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生了!」穩婆將血淋淋的孩子抱了出來,將其的臍帶用放在或是烤過的剪刀剪了,用熱水將嬰兒外面的血擦了擦就包入了布中。
「我的胎盤呢?」銀姬急急問道。
「在這!在這!」穩婆將一灘血肉模糊的東西放入了盆內。
「水落,」銀姬去抓她,「把那胎盤給我燉了,我要吃。」
「什麼!」水落頓感噁心地皺眉,「師父,你要吃……吃你自己的……」
「這是高蛋白,你懂什麼!還不快燉了給我吃!」銀姬白了她一眼。想她在的二十一世紀,只有和醫院有交情的人才會搞到胎盤回去補身體,就是孕婦自己也拿不到自己的胎盤。這可是大補啊!「我的孩子呢?」伸手就去抱孩子。
穩婆本想出去報喜的,沒半會功夫卻有怯懦地回來了,一臉的難色:「我說這位夫人,你家怎麼有這麼多的兵啊……」
銀姬也不說話,從枕頭下面拿了只金釵給她:「你走吧。謝謝你了。」
穩婆見了金釵立馬眉開眼笑,千恩萬謝地叩了頭,喜滋滋地走了。
銀姬看著嚎哭不止的孩子,虛弱地摸了摸他的臉。道了句:「好醜啊,像隻老鼠。是男的還是女的啊……」手往下面一探,崩潰了下來,欲哭地道:怎麼是個男孩啊……不知道現在的男孩已經不吃香了麼……我怎麼不生個女孩呀!」
孩子哭個不停,銀姬哄了半天都沒有用,而且她自己的下體還很疼,撕裂了般。抬眼去找人幫忙,可屋內竟半個人也沒有。「勝花!勝花!勝……」突然住了嘴,勝花他是個男人,喊他也沒有用。而水落還在燉胎盤。也顧不過來。索性將孩子往被子裡一塞,任由他哭個死去活來,自己則無力地躺著。
「師父!師父!燉好了!」好久之後水落終於端著一隻大碗回來了,神情複雜地將碗交到銀姬的手上,怯怯地問道:「師父……你……你真要吃?」
「還能有假麼?」銀姬接過碗,「這裡沒有營養品,沒有排骨湯,沒有烏魚湯的。我不大補一下會落下病根的。」銀姬皺眉瞧了眼這白白的湯,吹了吹熱氣。天很冷。這麼一大碗湯很快就會便涼,銀姬閉著眼將裡面地「肉」咽進肚子裡,騙自己說這只是豬肚豬肺湯,不噁心,喝吧喝吧,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
「師父。孩子怎麼哭得這麼厲害?」
「我怎麼知道。」銀姬無知地搖搖頭。
「啊!我知道了!」水落恍然大悟道:「他一定是肚子餓了!師父你要餵奶!」
銀姬這麼一聽也如醍醐灌頂,忙抱起小東西,解開自己的衣服,羞澀地背過水落那好奇的大眼睛,將孩子的嘴湊到了自己的乳頭上。被小嘴含住的一剎那一種油然而生的母性自豪感便籠罩了全身。
她做母親了!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了!她終於可以施展自己地母愛了!
「銀姬!」北野蕭高興地打開門走了進來,想不到卻看到了這一幕,臉一紅。連忙退了回去,支支吾吾地道:「我……我等一會兒再來。」
銀姬匆匆忙忙地喂完奶,將孩子交給水落,吩咐道:「我有事要問王大哥,你先把孩子抱出去一會。小心點。」
水落小心地接過孩子,「師父你就放心吧。」對著銀姬嘻嘻一笑後就摟著孩子走了出去,「王大哥,我師父有事問你呢!還不快進去!」
銀姬整了整衣襟,坐在了床頭,等著四哥。
北野蕭很快就進來了。激動地道:「銀姬你可還好?」
「我很好。四哥。」銀姬笑了笑,突然拉住他。「四哥!那些大臣找你做什麼!」
「銀姬,」北野蕭低下了頭,拍了拍她的手米似乎是想給她安慰,「我不會答應他們地。你放心。」
銀姬執著地拉住他:「四哥,你一定要答應我無論如何你也不要殺小傻子。四哥你答應我!」
北野蕭沉默地點點頭。
銀姬這才如釋重負地靠在枕頭上,笑道:「四哥,我都想好了,等我做完月子,我們就離開,另找一處安靜的地方,快樂地生活下去,我給孩子做衣服,你教孩子讀書識字,沒有事時就圍著湖釣魚打拳,四哥你說好不好?」
北野蕭溫柔地笑了笑,並沒有說「好」還是「不好」,而是柔聲道:「銀姬,你放心,我是不會去當皇上的,北野弦他會好好的,沒有人會去殺他。你生完孩子很累了,呆會天就要大亮,你先休息休息。」
銀姬看著他的笑,心突然很疼。她剛才是想迷惑四哥麼?她是想用那番話打消四哥做皇上的念頭麼?為什麼她到現在還是向著北野弦,不能自拔……
為什麼……
銀姬帶著酸痛半睡半醒地躺著。
四哥會不會很傷心?
自己是不是很殘忍?
又或許是自己錯了?
外面不斷有人高喊著:「四王爺,天下蒼生可就全靠您啦!四王爺——」「四王爺,當今聖上殘暴不仁,妄開殺戮,百姓水生火熱,臣等都痛不欲生啊!」「四王爺,請您為天下百姓做主啊!」
銀姬更是如同煎熬,夜不能寐。她想裝聽不見,卻總是不由自主地聽見。
天下蒼生……這是一個多麼嚴重地辭藻啊。想四哥是生在皇家,從小對朝廷對國家便有一番抱負,可是總是被人輕視,他便自甘墮落,日久便養成了玩世不恭的性格。
這一聲聲的吶喊是不是如刀子一般刻在了四哥的心中呢?
可四哥卻又不得不遵守著對她的承諾,不得不對外面的那些人不聞不見。
自己真的錯了麼?
可她不想小傻子死啊!
嬰兒地啼哭再次打亂銀姬的苦惱的煩絲。母子連心,銀姬的心都被揪了起來。「水落。孩子怎麼了?」
水落聞聲就手忙腳亂地走了進來,一副哭相:「師父,這孩子差點要了我的命!我給他換了兩次尿布了都!師父!」
「那他現在是不是又餓了?」銀姬伸手抱過孩子,解開衣服就餵奶,「其他人呢?」
「勝花洗尿布去了。王大哥和李公子在房間裡不出來。淨公子出去了。」水落匯報著,「師父,王大哥究竟是什麼人啊!外面黑壓壓地跪了一地的人,都是來找王大哥的。叫著什麼王爺,可是王大哥卻不願意見他們。他們都跪了一晚了!」
銀姬暗淡地問道:「都是一些當官地麼?」
水落憑窗向外眺望:「後面還跪了一群難民。有的手上似乎還拿了什麼破布條。」
銀姬心劇烈地一顫,放下孩子,虛軟地就下了床,走到了窗前。
跪了好多地人啊!前面是數名朝廷老臣,後面則了圍跪了許多難民,衣不蔽體地跪在寒冬中。幾乎每個人地手上都舉了一塊布條,上面歪歪斜斜地寫著「為民做主」。
這場面看得銀姬地心一陣熱一陣涼。
「師父你怎麼起來了!」水落趕緊拉她回到床上,「穩婆說過坐月子的女人是不能受涼地!」
「水落,我想睡一會兒,你也累了一晚沒睡吧,你快去休息。我想靜一靜。」銀姬翻身向裡,看著嬰兒的眼睛、鼻子、小嘴、小耳朵。原來這小東西也不是很醜啊。不哭地時候好乖啊。銀姬欣喜地摸著孩子的小手,愛不釋手地吻了又吻。
她好想和孩子一起生活在一起,看著他長大,看著他頑皮,看著他娶妻生子。再看著他生孩子。
「嗚,媽媽的小乖乖。」銀姬用食指點了點孩子的鼻子,孩子的小嘴卻動了動,煞是可愛。
「四王爺!」外面又有人喊道,「您就這麼看著您的子民被肆意屠殺麼!四王爺!」
立即有爆發出無數的吶喊:「替我們做主啊!四王爺!替我地全家做主啊!為百姓的家人報仇啊!」
銀姬看著孩子喃喃地道:「百姓吃人是生活所迫,皇帝吃人便的千夫所指。」說完歎了口氣。「小傻子。你為什麼要做這千夫所指的事呢。」
外面的人又整整跪了一天一夜,絲毫沒有卻步要走地意圖。似乎北野蕭不答應他們的請求他們寧願凍死在他家門前。
銀姬下床,拿了根髮簪,在床底下的某個角落裡挖土。挖了沒多久就拿出了一個小布包。重新回到了床上,就愛你個小布包握在掌心裡,猶豫了很久,掙扎了很久,才開口道:「四哥!四哥!四哥你進來一下!」
等北野蕭進來後,銀姬將手中的布包臨放在他的手心裡之際請求道:「四哥,你能不能答應我不要殺他。」
北野蕭一愣,不解地接過布包,「銀姬,這是什麼?」
銀姬偏過頭,「裡面是玉璽和可以號召天朝五十萬大軍的兵符。」
北野蕭又驚又喜,更加詫異:「你這是……」
「四哥,天下蒼生盼你為民做主,你身為四王爺,這是你義不容辭地義務。我既然是天朝地公主,自然也不忍看百姓受荼毒。四哥你放手去做吧。只是……你千萬要保住他……」
「哈哈!」淨不知何時已經在了房門口,一臉讚賞地看著銀姬,「我就說你不會坐視不理的。若你真地鐵石心腸,那我就打算不認你這個妹妹了!還好,還好你還是選擇了蒼生百姓,我淨也不枉有你這個妹妹。」
銀姬笑了笑,卻是苦澀地低下了頭,「我好睏,想再睡一會
淨走上前拍了拍北野蕭的肩,兩人帶上了房門走了出去。
銀姬不知道此時是什麼樣的心情。她靜靜地聽著外面人的歡呼和叫喊,和那震耳欲聾的「誓死追隨四王爺」。
她想,這次為了百姓應該沒有做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