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義有些疲憊了,揮了揮手,示意群臣退朝,鄭文錄向前走出,「王上……」
石義看了他一眼,「鄭卿家暫且留下,你們先下去吧。」群臣依言叩首退朝,「鄭卿,我們到偏殿去吧。」
有宮人在前面帶路,鄭文錄跟在石義身後來到了偏殿,石義當中坐定,這時已有宮女送上香茗,石義拿起茶杯,深深吸了一口,這才道,「鄭卿請坐。」
鄭文錄也不客氣,自在一旁坐下。兩人對望,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石義歎了一聲,「文錄,你我好久都沒有這樣坐下來好好談談了,你我似乎越來越疏遠了。」
聽到石義突然叫自己的名字,鄭文錄身子一顫,是啊,從前,石義從來就沒有把他當過臣子,兩人向來是朋友相交,坦誠相待,所以鄭文錄才會被石義的誠心所打動,出山輔佐與他,但是近來,在河東的問題上,鄭文錄不同意出兵河東,但是石義這次卻沒有聽從他的意見,君臣相左,出現了裂縫。
鄭文錄喝了一口茶,這才悠悠的道,「王上,你我君臣相處已非一年半載,有些話,我知道你不信,然事到如今,恐怕我不說也不行了。」
石義奇道,「什麼話?文錄但說無妨。」
「天相,」鄭文錄嘴裡吐出這兩個字。
石義不快,「怎麼又是天相?文錄,你知道我最為不信這等虛無縹緲之事。」
鄭文錄正色道,「王上,這個世上的有些事情,是不容得你不信的,其實在幾年前,臣又何曾相信這等事情?臣幼時,曾遇一世外高人,臣發過毒誓,不會說出此人命,請王上見諒,此人上通天文,下曉地理,知曉天下之事,博通古今之理,實乃臣平生所僅見,臣之所學,比之不過殘星皓月而已。」
此話一出,石義大驚失色,鄭文錄的能耐,他再清楚不過了,可是鄭文錄竟然說這世上還有比他強出萬倍之人!這……但是石義知道,鄭文錄從不妄言,想必他所言是實。但是鄭文錄已經事先說好不會透露此人命,因此石義也只能強忍著不問。
「臣有幸從此人學習半年,受益菲淺,此人號稱自己最為擅長的還不是這些,而是觀天相之術,其時臣大惑不解,臣也與王上此時一般,不信此言,然他所說委實太過玄妙,因此臣便跟他學了一些皮毛,當時只是存著好奇的心理,卻沒想到今日能夠派上用場,」說到這裡,鄭文錄頓了頓,拿起茶杯輕輕泯了一口,這才接著道,「此人與臣分別之時,曾說到他夜觀星象,為臣卜了一卦,說臣將來必為王佐,位極人臣,臣當時自是不信的,因為臣那時只想著隱居山林之中,耕讀一世,哪想到後來被王上說動,終究還是出山來了,竟然做到了丞相的高位,自此,臣對此人的話才算是開始相信了。」
聽到這裡,石義也忍不住驚道,「啊?竟真有這等事?」
鄭文錄點了點頭,「不僅如此,年前,他曾說大亂將至,一顆帝星隕落,同時有另外一顆帝星升起,後來據臣推算,其所說正是王上崛起,大漢將亡之時,那升起的帝星,正應在王上身上。」
「哦?果真如此?」石義來了興趣,難道自己真的是天命所歸嗎?帝王俱是一般心思,對於玄幻莫測之事,多半是半信半疑,對於自己有利的便信,對於自己不利的便不信,即使是石義也是如此,未能脫俗。
鄭文錄接著道,「從幾年前開始,臣刻苦鑽研星象之術,如今算得上是略有小,以星象結合時勢,收穫頗多,只是近段時間來,星像似乎出了一些變化,這也是臣阻止王上出兵河東的原因之一。」
「莫非是你所說的那個?帝星?」石義面色不善,他怎能容忍這世上還有同他相似的人存在呢。
「正是,」鄭文錄點了點頭,「半年前,臣夜觀天相時,突然發現東南方向升起一顆新星,越來越刺目耀眼,後來仔細一看,竟是一顆帝星,臣唯恐看錯,仔細打量了許久,沒錯,那確是帝星,雖然不及王上之星耀眼,但是上升之勢明顯,同時,那顆帝星邊上還有兩顆將星輔佐,且還有一顆將星正自緩緩靠近,三顆將星將帝星緊緊圍在其中,越發的耀眼閃亮,臣開始還以為這顆帝星是應在河東郡守張楚之身上,後來才發現並非如此,張楚之不過是一顆伴星,不日將亡,而後,果然傳出張楚之夭亡,其子張信繼位。」
「莫非這帝星應在張信身上?」石義身子微微前探,問道。
「不是,」鄭文錄搖頭否定了石義的猜想,「張信此人較其父親更加早亡,此人乃是冒名頂替的。」
「張信是假的?」石義不可置信的看著鄭文錄,
「是的,」鄭文錄肯定的道,「但是,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頂替了他,但是我敢肯定的是,這人就是那顆帝星。」
石義到吸了一口冷氣,狠狠的揮了一下拳頭,「我管他是誰!敢跟我作對的人,我就要毀掉他!」
「所謂天無二日,國無二主,否則,便是動亂的開始,同樣,兩顆帝星同時現世,怕是咬天下大亂了。」鄭文錄的語氣中竟然有著一絲的驚恐,但是卻也有著一絲的興奮。
石義冷哼一聲,「天下大亂?現在豈不就是大亂了嗎?」
「這只是一個開始,後面,將會是更加混亂的時代,而且……」鄭文錄突然頓了頓,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
「而且什麼?」石義急問。
鄭文錄猶豫了一下,「而且臣見王上近期帝星暗淡,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什麼!?」石義拍案而起,但隨即卻是哈哈大笑,「好好好,孤王正嫌日子過得平淡無味,有些什麼事情,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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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義終究是沒有往河東派去一兵一卒,不知是因為受了鄭文錄意見的影響還是他自己另有打算,總之,黎岳明必須得單獨面對眼前這六萬大軍了,沒贏兵,只能靠自己。
一天過去了,孟慶陶在大營中暴跳如雷,連斬了兩名營正,「廢物!廢物!你們這群廢物!」他大聲的咆哮著,「以六萬大軍對兩萬人,你們竟然給我一天之內折損了近萬人!我要你們何用!」
這個時候,誰也不會自己出來找不自在,每個人都恨不得能將自己的腦袋縮到脖子裡面去,免得一旦被將軍看自己不順眼把自己給砍了,剛剛那兩顆人頭現在還滴血呢,誰能不怕?
孟慶陶罵了一陣,見沒人搭腔,心中更是惱火,但是此時乃是用人之際,總不能全殺了吧。可是明天的仗要怎麼打?今天一天就已經損失了近萬人,而敵軍的損失怕不過三千,再打下去,敵人還沒死光,自己就死光了,還打個屁!
正在孟慶陶想不出什麼好辦法時,有人忽然高聲叫道,「將軍,我有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