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伏在暗處斜眼牛春看著一排排營房,小聲問道:「寨主,那二百兵士關押何處,這許多人要救,萬一有點響動,豈不要發生一場大戰!」
林軒聽出他的緊張,悄聲道:「擒賊擒王,咱門捉了陸方,那一切自會容易許多!」
「噢,小人也明白,可到了緊要關頭,卻總是忘記!」牛春抓了抓腦袋,不好意思道。
「跟緊我!」林軒不再多說,起身就走,牛春緊隨其後,兩人速度飛快,如幽靈般從一個暗角潛入另一處暗角,不多時便到了陸方所居的營房之外。
汝州距金人所轄地極近,因此陸方並不住在城中的府邸,而是與兵士們同住營房之中。當然這並非他所願,卻是汪仲人要他如此,說是做樣子給朝廷看,將來陞官也算是一個由頭。
若在平日,他房中必定徹夜笙歌,可近日才吃了敗仗,擔心自己的官帽,自是毫無心情,早早就睡了。
林軒四處看了看,和白天所探情況一樣,只有兩人守在主將房外,當下給了牛春一個手勢,跟著看準時機,摸到一名守衛身後,一個箭步跨上,短刃閃電般抹向那人的脖頸,結果了對方的性命。
幾乎在同時,牛春也到了另一名兵士的身後,他就沒有林軒這般利落,匕首刺入守衛心臟的是瞬間,還讓對方發出了半聲驚叫。
不遠處有兵士聽到,立即呼喝:「什麼人!」
林軒反應極快,拽著牛春迅速沒入黑暗之中,那兵士顯然也是害怕,並不敢靠近,聽著不再有響動,便站回自己的崗位。
牛春一臉羞愧:「寨主……」話才開口,林軒便打斷道:「多說無益,學本事並不是一日之功,還是以前提醒過你的,在山寨裡學的功夫不可拉下!」
「嗯,小人緊記!」牛春話罷,又聽林軒道:「在外接應!」
話音方落,就見林軒悄然起身,以短刃削斷木製門閂,輕輕推開了門。月色照進漆黑的營房之中,讓林軒能清晰的看清這房中擺設,一張大床,左右各放了幾張凳子,也算是簡潔。床上躺著一人,正是那胖子都總官陸方。
「喂,起來了!」林軒走到近前,用寒光四射的短刃拍了拍陸方流著口水的胖臉。
「什麼人!半夜……」陸方睡眼惺忪間,話才說到一半,便感覺胳膊一陣巨痛,正要大喊,嘴巴卻又被人用一大團布給堵住。
疼痛慌亂中睜大了眼睛,才看清那青龍寨的頭領正站在自己眼前,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
這一照面,他是又驚又懼,當下一股暖流自小腹而下,竟尿了褲子。
林軒微微皺眉,把刺在陸方手臂上的短刃拔了出來,陸方又是一陣巨痛,口中的麻布都給咬得爛了,險些暈了過去。
林軒冷笑一聲,將那短刃在手中轉了兩圈,跟著一把將他揪了起來,道:「張鎖那兩百兵士關在何處,速帶我前去,若想耍半點花樣,先要了你頸上的夜壺!」
陸方雙股打顫,絲毫動彈不得。林軒又道:「是不是還想挨上一刀!」
這話一說,陸方渾身一個激靈,立時邁腿而行。也不知是驚恐過度到麻木,反而導致行動自如,還是剛才就一直在故做姿態。
林軒用刀尖頂在陸方脖後,出了房門。牛春見了,也跟了上來,他側身靠在林軒背後而行,隨時關注四面情況。
陸方自是不敢玩什麼詭計,很快就帶著二人到了關押處,這軍牢十分龐大,從外面看就知道能容納幾百人。林軒心中疑惑,也不知是不是常常有這許多兵士要被關起來。
守衛這軍牢的士兵一共三人,都自靠在牆上,半睡半醒。竟等陸方走到身前,他們也沒一人感覺異樣,去微微抬頭看一眼。
林軒一個手勢,牛春迅速上前,這次他學了林軒刀抹脖子的手法,這三名兵士立即命歸黃泉。
陸方看對方殺人不眨眼,更是心驚膽戰,一個不小心,淅淅瀝瀝的又嚇出了尿水。牛春聞見,又是想笑又是噁心,不由說道:「你這慫官,還是個武將,竟怕成這鳥樣。」
林軒忍著腥臭味,用短刃敲了敲陸方的腦袋道:「別愣著了,去把門打開!」
陸方顫抖著摸出鑰匙,開了門。房內立時有人叫罵:「陸方狗官,又來做甚!想做死麼!」
林軒怕其他兵士聽見,引起混戰,當即一把將陸方推進房中,自己也跟著進來,隨後關上房門。
掃視了一眼,發現這些兵士已經沒了盔甲兵刃,或靠或坐,姿態不同,見了自己等人進來,紛紛起身,迅速集成一支隊伍,大有壓倒之勢。
不等眾兵士再說,他立即道:「諸位兄弟,在下林軒,青龍山一戰,也和諸位打過照面。」
這些精兵跟得張鎖久了,向來尊重英雄。雖然曾經和林軒為敵,也有數人折在林軒的手上,但畢竟那是在戰場之上,對方又是憑借真本事勝了,比起同為宋軍的陸方卻是好過百倍。
大伙見了這陣勢,明白是林軒捉了陸方,卻猜不透他為何要來關押他們的軍牢。
當下有人站了出來道:「林兄弟,你捉了這狗官,卻是我們想做但不能做的事,只是不知道你為何要押他來此?」
林軒尋聲看去,此人正是那位虯髯周俊,隨即說道:「在下不才,聽聞張大人被關,眾位兄弟也是一般,這才想摸進營來,救了諸位之後在去救張大人!」
這話一出口,不僅陸方驚訝,張鎖手下的精兵也是同樣感到不可思議。周俊立即脫口問道:「你帶了多少人馬,怎麼進的城?」
林軒尚未開口,牛春就搶道:「就我們兩人!」他見這許多人都如此震驚,心下得意,這才想借借林軒的威風,得意地說了出來。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些兵士聽了,更是張大了嘴,發不出一言,連周俊也想不出對方何以有這麼大的膽子潛入軍營劫走這許多人。
林軒知道眾人所想,當下道:「實不相瞞,林軒想請眾位和張大人一同入伙山中!若是放在平時,我自然不會如此做,但現下我探到汪仲人狗官將要斬了張大人,以此推脫此次失利之責。
若是各位再不去救,那便要晚了。我知道各位因不滿知府將張大人入獄,這才鬧事被禁!」說到這裡,林軒停了下來,藉著窗外的月光看了看在場眾人的神色,心下瞭然,跟著又道:「你們如此等下去,並非不想劫獄救人,只是依張大人忠義的性子,定是不允!可是你們可曾想到,當今朝廷奸臣當道,良臣則被遠逐,你們空有一身本事,想報效國家,卻是不能。這樣的兵做得還有意思麼?」
「難道學你們打家結捨便有了意思?」周俊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