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你都沒說。」葉琳臉上一紅,故作傲慢:開臉去。她的神態吸引我的目光,她的話語撥動我的心弦,感覺被一種無法抗拒的引力牽扯著,我幾乎要伸出手臂去擁抱她……
「最近的一段時間,葉董對我的態度一直很冷淡,我感覺他已經不再信任我了。」沉默了一會兒,我低下頭黯然說道。
「……知道嗎?除了上面的這些,還有一些不利於你的事情和消息。」說這句話的時候,葉琳顯得憂心崇崇。
我沒有說話,而是用詢問的目光看著葉琳,等著她說下去。
「先是從拍賣會回來後,莊學德董事對你很有意見,認為你做事情剛自用,不尊重前輩,他在很多場合都這麼說過。他是集團的重量級人物,很有影響力,其他兩位董事秦在言和馬宏華本來就是他的嫡系,當然相信他的話。這樣一來,對你的這番惡評很快就在集團內部傳開了。再就是剛才說的那些來自重興的傳言,雖然是重興方面在故意散佈,但結果卻是越傳越真。你當時又是升職又是被重獎,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我想,這大概就是集團同事們一起冷落你的原因。」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
「之後,你的調研報告、也就是集團產業優化改革方案爸爸拿給集團的薰事們傳閱後,反饋回來的意見是,大家一致認為那份方案是在紙上談兵不切實際。說白了是對此採取了抵制的態度。」
「在向葉董做匯報地時候,雖然沒有表態,但就那份改革方案提出了很多的疑問,看來他也不贊成推行改革。」我搖了搖頭,「再不改,最佳的改革時機恐怕就會失去了。」
「你錯了,爸爸早就想推行集團產業改革了,只是沒找到好的契入點。」葉琳沉靜地說。
「如果是這樣,那董事們當然會明白他的意思。為什麼會抵制呢?」我驚異了。
「這就是這件事比較複雜的地方。據我分析,產業優化改革一旦在集團展開,首先會使董事們的利益受到損失。」葉琳神情嚴肅。
「……我不明白。」
「從利益到人事,你的報告中提到的需要關停並轉地下屬企業中。絕大多數都與這些董事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關係盤根錯節,錯綜複雜。打個比方說,三年前就處於虧損邊緣。一直在勉強維持的佳音電子廠,早就被集團劃定為不良資產,但到現在也沒有關門停產,那是因為有一個叫於美麗的女人開地加工廠長年為電子廠提供產品配件。這個於美麗是秦在言秦董的情人;還有曙光機械廠,已經連續虧損了二年,是集團早就應該處理掉的不良資產。但就是因為李賢虎董事的原因。至今仍在生產。廠長名叫趙金剛,是李董地小舅子。供應科長李玉豹,是李董的獨生子。這樣的情況還有很多……」
葉琳如果不說,我是不可能知道這些情況的。想了想我又問道:「葉薰難道不知道這些情況嗎?」
「他當然知道。但不知道為什麼,卻始終不能下決心來推行改革。我曾經問過他這個問題,他只說現在時機還不成熟,也許是他不願意為這些事情傷了多年地老朋友的感情吧。應該說集團的產業優化改革是遲早要推行地,我想,爸爸也是在等合適地機會。這一次本來你提出來地這份東西非常符合集團目前的實際情況,但是……我只是猜測啊……不但將來地改革會損害他們的自身利益,而且提出這個方案的還是得罪了莊學德董事的你,也許是為了抵制改革,他們乾脆列出了你的三條罪狀,在爸爸那裡封殺你。所以,還沒等明白過來,你已經莫名其妙地成了改革的犧牲品了。」葉琳說著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們列舉了我的哪三條罪狀?」我皺起眉頭。
「首先是剛愎自用,不尊重集團前輩;其次是好高遠,做事不穩,剛負責戰略發展部就迫不及待地想表現自己,但並不具備相應能力,如果委以重任,將來可能會給集團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葉琳說著,越來越遲疑,因為她知道這些話我聽了一定會很生氣。也是,我氣得臉已變了顏色。
「還有三呢?」
「算了,都是些捕風捉影的話,你不聽也罷,也不必當真。」看到我的樣子,葉琳笑了笑說。
「你說吧,沒什麼。」我冷冷地說。
「……說你在世紀暢想拉幫結伙,有一個自己的小團伙,剛領了車就拉著這些人出去玩樂。從這些小事上就能看出來,你不是一個能做大事的人……」
「靠!」我忍不住罵道。
「不但是這樣,除此之外,你還有別的事給他們留有話柄。」葉琳又說道。
「啊?!」我驚訝了,「還有?」
「是的。集團裡還有一種傳言,說是,因為你在大崖山上救了葉嵐,葉嵐愛上了你,爸爸想把你招為女婿……」葉琳遲疑著說道:「準備將來培養你做集團的總裁,所以,他對你所有的禮遇都是在為你樹立威信。」
「扯淡!」聽了這句話,我把酒瓶狠狠地頓在桌子上。
「這是關於爸爸的謠言,他心高氣傲,當然不肯授人以柄,再加上集團高層對你的眾口鑠金,所以對你冷淡下來了。還有,」微微停頓,葉琳為難地看著我,
「還有?!」我有點暈。
琳看著我,輕輕點頭,「我想,這甚至比剛才的那三大罪狀更讓他不能接受。」
「是什麼?你說吧,沒關係,我挺得住。」我故作灑脫。
「那天嵐嵐和你見過面回家後大哭了一場,爸爸知道是因為你,所以對你……對你很不滿……」沒等葉琳說完,我抬起手示意她不用說了,事情已經非常清楚了,我想也許這,才是葉雙城冷淡我的真正原因。
「我認同你所做的那份調研報告的價值,也一直堅定地站在你這一邊,但……現在爸爸聽不進我的話……」我聽得出葉琳話中的無耐。接下來,兩個人陷入了沉默,只有西城男孩的《Fool
應該說知道了真相,雖然對我的打擊很大,但總比象原來那樣被蒙在鼓裡好。我飛快地思索著,權衡著自己的處境。
「一凡,現在你應該明白我為什麼說你不能辭職了吧。堅持一下,至少還有我站在你這邊!爸爸那裡我會一直做工作,相信會有撥雲見日的一天的。」葉琳的話讓我陷入沉思。
如果真的如她所說,那現在的我已經成為了創世紀與重興兩大集團之間爭鬥的一個重要的棋子了,我的去留已不是簡單的個人問題,不管自己受了多麼大的委屈,必須要以大局為重。我決不會允許紀續剛毀了創世紀集團,過去不會,現在更不會!
集團現在的情況可以說我看得清楚明白,我當然不能坐視不管。失去了葉董的信任,自己現在什麼也做不了,我知道現在自己的力量是多麼的微不足道。我現在可以做的,正如葉琳所說的,就是絕不能讓紀續剛的陰謀得逞。
之後,葉琳和我聊了聊葉嵐。她說,那天晚上葉嵐從CE回家後大哭,以至驚動了葉董。後來在她和葉董兩個人的逼問下,葉嵐說了和我的事及當晚我們的談話。當時自己非常緊張,生怕葉嵐出什麼事,一夜沒睡陪著葉嵐。兩天之後葉嵐漸漸平靜下來了。
她說通過葉嵐和我的這件事發現,葉嵐比以往成熟了很多,不再走極端。雖然還是想不通,但原來的那種怕她自殺的擔心已經沒有了……我默默地聽著,未置一詞。
這天晚上,葉琳的很多話和神態似乎都在向我傳達著希望能夠和我和解的信息,這讓我浮想連翩。但她的這種表達是不明顯的,沒有一點點露骨的表示,我希望她這種表達的意圖是真實的,正像我理解的那樣,但卻刻意表現得未知未覺,不敢再有一點點的自作多情。我不認為葉琳是一個善變的女人,但經過葉嵐事件之後,在對於和她的感情上,我的自信心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再也經不起一點衝擊了,我不敢再去冒任何風險,哪怕是因此而錯過。
雖然在我是否辭職的問題上統一了思想,談到後來,兩個人都已各自換上了一副公事公辦的面孔。
如果我的判斷是正確的,那麼以葉琳的驕傲,不可能把話說得很明白。同時她似乎也瞭解了我的這種姿態的意思,眼睛裡流露出一種名叫『失望』的東西。被一種只可意會的情境包圍著,這對兩個無法表白但心中有愛的人來說,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折磨,不著痕跡卻揮之不去,彼此只能默默承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