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姬起床趴在自己的房門前聽到沒有什麼動靜才敢拿著包袱出來。沒錯,她要走了。
四哥固然很好,但她看得出來小兔子是很喜歡四哥的。自己回來了,小兔子既是開心的,同時也是傷心的。相比較之下,她比自己更需要四哥的照顧。
小兔子為了她失去了雙眼,怎麼能看她失去幸福呢!雖然有些不捨,但是她知道自己離開或許是最好的。而且她也需要自己清醒冷靜一下。
忐忑地走出竹門。雖然這麼不告而別很不好,說不定四哥會傷心,但這樣或許是最好的處理方式。不然誰都很難堪。
走出村子的這一路,銀姬不時地回頭回望,心裡有那麼一絲不明瞭的期望,猶如人魚的那種幻想。甚至在想,她和四哥是不是真有某種緣分呢,如果現在四哥突然回來,就在她的面前,那麼她應不應該留下來?如果他再像昨晚那麼拉著她,說他不想再放開她,她是不是會軟下心就這麼陪他種田?
可是,現在她都走到了村口了……
失望地回過頭。原來幻想就是幻想,哪有這麼戲劇性的事……若是有的話,人魚公主就不會變成泡沫了。
別了,小兔子就靠四哥你照顧了。她是個好女孩子。
銀姬踏上了未知的旅途。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不知道會見到什麼樣地人。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回事怎樣。
可是,她是誰啊!完全的二十一世紀的新新美少女啊!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奧特曼來了還有宇宙飛船撞呢!天塌下來,有比她高的人擋著!
她可以繼續坑蒙拐騙地活下去。只是那遙遠無期的皇宮是進不去也不會進去了吧。
突地扶住一棵樹,沒由來地干吐……她***,這幾天怎麼就盡吐酸水啊,她早上可還沒吃早飯呢!要吐也得她吃了飯再吐啊!邪門了!
擦乾嘴。繼續走路。這村子的外面是一座山,連綿地山峰幾乎把村子的全貌都擋住了。山路更是連接到了水平線的盡頭,彎彎曲曲,如雞腸般又窄又狹,坑坑窪窪,顛簸得不得了。想當時她坐馬車來時幾乎就要了她的命。她甚至發誓以後再也不走這條路了!
汗,想不到她現在反而是用雙腿在走。
走了很久,幾乎就要覺得雙腿快走斷了的時候,一輛馬車絕塵而來。
好漂亮的馬車!銀姬被這兩馬車吸引住了。看它的方向是駛往村子的,難道村子裡有戶這麼有錢的人家?
就在她以為馬車要與她擦肩而過之時拉車地馬兒應聲而停,生生地停在了她的面前。一分不差,一分不少。銀姬還沒反應過來時。馬車的簾子被掀開了。「怎麼?要不要在下送你一程?」
銀姬驚呼道:「淨……哥哥!」
「怎麼,不願意看到我麼?」淨依舊是那不變的紅衣,笑著將車簾撩起,做了個「請」地姿勢。
銀姬有些猶豫。
「我要去京城。」淨斜躺在車壁上,「你不去看一看?」
銀姬低頭想了一會兒就上了馬車。淨會心一笑。放下車簾。馬兒嘶哮一聲調轉了馬車。揚長而去。
這是一輛很舒適的馬車。在這羊腸小道上竟一點也不覺得顛簸!反而有一種慵懶的舒適。
「你不怕到了京城會被抓回去?」淨饒有興趣地問道。見銀姬不語。他反而笑道:「你是沒什麼可怕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已經被燒死了。」看著銀姬神色一動,又道:「那屍體都燒焦了,慘不忍睹。若不是我知道你早已經出宮。我倒會為你哭上一場。」
銀姬斜看了他一眼,大奇:「你怎麼會知道我出來地了?」
「只有我不想知道地,沒有我不知道地。」淨神秘地掩住了嘴,意味深長地道:「比如我就知道你今天會離開一樣。」
「你派了人監視我「非也。只不過是有人飛鴿傳書給我,告訴我你可能會離開,讓我能保護你而已。」淨似有似無地看著窗外,「那個人是我見過的最傻的男人了。知道你要走卻又不攔住你。」
銀姬心下一跳。這個男人……一股別樣地情愫五味陳雜地湧上了四肢百脈,不知為何,一種不知名的痛楚泛上了心頭。
淨的眼睛看著連綿的山,神情不知不覺中有了幾分森遠:「記得我曾教他,若是太愛一個人就將她留在自己身邊。可他終究沒有學會。」
一陣酸澀混合著抽痛在腹腔內瀰散而開,堵在了心口。「哇——」銀姬攀著車沿嘔吐了起來。
這嘔吐只是乾嘔。連酸水也沒有。
淨眼波一動,迅速勒住她的手腕,翻過來扣住脈穴,凝聽了片刻後便放開了,笑道:「到了京城吃幾副安胎藥便是。」
銀姬霎時面如土色,睫毛顫了顫,似乎沒聽懂他的話。
「你已經懷了兩個月的身孕了,脈象一切正常,不用擔
銀姬驚訝地摸上自己的肚子,陷入衣服皺褶裡的手有幾分顫抖。動了動唇,最終只是低下頭,什麼都沒說。
淨凝視著銀姬的側影竟似失了魂。好久才移開視線,落下一聲沉重的歎息。
馬車走得很快,大概那村子離京城也靜,沒幾天遠遠地看見了京城的城門。只是這城門和往日的有些不同,多了一份煞氣,一份血腥。
銀姬嚇得趕緊縮回了剛才還趴在車窗上的半個身子,臉色微白。淨很體貼地放下了車窗簾,嗟歎道:「想不到曾經不可一世的老將軍如今卻得了如此的一個淒慘的下場。」
銀姬沒有說話,安安靜靜地坐在馬車裡。馬車在入城門時,由於成門下擁擠了很多的人,速度很是緩慢。
銀姬苦笑。就像魯迅說的,自古人們都喜歡看人被砍頭,看得麻木,看得不仁,看得心涼。
兩人光明正大地入住了一間客棧,而且是京城最大的客棧,絲毫不怕被人認出他們是誰,又或者她是誰。
「你可以安心地在這裡住。」淨丟下一句話,「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保是流自己考慮一下吧。」
「我想好了。我決定將這個孩子留下來。」銀姬堅定地道。
淨點點頭,再次看了她一眼便出了她的客房。
其實關於這個孩子,她也曾在心裡經過無數次的天人交戰,最後還是選擇留下。因為是責任就要承擔。懦弱不是她的性格。
在這客棧住下後,淨並不管她,每天也見不到幾次面,不知道是幹什麼,而是吩咐小二每天都給她熬一碗保胎藥給她喝。
有時喝得煩了,她便會下樓去聽來來往往的那些人八卦。而這幾天談論的最多的則是宮中的大事。
「聽說這皇帝有許多天都沒有上朝了,不知是不是得了什麼病。」
「我看吶也許是,前幾天不是宮裡著火了麼!聽說燒死了一個絕色佳人呢!皇上鐵定是急得上火了!」
立即有人加入了這個行列。「哎哎哎,這個絕色佳人不就是那位很出名的公主麼!傾倒眾生啊,聽說。」
「可不是!幾乎兄弟反目成仇啊!」
「可不是紅顏禍水!」
又有一個人加入了進來,發表意見道:「我看你們都錯了!女人再美總有個年老色衰,時間長了總會膩。我看這皇上後宮萬千佳麗也不會在乎。我聽一位宮裡的朋友說皇上還將她打入了冷宮呢!若是在乎會冷落她麼!」
「真的麼?呀,這真是……」
「噓!」有人大聲警示。所有的人很有默契地全噤了聲。原來是來了一隊巡邏的官兵。
銀姬側過身子,避開與官兵面對面的接觸。
等官兵一走,那些人都吁了口氣。有個人捏著嗓子道:「剛才的話以後可不能再說了,會被殺頭是!前些日子就有人被殺了。」那老者掃視了一周,才道:「那人在廣眾之下也這麼大聲議論那位銀姬公主,不知道說了什麼難聽的話,當初就被拿下,卡!」做了個砍頭的動作,「頭就這麼沒了。」
「那還不能說話了?!」有人不服。
「話可以說,那剛才的話就不能說,若被官兵聽到了,就等著你家人給你辦喪事吧。」
「嗨!還讓不讓人活了!」那不服氣的人高喊了一句。但周圍的人聽了那位老者的忠告都轉過了身子,該幹嘛的幹嘛,不再往裡參合了。
銀姬吃著自己叫的一盤烤鴨,吃到嘴裡卻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他病了麼?
是為了自己麼?
她可以這麼認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