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池裡的鯉魚蜂擁而上,成群成群地聚集在廊橋之下,對著橋上的人爭先恐後地朝天砸吧著嘴。銀姬抓了一把魚餌朝魚群最多的地方撒去,許多宮女歡快地道:「娘娘您快看啊!魚兒吃得好歡啊!娘娘娘娘,朝那邊灑去!」
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啊!銀姬終於體會到了為什麼女孩子一定要找個有權有勢的老公。第一,不愁花銀子;第二,有人在旁邊拍你的馬屁;第三,有一棟什麼都有的大花園,不愁沒地方玩。嘿嘿!大抓了一把魚餌朝另一個方向擲去。魚餌來鳥!
如今早已經是春天了。天朝表面上是一片風平浪靜啊。她只知道北野弦正著手於清除朝中黨羽,可謂是在他要大展身手之際。而那個李運海還依舊稱病不朝,不知在搞什麼。
從小盆子裡再抓了一把魚餌準備拋出時一名宮女跑了進來,在銀姬耳邊道:「尚書夫人有事求見。」
「見我?」銀姬不明所以,見她做什麼啊?
「娘娘,這是尚書夫人給您的。」宮女手中托著一個紅木盒子,雙手奉上。
銀姬好奇地接過,打開盒蓋一腳,雙眼大放狼光,趕緊合上,嚥了嚥口水,道:「請尚書夫人來涼亭見我。」
要問她為什麼要雙眼放狼光,只要是瞭解她本性的人都會知道,她這一聲只會對兩樣東西放出如此高輻射地光頻。一是對美男。二是對金錢。很明顯這盒子是不能放美男的,就算能放美男估計也沒人敢送她,她的那位皇帝可不是能容忍的主,所以很快就能猜出這裡面裝的是黃金珠寶啦!
這些大官送她珠寶很正常,無非不就是想巴結她,求她在皇上耳邊吹吹風,好陞官發財。
還沒走到涼亭那好尚書夫人就迎了過來,請安道:「娘娘千歲
「尚書夫人請坐。」銀姬坐在涼亭的石凳上。將她送的那紅木盒子一併放在石桌上,笑道:「尚書夫人送的禮物是不是太貴重了。」客氣話她還是會說地,當然為了保持她清廉的形象,她會給送禮物的人一種訊號,那就是她不是所有的東西都收的,順便也嚇嚇他們。「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娘娘,」尚書夫人果然急了。「一點都不貴重,只是小的孝敬娘娘的一些心意。一點都不貴重!小的還怕您看不上眼呢!」
銀姬擺出了一副很為難的模樣。這尚書夫人著急地樣子還真有趣。不過剛才見面時她卻給了她一股撲面而來的書香氣息。看樣子她也是書香門第人家的女兒。既然是個讀書人,那她就不再耍她了。在她連連說「一點也不貴重」後銀姬笑著道:「既然是尚書夫人給我的一點見面禮,我不收就是不給夫人面子了。那我就手下吧,下次可不要這麼見外了。」銀姬將木盒子交給一旁地宮女。小聲吩咐道:「放到我的梳妝台上。」
而另一旁的尚書夫人終於鬆了口氣,趕緊道:「小的明白,明白。」
「夫人快坐!」銀姬擺手遣退了周圍的宮女,「夫人自稱「我」就行了,不要說什麼「小地」不「小地」地。多見外!而且我聽了也彆扭。不知夫人怎麼稱呼?」
「謝娘娘。」尚書夫人這才坐下。「我娘家姓陸。夫君姓于。」
「哦。於夫人喝茶。」這個年代的女人都是冠夫姓的。銀姬捧起茶杯飲了一口,「夫人這次來找我聊天可有什麼事?」
「娘娘,我們以前是見過面地。不知娘娘可否記得?」尚書夫人期望甚至有些渴望地看向銀姬。
咦?這不是如今常用的搭訕秘寶裡的第一招嘛!使用頻率那是相當地高!只是她有見過她麼?這尚書夫人貌似是第一次進宮給她送禮吧?「哦?」銀姬只是單單地發出了這麼一個簡單的音節。
尚書夫人露出了些許的失望,賠笑道:「娘娘事忙,大概是不記得了。太后還在時,在那次太后大壽上我和娘娘還說過話。」
「是麼?」銀姬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這人記憶不太好,夫人不要介意。」
「哪裡!哪裡!」尚書夫人驚恐地道:「都是幾年前的事了,就算記憶太好的人也未必記得,況且那日娘娘見了那麼多的人,總是有三頭六臂也不一定記得過來。我當時被娘娘您驚艷的外貌所折服,所以一直放在心裡記了這麼多年。今日一看,娘娘還是依舊那麼貌美年輕。真是讓人嫉妒。」
銀姬被她的話哄得眉開眼笑:「夫人稱讚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喝茶喝茶。」呀!這尚書夫人有一張好伶俐的嘴啊!真會說話!不過她可不認為她這次來只是為了哄她開心的。拿人錢財可不是這麼容易地!「夫人看起來臉上似乎是愁雲滿佈,是不是遇上什麼麻煩了?說與我聽聽。」
丞相府人聽了這句話立馬跪了下來,顫顫抖抖地道:「求娘娘救救尚書府!」
看她毫無預兆地噗通就跪在地上,讓銀姬嚇了一跳。趕緊起身去扶她,寬慰道:「快站起來說話!究竟出什麼事了?」
尚書夫人立即含了眼淚,抽泣道:「娘娘,您一定要救救我們啊!」
「嗯嗯嗯!」銀姬應付地應道,「快起來說給我聽聽!」唉……她既然拿了錢就一定會做一個合格的聽眾,不過至於「救她全家」麼,就不一定了,自古救人的那些事就沒有一件是不複雜的,可能最終還要賠上自己,何苦來哉!套用一句道明寺的口頭禪:若是她能救人的話,那還要菩薩做什麼!
成熟夫人掏出絲絹擦了擦眼淚,站了起來,坐到了銀姬的身邊,悲慼道:「我家老爺只不過前幾年和那丞相走得近了,就被朝中的一些大臣們扣上了「叛徒餘孽」的稱號,彈劾的奏折已經呈給了皇上……」
這件事銀姬是隱隱約約知道的。自從丞相一倒,北野弦就開始整治朝廷了,那些丞相的餘孽同黨自是不能放過,按照北野弦的性格,定又是「野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做事風格。這種朝廷變革是好事啊,沒有改革開放哪有國家美好的明天!這忙……她看來是不能幫了。「夫人也不必著急,皇上一向明察秋毫,如果尚書大人自身清白,定是會沒事的。」
丞相夫人點頭,「我也一直怪他為什麼要和那老匹夫扯上關係,如今終日誠惶誠恐,難以安心度日。娘娘說的話我也知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是我們老爺清廉為官數十載,為人正直,不知和朝中的多少人都結下了冤仇,我就怕這些人趁機報復。」
「放心,皇上不是那麼笨的人,誰是誰非他心中自是有數。」銀姬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心中哀歎不已,如今哪有什麼清廉的官呦!十年清知府都十萬雪花銀,那尚書都做了數十年的官了,自是好幾十萬的雪花銀了。還清廉?騙鬼去吧!
「娘娘,我們也不上怕死的人。」丞相夫人漸漸平復了情緒,深吸了口氣,「即使皇上被那些小人蒙蔽了眼睛,懲處了我們,我們也不敢有怨言。俗話說,君要臣死,臣哪能不死。而且我家老爺也是有錯在先,不應和那丞相有什麼交集。只是府中的那些老老小小和一家子的奴婢奴才都是無辜的,我哪能人心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被我們連累,和我們一起問斬啊!」
「啊?」銀姬驚訝地道:「連你們府上的奴才們也要獲罪?」
尚書夫人點頭:「那兵部的左侍郎大人因為縱容丞相私自屯兵之罪被捕,第二天就被抄了府邸並誅連九族,執行的官員那些奴才們也算了在九族之內。兵部尚書還有刑部的尚書也因與丞相關係親密而被誅連。」
不會吧!那不是要殺很多人!而且還殺了很多無辜的人!
「娘娘,我今日來是想懇求娘娘,若是我和我家老爺不能倖免,希望娘娘能看在菩薩的份上讓府上的下人們逃過一劫,畢竟他們真的是安分守己,什麼也不知道。」尚書夫人站起了身子,恭敬地道:「這次打擾娘娘了。于氏告退。」
銀姬怔神地看著這于氏越走越遠,今天她竟然碰上了一個給她送禮卻不是為了自己的人,而是為了那些生命卑賤的下人。要知道,在這個世道,下等人的生命是根本不值錢的!如果你有權有勢,殺死一個人真的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螞蟻那麼小,你捏死它還要費些功夫和力道,而人卻是你想他怎麼死他就會怎麼死的,甚至還會給你帶來殺人的快感。只需用錢打通那些該打通的關係,就算被告上了法院,也會有律師幫你辯護,將罪名降至「無意殺人」或「正當防衛」,然後只需再賠些鈔票就可以息事寧人了,誰能奈你何!
這事可複雜了。按照良心來說,她是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是她是從來不插手北野弦的朝廷政事的,如果她出面的話會不會不好!要知道那些大臣一直都看她不順眼,如果再冠上「把持朝政」的罪名可就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