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進了林州城,眼前的景象令得方雲一驚,只見道路兩旁擠滿了無數百姓,士兵們正在努力的維持秩序,但是似乎難擋百姓們的熱情。
「華將軍,這是…」方雲看了看華御廷,疑惑的道。
「主公勿憂,城中百姓得知了主公駕臨,全都自發的來歡迎主公,臣即使想攔也攔不住啊,主公放心,臣已經加強了戒備,」華御廷急忙解釋道。雖然華御廷手中有十三萬精兵,但是面對蠻人的幾十萬大軍,百姓們都知道,僅憑這點力量是不足以保證安全的,現在華御廷投靠了方雲,也就意味著林州、建州等地歸了方雲,這就等於憑空有了方雲的幾十萬大軍保護,百姓們焉能不高興,因此對方雲到來的熱情確是擋也擋不住的,城中百姓大多湧到街上來,就是為了見見這位年輕的君主,華御廷雖然擔心安全問題,可是也無可奈何。
「哦,原來如此,」方雲點了點頭。道路兩旁的百姓們見到了一隊人馬進得城來,隊伍中間包裹著一輛馬車,都知道了怎麼回事,有人便高呼起來,「東南王來了!東南王來了!」
一時間,人群像是炸了開來一般,百姓們都拚命的往前擁擠,企圖見方雲一面,維持秩序的士兵身上的壓力頓時加大,勉力保持隊形不被衝垮,但是已經是十分吃力了。
華御廷臉上閃過一絲憂色,百姓的熱情顯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雖然他已經加強了戒備,但是萬一真的出現了什麼異常情況,怕是自己難以控制,萬一方雲在林州城有了什麼閃失,那不僅僅是自己,怕是整個林州、建州都會陷入危險的境地,甚至中原的局勢都會因此而再度動盪起來。
正在華御廷尋思應對的時候,方雲卻從馬車中走了出來,華御廷驚道,「主公,你怎可出來!」
方雲笑著擺了擺手,「無礙的,我若是連百姓都不敢見,還能做的什麼,華將軍不必擔心。」
見到方雲從馬車中出來,百姓們更加激動,這幾年間方雲迅速崛起,不要說在廟堂之上,就算是在民間,方雲的名字也成為了一個傳奇,況且他從天下島歸來,天現異相,九龍來朝的奇觀更加是被民間傳成了神話,在百姓們眼中,方雲就是真命天子,上天所指定的人了,年僅二十餘歲,坐擁數十萬大軍,在年輕人心中,方雲早就成為了神一般的人物,被青年男子視作心中偶像,青年女子視為夢中情人。男人們都在說,我要像東南王一樣,建立一番事業!女人們都說,就是要嫁給東南王一樣的男人!
「是我,東南王方雲向你們講話!」方雲的聲音十分平和,但是卻有若實質般,遠遠的傳了出去,不僅是附近的百姓,甚至整個整條街上的百姓都聽到清清楚楚,華御廷等人一呆,他們沒有想到,方雲竟然有這般深厚的內功,怪不得他一幅有恃無恐的樣子,以他這般修為,怕是即使人群中有刺客也傷他不得了。
聽到了方雲講話,百姓們一下子全都安靜了下來,眼巴巴的望著方雲,不敢出聲,像是怕打擾到他說話一般。
「大家都知道,蠻人來了,殺了我們的百姓,搶了我們的財寶,還要滅掉我們的種族,我們已經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是我們不會屈服,雖然我們一再的戰敗,但是我們卻沒有放棄,哪怕是戰至最後一個人,我們也不會放任蠻人在我們的土地上橫行!今天,我來到林州,就是為了要和林州的百姓們一起作戰,絕對不讓蠻人踏進我們的土地一步,對於客人,我們要奉茶歡迎,對於強盜,我們有兩個選擇,一是躲在角落裡,畏縮的看著蠻人搶奪我們的財產,欺辱我們的女人,二是挺起胸膛來,拿起刀劍跟蠻人拚命,蠻人想要進入中原,除非從我們的屍體上塌過去!你們要選擇哪一個!」
百姓們沉默了片刻,突然山呼海嘯般的吼道,「我們要和蠻人作戰!我們不要做懦夫!作戰!作戰!」
「好!」方雲雙手向下壓了壓,巨大的吼聲戛然而止,「我們中原人沒有懦夫!蠻人能夠殺了我們一個人,兩個人,一千人,一萬人,但是卻無法殺光我們所有人,在中原的廣闊土地上,在中原的千萬人民中,蠻人即便能夠取得一時的勝利,但其最終必將走向毀滅,就讓我們用自己的雙手來把蠻人埋葬了吧!」
「跟著東南王一起!把蠻人趕出中原去!」
「跟著東南王走!」
「讓蠻人滾出去!」
百姓們再次被調動起來,聲浪一陣高過一陣,震的屋頂上的瓦片都在發抖,百姓們雖然激動,卻沒有失去控制,方雲的隊伍所到之處,百姓們自覺的讓開道路,恭敬的跪在地上,看向方雲的目光變得那樣的炙熱,像是一團團火焰。
華御廷等人面面相覷,心中都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但是臉上的震驚卻都是無法遮掩的,這數萬百姓的情緒被完全被方雲一個人掌控,如臂使指,輕鬆自若,這個人才二十幾歲啊,可是這般控制人心的能力,不要說他們比不了,昔日的大梁王衛景也比不了,或者說他們生平還沒有見過一個這樣的人,他們心中不禁有了一絲疑惑,難道這個人真的是天生的帝王之才嗎?
來到了一座大宅前,華御廷道,「主公,請在這裡安歇吧,地方小了點,還請主公見諒。」這座宅子原本是林州郡守的府第,華御廷來了之後,那郡守便主動的讓了出來給華御廷住,現在方雲來著,華御廷又把它讓給了方雲,這是林州城中最大的一個府第了。
方雲笑了笑,「這還小嗎?呵呵,比我的王府也不差什麼了。」這話說得倒也不虛,大梁的官員向來十分奢侈,一個郡守已經算是不小的官職了,所以府第如此之大也是正常的,倒是方雲的東南王府還是在原本的河東郡守府的基礎上改建的,張楚之不好奢華,所以本來就不甚大,而方雲又不願意把錢財浪費在修建府第上,要不是張愷之等人的一再勸說,他根本都不會翻修,只是翻修之後的東南王府,比起這座宅子來也略有不如。
雖是方雲隨口的一個玩笑之言,華御廷等人卻誤以為弦外有音,難道是嫌我們太過奢侈了嗎?那以後可要小心謹慎了,君主的喜好往往能夠決定臣子的行為,君主若是窮奢極欲,多半臣子也會花天酒地,君主若是勤儉樸素,臣子也不敢太過奢侈,你一個做臣子的,吃的住的比主子還好,豈不是越禮?方雲卻沒有想到自己隨便的一句話便能讓華御廷等人想了這麼多,同時他跟河東群臣都是說話隨便習慣了的,倒是一時間忘了華御廷等人跟自己還有些拘謹。
進到宅子裡面,眾人各自坐定,華御廷道,「主公遠來勞頓,還是先休息一下吧。」
方雲笑道,「一路上都是坐著馬車,哪裡會累,倒是蕭先生累了沒有?」
「多謝主公關心,豫沒事,」蕭豫知道方雲急於瞭解林州的情況,因此雖然自己身上還有些酸痛,卻也只好奉陪。
「那好吧,華將軍,我們就先別休息了,正事要緊,」方雲看了蕭豫一眼,眼含笑意,蕭豫的心意他自然瞭解。
既然方雲說了,華御廷自也不再推托,將林州、建州得情況介紹了一番,其他各郡雖然沒在他的掌控之下,但是畢竟都是昔日大梁的領土,有些情況就算是華御廷不熟悉,魯敬忠也是十分熟悉的,畢竟他曾是一國丞相。
聽了華御廷等人的匯報之後,方雲道,「華將軍,我有一個提議,你們看看是不是可行。」方雲把之前商議好的策略說了出來。
「這個…」聽罷方雲的話,華御廷等人猶豫了一下,坦白說,他們很清楚,這無疑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蠻人實力強勁,且擅長集中力量攻打一處,若是分兵抵抗,就只有戰敗一條路,河東雖然實力不俗,但是幾十萬兵馬若是分散開來,所能起到的作用也就小了,必須要將力量集中起來才行,品字形防禦架構,三十萬大軍遙相呼應,確實足以抵擋蠻族了,真正令他們猶豫的卻是北部三郡的堅壁清野,這對三郡的破壞無疑是致命的,況且百姓們怕是會難離故土。
華御廷將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並且說是不是可以在北部三郡佈防。
方雲點頭道,「華將軍所言我們也考慮過,不過現在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在北部三郡佈防的話,怕是難以起到這麼好的效果,北部三郡更加重要的是一個緩衝帶,有了這塊地方,蠻人就不好發力,況且將大部分力量集中在北部,我軍的糧草運輸也會十分麻煩,耗費的人力物力太大,那樣的話,我們需要把戰略重心朝北部轉移,河東作為一個後勤大本營的優勢就沒有了。」
「是啊,我們必須要有所取捨,想要全部保住,說實話,我們的力量還不足,付出了三個郡的代價,能夠達到目的倒也不算是吃虧了,最重要的是保住人,有了人,將來我們就能重建三郡,百姓們即使不願意,也必須要遷移,到了河東之後,他們會很快適應的,不客氣的說一句,河東要富庶的多,」蕭豫在一旁補充道。
華御廷等人面露慚色,蕭豫的話不錯,昔日大梁早已經是瘡痍滿目,很多地方的百姓都難以生存,而河東近幾年雖然發動了幾次戰爭,但是戰火始終都沒有波及到本土,經過了方雲多年的苦心經營,自然是繁榮富庶的多了。
「那好吧,三郡百姓們的工作由臣去做,務必要說服他們,盡快向南遷移。」魯敬忠接口道。
「不是盡快,是在一個月內必須完成,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蠻人現在雖然按兵不動,但是這種局面不會持續太久的,現在就看是他們動作快還是我們動作快了,」方雲道。
華御廷皺了皺眉頭,北部三郡好歹也有幾百萬百姓,要在一個月內全部遷移乾淨,那可不是一個輕鬆的任務,不過現在也沒辦法了,「主公請放心,一個月內,臣必定會完成任務。」華御廷心中也有個想法,畢竟這是新主公第一次交代下來的任務,況且是出於戰略需求,所以這個任務必須完成,這也是為了日後能夠為自己博得一席之地的必要之舉。(您的輕輕一次點擊,溫暖我整個碼字人生,本書一起看軍史頻道首發)
「主公,不知三郡的駐守要如何安排?」陳宏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他們投靠方雲雖然是心甘情願,但畢竟還是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才做出了這個決定的,因此心中自然擔心兵權的歸屬,萬一方雲翻臉奪了他們的兵權,他們現在卻也無計可施。
方雲微笑著看了一眼陳宏,似乎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事,陳宏臉上一紅,不覺低下頭來,心中一陣慌張。
「林州、建州、宜州三郡的佈防,我想這樣安排,諸位也考慮一下,有何不當之處盡可說出來,」方雲道,「現在林州有駐軍七萬,我把駐守在東門關的三萬守軍調過來,由華將軍為主將,東門關守將胡飛為副,建州有駐軍六萬,輔以四萬河西軍,以河西大將宋仁為主將,賀將軍為輔,宜州則為十萬東山軍,以陳將軍為主將,鄭虎為輔,諸位意下如何?」
方雲的這一番話讓華御廷等四人心下驚喜,三郡之中有兩郡的主將是他們中人,單單是這份信任就足以讓他們感動不已了,林州、建州的位置比較靠近北部,所以安排的都是較為精銳的部隊,宜州稍稍偏南,雖然只有十萬新兵,但是經過磨合也足以起到作用,這樣的安排可以說再合適不過了。
他們心裡都知道,這是方雲在安他們的心,胡飛為華御廷的副將倒也罷了,建州以宋仁為首,賀振方為輔也是恰好,只是要鄭虎為陳宏的副將,這可就是天大的面子了,誰不知道鄭虎是方雲的義弟,河東排名第二的武將,陳宏自然是識相的,急忙起身推辭,「主公厚愛,臣原不敢推辭,只不過臣乃是鄭將軍的手下敗將,哪裡敢為主將,臣懇請鄭將軍為主將,臣必定全力輔佐鄭將軍。」
「哎,陳將軍不必推辭了,」方雲擺了擺手,「我這個兄弟,我自己最清楚不過了,勇猛有之,謀略不足,陳將軍智勇雙全,用兵之道在他之上,當年一戰,非是陳將軍之過,鄭虎他對於陳將軍也是十分欽佩的。」
「是啊,陳將軍就不要推脫了,主公向來用人唯賢,若是陳將軍才不堪用,主公也不會將這個任務交給你的,」蕭豫在一旁呵呵笑道,他知道方雲是要收服人心,對華御廷等人來說,這無疑是天大信任,既然用了他們,那就要讓他們心下感激,並且真的說起來,他們畢竟算是本地人了,對於一切都熟悉一點,用他們自然比其河東諸將來要合適一些。
陳宏偷偷看了看華御廷,又看了看魯敬忠,兩人都是微微點了點頭,陳宏只好應道,「既如此,臣便不推辭了,請主公放心,臣在一日,宜州便在一日,絕對不會讓主公失望!」
方雲呵呵笑道,「我自然是相信諸位的,諸位與鄭虎他們也不是初次見面了,俗話說,不打不相識嘛,相信你們會合作的很愉快的。魯大人擅長內務,便隨我回河東城吧,正好需要魯大人這樣的干臣。」
「是,臣謹遵主公之命,」魯敬忠應道。
「今日得見四位,我心甚喜,能得四位相助,是方雲的福氣啊,」看到事情都被自己擺平了,方雲高興的道。
「不敢,能為主公效力,才是臣等的福氣,臣等願為主公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華御廷等四人齊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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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雲君臣相處甚歡的時候,一個為了主子或者是被主子逼迫的人正走在前往西北的荒山野嶺之中,王二狗邊走邊罵,邊罵邊走,早已經將兀芒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千百遍,雖然只是在心裡面罵,他可不敢罵出聲來,雖然身邊的幾個人都是自己的親信,但是他知道這些人都跟自己一樣卑鄙無恥,說不定哪個便會把自己給出賣了。
從新楚趕往西涼,這一路王二狗不敢張揚,不敢帶護衛,只帶了十幾個親隨上路了,一路上扮作商人模樣,唯恐被流民發現,蠻族的佔領區內亂到了極點,到處都在上演著壓迫與反壓迫的鬥爭,遍地都是起義的百姓,無路可走的百姓們抄起一柄鋤頭便敢於和大隊的蠻族兵開戰,一個個瘋狂到了極點,即使是兀芒的收買人心政策所起到的效果也是不大。
終於快要走出昔日大周的地界了,王二狗不禁長出了一口氣,到了西涼的境內,就不會亂成那樣了,提心吊膽的滋味可是真不好受啊,然而有時候真是天公不作美,王二狗這一口氣還沒等出完,只聽有人大喝一聲,「前面的人給我站住!」
這一聲如同晴空霹靂,將王二狗震的一哆嗦,一口氣憋了回去,憋的臉色鐵青,差點背過氣去,哆哆嗦嗦的問了一聲,「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