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熱了起來,銀姬手拿一扇鵝毛雨花扇坐在自己寢宮院內的一處石凳上,輕輕地扇著風。
「娘娘!娘娘!」一名她的貼身宮女奔了進來,「娘娘!華……華御醫回宮了!」
銀姬瞇開了眼。好你個華御醫!好你個姓華的終於回宮了啊!看她怎麼收拾他!竟讓她等了這麼久!惡狠狠地道:「他人呢?」
「正、正往這裡趕來。」
話音剛落,一名有點上了年紀的男人沉穩就自身邊落了下來:「臣參見娘娘!」
這不是那御醫又是誰!想不到竟敢羊入虎口。銀姬冷眼也不瞧他一下,繼續慢吞吞地扇自己的扇子。
那華御醫想必是剛從宮外回來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肩膀上還背了個布包,風塵土土的,倒像是外面騙人的郎中。他見銀姬並不理自己,心下知道了幾分,但他也不覺得生分,沒等銀姬開口就直起了腰背,在銀姬圓瞪著杏花眼欲責備前小聲地開口道:「娘娘,臣終於查清了原因了!」
銀姬一愣,有些意外,偏過頭來注視著他。
「娘娘可否准臣把脈一次?」
銀姬左手拿過扇子,騰出了右手放在身側。華御醫小跑上前,也顧不得拿什麼脈枕這些東西,就把起脈來。皺眉仔細查探了半晌,面色一鬆。胸有成竹地道:「娘娘您這是中了毒。」
銀姬扇著扇子地左手一僵。脫口而出:「中毒?」
「不錯!臣查證到娘娘中的毒乃是西域的紅薇毒。此毒對身體無害,且無色無味,每天只需那麼一點點,日積月累之後便足以讓人不能孕育。」
銀姬陡然站了起來:「那……那這毒能解麼?」
華御醫笑了笑:「娘娘放心,此毒和其他毒最大的區分之處就是此毒並不需要解藥,只要查出毒源,避免之,身體便能將毒一點一點地排除體外。整個過程不過區區十幾天而已。」
銀姬心下一鬆,只要十幾天就可以了?還好不是什麼不可逆轉的毒。忽地,心又是一緊,是誰下的這個毒呢?又是誰想害她卻又有所保留?可是……這毒又是從哪裡下的呢?
「娘娘?娘娘?」御醫喚著正失神的銀姬,「娘娘!」
「哎?」銀姬驟然回過神。
御醫警惕地看著四周:「娘娘這兩日地所有膳食都要小心,臣要仔細檢查。」
姬輕聲應道,側身瞧了兩眼周圍的人後正了正臉色,「御醫慢走。」
華御醫彎身向後退去,臨走時道了句:「娘娘小心。」
銀姬點點頭。等他走了後又裝出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重新坐了下去,悠哉游哉地扇起小扇。
「娘娘,這是御膳房新做的桂花糕。」宮女將糕點盤放在銀姬的手邊。
銀姬本能的伸手去捏了一塊,突地想到什麼又放了回去。揮手:「放這吧,我待會兒再吃。」閉眼又扇了片刻,睜開一隻眼見沒人瞧著自己這邊,從懷裡拿出一條原本是用來擦汗的絲帕,將糕點包了起來。藏進寬大的袖袋裡。在隨意坐了會便以困了為名緩步走入房內。隨即關門。將那包糕點藏入被內。
晚上晚膳時更是一筷子沒動,連喝的水都是下午自己偷偷出去從井裡取地。當然是挑那些沒有死過人的井了。膳食全部都放在桌上,以想安靜的進食為借口不許任何人進入。並讓她們第二日再來收盤子。
待到半夜,門輕敲了三下。銀姬輕手輕腳打開門,想不到這御醫竟然這麼大膽地來了。捏著嗓子道:「你不怕有人知道麼?」
「嚴公公已經安排好了。」
銀姬倒地。她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嚴斗是他的老相好不是麼?那她還在沒事找事地提心吊膽,搞神秘做什麼。早知道直接讓嚴斗只開這殿內地所有人不就行了麼!
不過這次嚴斗竟然幫她,就證明他不是下毒的人了。華御醫將一瓶藥粉灑在每一盆膳食裡,最後道:「這是唯一可以檢測到紅薇毒的藥粉,只要有紅薇毒就會變成藍色。可是……」
銀姬往那些盤子裡瞧了一眼,什麼顏色也沒有。疑惑地道:「難道毒不是下在菜裡的?」
以後的三天內也地確證明菜裡是沒毒地。那麼是哪裡下地呢?「御醫,這毒除了能下到飯菜裡,還能下到哪裡?」
原本一直很困惑的華御醫突然眼前一亮,定睛看了眼銀姬頭上的金珠釵,伸手取過,釵柄沾了水後放入藥粉。
銀姬心頭一涼,身上全數地神經瞬間冰凍,彷彿有千萬把針從四面八方射進了體內,疼得她叫不出聲。
華御醫放下珠釵,一語未發地走了出去。
銀姬愣愣地坐下,呆若木雞地頭上的髮髻內將一支支髮簪取下,丟到地上。
當……當……當……
髮簪在地上彈了幾下便安靜了下來。
銀姬心亂如麻,莫名的情緒讓她無比的恐慌,襲來的黑暗讓她忘記了怎樣去思考。
只知道那次從淨因山回來後,北野弦拿出一個鑲嵌著珍寶的首飾盒到他的面前,笑著對她說:「銀兒,你以前的首飾都扔了吧,你只許用我給你的。」
那個首飾盒就是她現在放在梳妝台上的那個首飾盒。裡面的每一支珠釵都他為她親自選的……
藍色……
都是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