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夜裡,東南王府中熱鬧非常,方雲擺下筵席為楚天等人接風洗塵,他可是絲毫不吝惜,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只要是能吃的東西,全部都擺上桌面來,王府中的廚子們盡情的展示了手藝,煎炒烹炸,燜溜熬燉,十八般手藝一樣也沒落下,看起來倒是不想吃飯,更像是廚藝展示了。
楚天夫婦把方雲從小養到大,對他真可謂是恩重如山,這些年來一直沒有機會報答他們,現在既然他們來了,從這頓飯起就算是開始了方雲的報恩吧。
方雲好久沒有這麼高興過了,多日以來,方方面面的大事小情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即便是華御廷歸順,烈鎮北投奔,仍然沒有辦法完全化解他心中的壓抑,今天他倒也放得開了,什麼也不去想,只是要好好享受片刻這等閤家之歡。
他連連起身給楚天、岳鳳林敬酒,喝得楚天喜笑顏開,只覺有了今日,往昔的一切均是不枉了,這等場面,在以前,他是做夢都不敢想的,可是今天全部變成了顯示,養子成了天下數一數二的大人物,有呼風喚雨之能,通天徹底的本事,這還不夠他高興的嗎?不顧楚大嬸勸告,楚天是酒到杯乾,不一會兒功夫便喝得暈暈乎乎了。
令方雲慶幸的是,他最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楚靈兒和葉雨等人很容易的便打成一片了,尤其是和涵芷,也許是因為兩個人年紀差不多的緣故吧,很快兩人便如同姐妹般親熱了,葉雨是個聰明的女子,從她知道楚靈兒身份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了楚靈兒未來也許會成為自己的姐妹,既然一切無法避免,那麼自然就要好好的處理這個關係了。
鳳舞卻是有些不快,在人不注意的時候狠狠的在方雲腰間掐了幾把,饒是方雲神功大成,也被她掐的一咧嘴,但是楚靈兒卻是乖巧,圍著鳳舞「姐姐、姐姐」的不停叫著,叫得鳳舞半分脾氣也無了,她雖然性子有些刁蠻,但卻不是不講理的人,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她也漸漸喜歡上了這個乖巧的小丫頭。
岳楓輕輕捅了捅方雲,嘿嘿笑道,「大哥,看來靈兒還真是有兩下子啊,這麼輕鬆的就把你家裡的幾個醋罈子給擺平了。」
方雲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你還笑!我都頭疼死了。」
「頭疼?我的大哥啊,你這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嗎?」岳楓一副極其誇張的樣子,喝了些酒,在自己的親人面前,他們都不在是什麼大王,什麼大將軍,只是尋常的年輕人而已,「這般齊人之福,你還嫌頭疼?換作別人,早就樂的睡不著覺了。」
「是嗎?」方雲看著岳楓,怎麼看怎麼像是幸災樂禍,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反擊的主意,「二弟啊,你年紀也不小了,做哥哥的我一直都苦於沒有時間照顧你,這樣吧,明天我便為你訂下幾門好親,聽說楚文材有一個妹妹,長得可是天姿國色啊,寧遠令有一個女兒,據說也是傾國傾城,還有…」
「得得得,大哥,算我怕了你了,我自己罰酒一杯,你可別急著趕我走,我住在你的王府吃的好穿的好,還不用操心什麼,要是娶了親,那還不得搬出去住啊,到時候雇下人什麼的花多少錢且不說,我得浪費多少精力啊,不划算吶,不划算。」岳楓仔細的「算」著小帳。
「我還以為你是捨不得我,感情是貪圖吃穿不要錢啊,明天就給我搬出去吧,」方雲笑罵了一聲,舉起酒杯和岳楓重重的碰了一下,兩人同時一飲而盡,兄弟相視大笑。
晚宴過後,方雲又叫來了一眾戲子,搭上檯子唱起了戲,整個東南王府都洋溢著輕鬆愉快的氣氛,眾人一直鬧到半夜才盡興收場。
第二天,蕭豫早早的便來到了方雲府上,一路直闖了進去,府中的下人都知道他的身份,方雲允許他有急事可直接晉見。
來到了方雲的房間門前,「主公還沒起來嗎?」向門口的下人問道。
「大王昨晚睡的很晚,因此…」下人恭恭敬敬的道。
「我有急事,麻煩去喚主公起身,」蕭豫頗有些著急。
「這個…」下人猶豫了一下,他畢竟還是不太敢作的。
「讓蕭先生進來吧,」突然,房中穿出一聲來,原來方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過來了。
「主公,臣有要事稟報!」蕭豫一邊說一邊推門走了進去,卻見裡面的方雲已經穿戴完畢,像是早早的就等著他來一般,殊不知從他距離方雲房間數十步的時候,方雲便已經驚醒了,方雲即使在睡夢中對於外界也有著很靈敏的感應,外面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開他的耳朵,這不能不算是一絕了。
「蕭先生,發生什麼事了?」方雲盡量克制住了打哈欠的慾望,昨晚睡的實在太晚了,蕭豫又來的太早了,所以他精神還不是很好。
「蠻人開始動了,分為了三路大軍,左路大軍由蠻人大將兀哈良為主將,大將蒙倫為副將,右路大軍由蠻人大將兀突為主將,大將犁巴托為副將,中軍由蠻人大可汗兀芒親自率領,蠻人一眾將領均隨軍,三路大軍號稱百萬,朝著建州、林州、宜州三郡來了!」蕭豫是真的有些著急了,蠻人這次的動作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沒想到蠻人竟然發動了三路大軍,同時進攻,這樣一來,建州一帶的品字形防禦就發揮不了什麼作用了,怕是雲夢的趙凌雲部得提前介入戰鬥了。
「百萬?」方雲被嚇了一跳,一下子精神了起來,「他們哪來的那麼多人!蠻人在烏海吃了一場敗仗,不是只剩下三十餘萬人了嗎?難道…」(您的一次點擊,溫暖我整個碼字人生,本書一起看軍史頻道首發,請正版!)
「不錯,其餘的應該都是大漢國的軍隊,即使沒有七十萬,想必數量也不會相差太多,」蕭豫點了點頭、
「蠻人哪裡來的這麼多裝備?就算是秦龍的武器庫裡面存貨不少,可是也遠遠不夠裝備七十萬人吧?」方雲疑惑的道。
蕭豫苦笑一聲,「哪裡來的裝備,據探子回報,那大漢國的軍隊服色五花八門,什麼樣的都有,身上連皮甲都沒有一套,手中拿的全是削尖了的木棒而已。一路上被蠻人驅趕著,像是難民一樣,唉。」
方雲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像是吃了黃連一般,恨恨的道,「蠻子這招還玩的上癮了!」他說的不錯,自從使用人海戰術成功了以後,兀芒便愛上了這種招數,這樣的戰術可以最大程度上減少自己族人的損耗,同時耗費守軍的體力,而且大周的領土內百姓數量少說也有上千萬,所以他的兵源可說是源源不斷,根本就不用擔心人不夠用。
「這樣我們該如何是好,都是無辜的百姓啊,」方雲在社會的底層生活了多年,最清楚百姓的苦楚,要他去殺害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他怎麼能夠下的去手,可是如果不殺,難道等著蠻人來殺自己嗎?左右為難吶。
「主公,切不可婦人之仁吶,如果我們敗了,會有更多的百姓落到蠻子手中,這種時候,主公你可千萬不能心軟!」蕭豫鄭重的道。
「唉,我知道,蕭先生,等下派人把所有的弓箭都送到三郡去吧,我們自己的不夠,再去大成收購一些,去東海要一些,我們還有多少巨弩?」對付這等身上連皮甲都沒有的百姓大軍,用弓箭無疑是減少守軍體力消耗的最好辦法了,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抵禦弓箭的攻擊,哪怕只是最普通的弓箭也能對他們造成致命的傷害。
「三郡現在有巨弩大概一千七百多架,趙將軍那裡也有六百餘架,我們的庫中還有不到一千的數量,」蕭豫想了想答道。
「好,全部送到三郡去,三郡是我們的門戶,一定要守住,命令當陽山谷的工匠加快製造力度,爭取再一個月內再造出一千架來!還有,蕭先生,那個製造的怎麼樣了?」方雲突然問道。
說道「那個」,蕭豫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來,「回稟主公,那個現在已經造出了二百餘架,經過試射,威力不俗,有一個月的時間,應該可以趕造出五百架來,對付蠻人的人海戰術,最合適不過了。」
「好,」方雲滿意的點點頭,「派人去通知鄭大叔,四成工匠來全力製造那個,剩下的全部用來打造巨弩,那個造好之後先送到雲夢趙將軍處,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輕易露出來,這可是我們的秘密武器啊。」
「是,主公放心,臣知道了,」蕭豫應道。
方雲低頭想了片刻,突然道,「蕭先生,我想把烈將軍放到建州去,你看如何?」
「這…」蕭豫猶豫了一下,「這好像不太好吧,主公想把哪位將軍調回來?」
「我想把宋將軍調回來,」方雲道。
「不可不可,」蕭豫連連搖手,「就算是主公信任,可是若建州兩將全都是新降的將領,怕是不妥,三郡之中,有一郡發生了意外,整個戰線都將崩塌,此事非同小可,不可等閒視之。」
「蕭先生的擔心我瞭解,可是在我軍中,曾經與蠻人交過手的,熟悉蠻人的人海戰術的人就只有烈將軍一人,由他坐鎮前線,應該可以使我軍的損傷降至最低,而且我想烈將軍也好,賀將軍也罷,就算他們有什麼別的心思,也總不會降了蠻人吧。」方雲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降了蠻人倒是不會,只是建州兵力混雜,沒有宋將軍,怕是鎮不住局面啊,這種時候,可是什麼亂子都不能出啊。」蕭豫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
方雲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只聽一個聲音從外面響起,「天德兄,我就知道你來的一定是最早的,哈哈…」一個人從外面大步走了進來,朝方雲唱了個喏,絲毫不見拘束,大馬金刀的自己坐了下來,看著兩人微微一笑。
「慕容先生,你來的可也不算慢了啊,」方雲笑著打趣道。
「不過,作為副軍師,總是要給正軍師一點面子不是?」慕容濂呵呵笑道,「主公和天德兄剛剛在說什麼?我好像聽到了烈將軍?」
「不錯,主公想要把烈將軍放到建州去,正好你來了,你有什麼想法?」蕭豫道。
「嗯,聽聽慕容先生的高見,」方雲也跟著道。
「高見不敢當,主公可是想利用烈將軍對蠻人戰術的熟悉?」慕容濂問道,「既然如此,臣有一計,不如讓烈將軍領一支輕騎,去騷擾蠻人可好?」
「嗯?」方雲和蕭豫均愣了一下,等待慕容濂的下文。
「我們雖然在北部三郡堅壁清野來迎接蠻人,但是如果任由三郡死地放在那裡而不加以利用,怕是就有些浪費了,將蠻人在這片區域上留的越久,對我們就越有利,雖然三郡幅員遼闊,但是只要蠻人全力行軍,用不了十日便可以穿過這片地帶,到達林州前,如果我們有了幾支輕騎去對其進行騷擾呢?怕是要將他們留住一月也是有可能的吧,」慕容濂微微笑道。
蕭豫眉頭一皺,「說起來容易,可是在平原地帶,很有可能因此而與蠻人正面對上,在平地對戰,顯然我們沒有能夠與蠻人相媲美的軍隊,如果是大成的輕騎兵,倒是還有可能。」
「不需要和蠻人正面交戰,我們只需複製一下大周在烏海城北對蠻人的阻擊就可以了,在烏海城北,大周用一個千人隊將蠻人牽扯住了足足半天的時間,我們可以做的更好,六隊人馬,每隊五千人,精挑細選出三萬騎兵,帶上充足的弩箭,足以令蠻人頭疼不已了,」慕容濂胸有成竹的道。
「慕容先生這一計,我倒是覺得可行,蠻人雖然強大,但是其軍中畢竟還有數十萬大漢兵,這些前幾天還是百姓的士兵,一旦亂了起來,其數量倍於蠻人,必定可以將整支大軍的秩序攪亂,但是整軍就夠蠻人忙活的了,他們在三郡停留的越久,糧草供應就越不足,若是真能拖上一個月,足以將蠻人的銳氣磨平!」方雲贊同了慕容濂的建議。
「可是,這三萬人要從哪知軍隊中來挑選?又要以哪幾個人為將?」蕭豫比較細心,繼續追問道。
慕容濂嘿嘿一笑,「現在該是華御廷來表現他的忠誠的時候了,想必他也需要這樣一個機會吧。」
「慕容先生的意思是從近衛軍中挑選?」方雲詫異道,近衛軍的戰鬥力強悍他是知道的,可是近衛軍只聽從華御廷等三人的命令,總不成讓他們放棄城池,去阻擊蠻人吧。這卻是本末倒置了。
「不錯,三萬人馬全部從近衛軍中抽調,這次的任務十分重要,不能用雜牌軍去應對,三萬大軍由烈將軍調配,當然,他還有五個助手,想必趙將軍會樂意讓他的得力助手來作這件事吧,」慕容濂早就盤算好了一切。
「嗯,」方雲和蕭豫齊齊點了點頭,彰武五虎經過了趙凌雲幾年的調教,進步十分迅速,只是畢竟還年輕,論起大規模作戰的能力還略有不足,但是輕騎搗亂,倒是頗有些造詣了,前不久他們還在大成境內攪合的天翻地覆呢,現在現在要他們去攪合蠻人,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並且有了烈鎮北這樣的大將總領,他們也可以學到更多的東西,得到更多的保障。
「蕭先生,你意下如何?」方雲看了看蕭豫。
蕭豫微微一笑,反問方雲,「主公呢?」兩個相視大笑,均同意了慕容濂的計策。
「走,我們去找烈將軍,」方雲站起身來,「烈將軍這個時間應該在…」
「在校場,」蕭豫道。
自從來到河東以後,烈鎮北每天都泡在校場上,把心中對蠻人的怨氣全都「發洩」在了綠甲軍身上,綠甲軍中可是叫苦連天了,綠甲軍的統領從趙凌雲到鄭虎,再到烈鎮北,每換一員將領,綠甲軍的訓練便又重了一分,鄭虎在的時候就已經是完全的地獄式訓練了,到了烈鎮北這裡,更加是比地獄還要恐怖,不過烈鎮北的「度」把握的很好,訓練並沒有超出將士們的身體承受能力,但是每次都接近那個邊緣,也足夠人受的了。
「將軍,大王和蕭軍師、慕容軍師來了!」方雲等人剛剛進入校場,就有士兵來通報了烈鎮北。
「臣烈鎮北參見主公!」來到方雲面前,烈鎮北便要跪下行禮。
「烈將軍不必如此多禮,」方雲急忙將烈鎮北扶住,「將軍甲冑在身,還是免了吧。」
「謝主公,」烈鎮北也就不堅持了,要知道,身上披著幾十斤的甲冑,換作別人,行走起來都困難,雖然烈鎮北能夠靈敏如常,但是屈身跪拜卻也是大大的費力的。
「不知主公前來有何事?」烈鎮北小心的問道。
「來請將軍出戰!」方雲看著烈鎮北,呵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