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絕對不可能!」汪仲人大叫著起身:「肖捕頭,一定是那勾結山匪的王澤陷害於我,我這就帶你去見他!」
說著話,便拉著肖葉要走。
黃飛一聽王澤二字,登時想起那道士說過的王土水澤之語,心中更是大樂,暗說這汪仲人卻是找死,本來自己還猜不透道士這句話的含義,這下反倒由他提醒了自己。
肖葉拂手甩開汪仲人道:「大人,休要如此。那王澤是什麼人,為何要見他?」
黃飛不等汪仲人回答,便搶先道:「王澤王大人官居汝州通判之職,為官清廉,口碑極佳!」他這般說卻是又想起那道士說過,自己姓名命中該當幾劫幾貴。
這王土之上、水澤之鄉便是自己的福貴之一,自然要替這貴人說些好話。其實他這話也沒錯,王澤雖然志大才疏,卻也是真正的清官。
汪仲人聽了,忙道:「黃員外,看人需看心,你與王澤並無交往,卻不知他受賄之事,前日我已抄查他家,尋到他貪贓的證據。這只是其一,為了巡查真黃蠟石的下落,幾日前本官派他帶兵圍剿青龍寨,不想他和張鎖一同勾結山賊,致使我大宋將士損亡大半,現今這兩人已經被我押在牢中,待上報朝廷之後再行處斬。」
黃飛雖然為商,電腦對汝州各大小官員的秉性脾氣,也都瞭解一二。
張鎖與眾不同的脾氣,他自是非常清楚。
這張鎖是汝州軍中最有本事的武官,素來與陸方不合,而陸方正是汪仲人一派。這汪仲人派了王澤統率兵馬,兵敗之後,又說王澤、張鎖勾結山賊,很明顯就是想一箭雙鵰,除去兩個異己分子,有貪了自己的黃蠟石。
這些不過閃念中的事,汪仲人話音剛落,黃飛就已接口道:「肖捕頭,依王澤的性子,定不會勾結山賊。張鎖倒有可能,或是汪大人想栽贓陷害也不一定,咱們去了牢裡,務必先將王澤大人保護起來,防止有人殺人滅口!」
黃飛為人精明,對他而言,張鎖這種武官,殺了只有好處並沒壞處,他現下要做的便是保了王澤,拉汪仲人下馬。
肖葉辦案多年,官場這套也清楚得很,聽了黃飛和汪仲人的說辭,他對整個事情也瞭然於胸,當下點頭道:「一切待見了王澤再說。」
話罷,做了個手勢,示意汪仲人帶路。汪仲人此時已然冷靜了下來,他怕王澤當面亂說,於是喊道:「來人,去大牢通知孫牢頭,就說提典刑獄司肖捕頭來查王澤一案,速開門迎接!」
黃飛不在官場,以為這是汪仲人在拍馬屁,也不多言。
肖葉卻心知度明,這汪仲人心中定然有鬼,雖然黃潛善、汪伯彥他都得罪不起,但來之前,吳大人交代過他,若有確鑿證據,便釘死汪仲人,也好挫挫汪伯彥這奸臣的銳氣。
吳大人姓吳名山,是河南一路的提刑官,他素來和宗澤一樣,是主戰派。
但他為官一直信奉明哲保身,只有萬全把握之時才會按照自己的所想去行事。
而黃潛善能爬到高位,看人很有一套,他很清楚自己將此事交託給宗澤,按照宋法,宗澤定然會交由吳山處理。
黃潛善自己並不想和汪伯彥直接撕破臉皮,畢竟對外他兩人都是主和派,因此這事由吳山處理再合適不過,若是找不到證據便算了,若是能找到確鑿的證據,那汪伯彥想幫這個遠房表弟也幫不上了,只能吃一個啞巴虧。
肖葉不待再想,打斷汪仲人道:「不必了,汪大人,由你帶路,咱們速去汝州大牢,連夜問話,汪大人也想早些脫了干係不是?」
說著話,伸手捏住了汪仲人的肩胛骨,稍稍用了點力,這汪仲人卻是絲毫不懂武功,當下一陣疼痛,也不敢多言,只好帶路前行。
這一路走來,汪仲人心中盤算,到了牢裡,要立即暗示牢頭,自己在門口多拖半刻時間,牢頭便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讓王澤變成啞巴。
汪仲人平日行事謹慎行事,從不會出現此時這麼倉促的事情。
可昨天王澤大鬧府衙之時,汪仲人卻是一掃幾日的擔憂,大喜過度,沒有急著殺了或是廢了王他,而打算慢慢折磨他。
他怎麼也想不到關押王澤才過七個時辰,便有人找上麻煩,很顯然對方早有預謀,旺仲人被逼的不得不打算險中求勝。
可能他太過緊張,忽略了肖葉的本事。
剛進了牢門,肖葉便不容他多說半句,直接讓牢頭在前領路,帶著去尋王澤所處的牢房。
汪仲人沒了辦法,只能跟著進來。王澤氣得不行,自是無心睡眠,他見汪仲人帶人來到木柵門外,當下冷哼一聲道:「汪仲人你這狗官,要殺便殺,不要羞辱於我!」
他是汝州通判,雖然平日和眾官員、衙役格格不入,但牢頭熟知官場,又沒得到汪仲人任何指示,對他也還是比較客氣,因此並未受到什麼傷害。
「你貪贓枉法,勾結山賊……」汪仲人邊喊邊用眼神示意牢頭進去,牢頭和這知州再熟悉不過,當下就明白他的意思是要自己進去挑釁王澤,然後殺人滅口。
可他沒想到,正要開門,就被肖葉攔住,跟著又見肖葉對汪仲人拱手道:「大人先不必說話,在下要問問通判大人!」說著話,肖葉又轉過頭來對王澤道:「在下提典刑獄司捕頭肖葉,特來調查汝州知州汪仲人勾結山匪一案,王大人有何話不妨直說!」
王澤一聽,登時大喜,他趕忙道:「肖捕頭,想不到你們知道的如此之快,吳大人果然清明,配得起提刑官之位!」
說著話便把在青龍山寨所聽到的詳細道了出來,又說陸方在半路想殺了自己,回到城裡聽到另一知情者張鎖張校尉也被抓了起來。這麼看來定是汪仲人和陸方見陰謀敗露,要殺人滅口,才如此行事。
他並沒想到汪仲人派他剿匪之前,就已經打定主意,要殺了他。只是認為是他們陰謀被揭穿後,才決定誣陷他貪贓受賄、勾結山賊。
這些話說完,王澤沉吟了片刻,又道:「無論怎樣,本官帶兵不利,大敗而回,丟了眾將士的性命,這是事實。雖然我是文官,但罪不可恕,事情完結之後自當辭官以謝罪!」
一番話雖然迂腐,卻字字發自肺腑,光明磊落。肖葉對吳山的為官之道,耳濡目染。他自己也屬於明蔗保身那類,但王澤這樣的官員,他一直是很為佩服的。
王澤說話的當口,汪仲人幾次想插話,俱被肖葉用眼神阻止,直到王澤說完,他才趕緊大叫道:「一派胡言,肖捕頭,千萬不要聽這老匹夫胡說!」
肖葉冷笑道:「汪大人,要想知道結果,很簡單。當日在山上,尚有數名兵士知情,若他們都和通判大人說得一致,那在下就只好對不起你了。
而此刻,你搶奪黃蠟石之事證據確鑿,從現在起你不得隨便走動,只能呆在府衙。在下會飛鴿傳書,稟告吳大人,再行將你收監。
肖葉此時已經成足在胸,他識人無數,自然看得出王澤沒有撒謊。而那些兵士,只消拿出提典刑獄司的名頭稍微施加點壓力,定然會說出真相,對於宋兵的懦弱,他是見得慣了,不可能有人會為一個將要倒台的知州賣命。
…………
明月當頭,夜涼如水。
汝州軍營的兵士們都已在營房中呼呼大睡,幾個守衛也無精打采,全軍八千人馬,如今只剩了一千多,讓這幫平日就懶散的兵士更加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