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之依舊沒有任何好轉的趨勢,反而病情愈加嚴重,諸位名醫都已經攤手表示無奈,他們已經盡力了,他們是醫生不假,但是他們不是神醫,不具備把人從閻王爺面前帶回來的能力,張楚之的死只是時間上的問題罷了。
趙凌雲守在張楚之的床前,與他一起的還有郡府的文官之首,張楚之的族弟張愷之以及馮理、孟處、霍月臨等幾個忠於張楚之的文官,他們默默的對坐著,料都露出一絲疲憊,這已經不是第一天了,自從張楚之病重之後,這些人每天都陪在這裡,他們擔心韓東昇會加速張楚之的死亡,為自己的篡位加快速度,他們現在所能阻擋韓東昇的就只有堅持未死的張楚之和趙凌雲手中的一萬五千綠甲軍了。
他們雖然都是河東郡的重要人物,可是在亂世中,手中有兵的才是老大,他們這些文官看著韓東昇這樣的人枉自歎息,沒有任何辦法,幸虧,幸虧還有趙凌雲在,現在,張楚之的病床前面,已經了眾人商議要事的指定地點,每天他們都在商討未來的事情。
「趙將軍,」張愷之開口了,他是其他幾位大人的代言人,有什麼話一般都是他來說的,「你的綠甲軍對付護城軍,能有幾分勝算?」
趙凌雲心中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跟這些讀書人說些之乎者也的還可以,跟他們說行軍打仗,簡直就是對牛彈琴,兵雖有強弱,但是打起仗來,瞬間千變萬化,無論是誰都是無法預測的,就算是歷史上的名將,也沒有誰在大戰之前就能確定自己一定能勝,即使有這樣說的,那也是為了鼓舞士氣,可是這些話跟他們這些人說得通嗎?他已經試過了,沒用!所以他只能含混的道:「趙某必定戮力死戰,綠甲軍忠於張大人,忠於張氏!」
這樣的回答敷衍的分太過重了,可是對於這些大人們來說,這就夠了,他們不一定要獲勝才行,他們要的是後世悠悠眾口,如若獲勝,那自然後世會有自己一個扶報少主的英名,即使落敗,自己也會有一個捨身就義的好名聲,雖然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編纂河東郡史,但是對於他們來說,名聲甚至要重於現實利益,雖然他們沒有一個人希望張氏就此而亡,這其中除了忠於張氏的因素之外,還有對於韓家的厭惡。
韓家不過是商人起家,商人,滿身的銅臭氣,這是這群傳統文人無論如何也是瞧不起的,哪怕是韓家能一統天下,那在他們看來,整個天下都是銅臭味,他們依然是瞧不起的,所以說讀書人總是令統治者又愛又恨,因為他們的這種固執,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是沒有辦法的。
張愷之歎了一口氣,「趙將軍如此忠心耿耿,天日可鑒,真乃我河東之幸也!」他看了看趙凌雲不太好看的蓮,急忙收起了那套之乎者也,「趙將軍,諸位,近日來,你們可覺得少主有些與以往不同了?」他突然問了這樣一句話,讓眾人都是一愣,隨即大點其頭,確實,張信變了。
其實,何止是見到,近日來外面普遍都傳說張信瘋病痊癒之後整個變了一個人,開始向韓東昇大肆賣好,兩人的關係突然好的就像是親的舅甥一般,看著那樣子,似乎張信已經把河東郡的繼承權讓出去了,這曾經令這些大人們怒不可遏,直罵張信沒用,可是近日來,所有人都發現自己錯了,張信近日來分別派人與在座的幾位大人聯繫,說明自己現在乃是虛以委蛇,讓韓東昇相信了自己無意與他爭奪,而背地裡想辦法與他周旋,當然,現在就需要諸位大人幫忙了。
究竟張信使用了什麼辦法能夠使韓東昇完全相信他,這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猜得出,就算是文官之首,與張楚之同年的進士張愷之也猜不透,可是從張信自信的語氣裡,他不得不相信張信確實使韓東昇對他深信不疑了,這就夠了,起碼他想不出張信騙他們的理由,以往他們對於這個少主雖然忠心,可是也是難免有些腹誹的,他們也知道,在張信的帶領下,恐怕河東郡走向滅亡只是早晚的事,但是他們一輩子所學的東西在告訴他們,一定要忠於主君,不能變節,雖然他們曾經共同反抗了大漢王朝,但是這在他們眼中卻是王朝已毀,自己算不上貳臣,但是現在卻不同了,他們不能改侍韓家!
張信的變化激起了他們的希望,現在的張信非是以往的張信,現在的張信不再是那樣侃侃而談,但是說得都是廢話,現在的張信做事腳踏實地,思維縝密,甚至有些時候,他們這些自詡為能臣干將的人都跟不上的他的思維,每個人,每個忠於張家的人心中都升起了一絲希望,有了這樣的張信,河東郡振興有望!
幾個重臣互相看了看,都發現了對方料洋溢的希望的笑容,這是在最幾個月來他們所遇到的最振奮人心的事情了。
趙凌雲沒有跟這些大人們一樣,他不是喜怒形於色之人,作為河東郡第一的大將,他當之無愧,比起這些注重聲譽、血統的文官來說,他更注重的實際,原來,在他的眼中,其實由韓東昇來主宰河東郡可能比起張信來更好上一些,張信委實不是治世之主,但是對於張楚之的忠心又不允許他這樣做,張楚之對他有知遇之恩,他不是一個之恩不圖報的人,所以他必須要扶保張信!這曾經令他痛苦不已,他知道,這一番爭奪下來,無論是誰勝誰敗,河東郡都完了,河東郡這麼一點家底,經不起折騰,但是他別無選擇,這些文官根本就不是可以商議事情的人,除了張愷之,但是張愷之身為張氏一族,他沒有別的選擇,必須要與張氏共存亡,因此雖然每次都是這麼多人聚在一起,但是趙凌雲總是感覺自己只是孤單單的一個人,在水與火中受著煎熬,直到前天,一切都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