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蘇寧現在恨不得掐死阿東,這個壞事兒的小破孩兒。把這個潑辣女人找來,芝麻大的事兒都能鬧上天去。
「娘……」水寄萍怯怯的聲音又細又小。一見李氏,她就打從心裡感到害怕。
「賤人!」李氏揚手就是一巴掌,「我們李家真不知道是那輩子沒燒好香,娶了你怎麼個水性楊花的媳婦進門。」
「娘!」阿東突然推了李氏一下,擋在水寄萍前面,「你說過不打姐姐的。」
「走開!你懂什麼?」李氏一撥拉阿東,阿東重心不穩跌落在地。
「阿東!」水寄萍驚叫一聲撲了過去,李氏卻藉機一把揪住水寄萍的頭髮,「賤人,你這是打算害死丈夫,投奔姦夫是不是?」
「娘,娘,我沒有,沒有……」水寄萍就覺得頭皮一陣刺痛,想拉開李氏的手,卻又沒那麼大力氣。
「沒有?」李氏還想再給水寄萍一巴掌,誰知一抬手就被一雙大手給攔住了,歪頭一看,正是展昭,「哼哼,怎麼你這姦夫心疼了?」
「光天化日,你不問青紅皂白當眾行兇,難道不將大宋律法放於眼中?」對這個婦人,展昭不能打也不好罵,只能如此斥責。
我能去跳河麼?蘇寧仰望蒼天,老天爺啊!您這是在如何短路的情況下,造就出這樣的一隻貓來。這個時候他還能想起大宋律法,真是不簡單,太不簡單了。
「大宋律法?大宋律法裡姦夫淫婦通姦,謀害親夫是什麼罪,你說啊?」李氏放開水寄萍,開始轉移戰場。
「你……」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這兵要是遇到潑婦……估計想死的心都有了。
「通姦謀害親夫?」蘇寧一腦門的黑線,覺得該是自己出馬的時候了,「我說李……老……太太,您哪只眼看到這裡有人通姦了?我說各位鄉親父老,您們誰看到這裡有人通姦了?」發動群眾向來是蘇寧的拿手好戲。
「這……」還真不好說,這群人面面相覷,誰也不願意帶頭說話。被帶來的這群人,多數是李家的夥計,還有幾個就是為了看熱鬧的。
蘇寧得意的掃了一圈,見沒人答話,便又接著說:」這個,李……老……太太!這裡有四個人,你兒子,你媳婦,我和我朋友,你說誰和誰通姦了?你兒子通你媳婦?還是我和他?」蘇寧一指展昭,「我們兩個,男未婚女未嫁,就算是在這兒花前柳下關你什麼事兒?說不定我們倆一高興明兒就拜堂成親了呢!」說完了蘇寧有點兒後悔,趕快偷看展昭,發現那傢伙的耳朵又開始泛紅,算了,還是裝沒看到吧,繼續……
「你……」李氏有些啞言,她頭一次發現這個貌不驚人的丫頭還有這麼一張巧嘴,「狡辯也沒用,我這兒有一封信,就是證據!」李氏手上拿著的正是蘇寧交給阿東的那封,在蘇寧眼前晃動著,「襄陽柳溪橋,人約黃昏後。我看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切!」蘇寧輕蔑一笑,「這是我寫給水姐姐,我這個妹妹找到一個藍顏知己,說不定還會談婚論嫁,舉目無親的我讓我乾姐姐看看這人,不行麼?看清楚上面的筆跡再來叫喚吧,要不要我幫你治治老花眼?」反正信是自己寫的,倒還這真能把展昭給撇乾淨了。
「你……」李氏被蘇寧堵的啞口無言,回手就給水寄萍一個耳光子,「一個婦道人家不在家中侍奉丈夫和公婆,跑到這兒來丟人顯眼,毫無家教不懂禮法。」
展昭看到水寄萍被打,剛想說什麼,蘇寧就拉住他的袖子,示意他別說話。這種情狀下,他不能幫水寄萍出頭,說什麼都是錯。「可不是啊,水姐姐你也太不應該了,這嫁了人嘛,就得三從四德,在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跟男人說句話就得自殺以謝天下。」蘇寧這話一出,現場立刻安靜,「不過也沒辦法,這上樑不正,下梁自然就歪了,你婆婆都還活著呢,榜樣不夠好啊!」老妖婆,指桑罵槐誰不會,看誰能陰陽怪氣得過誰。
「撲哧!」來看熱鬧的人群裡也不知道是誰忍不住了。本來大家都忍著,見有一人笑開了,連著笑了一串。
李氏惡狠狠地瞪了人群一眼,再狠狠地看著蘇寧,氣得臉色煞白,全身發抖。這鎮子上所有人都知道,李家的綢緞莊由李氏一手掌握,每天鋪子裡來來往往的男客人數也數不清,若是這麼個理論,這李氏早就該被沉了豬籠。
「夫人,夫人。」就在這個進退不得的時候,李家老頭兒氣喘吁吁地跑了來,「算了,算了吧,一定是誤會。萍萍是個好孩子,又孝順又老實,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李氏知道這一回合她已經輸了,估計沒什麼挽回的餘地了,正好這個老傢伙來給自己下了個台階。「窩囊廢!」李氏一肚子氣實在是沒地方發洩,啐了自己丈夫一口,便氣沖沖地一甩袖子離開了。死丫頭,賤丫頭,總有落到我手上的時候。
李老頭兒懼內已成了習慣,自然也不敢再說什麼,「阿東,快扶起你媳婦兒,咱回家,回家去。兩位,這個,內子她……她脾氣不好,多多原諒,多多海涵!」李老頭兒是個老好人。
展昭連忙抱拳,「無妨,不過是誤會一場!」
蘇寧卻冷冷一笑,衝著李氏的背影大聲喊到,「三從四德……哦!」
李老頭兒一臉尷尬,連忙帶著兒子媳婦往家走。水寄萍扶著阿東,跟在李老頭兒後面,既不敢抬頭,也不敢停留。
就這樣,人約黃昏後變成了一場鬧劇。
展昭冷著一張臉,大步流星往家走。(手機閱讀,(1文學網)蘇寧跟在後面一溜小跑,也不敢抱怨,誰讓自己捅了這麼一個大婁子呢?頭疼啊,一會兒怎麼跟貓大哥解釋?算了,乾脆直接道歉,俺向來能屈能伸。
展忠一看這兩個人從外面回來,臉色都不大對,「少爺?」這是咋了?誰知展昭就跟沒聽到一樣,繼續沉著臉往裡走。
怎麼了?展忠無聲地問蘇寧。
怎麼了,很明顯闖禍了唄!蘇寧一臉沮喪,這絕對是好心辦壞事兒。蘇寧連忙跑了幾步,攔在展昭前面,「貓大哥,我錯了,別生氣了!」蘇寧雙手合十,一臉討好的樣子。若是其他事,也許展昭並不會如此生氣,但今天不同……
展昭根本沒理蘇寧這套,繞過她繼續往前走,乾脆把蘇寧當了空氣。
蘇寧一看沒轍,又追了上去,伸手拉住展昭的袖子,可憐兮兮地說:「我發誓下次再也不敢了。」說著她還煞有介事地舉起了三根手指頭。
還有下次?展昭瞪著蘇寧。
「保證沒有下次。向毛主席發誓,不是,向包大人發誓,再有下次,讓包大人用狗頭鍘卡嚓了我。」蘇寧覺得展昭有軟化的跡象,說著用手在脖子上一劃。
昭使勁一拉,將袖子從蘇寧手裡拉出來,「蘇姑娘,展某私事還是請蘇姑娘莫要過問。」蘇寧那句讓包大人用狗頭鍘卡嚓了自己,就一股子無名火衝進心裡再加上原本難以隱忍的怒氣,讓展昭的臉更是冷了三分,就連聲音都不自覺的冷三分。哪有人發這種毒誓的,那她那性子,不是拿自己的命開玩笑麼?
蘇寧石化當場,私事?過問私事?蘇寧抬頭看著展昭……
展忠急壞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小少爺怎麼可以這麼說話,哎喲……真是急死人了。
蘇寧抿著下唇,半天……她衝著展昭一個恭恭敬敬道了一個萬福,「民女剛剛的確是多管閒事,差點有損展大人的清譽,還請展大人大人大量,不要和我這個粗鄙的民女計較。民女再不敢如此魯莽,民女告辭。」說完,轉身就跑出院子。
「哎,蘇姑娘。」展忠想追,可惜沒有那麼好的腿腳。
展昭沒想到蘇寧會說這麼一句話,一時間竟然毫無反應,呆愣愣的站在那兒,眼睜睜看著蘇寧跑出自家的院子。
「哎呀,我的少爺呀,您倒是去追啊!」展忠覺得自己剩下的那幾根黑頭髮已經保不住了。怎麼出去一趟,全變樣了。
展昭搖搖頭,「隨她去吧。」現在最重要的是要理清自己的心緒。這股子怒氣自從在柳溪橋見到萍萍開始,就在胸中環繞。自己氣什麼?覺得自己被冒犯了?蘇寧明明就是好心,可是為什麼自己偏偏對這份好心惱怒不已。好像有什麼事情不對了,可是又是什麼事情不對了呢?剪不斷,理還亂!展昭此時此刻,就一個字,亂!
「小少爺,您……哎,您叫我說您什麼好,您沒看到蘇姑娘跑出去的時候,眼角兒還帶著淚麼?」展忠在這邊是恨鐵不成鋼。
淚?她哭了?展昭心中湧起一陣不捨,她……竟然哭了。
少爺,捨不得了吧!甭嘴硬,估計今兒半夜就得去看看。看到展昭的反應,展忠心中暗喜,看來展家是要辦喜事兒了。少爺,您這就是當局者迷,得找個高人點撥一下,老頭兒就暫時充當一下那個高人吧。
……
蘇寧怒氣沖沖地往回走,哼!竟然說我多管閒事!臭貓,死貓,姑奶奶扒了你的貓毛,剪了你的貓尾巴!
「喂……」蘇寧和某個人撞了一下,「蘇……」
「喂什麼喂?回家喂貓去!蘇什麼蘇,我看你骨頭都酥了!」蘇寧正在火頭上,根本就不分青紅皂白,現在就口袋揣副牌,逮誰跟誰來!
「你……」這人正要說話,蘇寧卻抬起腳丫子狠狠地往那人小腿上一踢,「死貓,滾!」然後就大踏步離開了。
「瘋……丫頭!」我跟你有仇麼?韓彰抱著小腿蹲在地上,不過是遇見熟人想過來打個招呼,誰知道這熟人成了噴火暴龍。
「啊!」氣死我了!蘇寧一腳踹開自己的家門,伸腳勾過來個凳子,一屁股坐上,「這輩子別讓姑奶奶見到你……」只是真的不想見麼?糾結,糾結!「啊……」蘇寧雙手使勁在腦袋上胡嚕著,要瘋了,要氣炸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蘇寧收停當,拎著自己的大布包,頂著一對「臥蠶眼」上工去了。反正不能在家呆著,一坐住了,就有一隻貓頭在眼前晃悠,怎麼想怎麼憋屈得慌,乾脆出去遊蕩去,隨便掙錢兼解悶。
蘇寧將攤子擺好的時候,街上七七八八的買賣都開張了。她一個人坐在小桌兒後面,心裡不住的嘀咕,今天生意怎麼這麼清淡,多來幾個人給小女子我解解悶兒吧,免費都行。
「蘇蘇。」一個怯懦的聲音輕輕響起。
蘇寧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聽到這聲音,好容易被太陽曬走的那點兒霉氣突然之間好像又回來了。又來?別價,還是饒了咱吧。
「蘇蘇,昨天的事情……謝謝你。」水寄萍並不知道,蘇寧為什麼今天的態度突然就來了個大轉彎,正眼都不瞧她一下。
「蘇……姐姐。」阿東很不情願的叫了一聲。
「別,我擔待不起!」蘇寧現在一肚子氣,正沒地方撒呢!臭小子,昨天要是沒你這個大嘴巴還不會有這些破事兒呢!
「我……」阿東嚅囁著,「我……只是擔心姐姐會離開我嘛!」從小到大,母親不關心他,父親顧不上他,唯一給他關愛的就是姐姐。他不能沒有姐姐,絕對不能。
你們都有原因,就我沒有,所以就我活該倒霉?!蘇寧這次算是較上勁兒了,反正她也不知道跟誰較勁,就是心裡不痛快,極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