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人齊齊罵了一聲,他們的輕功不如楊昭遠遠甚,此時楊昭遠脫困,哪裡還能攔得住,只能呆呆得看著他越走越遠,為首那人冷笑道,「罷了,讓他走吧,足夠了。」
楊昭遠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剛剛的一戰,對他體力消耗極大,此時若是再被圍困,怕是真的要命喪此地了,一想及此,他不禁心中憤懣,沒想到竟然會遇到這樣的事,剛剛的打鬥中,他已經看出來了,那幾個人絕對不是西涼冥堂的人,而是大梁枯木門的人,兩派武功很有些相似,不仔細分辨真的很難認出,可是,大梁枯木門的人為什麼要襲擊我?楊昭遠怎麼也想不通,罷了,不想了,回去稟報了父親再說。
楊家的輕功頗有過人之處,楊昭遠全力施為之下,其速度即使比起奔馬來也不逞多讓,沒用多長時間,他便幾乎通過了黑石林,已經到了黑石林的邊緣,馬上就要進入大周國境了,他心裡微微一鬆,過了黑石林,就會有自家的兄弟過來接自己了,那時即使再有敵人也不用怕了。
這時,楊昭遠本能的感覺到一絲殺氣,他下意識的身體緊繃,陡地止住了身形,高聲喝道,「何人在此!?」
一個陰惻的聲音響了起來,「好小子,真能跑啊,不過也就是到此為止了,把命留下來吧。」
楊昭遠心中一凜,別的且不說,單憑此人的內功便勝於自己,更何況自己現在體力幾乎透支,如何能是對手?他心裡不停的計算著要如何才能脫險,「哪位前輩?請現身吧,這般遮遮掩掩的,見不得人嗎?」
他話音剛落,一個人從前面的密林中走了出來,看著他嘿嘿冷笑,「我何必遮掩,反正你死定了,不是嗎?」
那人身著一襲青衫,雖然跟楊昭遠距離很近,可是楊昭遠竟然看不清他的面目,一張臉上像是有一層薄霧籠罩著一般,讓人無法看清。他心中暗自叫苦,此人的武功恐怕深不可測啊,不要說自己,就算是父親在此,也未必能夠穩勝,「前輩是何方高人?我楊家不知有何得罪之處,非要置晚輩於死地?」
那人冷笑數聲,「楊家沒有得罪我,可是上命難為,所以你必須得死,不用多說了,沒有人會來救你的。」
楊昭遠輕歎一聲,突然飛快的從懷中取出一根小圓筒,朝向空中,「通、通、通」三聲,三團火焰飛速的射了出去,那人大怒,「還想垂死掙扎嗎?」他手中不知何時拿起了幾個石塊,「嗖嗖」數聲,彈向拿三團火焰,此人功力著實高深莫測,石塊後發先止,打中了兩團火焰,將其熄滅,可是這圓筒乃是楊家秘傳的報信之物,哪裡這麼容易被攔截,另一團火焰躲過了石塊的攻擊,成功的飛上天空,「砰」的一聲炸了開來,在空中形成一朵美麗的花。
那人見事不成,知道用不了多久楊家的救兵就趕到了,到了那個時候再想殺楊昭遠就難了,於是怪叫一聲,飛身朝楊昭遠撲了過去。
楊昭遠見信號彈已經發出,心中一喜,只要能夠堅持住,不多時便會有兄弟來救自己了,想到此處,他勉強提起內力,迎向來人。他此時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是一味的防守,拖延時間,那人雖然武功較他高出一籌,一時間卻也奈何他不得。心中越發焦急,手上力道越來越重,招招致命。
一通猛攻之下,楊昭遠漸漸有些抵擋不住了,但是楊家既然能夠傳承幾百年,自然有著其過人之處,在武林中,殺人的本事固然重要,可是逃命的本事也不容小視。楊昭遠雖然不敵,可是那人想要一擊斃命,卻也不是一招兩招就能夠成功的,又過了十招,幾聲輕響從樹林深處傳了出來,一個聲音響起,「哪位兄弟求救?楊昭風、楊昭凌、楊昭易在此!」
聞聽此聲,楊昭遠大喜過望,而那人卻是心中一緊,從這一聲中可以聽出,來人雖然內功不及楊昭遠深厚,但是若三個人都是這般功力,怕是自己就討不得好去了。
「三位兄弟,楊昭遠在此,快快過來相救!」楊昭遠聽得幾人聲音就在附近,急忙大聲叫道,此時他已經是強弩之末,再也堅持不了幾招了。
那人知道事不可為,趁著楊昭遠分心之時,猛地一掌打在了他胸口之上,然後一個撤步,幾下就沒了蹤影,顧不得查看楊昭遠是死是活。楊昭遠在剛剛出聲求救之時便以後悔,自己這一出聲,氣息一滯,正是露出了一個天大的破綻給對方,對方不趁機下手才怪。幸好他匆忙之中將最後的一點功力全部聚集在了前心之處,護住了要害,這才沒被一掌打死,可是現在卻也不好過,身子搖搖晃晃,連站都站不穩了。
幾乎是與此同時,三個身影竄了過來,來到楊昭遠身邊,為首一人見勢急忙上前扶助楊昭遠,「遠哥,你怎麼樣?」
「快,快送我回總堂,」楊昭遠拼盡全力說出這句話,然後就昏了過去。
※※※
方雲這一輩子也沒感覺到一天的時間竟然是這樣的漫長,七天過去了,可是這七天的時間簡直比一年還要長,自從方雲說破了林啟的身世之後,林啟便開始默不作聲,方雲幾次想和他搭話都是方雲說十句他還答不上一句,這讓方雲無比鬱悶,有這樣一個人在身邊,還不如一個人好些,至少不用這麼尷尬。
窮極無聊之下,方雲只好把全部的時間都用來練功,自從他執掌了大權之後,已經很久都沒有這樣的大塊時間來練功了,方雲的武功有一個好處,就是功力到了一定境界之後,不用花大把時間去閉關苦修,只需要隨著呼吸便可稍加修煉,這不得不說是方雲的一個創舉,其目的也不過是為了在繁忙的時候可以練功罷了。
不過畢竟這樣的練功效果不是很好,因此方雲的功力已經很久沒有太大的進境了,現在有了這麼多天的時間,再加上在大海中吸收天地之氣,方雲的功力大進,看樣子不需要多長時間就能夠到達一個嶄新的境界了,到了那時,雖然未必能夠打的贏謝雨亭這樣的高手,但是至少應該有些自保的能力了,天地訣的功力隨著每一個層次都是成倍增長的,這也是天地訣強於其他武功之處。
練功完畢,方雲走出了船艙,呼吸了一下清新的空氣,窄小的船艙待的久了實在是很難受,所以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出來轉轉,即使要面對林啟的一張苦瓜臉也顧不得了。
「小心!」林啟突然開口道。
「嗯?」方雲大奇,這可是林啟少有的主動開口說話啊,發生什麼事情了?
「有鯊魚!」林啟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苦笑道,「我們遇到鯊魚了。」
「鯊魚是什麼?」雖然方雲稱得上見多識廣,可是畢竟對於大海不甚瞭解,鯊魚,對他來說是一個陌生的名稱。
林啟白了他一眼,似乎是笑他無知,「鯊魚是海裡最兇猛的動物之一,就像是陸地上的老虎一樣。」
「哦,」方雲放下心來,老虎嗎?那有什麼,憑他現在的武功,就算是幾隻老虎同時衝上來,他也是不怕的,打不過還能跑不過嗎?可是轉念一想,此刻身在船上,往哪裡跑?
林啟似乎看出了方雲的想法,此刻兩人休戚與共,他知道方雲武功高強,也許憑藉著他的武功和自己對鯊魚的熟悉,能倖免於難也說不定。林啟耐心的解釋道,「海中的鯊魚比起陸地上的老虎來更加可怕,這裡是它的領域,我們沒有他靈活,沒有他迅速,一旦落入海中,即使你武功再高,恐怕也難免葬身魚腹,我們這樣的一個小船根本就架不住它的攻擊,幾下子就會給我們撞散了架。」
聽得林啟如此鄭重其事,方雲知道自己可能是小瞧了這鯊魚了,林啟常年生活在海邊,一定十分瞭解鯊魚的危險性,否則也不會這樣苦著臉,像是命不長久了似的。「那我們該怎麼辦?」他知道自己對於大海就是一個外行,還是聽林啟的話吧,自己跟著配合就是了。
林啟往遠處的海面上看了看,只見遠處一個黑色的鯊魚尾鰭露出水面,正在圍著自己的船附近轉悠,似乎在尋找攻擊的機會,「如果只有一隻鯊魚,那就算我們運氣好了,不用你動手,我就能結果了它,可是就怕這附近有鯊魚群,一旦有血落入海中,就會像蒼蠅聞到臭味一樣,從四面八方趕過來,不需要很多,只要有五條以上的鯊魚,我們幾乎就只能等死了,現在就看我們運氣究竟如何了。」
其實林啟還是有話沒說,按照他的估計,這附近恐怕真的是有大群的鯊魚在,這麼多年來,許多尋找天下島的人中,恐怕有很多是葬身在這鯊魚腹中了,否則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消失不見了?當然,他是不知道有海流這麼一回事的,即使他在海邊生活了一輩子,但是他畢竟不是鬼谷子。
方雲心中一緊,「不能見血嗎?」他心中猶豫,不能見血的話,不知道自己的內力對於鯊魚有沒有用,如果有用的話,倒是能不見血的殺了它,唉,看來只能試試了,一切看運氣吧,方雲握緊拳頭,看了看天上,心中暗暗叫道,老天,你不會叫我死吧!如果他兩人葬身於這裡,那麼林氏在世上的族人恐怕就真的斷絕了,難道還能指望林啟年老體衰的父親再生一個兒子嗎?
「它來了!」林啟緊張的握住手中的魚叉,全身緊繃,隨時準備出擊。
「交給我吧,」方雲沉聲道,「我用內力震死它就不會流血了。」
「嗯?」林啟一呆,真的可以嗎?可是現在已經由不得他多想了,那條鯊魚正快速的朝這邊游過來,剛剛刺探了一番敵情,鯊魚似乎認為眼前這兩個人沒有什麼太大的危險性,它的目光只看見了林啟手中的魚叉,這東西它是認得的,不過還不足以對自己形成威脅,不過小心為上,鯊魚準備首先攻擊手無寸鐵的方雲。
看著鯊魚衝著這邊游來,方雲心中有了一絲緊張,看來林啟所言不虛,鯊魚在海中的速度之快,讓他大吃一驚,雖然這比起他在陸上的速度還慢了許多,但是他可不敢說自己在水中能有這樣的速度,為了這次的天下島之行,他突擊學習了幾天游泳,可是頂多只能保證自己在水中不被淹死罷了,要說靈活性,可能比起常年生活在海邊的林啟要差上許多,更不要提這海中霸主的鯊魚了,所以一定要盡量避免落入海中,否則可真是送羊入虎口了。
幾次呼吸間,鯊魚已經來到了漁船近前,方雲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那鋒利的牙齒了,暗暗將功力運至手臂,隨時準備出擊,務求一擊即中。那條鯊魚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人了,似乎急切於在此品嚐這樣的美味,因此也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到了近前猛地從水中竄了出來,直朝方雲而來。
林啟下意識的舉起魚叉準備動手,方雲餘光看到他的動作,大喝一聲,「坐著不要動。」右臂運起六成功力,左手順著鯊魚來的方向輕輕一撥,右手成掌,照著魚腹一掌擊落。這鯊魚的速度雖極快,可是畢竟比起武林高手來說還差的遠,方雲近來不斷面對謝雨亭的糾纏,比起謝雨亭的快劍來,鯊魚簡直就是慢鏡頭回放了,不在水中,方雲可不怕它。
鯊魚沒想到自己的全力一擊被人輕易的避開,同時腹部還受了一記重擊,它哪裡遇到過這樣的人,哪裡受過這樣的力道,它身上十分濕滑,將方雲的力道卸開了五成,可是這樣的力道也足以開碑裂石,普通的高手都無法承受,這鯊魚再強捍也不過是一個動物罷了,在方雲的手掌接觸到它身上的時候,生物的直覺就告訴它大事不好,可是在空中哪裡能夠閃避,它只覺一股大力襲來,腹部被打的幾乎凹陷了下去,身子劇烈的一震,跌入水中,痛得顫抖不已,雖然這一掌沒能要了它的性命,但是這一條命可也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