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彰身上的汗毛一根不剩,全部起立排隊筆直站好。韓二哥?這是叫我呢?還說麻煩我?!聽著怎麼這麼糝人呢?從認識那天開始就沒享受過這樣待遇。剩下的四隻也詫異地看著蘇寧,這麼有禮貌,腦子燒壞了吧?
「你還不快去,杵在這兒發什麼呆?」蘇寧沒好氣地衝著韓彰吼了一嗓子,這扒地耗子的反應也忒慢了,真是……
韓彰點點頭,嗯,這才正常。「得,我馬上去。」
「二哥,我和你一起去。」蔣平不放心韓彰,這位二哥,挖洞很在行,其他的麼……有待進步中。
蔣平和韓彰走了以後,蘇寧站在那兒還想說什麼,吳非乾脆彎腰將她一把抱起來,送回房間去了。蘇寧臉上一紅,好在本來就在發燒,也看不大出來。她本來想避避嫌,讓吳非把她放下來,但看看院子裡幾隻老鼠看好戲的模樣,還是放棄了,把臉埋進了吳非懷裡裝昏倒,偶而享受一下公主抱的待遇,應該不算過份吧。
盧方看著吳非的背影略一沉思,捻著鬍子搖搖頭,「哎!」彎腰將展忠扔在地上的祭品撿起來,燃著了銅盆裡面的紙錢,蹲在棺材前面燒紙錢。徐慶也學著盧方的樣子,抓起一把紙錢一張張地往火盆裡扔。
白玉堂不會幹這種事情,也不屑干。人都死了,燒這些還不如去報仇。貓兒,你放心這次五爺一定不會讓你白死,到時候砍個七個八個的祭奠你。咱們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爺也就都不放在心上了,看爺多大度。
「老五,別愣著。去給蘇姑娘熬些薑湯。」當老大的好處,就是不愛幹的事情可以永遠推給小弟。
「我?」白玉堂指著自己的鼻子,大哥今兒也吃錯東西了吧?讓自己去廚房,還熬薑湯?
「不然呢?」盧方頭都沒抬,繼續丟紙錢。一陣小風吹起,他趕緊往後挪了挪,太危險了,差點兒燎了鬍子。起風了,是貓兒來收錢了麼?
「我……」白玉堂啞口無言,可不,不然呢?難道自己還能指揮大哥和三哥去不成?他瞪了眼蹲在一旁若無其事燒著紙錢的徐慶一眼,徐老三你是越來越奸了,還會玩選擇性失聰。
吳非將蘇寧抱進屋裡放在床上,將自己的帕子用涼水打濕放在她的額頭上,剛剛只輕輕碰了一下,就知道這丫頭燒的厲害,還在這裡死撐。
「呵呵……」吳非這兒正著急呢,某人倒高興了,「貓大哥,這好像是頭一回,我躺著你站著吧!」仔細想想應該是第二回,頭一次也是發燒。看來以前那個師兄總說,只有白癡和戀愛的人才會發燒,可能有點兒道理。好不容剛找到點兒感覺這就燒上了。渾身發燙,嗓子也覺得幹幹的,頭疼的要命,真恨不得去撞牆。
吳非聽得好氣又好笑,這丫頭到底是精明還是糊塗。「第三次!」上一次在江寧酒坊,小命都差點兒沒了,還敢在這兒大言不慚說頭一回。不過自己倒是記得第一次也是因為發燒,就那麼直直地倒在自己懷裡,那時還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一晃,五年多就這麼過去了。小女孩長成了大姑娘,很多都變了……
蘇寧很想回嘴,上次不算啊!充其量算打平,你不是也受傷了。想想卻把話又吞回去了,頭怪疼的討論這個幹嘛!
吳非用涼帕子輕輕地擦拭蘇寧的額頭和面頰。這臉上還留著剛剛哭鬧過的痕跡,覺得有絲可笑,又覺得有點兒心疼。
「你還是先出去吧。」被那幾隻老鼠看到,不好解釋。被貓貓溫柔的目光注視著,還有冰冰涼涼的帕子擦著臉,一時間,蘇寧只想讓時間凝固,可是……僅存的一點理智告訴她,站在眼前的是吳非,不是展昭,不能跟他這麼親密。
吳非正想說什麼,「碰!」一聲,房門被人毫不客氣的一腳踢開了。踢門進來的是一肚子氣的白玉堂,手裡還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薑湯。
這傢伙在幹什麼?白玉堂看著吳非正在給蘇寧擦臉的手,怎麼看都覺得礙眼。如果貓兒在……瞬間卻又洩了氣,貓兒不在了,已經不在了。原本肚子裡那點兒窩囊氣一下也都不知所蹤,火頓時就滅了。
「小瘋子,喝點兒薑湯發發汗。」白玉堂超級不爽的藐了吳非一眼,這小子是哪塊地裡冒出來的,膽兒夠肥的,敢跟小瘋子這麼親密。
「有勞。」吳非接過薑湯,準備扶起蘇寧,給她喂薑湯,蘇寧卻自己從床上爬起來了。
「我自己來。」蘇寧剛剛已經有些迷迷糊糊要睡著了,白玉堂這一腳卻把她給踹清醒了。她接過薑湯,呼嚕呼嚕地往肚子裡灌。一碗薑湯下肚,身上確實已經微微見汗了。吳非拉過被子將蘇寧嚴嚴實實地圍在裡面,就露出了蘇寧的一個小腦袋。
「白玉堂,你上次去李家覺得她家有啥不對勁沒?」蘇寧翻來覆去想不透,這個李家老妖婆在整件事情裡面到底起了個什麼作用呢?而且如果她是襄陽王的人,為啥要安排在一個破綢緞莊裡面。說實在的,那個老妖婆年輕的時候應該長的還不錯,如果送到個大官身邊不是能知道更多的消息麼?守著這麼個破綢緞莊還是在襄陽王的眼皮底下,到底為了什麼呢?
白玉堂仔細回想了一下,「除了一間密室以外,就沒什麼特別值得注意的地方了。」密室暗格這些東西,基本上稍微有些財力的家庭都有,也不值得大驚小怪的。
密室?蘇寧把棉被抱的緊點兒,發燒的時候確實不適合玩腦筋急轉彎,裡面都已經沸騰了,無法正常工作吧。
「早些休息吧!這些事情吳某和五位大俠自會處理。」吳非有點兒捨不得了。這些事情其實原本都與她無關啊。又何必讓她煩惱,讓她憂心呢。他俯下身趁給蘇寧拉被子的功夫,在她耳邊低聲說:「展某發誓,定會平安救出太子,你安心睡一會兒吧。」
蘇寧搖搖頭,「睡不著啊!被那傢伙踢清醒了。」一肚子心事,睡也睡不踏實,她看看吳非和白玉堂,「你們說,小美真的在那個什麼沖宵樓麼?」既然一件事情想不通,那就換第二件,反正現在事兒多。
「那小子應該不會說瞎話!」白玉堂冷哼一聲(手機閱讀,(1文學網),真給習武之人丟臉,看那傢伙嚇成那樣兒,不會說假話。吳非也點點頭,確實,都那樣了,有假話也說不出來了。
蘇寧倒是沒有這麼樂觀,「如果他們收到的消息就是假的呢?」誰知道那個襄陽王是不是蒙他們。
有道理哦!吳非和白玉堂同時一怔,再同時點頭。如果消息的源頭就無法確定真假,那麼這個消息更別提是真是假了。
蘇寧歎了口氣,這會怎麼這多事兒呢!你說自己離家出走去哪兒不好,偏偏來了襄陽。雖說收穫頗豐吧,可……付出的代價也不小啊。在胡思亂想中,蘇寧昏昏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見蘇寧終於沉沉入睡,吳非這才放下心來,剛一轉身,就看到白玉堂一臉敵意的看著他說:「你最好離小瘋子遠點兒,做好你侍衛的本份就行了。」
聽到這話,吳非握刀的手一緊,向前邁了半步,本想說什麼,但眉心一鎖,還是選擇了沉默。他回頭看看床上的蘇寧,抱著刀走到房門口站定,不再看白玉堂一眼。白玉堂拖過一個凳子,抱著畫影坐下,屋內總算安靜了下來。
……
「老五,丫頭!有發現,重大發現。」蔣平的聲音很少這麼激動。吳非還沒來得及阻止,蔣平已經「啪」的一聲踢開門闖了進去,他再回頭一看,蘇寧一個激靈,醒了。她聽到響動,似笑非笑的看看吳非,幸虧你活著,不然的話,等這群人走了,你們家忠伯得收一堆爛門。
「你們猜猜哪個李家夫人是什麼人?」韓彰跟著進屋,躥到個凳子上坐好,一臉挖到猛料的興奮之情。
「女人!」蘇寧偷偷伸出腳丫子,醒了才發現,好熱!身上都被汗給濕透。這種蒸桑拿法,快把她全身的水分都抽乾了。
吳非快步走上前去,不著痕跡地拉過被子將蘇寧的腳又蓋上。不准亂動!還順便瞥了她一眼,全當警告。
蔣平摸摸狗油胡,好玩兒,這事兒真是越來越有趣了。看來這一趟沒白來,場場都是好戲,果然不錯。
「四哥,四哥。到底怎麼了你快說!」白玉堂等不及了。
蔣平得意一笑,說書時間又到……
……
蔣平和韓彰到了李家的後院,找了個地方直接挖洞就入地了。因為兩個人都不認識知道李家內部的情況,所以也韓彰也只能按照自己的經驗一點點往前挖,而且為了能聽清楚裡面人的談話,這洞還不能深了。這兩個人小心翼翼地往裡挖著,沒多久,也不知道是他們鴻運高照還是李家倒霉透頂,反正聽到了上面隱約有人說話的聲音。
韓彰豎長了耳朵也沒聽清那倆人在說什麼,只有求助的看向蔣平。蔣平得意的從懷裡取出兩根竹管,插進頭頂的泥土裡,一直往上估摸著碰到地磚了才停下來,然後他把耳朵湊進竹管這一頭,《16Kwap》終於清楚聽到了上面說話的內容,是一男一女的對話。
「主上!」這是男的,畢恭畢敬。
「嗯。回來了。」這是女的,緩慢而低沉,自帶幾分威嚴。
是不是要聽這段?韓彰看蔣平聽得臉上都沒表情了,不敢相問,怕有大動靜,驚醒了上面的兩個人,只能用眼神跟他交流。
嗯,可能有戲。蔣平眨眨眼睛。主上?就憑這兩個字,這回定有收穫。
「這是王上帶給主上的信。」那男的繼續說。
沉寂……蔣平估計應該是在看信,不過看信的時間不長,馬上就有聲音響起,還是很刺激的聲音。
「呵呵,哈哈哈哈!」女人狂笑,瞬間象換了一個人,聲如蛙鳴。
蔣平皺著一張臉,再看看韓彰,這聲音大得他都聽到了。兩個交換了一個眼神,這誰啊,聲音真牙磣。
「好,王上已經一切準備就緒了。只要大宋一亂,我們立刻發兵。哼,到時候,這大宋就是我們西夏的囊中之物。」女人的聲音變得高昂而得意。
西夏?蔣平一臉的驚愕,一個綢緞莊裡居然藏著奸細,還是外國奸細。
「主上?」男的聲音帶著不確定,「襄陽王那裡?」不是說好兩家共分天下麼,怎麼又改成獨吞了?襄陽王豈肯善罷甘休。
「哼哼,襄陽王?大宋都滅了哪裡還有襄陽王?」女人的聲音再度轉成陰冷而低沉,和剛剛那囂張的笑聲彷彿出自不同人之口。這女人,是怪物!蔣平下了定論。
「主上,這是王上讓我轉交給您的。」那男人顯然地位不高,這類事情不敢多問,趕緊改變了話題。
又是半天都沒聽到聲音,蔣平可不著急,有好戲,就該慢慢看,放長線,釣大魚,不用急。倒是韓彰蹲在一旁一無所知,好生心焦。
「呵呵,想不到王上還記得我這個多年未見的姑姑喜歡什麼。」那女人的聲音難得的加了幾分溫柔。
姑姑?蔣平瞪大了眼睛。西夏,王上,姑姑……這人,西夏皇姑?這外國奸細可是好大的一條魚啊!
地上兩人的談話很短,一會兒就結束了,蔣平覺得已經得到重點消息,此地不宜久留,乾脆趁著現在快跑,按照原路返回。他們兩個上了地面,絲毫不敢停留,一口氣跑回了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