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一個兵丁從外面快步跑了進來,手中擎了一隻白鴿,「大人,信鴿來了,從彰武送來的。」
「嗯,」岳楓從他手上接過了信鴿,「你下去吧。」他將鴿子腿上綁著的布條展了開來,迅速的看了幾眼,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諸位,主公前天已經到了彰武趙將軍處,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想必明天就能回來了。」
「誰明天回來?哈哈…」一聲長笑在眾人頭頂響起,即便是在場中武功最高的岳楓也沒有看清楚,只覺眼前一花,一個人已經站到了他身前,「二弟,諸位,我回來了。」
「大哥!你怎麼回來的這麼快啊!」岳楓這才看清眼前這人正是大哥方雲,不由得喜形於色,上前一把抱住方雲,「大哥,可想死我了!」這一番真情流露,讓方雲很是感動,方雲現在天地訣大成,於細微之處的觀察可說是細緻入微到了極致,如果岳楓有絲毫作假,那必是逃不出他的眼睛,現在外面風傳岳楓有不臣之心,雖然方雲對他的信任無以復加,但是心中卻也有些疙瘩,現在看來,自己對二弟的信任是對的,不僅僅是兄弟間的情感,更加重要的是岳楓是一個聰明人,他懂得哪裡才是適合自己的位置。
「主公,」蕭豫、慕容濂等人笑著上前見禮過後,方雲才落座了。「大哥,你怎麼回來的這麼快?我剛剛收到情報說你前天才到彰武,怎麼我的信鴿剛到你就到了?」岳楓說出了心中疑惑。
「這個嘛…呵呵,我把馬丟在半路上,步行回來的,」方雲呵呵笑道。
「啊?」岳楓大吃一驚,雖然已經感覺到了方雲身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可是幾百里的路程,步行的速度竟然比馬還快,這是何等的輕功!何等的耐力!他吃驚的看著方雲,「大哥,難道你已經…」
「嗯,算是吧,」方雲笑道。兩人的對話聽得別人稀里糊塗的摸不著頭腦,但是也隱約猜到他們在說武功之事,除了這兩人之外,剩下的再沒有一個懂武功的人,所以別人也插不上話來。
「蕭先生,我有一個想法,你看」都不是外人,方雲也懶得拐彎抹角,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聽罷,蕭豫等人臉上掛起了笑容,蕭豫笑道,「主公的想法跟臣不謀而合。」
「哦?蕭先生有了什麼妙極,說來聽聽,」方雲急切的道。
蕭豫便把之前眾人商量的計策向方雲詳細說了一遍,方雲聽後拊掌大笑,「看來我君臣真是心意相通啊,哈哈,君等計議,深得我心,好!就這麼辦了,只是在執行過程中要小心謹慎些,切不可出現什麼漏洞。」
眾人紛紛點頭,岳楓似乎面有難色,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說什麼,他的樣子都被方雲看在眼裡,暗暗記下,眾人又詳細商量了一下細節,蕭豫把早已擬定好的計劃形於紙上,供群臣討論,各自提出了一些意見,處理好了分工,「好了,今天就先這樣吧,我也有些累了,天下島的事情,他日我與諸位細說,這兩日趙將軍也該到了,哦,還要派人去請鄭將軍和宋將軍回來,我們好好商議一下,這次,可是決定了我河東的存亡發展了。」
「是,主公辛苦了,臣等告退,」群臣紛紛向方雲行禮退下,「二弟,你等一下,」方雲叫住了正想離開的岳楓,「我們兄弟許久不見了,今天到我府中好好聚聚吧,把你心中的事情跟大哥說說。」
岳楓微微一怔,看了他一眼,笑道,「好。」
晚上,在方雲府中的後花園,一個小小的石桌,上面擺了幾盤簡單的小菜,一壺酒,兩副碗筷,石桌兩邊方雲和岳楓二人對坐,沒有一個下人伺候,全被方雲趕了出去,「二弟,我們兄弟已經很久沒有單獨相處了吧,」方雲笑著道。
「是啊,現在再不能像小時候一樣了,無憂無慮的,唉,那樣的時光過去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岳楓發出一聲輕歎。
「是啊,現在」方雲頓了頓,拿起酒壺將二人面前的酒杯斟滿,舉起杯來,「二弟,這些年,辛苦你了,你受的辛苦,大哥我心中全都知道,這一杯,大哥敬你。」
岳楓看了看方雲認真的樣子,也端起了酒杯,感慨的道,「大哥,你我兄弟還用這麼客氣嗎?」
「哈哈,當然!」方雲突然站起身來,「我方雲能有今天的一切,誰的功勞最大?你!岳楓!」他緊緊的盯著岳楓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
「當年為我苦心謀劃,夜以繼日,累得人都整整瘦了一圈,幫我除掉韓賊的是誰?是你!岳楓!河東一役,保全了上萬大軍,退守當陽山谷,為河東的重生保存了希望的是誰?是你!岳楓!建立天機營,漚心瀝血的經營出了天下最大的情報機構的是誰?還是你!岳楓!沒有你岳楓,就沒有我方雲的今天,我為什麼不能敬你一杯酒?來來來,二弟,乾了這杯!」方雲大聲的道。
「大哥」岳楓怔怔的看著方雲,好像是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了,這個一向穩重,少年老成的大哥今天怎麼了?為什麼這麼激動?不過他還是明智的什麼也沒有說,乾脆的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你、我、三弟都沒有親生兄弟,可是我們三兄弟的感情,就是親兄弟也比不過,二弟,你還記得我們當初結拜的時候所說的誓言嗎?」
「當然記得,」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方雲會突然提起當年的結拜之事,但是想起當年的情景來,岳楓的嘴角還是不由得掛上了一絲微笑,「黃天在上,厚土為證,今日方雲,岳楓,鄭虎三人願結為異性兄弟,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願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此生此世,永不離棄,若違此誓,不得好死,天下共棄!大哥,這個誓言,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說起當年的誓言,一向冷靜的岳楓臉上也不禁現出了少許的癡狂。
「記得就好!」方雲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震得石桌一陣顫抖。
「嗯?大哥,怎麼了?難道我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了嗎?」岳楓心中更加納悶,突然想到,難道是外面有人謠言我有不臣之心,大哥相信了嗎?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心如刀絞,看著大哥的樣子,怕是真的是這樣了,難道多年的兄弟情,竟不如那荒誕的謠言嗎?古人說,可共患難,不可共富貴,難道我兄弟還沒有打下江山便要反目成仇?
岳楓正胡思亂想著,方雲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大吃了一驚,一時間作不得聲。「你知道就好,二弟,我們三兄弟情同手足,如同一人,我對你和對三弟,都是一樣的感情,對於我來說,你們就是我最寶貴、最值得珍惜的人,你知道,我沒有親人,你們就是我的親人,你們就是我的家人,沒有你們,也就沒有了我的今天,難道如今已經不能同心同德了嗎?我知道,外面有人妖言惑眾,說你要背叛於我,我知道我心裡怎麼想嗎?滑天下之大稽!你我兄弟,還分得彼此嗎?我的東西,你想要的儘管拿去好了,方雲就是岳楓!就是鄭虎!你不知道大哥心中是怎樣想的嗎?這樣的謠言,不攻自破,若是三弟,必然會只當他是放了個屁而已,可是為何你卻耿耿於懷?現今河東再次陷入困境,這示亂之策,唯你可行,可是見你今日之色,難道是心有顧忌,不願為之嗎?是你不相信大哥,還是大哥不相信你?你給我說說清楚!」
這一番話說出,岳楓登時面皮微紅,慚然道,「大哥,是我錯了,我」
「罷了罷了,不要再說了,」方雲擺了擺手,「二弟,我知道你心思縝密,可是我們兄弟之間的事情,你不需要想的那麼多,大哥相信你,別人要說什麼,容得他去吧,管不了別人說什麼,就當放屁好了,這一點,你可真的要學學三弟了,好了,今日的話到此為止,接下來,你我兄弟好好的喝上幾杯,我們姑且放縱一次吧,來來來,喝!」
岳楓也放開了心思,拿起酒杯跟方雲狠狠的碰了一下,兩人一飲而盡,岳楓仰首向天,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隨即放聲大笑,方雲瞇著眼睛面帶笑容的看著他,兩人互相勸酒,直喝得天昏地暗,直到現在,他們才像是這樣年紀的年輕人,而不是平日裡像個老頭子一樣,心中的煩惱至少在此時可以拋之腦後,不用再理會了,明日如何,且再說吧,哈哈
花園的小門處,出現了三道黑影,接著這邊的燈光,隱約看得出身材窈窕,其中一個看著兩人這樣子,忍不住想出去相勸,卻被另一個拉住了,「涵芷,不要管他們了,讓他們瘋去吧,唉,平日裡他們都太累了,難道能這樣放縱一回,就由得他們去吧,別管了。」
「可是,葉姐姐,喝了這麼多酒,很傷身體的啊,」那人著急的道。這兩人卻是聶涵芷與葉雨二人,方雲回到河東以後,光顧著忙於公事了,晚上才回到家裡,可是卻沒時間去看她們一眼,而是陪著岳楓來喝酒了,兩人不放心,便過來看看。
葉雨笑道,「傻丫頭,沒事的,他們都是身懷武功之人,這點酒傷不到身子的,你說是嗎?鳳舞妹妹?」
「哼,放心吧,死不了的,」那人恨恨的道,從黑暗中露出一張嬌艷的臉蛋來,卻是鳳舞,難道她的傷已經好了嗎?「回來了也不說先去看看我,在他心中,還是他的大事和他的兄弟要緊些!葉姐姐,我們算什麼呢?」鳳舞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裡面含了一絲傷感。
葉雨呵呵笑道,意味深長的道,「雖然你這樣埋怨他,可是,你喜歡的不就是一個這樣的人嗎?如果他是一個只知道圍繞在女人身邊的男人,你還會喜歡他嗎?既然已經走上了這條路,相信你已經早就有了這種覺悟了吧,呵呵,好了好了,就別再埋怨了。」
「哼哼哼,我可不會這樣就放過他的,」雖然鳳舞嘴上仍是不肯服輸,可是她看向方雲的目光已經溫柔了許多
夜深了,鳳舞坐在自己的房間裡面,看著外面皎潔的月光發呆,外面的天氣很好,月亮撒下的光芒將整個世界都塗上了一層銀白色,房間裡面的燈光在月光面前顯得那樣戰戰兢兢,不停的顫抖,像是對上位者的朝拜。
「這個死人!我這樣『重傷在身』,他也不急著來看看我嗎?難道我在他心裡就這麼沒有地位嗎?」鳳舞輕輕的咬著嘴唇,喃喃的道。雖然對於方雲的做法能夠理解,可是心中卻總是有著一絲芥蒂,「可是,當初他是為了我才冒險去天下島的,明知道此去危險重重,他還是沒有一絲猶豫,嗯,我在他心裡還是很重要的,」她又安慰起自己來,回想起自己和方雲在一起時候的點點滴滴,即使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也記得清晰無比,尤其是想起當年在河東的那個晚上,方雲壓在了自己身上,趴在自己耳邊輕聲說「鳳舞,我喜歡你」的時候,鳳舞的臉上不禁一陣陣發燙,心中卻又是湧起一絲甜蜜。只是可惜近年來他實在是太忙了,忙得甚至已經沒有太多時間能夠陪著自己了,心中卻是有些不甘。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只聽房門「吱」的一聲被人推開,門口出現了一個人,鳳舞一看,不是方雲又是何人?她心中一喜,剛剛要站起神來,可是隨即一想,又把臉沉了下來,裝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你來做什麼,深更半夜的,讓人看到像什麼樣子?」
方雲卻不著惱,幾步走到鳳舞身前,低下頭來仔細的端詳了半天,「鳳舞,你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