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名小太監小跑了進來,大氣也不敢出,「燕妃娘娘要見您。」
北野弦躺在床上,不耐煩地將枕頭向下擲去,大叫:「滾!」
「是是!」小太監連連忙不迭地後退。
北野弦翻了個身繼續睡覺。腦後凌亂的髮絲散在床上,看不出他的面容。
屋內很靜。用一個通俗的比喻來說明的話就是一根針掉在地上都會聽得見。
屋外卻不適時傳來一陣很不符合這份寧靜的嘈雜。「娘娘,皇上在休息,您還是改日再來吧。」
「皇上這都睡了幾天了!」燕解語推開那個太監就要闖進來。
「娘娘!娘娘!」小太監跌跌撞撞地還欲阻攔,卻無奈卑賤有別,又不敢動真格的,只好半推半就地就讓燕解語進了去。
「皇上!」燕解語看見床上的北野弦就氣沖沖地上前用力地推了推,「皇上你都睡了幾天了!」
好久之後,北野弦的身體動了動,緩緩地撐起了上半個身子,這個過程足以讓空氣凝滯得可怕。
「皇上……」燕解語不禁軟了下來。
北野弦轉過了身子。臉色可怕之極,那雙眸子凌厲得組都將人身上的揉狠狠地挖下好幾塊。
「皇上……」燕解語強忍住內心的顫抖,鼓起勇氣強硬著語氣。責備道:「皇上,你都好幾天沒有上朝了。桌上地奏折堆積如山……」
「你就這麼和寡人說話麼……」北野弦陰沉地瞇起了眼睛,「寡人有讓你進來麼!」
「可是皇上……」燕解語慌亂地從床沿上站了起來,「臣妾是……」
「寡人什麼時候需要你來控制了。北野絃索性坐了起來,冷冷地道:「哼,誰給你的權力。」
「臣妾沒有,臣妾只是……」燕解語臉色有些發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時。瞥見床上的一個布絨娃娃,這麼難看的娃娃只要見過一次就不會忘記!她面色更是白得徹底,急切地問道:「皇上你還在想著銀姬麼!」
北野弦攬過那個布絨娃娃,凝視著,有說不出的悲傷,連帶著聲音也是。「那又如何。」
北野弦不可置否的回答更是給了燕解語一個沉重的打擊,她大聲指責道:「你不是對臣妾說過你已經不再愛她了麼!」說罷上前就一把奪過那個娃娃,狠狠地摔在了牆上。
北野弦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娃娃被大力地摜在了牆上,再慢慢地滑下。如秋天的落葉,墜墜欲落。娃娃地眼睛彷彿空洞地看著外面地一切,就如柳絮般無措彷徨,訴說著它的脆弱。
「銀兒!」北野弦發狂地幾乎是滾下了床。衝過去抱起了那個娃娃,緊緊地扣在了懷裡,大力地使勁往懷裡揉,「沒事了,不會再有事了。銀兒。不會有事了……不會了……」
「皇上……」燕解語顯然是被嚇住了。嚇得不知該有什麼反應。愣愣地看著北野弦蹲在地上喃喃自語。
北野弦抱著娃娃又重新回到了床上。躺下。
「皇上,你這是……」燕解語看著那露出一節的娃娃,滿眼的憤恨。一路看小說網是對銀姬的那種妒忌的仇恨,熊熊地燃燒著。「銀姬她已經被燒死了!早死了!」
「誰死了?」北野弦毫無情愫地問道。
「銀姬!是銀姬!」燕解語幾乎是咆哮而出,「她死了!被燒死了!」
「誰說她死了,誰就去死!」北野弦更大聲地吼嘯而出,然而又像抱著孩子似的抱著那個娃娃,毫無語序地道:「這是我和銀兒的大胖小子。父皇會好好保護你的,好好保護你地。」
燕解語聽到「大胖小子」四個字時,冷冷地一哼:「要生也是臣妾為陛下生。陛下若是很喜歡孩子臣妾可以給你生無數個。好不好,皇上?」
「你生不出來。」北野弦淡淡地冷笑出聲。
「皇上,你說什麼?」燕解語不明白。
北野弦緩緩地坐了起來,將懷裡的娃娃放在了一旁。整理著身上的衣服,面色很平靜,剛才的狂躁仿若海市蜃樓,曇花一謝。含著不明地笑意看著燕解語,一個字一個字地道:「寡人說你生不出孩子。」
燕解語疑惑地看著他,頭上的珠釵激烈地搖晃著。
「在髮簪上藏毒,這個點子是你想出來的,不是麼?」
嘩啦啦,釵墜劇烈地摩擦而發出一片脆響。燕解語大驚失色地伸手從髮髻裡拔出了一把髮簪,放在掌心裡。身子幾乎站不穩,幸好她的身後是一扇屏風,不然她早就癱瘓在了地上。啪啦啦,髮簪掉了一地。她撫住快要崩裂的心口,抬眼看向那讓他痛苦地人,似在控訴。
北野弦地眼睛似乎穿透了一切,虛無地看著某個方向,喃喃自語地道:「寡人以前曾答應過銀兒,要保護她,不讓她受傷。你傷害了她,就要付出代價。」
燕解語突然難以抑制地激動地大叫:「可是那紅花毒是你親手塗地不是麼!」
「不。我沒有。」北野弦突然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無措地抱住頭,「我沒有那樣做,我沒有……沒有……當時我只是、只是……」北野弦驚慌地搖頭,身子發抖,「我沒有塗紅花毒,我、我只是塗了紅薇毒。嘿嘿,」驀地又像一個討到糖吃的孩子般樂出了聲,「我塗地是紅薇毒!沒錯,是紅薇毒!」陡然又像見到仇人般地仇視住燕解語,「都是你的錯!是你逼我那麼做的。我不想做的,都是你害的!」
燕解語似乎看出了些什麼,不解又後怕,顫著嗓子:「你……你瘋了!」
北野弦臉色陡然一變,萬分地猙獰,「你以為你是誰,竟敢這樣和我說話。舅舅沒了,銀兒也沒了,你……你又是誰?你是誰?!」
燕解語指著自己:「我……臣妾是……」
「啊,我知道你是誰了!」北野弦下床走到她的身邊,打量了一圈,「你是舅舅派來監視我的!你是臥底!你是來監視寡人的!你想害寡人,然後讓舅舅坐上我的位子,搶走我的銀兒!」
燕解語還來不及說話,脖子就被掐住了。力道大的她出不了氣,「瘋……你……瘋……」
「若不是你說你能讓舅舅交出軍權,我也不會那樣對銀兒!是你害了銀兒!我要殺了你!」
燕解語張大了嘴,想呼吸卻又呼吸不到,想喊又喊不出聲。眼睛瞅準了右手邊架子上的一個花瓶,竭力伸手去勾。
匡當——
花瓶落到了地上,在這靜謐的室內猶如是一聲雷炸響了。立即引來了外面看守的小太監。
小太監看見了這樣的一副也不敢上前勸說阻攔,只是眼巴巴地看著。燕解語期望地看著那太監,無聲地說著什麼,然而很快,缺氧窒息讓她的神經越來越麻痺,幾乎雙眼上翻,一口氣上不來時,脖子卻驀地一鬆,一股涼氣驟然吸入腹內,極度不適應地拍著胸口大咳特咳。
「皇上!皇上!」小太監面無血色地跪在了地上接住忽然暈倒了下去的北野弦的身子。
燕解語咳得眼淚都出來,啞著嗓子斷斷續續地道:「御醫……咳咳……請……御醫……咳咳咳——」
室內又恢復了平靜。
「御醫,皇上他是不是瘋了。」
御醫撤下脈枕,「皇上只是心力交瘁罷了。娘娘何故此言?」
「御醫,剛才皇上說話語無倫次,而且突然發瘋,神情……神情……」
「娘娘,皇上脈象平穩,並無大礙,大概是機體不調和,服用一些利於安睡的藥調理一番便好了。」
燕解語不再說什麼,點點頭。看著還昏迷的北野弦,摸了摸脖子,轉身離去。臨走前不忘吩咐小太監:「好好照顧皇上,等皇上醒了立即來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