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帳內的氣氛十分緊張,眾將幾乎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可是即使這樣輕微的呼吸聲也清晰可聞,終於,有人打破了這片寂靜,「大帥召集我等來此,想必是有了應對之策吧,請大帥吩咐!」大將王明站出來道。此人跟隨陳宏多年,對陳宏的脾氣十分瞭解,而且陳宏也很器重他,這時候由他來打破僵局最好不過了。
「是啊,大帥,你儘管吩咐便是!」
「謹遵大帥命令!」
眾將紛紛跟著表態。陳宏臉上緊繃著的肌肉稍稍鬆弛了一些,點了點頭,「不錯,本帥請諸位前來,正是有事相商。如今宋仁大軍將至,我軍應該還有兩三天的準備時間,這段時間,我們要充分利用好,首先,要給東門關的守軍施加壓力,本帥不奢求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攻破東門關,但是至少要對敵軍形成沉重的打擊,最大程度的消滅敵人!同時還要派出一隊人馬去騷擾宋仁,盡量拖延時間。諸將聽令!」
「是!」
「陳明泰、孟林、范歷、周陽、錢明遠聽令,你等五人各帥本部人馬,輪流攻城,每隔一個時辰進行一次輪換,記住,只須前進,不許後退!敢妄退一步者,殺無赦!」
「是!」被點到名字的五個人心中一凜,不禁暗暗叫苦,怎麼自己這麼倒霉,首當其衝被挑中了呢?唉,時也命也,無可奈何啊,看大帥今天這架勢,自己若是不戮力死戰,怕是這項上人頭就難保嘍。
「王明聽令!」
「末將在!」王明出列,他知道這種事情絕對少不了他的份。
「本帥命你帥五千弓騎兵前往攔截宋仁,不求退敵,只求拖延,能夠將宋仁多拖延一天,本帥就為你請功,晉陞一級!」
「末將遵命!」王明心道,對方可是有七萬人左右啊,我只帶五千弓箭手去攔截,就算只是拖延也是一件難辦的事啊,唉,沒辦法,聽從命令吧。
「其餘將領各自整軍待命,隨時準備出戰,好了,到此為止,各自去準備吧。」陳宏揮了揮手,眾人齊齊行禮,紛紛退下。
出了中軍大帳,陳明泰等五人面面相覷,相視苦笑,「兄弟,咱們可真是命苦啊,」陳明泰道,「罷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趕快去整軍吧,慢了怕是大帥就得那我們腦袋祭旗了。」
其餘四人紛紛點頭,各自去了。回到各自軍中,幾個人將一腔怨氣全部朝著屬下將士出來了,五個人幾乎都是一般的強調,「都給本將軍聽好了!大帥下了死命令,今日攻城,只許前進,不許後退!膽敢後退一步者,那一千刀斧手便是為你準備!誰要是敢後退半步,大帥就要砍了我的腦袋,不過你們放心,我不會甘心一個人上路的,死也要拉上你們作墊背!所以都給我記住了,不想死的就給我拚命!」
有了幾員大將作演示,下面的將領們也都照葫蘆畫瓢,回去給自己的屬下如此這般說了一通,這段話一直傳到了伍長那裡,伍長沒有資格像將軍們那樣霸道,只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兄弟們吶,上面下命令了,今天攻城的時候,有敢於後退的,被發現了就要砍腦袋啊,雖然往前也多半是死,可是你要是戰死沙場,家人還能得到一些撫恤,要是被督戰隊砍了腦袋,可就成了罪人啦,家裡人都得跟著丟人!」
軍情緊急,誰也不敢耽擱,沒過多久,五人各自帶著本部人馬集結完畢。在他們身後,是一千刀斧手,他們手中明晃晃的刀斧讓士兵們感到一陣心驚,看起來很鋒利的樣子,誰也不想去嘗試一下吧。
沒有了退路,士兵們士氣大振,是啊,誰都不想死不是?既然如此,只好跟敵人拼了!
城頭上的鄭虎等人正是看到了這一幕,鄭虎不禁咋舌道,「乖乖,這群小子是要拚命了啊,咱們可得小心一點。」
而胡飛卻想的更多,陳宏一直以來都是試探著進攻,今天為什麼一反常態,要拚命了呢?這不像是陳宏的風格,難道是宋將軍的行蹤被發現了?那可就難辦了,沒有了後路的敵人是最可怕的,即使他們戰鬥力不足,但是這種拚命的精神足以彌補了。
陳明泰朝著其餘四人拱了拱手,「幾位兄弟,老哥我先去了,要是老哥不幸家中父母妻兒還勞煩幾位兄弟代為照料,老哥哥先謝謝了。」陳明泰是五個人中年紀最長的,平日裡對其餘四人都十分照顧,幾個人的交情十分好,這也是陳宏讓他們五個人一起出擊的用意之一。
周陽啐了一口,「陳大哥說的這是什麼話,晦氣!說不定你能一舉攻陷了城池呢,那你老哥可就要晉陞了,哈哈,到時候可別忘了兄弟幾個。」
其他幾人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但是誰心裡都知道這種可能實在是微乎其微的。陳明泰瞭解周陽的好意,微微一笑,「兄弟說得是,老哥我丟人現眼了,哈哈,時辰到了,先走一步!」
「陳大哥走好!」四人齊聲道。
陳宏走出大帳,披掛整齊,騎在馬上看著陳明泰正準備出戰,大聲喝道,「來人吶!取鼓來!本帥為陳將軍擂鼓助威!」
陳明泰剛要命令大軍開始攻擊,忽聞後軍陣中響起了震天的鼓聲,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陳宏手執鼓槌,正奮力的擊打戰鼓,一聲聲鼓響如同在陳明泰的心裡一般,陳明泰高聲叫道,「謝大帥!」扭過頭來,手中馬鞭向前一指,「進攻!」
※※※
「啊!」林啟挺起魚叉,全力一擊,紮在了迎面撲來的鯊魚眼睛上,將其撥開,但是一股強大的衝力也幾乎將他撞下船去,幸虧方雲在關鍵時刻拉了他一把,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他感激的看了方雲一眼,「謝謝。」
方雲卻不答話,目光集中在船附近的幾條鯊魚身上,剛剛的一番大戰,林啟用魚叉挑死了一條鯊魚,而方雲也擊斃了三條,雖然戰果不錯,可是看著遠處不斷湧現出來的鯊魚,方雲心裡湧起一絲無力感,先後已經有二十多條鯊魚趕過來了,按照林啟的估計,這群鯊魚估計是很久沒有吃飽飯了,即使同伴慘死,它們也好不退卻,仍舊虎視眈眈的看著船上的兩個人,這種目光讓方雲一陣心寒,而且這鯊魚的確不好對付,方雲此刻感覺比跟武林高手對敵還要累上許多,到底要怎麼辦才好?
「你看!」林啟突然大聲叫道。
方雲一愣,什麼事?順著林啟指的方向看去,原來剛剛那條被林啟刺中了眼睛的鯊魚流出了大量的血,而它旁邊的鯊魚嗅到了血腥味,竟然狂性大發,幾條鯊魚團團圍上,將那條鯊魚撕成了碎片。一剎那間的功夫,那條鯊魚已經被分食乾淨了。
方雲看的目瞪口呆,為什麼這些鯊魚會自相殘殺?難道他們是餓極了嗎?還是發瘋?竟然毫不猶豫的將同伴殺死並吃掉,這是何等凶殘的動物!可是轉念一想,方雲又不禁苦笑,人類有什麼臉面數落鯊魚呢,人類對於同伴的殘忍不弱於鯊魚,為了利益,人可以毫不猶豫的殺掉同類,甚至比鯊魚更加殘忍,有些人對於殺人甚至上癮,能夠讓同類在自己的手下痛苦哀嚎能讓他獲得極大的快感,且不說別人,自己殺的人還少嗎?想到這裡,方雲不禁出了一頭冷汗,是啊,我殺的人還少嗎?我這樣做是不是與禽獸無異呢?我到底做的對不對?
林啟卻絲毫沒有注意到方雲的樣子,他全神貫注的盯著海中的鯊魚,剛剛自己殺死一條鯊魚的時候還沒有發現,現在仔細想起來,似乎那條鯊魚的屍體也被同伴分食了,而方雲用掌力擊殺的三條鯊魚的屍體卻安然無恙,難道?林啟腦中猛然想起了老人們曾經說過的話,鯊魚遇血即瘋,即使流血的是同類,它們向來認為流血是弱者的表現,因此它們可以毫不猶豫的殺掉同伴,想到這裡,林啟興奮了起來,還有一線生機也說不定!
林啟興奮的轉過頭來看向方雲,卻沒想到方雲此時如遭雷擊,竟然呆在那裡了,一條鯊魚似乎看到了機會,猛地從水中竄了出來,撲向方雲,林啟急忙奮力舉起魚叉,將它撥開,手臂被一股大力震得一陣發麻,「你不要命啦!」他大聲的朝方雲吼道。
方雲一驚,這才發現剛剛有多危險,如果不是林啟動作快,怕是自己就要葬身魚腹了,不禁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對林啟連聲道謝,「多謝多謝。」
林啟冷哼一聲,「罷了,就算我還你的。」他頓了頓,「我有辦法對付這些鯊魚了。」
「嗯?」方雲還是有些心不在焉,不過這次總算是聽到林啟的話了,「什麼方法?」
這人是怎麼回事?林啟奇怪的看著方雲,到了這種性命攸關的時候心裡還在胡思亂想什麼?難道是嚇倒了?不可能,林啟很快否定了自己這個想法,因為剛剛在方雲擊殺那幾條鯊魚的時候,他在方雲的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興奮神色。他想到,此人乃是統領千軍萬馬,殺伐果斷之人,怎麼會因為遇到這麼一點困境就害怕退縮了呢,絕對不可能的。
雖然不知道方雲心中在想些什麼,可是畢竟現在性命攸關,也想不了那許多了,林啟把自己的想法簡單的向方雲說了一番,方雲聽後連連點頭,「說得對,也許這個辦法管用。」鯊魚的凶殘他可是徹底領教了,而且鯊魚的強悍他也徹底領教了,如果讓他憑借功力硬生生的震死這些鯊魚的話,恐怕即使內力用盡也未必能行,無論如何,只能試試了。
方雲從腰間取出幾把飛刀,這是當年在當陽山中,他一時心血來潮命工匠打造的,在韓城一役中,他見識到了舟山派掌門藍澗雨出神入化的暗器手法,雖然不屑於他的為人,但對他的暗器功夫卻頗為佩服,因此他也曾想要效仿一下,可誰知這暗器功夫看起來容易,練起來竟如此之難,練習了幾個月,連滿天花雨的邊都沾不到,最後方雲只能放棄了自己能依靠自學能夠一下子學會這種高難度暗器手法的念頭,看來如果沒有幾年十幾年的苦功,想必難成啊,於是他開始從一個暗器練起,雖然近年來有所荒廢,但是起碼到現在為止,三五個暗器同時出手,還是有些準頭的。
因為越是小的暗器越難掌握火候,所以方雲乾脆就使用較大的飛刀,而且以他的雄厚內力,一旦命中,可以造成極大的破壞,此前方雲也不是沒有想到用飛刀來解決這些鯊魚,可是他知道鯊魚身上十分光滑,恐怕飛刀難以著力,而且也未必能夠造成致命打擊,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不需要一刀結果它們的性命,只要讓它們流血就行了。
雖然心中還在想著剛才的事,可是現在畢竟還是要先逃出生天再說,哪怕自己罪該萬死呢,也不能死在這群鯊魚口中不是?這時,三條鯊魚似乎商量好了,同時從三個不同的方向撲了過來,林啟緊張的挺起魚叉,不知道從哪裡防守是好,只聽「嗖嗖」數聲,幾道寒光閃過,每條鯊魚的頭部都中了至少三把飛刀,方雲的力道再加上鯊魚自己的前撲之力,使得有的飛刀甚至差點連刀柄都沒了進去,三條鯊魚疼的身體一陣瘋狂的抽搐,重新掉回到海中,鮮血順著傷口不斷的蔓延出來。
果然不出林啟所料,三條受傷的鯊魚剛剛落回水裡,周圍的同伴便蜂擁而上,三對十幾,幾乎沒有任何的反抗之力便被咬死吃掉,雖然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可是那種血腥的場面還是讓方雲一陣陣的噁心。
林啟反倒好一些,沒有看出任何的不適,這不僅讓方雲對他更感興趣,這個人似乎真的很不同尋常,將來有機會還是要好好探探他的底才行。
一見此法有效,方雲不再猶豫,手中飛刀不斷彈射而出,即使鯊魚躲進水中,僅僅憑借水的一點阻力也無法擋住方雲的飛刀,被飛刀刺中受傷的鯊魚越來越多,林啟也不甘人後,他雖然不懂武功,但是身體強壯,尋常個把鯊魚他還真是不放在眼中,只不過是今天遇到的實在太多罷了,他雖不能像方雲般遠及,但凡是在船附近徘徊的鯊魚無不遭到林啟魚叉的猛烈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