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月的手觸摸到次郎的身體的那一刻,次郎感到自己的腦海裡面進去了很多東西。眼睛突然之間並不符合自己意願地睜開,葉月老師焦急的神態映入了視網膜神經,但是隨著這副影像進來了更多的東西,那些串聯在時光軸上的映像和聲音像是波濤洶湧的潮水,一波波地衝擊著次郎的神經。
「姐姐,你真漂亮!」
「姐姐,相親?為什麼要去相親呢?姐姐要嫁人了嗎?」
「姐姐,相親的人長得怎麼樣啊?和照片比怎麼樣?」穿著高中生校服的葉月依靠在姐姐的身邊,看著自己的姐姐微笑著拿出來的相片,照片上的男人溫文爾雅,露出溫和的笑容,俊秀的五官和高大的身材讓葉月也覺得滿意了。
「你就是我姐夫嗎?」梳著羊角小辮的葉月神氣地跑到了湯川學的面前,昂著頭好奇地問道,看著湯川學尷尬的神情,發出一陣銀鈴般的微笑,「要給姐姐幸福哦,姐夫!」從姐夫的神態中莫名地收穫了一種滿足感的葉月又小跑著跑開了,身後是母親親切的咒罵,然後母親微笑著把湯川學迎進了客廳,葉月躲在紙門的後面偷偷打量著姐夫的一舉一動。
他規規矩矩地喝著茶,坐在那裡並不怎麼說話,掛著迷人的微笑,看著看著葉月覺得自己的心也動起來。
「怎麼樣?好吧?」什麼時候羽田美幸出現在她的身後,和她一起從門縫中望著,在她耳邊低聲說道。這差點讓她驚叫起來,幸好姐姐摀住了她的嘴巴。
湯川學向著這個方向望過來,兩姐妹急忙閃身回到了紙門背後。
葉月捂著自己的嘴巴,瞪大了眼睛看著同樣捂著自己嘴巴的姐姐。
「你……呆在這裡看吧,我要過去了。」美幸不好意思地笑著,站起身來,輕輕推開了紙門走了進去。
「呀,美幸,你來了。湯川先生等了你好久了。」媽媽用嗔怪的語氣說道。
「沒有,我才剛到的。」湯川學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美幸規規矩矩地跪坐下來,向著湯川學鞠躬,讓湯川學有點手忙腳亂地回禮。
「哎呀,不要這麼拘謹,現在離吃飯還早,你們還是出去走走吧!」媽媽說道。
躲在紙門背後偷窺的葉月突然之間感到一種傷痛從心理面泛起來,她便不再看下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無聊中翻開了以前的相冊,看著姐姐和自己的合影,莫名其妙地流起淚來。
「怎麼樣,牽手了嗎?」晚上躲在被窩裡,葉月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充滿好奇。
「嘻,不告訴你。」葉月分明看見自己的姐姐摸了摸嘴唇。
「接吻了嗎?」葉月把頭埋進了被子裡面,想著在晚飯的時候,湯川學的沉默的態度和對自己姐姐溫柔的眼神。媽媽喋喋不休地在旁邊介紹著菜,父親默不作聲,突然之間端起酒杯要和湯川學喝酒,姐姐低頭吃飯,不時時抬頭偷偷瞟上湯川學一眼。
「結婚了嗎?」葉月看到自己的姐姐包合在雪白的婚紗裙裡面,帶著幸福的微笑,周圍喧鬧的背景襯托出她幸福的平靜。
「來和我們一起住吧!」姐姐微笑著這麼建議說道,「你姐夫肯定不介意,而且幸子大概會很高興。」
「會很高興嗎?」葉月總是埋頭躲在自己的屋子裡面,胡思亂想著住在自己對面房間裡面的姐姐姐夫在做什麼,然後想得臉色緋紅,躲在自己的床上,一遍又一遍地想像某個和自己記憶中一模一樣的人,抱著自己,填補著自己內心的空虛。
但是,現在一切都破滅了,從她從某個賓館的窗上看到兩個人影抱到了一起開始,以前那種出於對幸福的渴求的需要和一直出於道德對自己的壓抑同時變得不平衡和衝突起來,雙雙轉為對某個人的仇恨,同時她內心中何嘗又不是充滿了對於某種神聖和抱有敬意的東西的毀壞的扭曲的快感。在這一刻,葉月真的覺得自己空虛起來了,像是之剩下一個空殼,然後世俗的骯髒的思想在心中堆積起來。
在眼睛睜開的一瞬間,次郎像是握住了葉月老師的靈魂。
「次郎,沒事吧?」感覺到次郎停止了顫動,看著他睜開了眼睛,直盯盯地看著自己,葉月感到自己突然之間像是鬆了一口氣。正要扶著他站起來,從膝蓋到腰間突然像是失去了神經控制一樣,葉月像是感覺不到了自己的身體,好像失去了能源的機甲一樣,順著重力一下子倒在了次郎的懷裡,壓在了他的身上。
「怎麼回事?」葉月叫道,次郎身後的凳子現在已經倒在了一邊,葉月發現自己就趴在次郎的胸口,自己的額頭正抵著次郎的下巴。她勉力地抬了抬頭,正看見次郎的正盯著自己,特別是左眼像是有著一個黑色的漩渦一樣,吸引著自己的注意力,覺得左眼的瞳孔像是極黑極大一樣,不由自主地盯著它不放。
這時候,一種以前一來就很熟悉的空虛感從心裡泛了起來,悲傷、孤寂、無助、羞恥,這些情緒交織在一起,衝擊著葉月的神經,這種情緒的力量是如此的強大,讓葉月幾乎不能反抗,毒蛇一樣纏繞著她的心靈,一口口吞噬著她的靈魂。
「好難受!」感到極度痛苦的葉月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她不由自主地緊緊抱住了自己身下的次郎,用身體緊緊貼著對方,似乎兩人的接觸可以讓自己的痛苦減輕一點,纏繞得越緊,孤寂的力量就越弱小,其他種種情緒也逐漸像是潮水一樣退去,葉月生出對眼前的這個人的依戀來,越是相信和親密,她的空虛就逐漸被填滿。
靈魂的痛苦逐漸地退去,葉月開始感受到從交纏的身體接觸處傳來的肌膚相貼的火熱,靈魂和空虛逐漸和生理結合起來,讓她忍不住發出了低聲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