著天空的王動,之後是一會兒扮作一個人。一會兒又扮作另一個人,在那裡胡亂說話的周靜。
他心裡開始有一些發毛。轉頭望向站在很遠處圓心的胡殿判他們——,wap,更新最快.才發現那三人已經被花雨淹沒得不見蹤影。而他知道。另一個更糟糕的情況必須也考慮,那就是也許那三人和唐謐他們沒有什麼兩樣。也已經被幻象所迷惑。
在張尉明白此時唯有靠自己地時候,他決定要抵擋「沉風」那企圖瓦解自己心中壁壘的力量,就算因此失去得到心力的機會,也必須這樣做。
他知道,他必須是清醒地。
只是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去抵擋「沉風」的力量,心口地疼痛在加劇,他猜想,也許疼到無法忍受地時,就是完全被「沉風」攻破的時候。
控制發了狂地劍魂方法,會不會同發大水時控制發狂的河水一個道理呢?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他想,強行抵禦那力量,就好像在不斷加高河堤,但治水還有一個辦法,就是開挖溝渠引導走水流,那麼我既然不懂得如何抵禦,是否可以將那力量引導走呢?
張尉想到此處,開始舞起劍來,他發現自己的劍風從來沒有如此凜冽,剛猛的劍氣引得空中的飛花在他身變盤旋不墜,最重要的是,舞著舞著,那疼痛的感覺真的開始慢慢緩解。
慕容斐的手按在劍上,他可以清楚地查覺到「迫雨」那種按耐不住的躁動。與佟敖一戰之後,他便已經感受到劍魂力量巨增所帶來的變化。不論是御劍術還是其他依靠劍魂引導的術法,甚至只是一般的劍法,都變得更加得心應手,使將出來的威力也陡然提升。
這時候他才真正明白,為什麼那麼多劍客都四處遊歷,渴望與比自己更強而對手一戰,只因為戰勝比自己強大之人,劍魂猛然增加的那種感覺真的是難以言喻。那是與每天每月,日日夜夜磨礪自己的心靈與肉體,隨著自己力量的增強,讓劍魂之力也一點一滴去增加完全不同的一種感受。那種滴水穿石一樣的修煉,很容易讓人在漫長的時間消耗中忽略了力量的變換。而這種忽然躍上一個高台,驟然從高出俯瞰的感覺,卻可以讓人真真切切地體會到自己所擁有的力量。
那麼真切,只要一握住劍柄,就可以握住的那力量。
只是有的時候,他也會從心底裡生出一種虛幻的感覺,只因那劍魂之力已然遠遠超越了以他自己的力量應該能夠控制的限度。
這是屬於我的劍魂之力麼?每當他有這樣疑惑的時候,便把手落在劍柄上。掌心傳來「迫雨」穩定而臣服的力量,這讓他覺得安定,彷彿一切盡在掌握。
畢竟,這是正大光明得來的啊,他這樣想。
而現在,如果胡殿判的猜測不錯,這淹滅天地的桃花風暴是由強大到不能被劍童的力量所控制的劍魂所引發,那麼,擁有這樣劍魂的只可能是那兩個人,慕容斐想到這裡,心中掠過一陣不安。「慕容斐。程絨,你們聽好。」胡殿判用他那瘖啞的聲音說「我十來年前受過傷,僥倖撿了一條命回來。功力卻所剩無幾,所以需要你們三個的協助。一會兒我們三人一同運功先找出這發了狂地劍魂所在。」
慕容斐和程絨點點頭。與胡殿判脊背相抵,形成一個三角,開始凝神運功,在氾濫的緋紅色幻象之中尋找力量的源泉。須臾之後,三人收了力。轉身互相對望一眼。胡殿判看到慕容斐和程絨臉上猶疑地表情,急促地咳了一陣。才篤定地說「沒錯,我也發現了,有三個力量的源泉。」
怎麼會是三個?應該只有兩個才對,只有那兩個人和自己一樣得到了佟傲地劍魂之力,當慕容斐察覺到有三個力量之源的時候這樣想,以為是自己經驗不足,判斷有誤。
「沒有想到,竟然有三個這樣的劍魂。而且,這三個劍魂好像認識一樣,互相呼應。有些像小孩子,一個瘋鬧起來。剩下兩個就跟著起哄。煽風點火,火上澆油。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胡殿判肯定地說。
這話讓慕容斐恍然明白了為什麼自己的「迫雨」會那麼躁動,也猜出來那第三把劍是誰,只是,那人地劍為何也有這麼強大的劍魂呢?他沉吟片刻,問道「胡殿判,這些劍童中,有三人分別拿了未霜、霧隱和沉風劍,會不會就是這三把劍在作怪?」
「這樣啊,難怪會如此。傳說五把亂世之劍是一同鑄造的,只是從鑄成至今從未有兩把一同現世的時候,如今三把聚首,難怪要作亂了。只是,這幾隻劍魂的力量也未免太強大了,按說找到新主人的劍魂早已喪失了原來的力量,不會如此才對。」胡殿判捋著花白的鬍子,不解地說。
「大概這幾把劍有些與眾不同吧。」慕容斐不漏痕跡地掩飾說。
「先不管這些,這三把劍必須要一同被制住,我們三人,分別去一個劍魂所在,然後施出金剛幻滅咒。」胡殿判說道。
「殿判的意思是,這三個劍主都已經被劍魂控制,處於幻象之中了麼?」程絨問道。
「是地,如果我沒判斷錯,這三個劍童駕馭不了他們的劍魂,已經和其他劍童一樣被幻象所惑,把他們喚醒,這桃花障就解開了。」胡殿判說完,一聲號令,三人便分別向三個力量的源泉疾縱而去。
白芷薇看到他父親白崇站在三月地桃樹下與四個小孩子在嬉鬧。聽說,他年輕的時候是名動天下地美男子,也許現在還是吧,只要他願意總是這樣笑著,她這樣想。
大約是由於他並不愛笑,所以笑地時候便如春雪消融。
他穿著輕便的麻色袍服,極清淡地顏色,幾欲融近他身後的明媚春光之中。這與白芷薇常見的白崇也截然不同,她見到的,幾乎總是那個穿著錦繡烏衣,峨冠博帶的白通候。
她只認識高貴而遙遠的白通候。
那四個小孩子忽然齊齊轉過頭來看向白芷薇,四雙完全一樣的,圓圓的,靈動的眼睛,讓人一下子便分辨出這四個孩子身上緊密相聯的血緣關係。其中一個小男孩衝她笑笑,跑了過來。
「你是誰?」
「我是你姐姐。」
「怎麼會,你的眼睛真醜,難怪父親不喜歡你。」
是的,白芷薇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眼睛與他們完全不同,那是微微挑起的鳳眼,像極了她母親,熙華公主。
「不如,你把眼睛交給我吧,我給你換一雙和我一樣的眼睛,父親一定會喜歡的。」
「可以嗎?」
「可以的。」
「好的,那就給你吧。」她說完,伸出兩隻手指,戳向自己的眼睛。
眼前一黑,竟然是意想不到的疼痛,可是她知道,必須用力,忍過去就好了。只要忍過去,她就會有一雙被人喜歡的眼睛。手指忽然被人捉住,她惱恨地睜開眼睛,瞪著阻止自己的人。
「姨夫,怎麼是你?」她叫了出來。
陸徹的臉一僵,隨即明白過來,道「是我,你要幹什麼?」
「我不想要這雙眼睛了,它們很
「怎麼會,很漂亮,和你姨母的眼睛多像。」
「你喜歡它們麼?」她癡癡地望著陸徹問。
「是的,喜歡。」
「喜歡的話,吻一下可以麼?」
陸徹定在那裡,神色緩緩地溫柔起來,靠近她,溫熱的雙唇輕輕落在她的眼簾上,然後,他伸出右手,兩指點在她的額頭,道「一切有為法,如泡沫幻影如霧亦如電,應做如是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