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縣天氣預報站說明天晚上到後天,大崖山多雲轉雪,還將有6到7級的偏北風,氣溫下降510度,不適合登山,提醒登山者注意安全。」胖店主一邊把開水注入木桌上的茶壺,一邊笑著對我們說:「今天原來還到了幾撥人的,聽說天氣不好走了一些,隔壁的凌雲店裡有幾個人準備在這兒等風停了再登,如果幾位有時間的話,歡迎在本小店住下來,打撲克打麻將或在附近的山裡轉轉都行,等風停了天氣好了之後再登山,我一定給各位提供最好的服務……」
「好的,謝謝您,您忙吧。」看到胖店主還要說,飛歌打斷了他的話。
「沒想到來的還真是時候。」葉嵐像是在自言自語。那幾個人互相看了看,不知道她說得是什麼意思。其實不僅是他們,我也糊塗了。
「我們原計劃是明天一早登山,傍晚在海拔3600的突擊營地休整,後天登頂後返回。根據天氣預報的情況,看來這個計劃需要調整一下了。」山風看了看大家,「大家把各自的意見說一下,出來我們就是一個團體,作為領隊我要對大家負責,看看計劃該怎樣調整。……蘇珊娜,你是這裡唯一的女隊員,你先說吧。」
「我說就是按照原計劃。」葉嵐想也不想,回答得乾脆利落,這讓山風一干人全部愣住並沉默了。
也許是因為我沒有登過山,不知道在惡劣的天氣中登山的其中的厲害,也許是他們想不到一個看上去漂亮時尚地女孩膽子會這麼大。我想,山風之所以先問葉嵐。大概是以為葉嵐聽到明天有風雪會主動要求降低登山的難度,這樣正好可以打擊一下葉嵐的氣焰,然後再根據葉嵐地情況制定登山方案。這樣,一方面可以顯示出他這個領隊的氣度和對女士的關懷,也可以讓剛才對他並不尊重的葉嵐知道在這裡是靠實力說話的。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葉嵐的回答和他的想像正好相反。
也是的,如果葉嵐視惡劣天氣如不見而執意登頂的話,對山風這個登山老手來說絕對是一個觸動,如果示弱就會被葉嵐比下去,傳出去一定會感覺到很沒有面子地。
「蘇珊娜,我知道你登過一些山,你應該知道在有暴風雪的情況下登山意味著什麼。……你就不怕有危險嗎?」過了一會兒,山風問道,聲音中透出惱火。
「當然不,相反我覺得這倒正是一個登大崖山的好機會。如果在天氣晴好的時候,這種海拔的山就太沒有挑戰性了。」
「小姐。你這是第幾次登大崖山啊?」聽了葉嵐地話,一直沒說話的飛歌慢吞吞地問道,臉上滿是不屑。
「第一次。怎麼?」
「嘿嘿,那可是有點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飛歌斜著眼睛看著天棚冷笑道。
「你說什麼?!你……」
「蘇珊娜。」我看到葉嵐一臉怒氣正要發作,趕忙叫住她。說實在的,在惡劣地氣侯環境下登山,一旦她有個什麼閃失,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所以,我倒希望這些人能勸住她,讓她不去冒這個險。但是我感覺現在的場面卻更加激發了葉嵐爭強好勝的性格。
「冒著風雪登山是很危險的,雖然大崖山並不是很高。但畢竟是一座大山,地形複雜,而且很多的溝壑都已經被雪覆蓋了。如果不小心,很容易跌入山崖。而且這裡的援救並不及時。一旦有什麼意外情況,我們很可能會來不及做出反應,也許會凍死餓死在山上的。」從連攻的誠懇的說話中就能看出來,這是一個蠻厚道地人。
聽了他的話,葉嵐好像絲毫不為所動,我卻大吃一驚。這可不行!如果情況真的是如連攻所說地,那說什麼我也要阻止葉嵐在這種情況下去冒險登頂。
停頓了一下,連攻繼續說道:「風雪中登山確實是別有一番滋味的,但是也沒有必要冒險一味追求登頂,我建議明天我們按原定計劃登山,但不登頂,以3700米為目標,當天
「嗯,我也認為連攻地這個建議是比較穩妥的,」山風點了點頭,他不再看葉嵐,而是轉向一邊,「逸橋,你的意見呢?」
「如果不登頂的話,總會覺得有一些遺憾的,但冒著風雪頂登又太……危險了,」議可以考慮,大家在這兒住下來,等天晴了再登山。」
「在這裡住下來當然好,但大家還都有工作呢,你現在放假有時間,我們可就不行了,所以,這次我看還是按照連攻說的方案吧。逸橋,如果你想登頂,以後還會
的。」看來飛歌和逸橋很熟,所以當飛歌說完,逸頭,表示服從安排。
「嗯,我也同意連攻的建議。任一凡,你怎麼說?」山風點了點頭,目光轉向我。
「這……」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他。
在他們四個人說話的時候,我看到葉嵐一臉不屑的表情,一個人在一旁冷笑著,說心裡話,我非常同意連攻的方案,但我知道,如果我明確表明了自己的觀點,那將毫無疑問地馬上開罪了葉嵐,我想,以她的性格,甚至會把這當成是一種背叛。就算我是在為她好,她也不會領我的情,只會恨我。
「你說吧,就說你的真實想法好了,用不著吞吞吐吐的。」葉嵐看著我,瞇起眼睛。其他人也一起把目光投過來。
真是難倒我了。我想摸摸鼻子,但當著這麼多人,只好做罷。
似乎現在不表個態還不行了,那好吧,我在心裡說。手在木椅的扶手上划動了幾下,彷彿在深刻地面對著自己的思想。我低著頭慢慢說道:「對於登山這頂運動來說,我呢完全是個新手,本來沒有什麼發言權的。但是既然大家有緣聚到一起登山,就像是山風所說地,大家就是一個團隊,天氣有變更改計劃也算是一件大事兒了,既然問到了我的意見,我當然要毫無保留的說出來。
天氣預報說明天下午既颳風又下雪還降溫,這無疑為這次登山增加了難度,因為我沒有登過山,所以不知道這種天氣地變化會給我們的登山帶來多麼大的障礙,應該說危險性肯定是有的。就像連攻所說的,有很多隱藏起來的溝壑,一旦不小心掉下去,就算摔不死,也許會凍死餓死在山上。在座的每一位都有著美好的未來,如果因為一次並不重要的登山而喪失了生命,那就太不值得了。我們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家裡人想一想,真要是變成那種結局,他們會多麼傷心。……當然了,情況不一定像我們想像的那麼嚴重,也不一定有那麼可怕,但是我想,謹慎一些還是很有必要地。」
說到這裡,我停了一下,發現除了葉嵐之外。所有的人都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一副不知所云的表情。而我知道,葉嵐已經聽懂了我的意思。這與我地預期相符。
「說實在的。我同意這位逸橋小兄弟的建議,那就是等天氣轉好之後再登山。當然了。這個剛才大家已經否決了,我也就不多說了,剩下地兩種意見嘛……」
我一邊說著話,一邊抬起頭觀察一下,感覺到坐在旁邊的葉嵐已經不是瞇著眼睛,而是張大著眼睛瞪著我了。
「我覺得都有其可取之處的,但同時,又有著各自的弊端。冒著風雪沖頂當然好,這樣可以錘煉意志,提高技巧、超越自我。但如果地形不熟、再加上天氣惡劣,這樣就會有相當大的危險性。雖然我沒有什麼登山經驗,但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是可以想明白的。」
我說著說著,已經發現葉嵐的臉開始漲紅了。坐在土炕上的逸橋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連攻緊閉著嘴,雖然沒有出聲,但嘴角已經快咧到耳朵根上了;飛歌不想笑,但看到連攻和逸橋的表情,也在忍俊不禁;而山風表情嚴肅,看上去對我地這種即興講演不感興趣,已經非常不耐煩了。然而比山風更感到不耐煩的是葉嵐,瞪著我已是目露「凶」光。
「而把目標設定在3700米、當日返那種豪情,是有點遺憾地,」看在眼裡,我忙轉了彎兒,然後繼續字斟句酌地講著:「但這樣的話,既可以體會風雪中登山地那處樂趣,也可以有效地規避了風險,雖然不能達到登山的那種極致的快樂,但應該也可以滿足那種心底的渴望……說到後來這其實是一個在理想與現實之間取捨的問題,是一個魚和熊掌的問題,在這個問題上……」
「任一凡,你閉嘴!」終於,葉嵐一拍椅子的扶手,騰地站起。
「不用繞彎子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算是認識你了!哼!沒想到我遇到的竟是一群膽小鬼!從現在開始,我不再是參加戶外論壇活動的壇友,你們也全當沒見過我,既然不是一路人,就各走各的吧。」蔑視的目光先是看著我、然後掃過其他人,大聲說完這番話後,猛地撩開門簾走了出去,留下面面相覷的我們。
一言不合,立即翻臉,怪不得葉琳提到她就是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這是一個被慣壞了的孩子。沒想到我的話不但沒能讓她打消登頂的念頭,反而激怒了她。這樣摔門出去,我知道葉嵐的
經不可更改,不由得心生懊惱。
回到客房,葉琳的房間已經熄燈,我伸出手來想敲門和她談談,但又放下,我知道現在說什麼她也聽不進去,罷了,明天再說吧。這樣想著,我轉身回房。
土炕已經熱了,我熄了燈面朝上平躺下來,熱熱的火炕烙著我的腰背,感覺很舒服,但卻毫無睡意。
一直生活在公司、家、CE酒吧、體育館這幾點中的我,忽然要在到處是雪的冬天去爬一座大山,而現在我就躺在這座山的山腳下枕戈待旦,這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葉琳。親愛地,你現在做些什麼?知道現在我是多麼想你嗎?!要不是你的肯求,我怎麼可能陪著這個脾氣驕橫而暴躁的葉嵐來爬這座莫名其妙地大山呢?
……小青。你好嗎?我心中無法抹去的隱痛、永遠放不下的牽掛!你既然離開了我,幹嘛卻又對我念念不忘?我知道,你是在想我好,想我幸福。但既然是這樣,當初你為什麼要那麼決然的離開我呢?我們那曾經一起度過的日子,正是我夢寐以求的幸福時光啊……
……葉董,我未來的岳丈大人,您應該還不知道我和您的女兒葉琳在相愛,不知道您知道了這件事以後是否會同意我們的事。您是一個開明的人,在這件事上應該會地吧。在工作上。我知道您對我寄以厚望。我能感覺到在很多方面重興集團施加給創世紀的重重壓力,況且在創世紀,對重興集團少東紀續剛,也許誰也沒有我瞭解的多。但是,剛介入集團的事物我真的很茫然。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希望有多一點地時間進入狀態,也希望一直得到您的絕對信任和。
葉嵐。……我現在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你了,第一次在CE見到你的時候起,我一直覺得你是一個任性、叛逆、情緒化且有些單純地女孩子,但是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接觸,我又隱隱約約地覺得你的身上有一些深刻的東西,那些是什麼我說不上來,但我知道它們是存在的。明天的旅程我現在不知道會有多麼艱難,但那都無所謂了,我唯一的願望就是我們能平安地回到家,這也是我的職責和必須完成的任務……
終於在萬千思緒中沉沉睡去。一覺醒來,天已大亮,看了看時間。七點多了。靜靜地躺了一會兒,我忽然有一種強烈的不安感。好像哪兒不對勁,一骨碌從土炕上爬起來,一步搶到葉嵐地房間門口,一推門,發現人和背包都不見了,裡面空空如也。
衝到院子裡,車還在。「她人呢?」一把拉住正在忙碌著做早飯的胖店主,我大聲問道。
「誰啊?」他嚇了一跳。
「和我一起來的那個女孩。」
「不知道。她走地時候特意囑咐不要叫醒你。」
暈!毫無疑問,葉嵐上山了。
面對著大崖山開始攀登的時候,所有地感受都是新鮮的。首先,我從來沒有在冬天裡爬山的經驗;其次,這和以前登山的感覺截然不同。想想自己以前登過的那些山都是所謂的「名」山,做為一方的風景,為了大量遊客的方便,在上山的途中總會有石階和人工修築的設施,在險峻的地方還會有護欄和鐵環,而自己則抱持的完全是一種遊玩的心情。但此時此刻,大崖山卻以別樣的原始姿態矗立在我的眼前;而我也知道,這次的登山對我來說絕對是一次嚴峻的考驗。
開始的一段路上升的坡度並不大,但雪很深,每一步都會陷在雪裡,這樣的行進是很耗費體力的。我沿著一串腳印快速向前,這串腳印應該就是葉嵐的。風不大,四周是稀疏的樹木和茫茫白雪。遠處,大崖山的峰頂在低低的雲層中隱藏著,風景簡單而富有內涵。在這種環境裡登山,體驗著從未有過的經歷,這對熱愛運動的我來說感覺是新奇的,如果不是心情焦急,我大概會很享受這種踏雪登山的樂趣吧。但現在,我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快一點追上葉嵐。無論如何,我不能讓她獨自一個人登山。
剛才在我走進山風等人的房間時,他們也剛起,山風對我請他們和我一起出發去找已經走了近一個小時的葉嵐的想法報以冷漠,「她不是很能嗎?而且已經聲明不參加這次的活動了,我們怎麼能多管閒事呢?」
我無言以對。最後是連攻給了我一份大崖山的攀登路線圖並出了門引著我找到了登山的路,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了聲注意安全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