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肯讓我去打蠻子!?」烈鎮北又驚又喜的看著方雲,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他可沒想到方雲能夠這麼相信他,算起來的話,他到方雲手下才不過半個多月罷了,作為一個走投無路而被迫投靠的將領,能夠被委以綠甲軍統領的重要職責已經讓他感恩戴德了。
「烈將軍可願去否?」方雲笑著問道。
「末將願往!」為了大周也好,為了中原百姓也好,或者是為了方雲也好,殺蠻子是烈鎮北現在心中唯一的念頭,他無法忘記昔日的好友,無法忘記昔日麾下的將士們,這麼長的時間以來,他一直恍若夢中,一切都像是不真實的,也許是一場噩夢吧,到了河東以後,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練兵上來,就是為了擺脫那個噩夢,而現在,方雲給了他一個將噩夢徹底擊碎的機會,他如何能夠不願意呢。
「烈將軍還請少安毋躁,唉,你這一去,綠甲軍又要我自己抓起來了,啊呀,烈將軍來了沒幾天,這將士們的氣勢倒是大有進步啊,」看著校場中的將士們揮汗如雨的刻苦訓練,方雲大感欣慰。
「主公過獎了,主要還是綠甲軍的基礎打的好,臣對趙將軍和鄭將軍真是心嚮往之啊,綠甲軍比起臣當年的部屬,實在是強了許多,不可同日而語啊,怕是只有大成的輕騎兵和重甲步兵才能和綠甲軍相媲美了,」烈鎮北的心情好了許多,說話也順暢了起來,想到馬上就要去殺蠻子,心中一陣陣的激動。
「大哥,你起來了也不叫我一聲,」遠處,岳楓正火急火燎的往這邊跑,「我一聽蕭先生和慕容先生來找你,就知道你肯定來這兒了。」
到了近前,岳楓突然拿出一封書信來,低聲道,「大哥,蠻子派人來了。」
方雲身子一震,驚道,「什麼?蠻子派人來了?什麼樣人?是中原人嗎?」
「有中原人,而且裡面還有蠻人,雖然化了妝,可我還是能看出來,」岳楓肯定的道。
一聽到蠻人,一旁的烈鎮北身上陡然放出一股殺起來,嚇了旁邊的蕭豫一跳,「烈將軍,請少安毋躁,除非是蠻人大可汗來了,否則我們是不能殺他的,殺了一個蠻子大臣也沒什麼用,空自壞了主公的名聲。」
烈鎮北點了點頭,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軍師請放心,我知道的。」
方雲眉頭皺了皺,心道:「蠻人來幹什麼?勸降?應該不會,那是什麼?難不成蠻人想拉攏我?」
「二弟,叫晉陽的人小心盯著點,有什麼情況立即回報,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石義那裡應該也有不速之客到了,慕容先生,麻煩你安排一下,叫蠻人的使者到偏廳等候,就說我馬上就來,烈將軍,你還是別見那蠻人使者了,你去好好收拾一下,下午我就給華將軍和趙將軍修書,你帶著我的書信過去,記住,三萬人全部從近衛軍中挑選,挑選的工作你可以請華將軍他們配合你,」方雲一連串下了幾個命令。
岳楓、慕容濂、烈鎮北三人齊齊各自應了,離開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來人吶,去把張大人和楚大人請到府中來,要他們到後花園來見,」轉過身來,方雲又向身邊的侍衛吩咐道。
「蕭先生,你看這天氣還算不錯,不如我們回到後花園去煮上一壺好茶如何?」方雲呵呵笑道。
「主公好主意,請!」蕭豫笑著道。
東南王府的後花園雖然算不得很大,可是卻也不算小了,幾乎是作為方雲一人獨用之所,春夏之時,也許葉雨和涵芷還會來看看花草,可是這大冬天的,卻是甚少出房門了,更不要提來這花園。
花園中的雪都沒有清掃,方雲很喜歡雪,在一片白雪皚皚之中,他能感到一種對靈魂的洗滌,心神愉悅,只是可惜南部天氣比較暖和一些,所以雪也下的不大,不過正好前幾天氣溫陡然下降了許多,一場大雪降臨,景色正好。
方雲神功大成,寒暑不侵,一襲單薄的衣衫便可,蕭豫卻是不行,他身子較弱,因此厚厚實實的裹了一層又一層,整個人都臃腫了許多。
看著蕭豫那笨重的樣子,方雲不禁大笑起來,拉過蕭豫的手,一道真氣渡了過去,蕭豫頓時覺得丹田處升起一絲暖意,漸漸遍佈全身,連忙謝道,「臣多謝主公了,呵呵。」
早有下人準備好了一切,爐子裡面的火苗不斷的吞吐,將上面的水壺燒的「呼呼」作響,方雲舒舒服服的伸了一個懶腰,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雪後的新鮮空氣,一臉的陶醉。
不一會兒,下人將煮好的茶端了上來,方雲拿起茶壺親自為蕭豫和自己到上了,「請。」
「謝主公!」兩人各自拿起一個茶杯,細細的品了一口,蕭豫不由讚道,「好茶!主公,這茶可是你私藏的吧?哈哈…」
方雲笑道,「蕭先生若是喜歡,等下叫人去一些送到你府上就是了。」
「如此便多謝主公了,」蕭豫好茶,因此也不推辭,坦然接收。
「啊呀,好茶啊,主公,蕭先生,你們有了好茶卻在這裡獨自享用嗎?」這時,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文材嗎?來來來,這不是叫你來了嗎?有好茶豈敢忘記了文材?哈哈…」方雲笑著站起身來,只見張愷之和楚文材兩人並肩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臣參見主公!」到了近前,兩人便要跪倒行禮。雖然平素說起話來很有些隨性,可是畢竟這君臣之禮還是不可少的,尤其是張愷之,對於禮數的重視甚至近乎於固執。
「罷了罷了,別跪了,這冰天雪地的,若是落下什麼病根就不好了,快坐快做,都冷了吧,過來烤烤火,」方雲將他們攔了下來。
有方雲攔著,再說地上也確實又是冰又是雪的,況且冰雪還有些融化,若是跪倒,一身衣服必是髒了,卻是不好看,於是兩人也沒有堅持,各自找地方做了下來。
楚文材急忙拿過下人奉上的茶杯,急急的抿了一口,「呼∼」長出了一口氣,一臉的幸福模樣,逗的方雲幾個忍俊不禁,差點笑出聲來。
「主公此茶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嘗啊,看來臣今天算是好運氣了,好運氣啊,」楚文材連連讚道。
「這茶卻是不能給你白喝,喝了茶先去給我辦件事吧,」方雲笑著道,
「嗯?」楚文材一愣,「什麼事?」
方雲將蠻人派來使者之事向二人說了出來,二人均是一驚,聽到方雲派慕容濂去接待,地點又是在偏廳,而自己又是跑到了這後花園來喝茶,心中便明白了幾分,楚文材道,「主公且莫急,待我喝兩杯再去如何?」他這般模樣,倒像是酒鬼一般,饞的厲害。
「不礙的,不礙的,等下文材先去,老大人隨後,你們幫我探探蠻人的底子,磨平他的銳氣,我再去見他,時間還早的很,不急不急,」方雲哈哈大笑。
喝了兩盞茶,楚文材依依不捨的放下了茶杯,吧嗒吧嗒嘴,似乎還在回味茶的濃香,站起身來,無奈的去「接待」那可惡的蠻人使節去了。
過了小半個時辰,張愷之也站起身來,「主公,臣去看看。」
方雲敬重張愷之,也起身相送,「有勞老大人了。」
張愷之走後,方雲笑道,「蕭先生,你猜那蠻子現在會是一副什麼樣子?」
「若是來勸降的,怕是早就拍桌子罵開了吧,若是來拉攏主公的,怕是會忍氣吞聲?臣沒見過蠻子,不過據先師筆記中記載,蠻子脾氣極其粗暴,凡事喜歡用武力解決,不過現在這個蠻人大汗倒是有些非同尋常,只是不知道他派來的人會是一副什麼樣子,」蕭豫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猜不到。
「哼,要是動起手來,倒是省了事,那樣我就有借口直接殺了他!就怕他能忍氣吞聲,正如先生所說,蠻子向來脾氣粗暴,若是有一個好脾氣的出來,恐怕對我們來說不是什麼好事,」方雲道。
又過了半個時辰左右,方雲放下手中的茶杯,輕輕跺了跺腳,「蕭先生,我們出去會會那蠻人吧。」
君臣二人離開後花園,一路來到了偏殿之上,進了門,卻見裡面氣氛十分詭異,慕容濂、張愷之、楚文材三人坐在主位上,對面坐了三個人,兩個中原人,還有一個看起來雖然是一身中原人打扮,臉上也化了妝,掩蓋了本來的面目,但方雲還是看的出來,這是一個蠻人,六個人面對面坐著,卻是誰也不說話,而且都是絲毫不動,慕容濂等三人臉上都掛著一絲苦笑。那蠻人手中拿著茶杯,一口一口的抿著,像是在細細的品味,而實際上方雲卻知道,那杯中恐怕只是一些茶葉末罷了,那兩個中原人都放著茶杯在那裡動也不去動,這就足以令方雲詫異的了。
「主公!」看到方雲進來,慕容濂等人連忙站起身來施禮。
慕容濂大聲的道,「這位便是我家東南王,爾等還不快快過來見禮!」
那兩個中原人微微一驚,身子震動,尤其在被方雲看了一眼之後,更是差點就要起身跪倒拜見了,而那蠻人卻是絲毫不理會,慢條斯理的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緩緩的站起身來,朝著方雲只是微微一拱手,「東南王嗎?在下木彥有禮了。」
方雲微微一訝,這蠻人的表現委實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怕是慕容濂等人一臉苦色,就是因為他吧。
「大膽!見到我家王上竟敢不拜!」楚文材大聲喝道。
這一聲即出,那兩個中原人嚇得一個哆嗦,真個就跪了下來,目光中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懼。那自稱木彥的蠻人卻是緩緩道,「我奉我家大汗之名前來,乃是代表著我家大汗,我狼族大汗地位不在東南王之下,為何見了東南王我要行跪拜大禮?」
「這…」楚文材語塞,不禁怒目而視,顯然他已經受了這蠻人不少氣,心中著實惱怒,只是礙於方雲在此,不好發火。
方雲輕輕拍了拍楚文材的後背,低聲道,「稍安毋躁。」
楚文材微微點了點頭,退到一旁,方雲等人分別落座,那木彥卻也絲毫不客氣,自己坐了下來,方雲不禁有些好笑,「你這人倒也有趣,好吧,就算你說的有道理,這跪不跪的倒也沒什麼,你跪了我,我也不會多了什麼好處,你不跪我,我也少不了什麼。」
「不愧是東南王,胸襟非是尋常人可比,」木彥讚道,倒是目光卻是看向了楚文材等人,其中的意思顯而易見,那「尋常人」,並且還心胸狹窄的,自然就是你們幾位嘍,氣得楚文材臉上通紅,卻又不好發火,只得忍著,就連慕容濂眼中都帶了些許怒氣,顯然這段時間這蠻人將他們氣得不輕啊。
「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裡有什麼目的?說說吧,」方雲的口氣倒不像是詢問別國使節,更像是審問犯人。
那蠻人眉頭一皺,隨即笑道,「我叫木彥,在大汗手下充任一個萬夫長,這兩位乃是大漢國的張竹樓張大將軍和兵部尚書吳少凡吳大人。」
「哦,原來如此,」方雲點了點頭,一個大將軍,一個兵部尚書,說起來倒是挺嚇人的,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他們不過是作為陪襯的罷了,真正作決定的還是這麼叫做木彥的蠻人,只不過,他說自己僅僅是一個萬夫長,這方雲卻是不信的,一個蠻人的萬夫長能有這般氣度?這般口才?開玩笑!
「我們今日來見東南王,是為了貴我兩國的和睦而來,」木彥說話倒是很有些王二狗的意思,不知道這是不是他們對外的專用套辭。
「和睦?據本王所知,你們已經點起百萬大軍,直逼我林州、建州、宜州而來,還說是和睦嗎?是想要我繳械投降才能和睦呢還是你家大汗的這般作為只是兒戲?」方雲冷笑道。
木彥笑了笑,卻是一副好脾氣,絲毫不生氣,「東南王這就誤會我家大汗了,這百萬大軍卻不是為了東南王而來,而是為了大成而去,大成王石義乃是大漢王朝的叛徒,林氏皇族的仇人,我狼族既與大漢國結成了同盟,自然盟友的事情也就是自己的事情了,此舉乃是仁義之舉,滅掉三秦和大周也是如此,還請東南王不要誤會,東南王未曾有過背叛大漢朝,自然這件事也就與東南王無關,大漢國的國主乃是當年大漢王朝末帝的獨子,這件事東南王應該是知道的吧。」
方雲和蕭豫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臉上那怪異的表情,這可真是假李鬼遇上真李逵了,讓人感到怪異十足啊,本來大家就知道所謂的大漢國不過是一個謊言罷了,可是沒想到今天有人在真正的林氏子孫面前說起了,倒是叫方雲有些苦笑不得。
木彥一邊說話一邊注意著方雲的臉色,待看到方雲的表情之後,眼睛一亮,似乎是發現了些什麼,但只是一瞬間,就連方雲都沒有注意到。
「這套說辭不知道到了石義那裡會變成什麼樣?」方雲譏諷道。
這回輪到木彥臉上變了顏色,方雲猜得不錯,蠻人正是同時往方雲處和石義處同時派出了使臣,只是行事極其機密,他卻想不通方雲為什麼能夠拆穿,但是這一驚也只是一瞬,因為他看到了方雲嘴角的一絲笑容,便知道了這是方雲在詐自己,於是笑道,「東南王這是什麼意思?我們誠心與東南王合作,又怎麼會去聯繫石義呢?東南王多心了。」
「好,就算是你們沒有派人去石義那裡,那本王問你,你想我們怎麼合作呢?總不成要本王去幫你打石義吧,老實說,本王也不喜歡石義,不過總是中原一脈,況且本王手中兵力不足,這個忙怕是幫不上了,」方雲迅速的撇清了自己的關係。
「呵呵,只要東南王按兵不動,我家大汗和大漢國主就已經很感激了,至於石義嘛,由我們來收拾便足夠了,」木彥笑道。
「你家大汗好大的口氣啊,」方雲冷笑道,「擊敗了大成,你家大汗要怎麼保證我河東的安全呢?到時候大半個中原都握在你們手中,本王哪裡還有和你們討價還價的資本!恐怕大成滅亡了之後,接下來你家大汗的兵鋒所指就是我河東這塊地方了吧,唇亡齒寒的道理本王還是懂的,莫不是你以為本王如同三歲小兒般好騙嗎?來人吶,送客!」
方雲的臉色變得極快,那木彥一時還未能反應過來,聽得方雲說送客,急忙站起身來,「大王,請聽我一言,如果東南王肯同意結盟,我家大汗和大漢國主願意與大王結為兄弟之好,我家大汗願意立下狼神血誓,大王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