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鎮北和楚天南各自帶了五千人馬,每個將士帶了十天的乾糧和水,烈鎮北又仔細的向楚天南交代了一番,兩個出了林州城,各自朝著不同的方向急馳而去,五天的時間,他們要將徽州郡、臨邑郡、齊郡三處探查一遍,以便熟悉地形,時間不多,所以兩人分頭行事。約好五日後於齊郡郡府匯合。
雖然有華御廷提供的三郡地圖,但是烈鎮北向來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有身臨實地他才能判斷出哪裡的地形對自己有利,哪裡適合伏擊,哪裡適合隱蔽,雖然他很想直接殺到蠻人軍中去,不過他清楚,自己手中的這麼一點人手根本就不能對蠻人造成任何傷害,反而會壞了方雲的計劃,烈鎮北有恩必報,方雲給了他一個機會,他就不會令方雲失望。
幾日後。
「主公,蠻人有了回話,說是如果主公不相信他們的話,可以與其同時攻打大成,誰打下來的領土就歸誰處置,」慕容濂拿過了蠻人的書信遞給方雲。
方雲看了一眼,冷笑道,「蠻子打的好算盤,想讓我們自相殘殺,難道我看起來像是那麼蠢的人嗎?還是蠻子把自己想的太聰明了?慕容先生,我們的準備如何了?」
「回主公,現在已經往林州、建州、宜州三郡調集強弓七萬張,羽箭一百三十餘萬支,強弩三千架,弩箭十二萬支,調往雲夢強弓三萬張,羽箭五十萬支,強弩一千二百架,弩箭七萬支,還有那個已經生產出了七百架,全部運往雲夢,」慕容濂答道。
「好!」方雲一拍桌案,站了起來,「二弟,石義有了消息嗎?他們準備的怎麼樣了?」
「大哥放心,石義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六十萬大軍囤於西線,密不透風,大成所有的精銳部隊都投入了進來,還有一支十萬人的輕騎已經悄悄的往北部轉移,只要蠻人大軍南下,怕是十天以內就能到達北疆了,」岳楓一臉的興奮。
「好,命令所有工廠加速製造弓箭,當陽山谷中日夜趕工,我們跟蠻人干了!」方雲決斷道。
「主公,臣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蕭豫突然站了出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蕭先生請說,」方雲道。
「臣請主公建國,國名大漢!」蕭豫大聲道。
「嗯?」方雲一怔,不知道蕭豫這時候說這種事情做什麼,雖然早有大臣勸他建國,正是稱王,畢竟這個東南王說起來是石義所封,不是那麼光彩,可是方雲卻一直有所顧忌,他擔心自己羽翼未豐,建國也許會使自己成為眾矢之地,所以這件事一直按下來沒有實施,卻不知道為何蕭豫在和蠻人大戰的前夕提出了建國一事。
「主公,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蠻子狡猾,建了一個大漢國,欺騙了許多人,雖然這只是一個假的,但還是有許多人蜂擁而至,可見天下混亂已久,人心思舊,均想起了昔日大漢朝的好處,主公以前不透露身份,乃是擔心自己力量不足,恐為天下圍攻,可是現在不同了,大梁、大周均已亡國,天下所有的勢力只剩下我河東與大成、西涼三家,現在的主要矛盾是蠻人,即便主公建國,也不會遭遇太大的阻礙,石義雖然野心勃勃,但卻決不會拿中原來開玩笑,現在的形勢逼得他沒辦法跟主公翻臉,這是其一。」
「其二,主公公開了身份,建立了國家,自然天下有識之士會蜂擁而至,主公還會為人才不足而苦惱嗎?到時候天下歸心,趕走了蠻人,石義也沒有辦法與主公相抗衡了,主公一統天下指日可待,所以主公不僅要建國,還要登基為帝,讓天下知道,大漢王朝的正統後人在這裡!有了龍佩和之前的天下島之旅,天現異相之功,主公還怕什麼!」蕭豫這一番話說的慷慨激昂,興奮的滿臉通紅。
方雲看了看岳楓等人,「這…你們的意見呢?」他不得不承認,蕭豫說的十分有道理,而且讓他十分心動。
「蕭先生言之有理!」所有人都齊聲贊同了蕭豫的建議。
方雲心中突然恍然,哦,看樣子,你們是已經事先商量過了吧。
岳楓嘿嘿乾笑了兩聲,「大哥,你是名正言順的大漢朝繼承人,這登基做皇帝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現在我們自己有了強勁的實力,況且石義也不敢現在跟我們翻臉,而且大漢朝重建之後好處多多,這樣一舉多得的事情為什麼不做?向我們現在這般,確實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吶,大哥還是不要猶豫了。」
「是啊,主公,不要猶豫了,」群臣紛紛勸道。
「這件事,我要先和魏將軍商議一下,」方雲想了想道。
群臣愣了一下,隨即紛紛點頭,魏劍雖說稱呼方雲為小主人,但是他的身份畢竟同自己不一樣,這種大事要是不和他打聲招呼,怕是有些不妥。
「好了,這件事先按下,等魏將軍有了回信再說,蠻人這邊,先敷衍著,慕容先生,蠻人的使者就交給你去應付了,務必要有多久拖多久,拖到實在不能再拖為止!」方雲吩咐道。
「主公放心便是,」慕容濂應道。這次蠻人派來的不再是像木彥那樣的人物,而是一個純粹的蠻子,對於戲弄這樣一個蠻子,慕容濂顯然是求之不得的,將其玩弄在股掌之中太過容易了。
※※※
兀芒的臉色不斷變幻,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他化名為木彥親自前往河東,就是想要和方雲見上一面,他自負為古今少有的少年英雄,年僅二十幾歲便有了這般成就,在得知了中原也有這樣一個人物,甚至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的時候,他便忍不住動了心思,想要和方雲見上一見,蠻人沒有中原那樣多的規矩,大汗的話就是命令,誰也不敢違背,因此他親自身入險境卻也沒有人阻攔。
見過方雲之後,兀芒回來便是這般模樣了,要是說起打仗來,蠻人肯定是不會畏懼任何人的,可要說起猜測心思,卻是難為了這群莽漢了,諸將看著兀芒,大眼瞪小眼,誰也不知道大汗在發什麼呆,只有一個忽吉算是心思細膩一些,被眾人「推舉」上來詢問。
「大汗,」忽吉小心的輕呼了一聲。
「嗯?忽吉,有什麼事嗎?」兀芒看著忽吉小心的樣子,問道。
「大汗從河東回來之後就一直沒說過什麼話,大家都很擔心,讓我來看看大汗是怎麼了,」忽吉實話實說。
「哦,」兀芒呵呵笑了起來,站起身來拍了拍額頭,「沒事沒事,我見過那方雲之後,心中一直在做個比較而已。」
「作比較?」忽吉一頭霧水。
「是我和他的比較,」兀芒解釋道,「中原人有一句話,叫聞名不如見面,果然不假,這方雲確實不是凡人,好個王者霸氣啊,竟然逼得我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中原人中竟然也有這種人物,此行倒是不虛了,如果我看的不錯的話,方雲是不會和我們合作的了。」
「大汗為何這般肯定?」兀芒對於方雲的評價,忽吉不敢妄加評斷,因為他沒有見過方雲,而且他知道兀芒雖然自負,卻不吝誇獎對手,而且不喜歡拍馬屁,幸好蠻人也不太懂得馬屁這種技術含量很高的本領。
「據我看來,方雲很有可能是大漢王朝林氏皇族的真正後人!」兀芒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什麼!?」忽吉大驚,「林氏皇族不是都被石義他們殺光了嗎?難道真的有人活了下來?」
「嗯,」兀芒點點頭,「恐怕是有什麼奇遇吧,也許是有人暗中搭救,原本就有傳說末帝林倫的獨子未死,被人救了出來,可是石義等人追殺了好久,卻連根毛都沒有看到,為了混淆視聽,只好說林氏皇族全部死光了,只是現在看來,恐怕卻是未必啊。我叫人調查的方雲資料你看過了嗎?」
兀芒和以往的部落首領有著很大的不同,比如他不主張處處搞大屠殺,但是對於頑抗者一定要殺死,他一改族人往日的作戰習慣,反而向中原人學習他們的排兵佈陣,他不主張掠奪,而是要佔據城市,發展自己的政權,像是中原人一樣打下根基,雖然這些都有悖於狼族以往的習慣,可是大家都發現了這樣做的好處,不能暢快的進行屠殺,有些人感到很是不爽,但是這卻卓有成效的降低了中原人的反抗,尤其是在「大漢國」這個傀儡政權建立以後,學習了中原人的兵法,使得狼族大軍更能發揮其威力,尤其是那幾十萬中原人在前面當作「人肉盾牌」的時候,自己族人的損傷降到了最低,佔據城市,在城中的生活雖然大家都不習慣,但是留下了的那些中原百姓卻可以養活他們,他們不用擔心明天是不是有飯吃,蠻人是很單細胞的一個族群,看到了好處,他們便不會再埋怨什麼了。
在入侵中原的戰爭中,兀芒在一點一點的改變著狼族,努力的推動其前進,他把從書中學來和從中原人身上學到的東西交給了族中的這些高官,大將,讓他們來和自己一同,加速推動狼族的前進。他把自己所知道的東西,盡可能的教給他們,雖然收效甚微,但還是取得了一定的進步。原本蠻人打仗,不過是亂打一氣,憑藉著強橫的武力,雖然打的中原人潰不成軍,但是一旦遇到中原的優秀將領,往往還是佔不到什麼便宜,況且中原人的技術一日千里,越來越多的厲害武器被研發出來,蠻人的優勢越來越小了,兀芒認為,如果自己再不能推動部族的前進,如果自己再無法佔據中原,怕是以後就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不是自己,而是整個狼族。
調查敵人的資料,是兀芒交代給那些投降的中原人去做的,但是要求包括忽吉在內的所有將領都學會的,所得的資料都要求他們背下來的,所以忽吉道,「看過了,方雲,男,23歲,孤兒,自幼被小商人楚天收養……」情報機構得來的方云「簡歷」被忽吉一一背了出來。
兀芒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揮斷了忽吉,「你有沒有發現方雲的發家史中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
忽吉愣了一下,值得注意的地方?說起來的話,似乎哪裡都值得注意吧…
「首先,方雲作為一個被小商販收養的孤兒,為什麼會有如此的雄心壯志,為什麼會有如此的魄力?這就是血統的作用,中原人有一句俗話,龍生龍,鳳生鳳,若非如此,一個小商販收養的孤兒,豈能做出這番事業來?」兀芒的血統高貴,是狼族中最為純正的古老血統之一,因此他對於血統是十分在意的,這是與生俱來的優勢,誰也模仿不了的。
「其次,方雲能夠收服一眾手下,憑的是他的人格魅力,然而他手下最為器重的臣子之一,軍師蕭豫成為了他的助力呢?據說蕭豫乃是大成丞相鄭文錄的師弟,當年中原最為神秘的人物鬼谷子的關門弟子,本領尚在其師兄之上,這樣的人物,當年大成最為鼎盛的時候石義邀請他相助卻被他拒絕了,為什麼他會答應方雲的請求?如果僅僅說因為方雲的誠意,我是不信的,石義愛惜人才,誠意未必輸了方雲,這其中自有奧妙。」
「其三,方雲從傳說中的天下島得以生還,那天下島究竟是怎麼回事誰也不知道,總之就是這幾百年來,除了大漢王朝的開國皇帝林烈曾經去過,並且取得了天神的認可,一舉奪取了天下之外,所有想去尋找天下島的人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而方雲活著回來了,並且在眾目睽睽之下,天現異相,九龍來朝,這般情景,已經將方雲神話了。」
「最後,方雲的實力雖然增長的很快,但是還不足以與大成較量,甚至比起大梁、大周來都相差許多,可是自從方雲出現之後,衛景、聶智遠昏招迭出,方雲得以一再壯大,甚至還得到了東海四郡之主魏劍的力量,魏劍是什麼人物?當年大漢王朝的近衛軍統領,末帝林倫身邊最為親近的人之一,他會無緣無故的投靠方雲嗎?他反出了石義手下,如果按照正常思維來看,投靠方雲豈不是一個愚蠢至極的決定?」
兀芒有些激動的搓著雙手,來回踱著,「所以根據我的推斷,方雲必定是真正的林氏皇子!否則上面的事情都是無法解釋的。」
兀芒的判斷雖然不能說是完全正確,但是也有其道理在,忽吉點了點頭,認同了兀芒的推斷,可是他卻不清楚兀芒為何這麼興奮,「大汗,方雲如果真是林氏皇族,怕是對我們很不利吧,大汗為何…」(本書一起看文學網軍史頻道首發,請正版)
「哈哈…」兀芒大笑道,「有了一個這樣的對手,何等的有趣啊,對手越強,我才越有精神,若是中原人都乖乖的跪在地上任我們魚肉,我反而沒有這樣的興致來取這塊土地了,石義也好,方雲也罷,都是很好的對手,跟他們鬥智鬥勇,玩起來才有趣嘛,啊哈哈哈哈….」
忽吉看著兀芒,突然感覺身上有些發寒,他跟隨兀芒已經有很長時間了,他本來就是兀芒所在的部落的人,一直以來對兀芒忠心耿耿,可是這麼多年相處下來,他還是不熟悉這個人,兀芒太多變了,有的時候溫文爾雅的像是一個書生,有的時候則暴躁的像是一個屠夫,有時候心軟,有時候狠辣,他現在誇獎著自己的對手,但是說不定下一刻就會派人去暗殺他們,跟著這樣的一個大汗,卻不知對狼族是福是禍,至少現在所看到的,應該是福吧。
「忽吉,去傳我命令,大家不用再等了,三路大軍同時開拔,叫兀突小心一些,方雲和石義達成了協議,說不定石義會從側向襲擊他,大軍快馬加鞭,不給他們任何的反應時間,方雲將徽州郡、臨邑郡、齊郡三地化為了廢墟,我們無處搶奪糧食,所以每個人身上要多帶幾日的乾糧,切記,不可嫌費事,我不希望他們在走到一半路程的時候就開始惡肚子,十日之內,要趕到方雲的防線前,不可耽擱,延誤軍機者,斬!一路之上,遇到反抗者,斬!」兀芒突然變了臉色,目光陰冷的叫人膽寒。
「是!」忽吉不敢怠慢,急忙奔了出去。
「嘿,方雲,你想跟我拖時間?我偏偏就不給你時間,你和石義聯手也沒什麼,儘管來吧,有什麼招數我接著,中原早晚是我的,你們,都注定會成為我的手下敗將!」
得了兀芒的命令,蠻族三路大軍各自開拔,朝著自己的目標趕奔過去,近百萬大軍潮水般向南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