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姬不知道此時自己為何要去看北野明,很想知道他的表情,但是他只是抿著唇看著茶杯,沒有任何表情。心中升起一絲失落,哄北野弦道:「乖,姐姐和二哥哥說會話,一會就去陪你睡啊。」
北野弦甚是猶豫地看了眼北野明,終究點了點頭:「姐姐可不要忘了。」
「嗯,不會。」
待他一走便遣散了屋裡所有的人,只剩下她和北野明。
「哥哥,那個李將軍真的要你輔佐北野弦當皇帝?」
「是。」
「那皇帝哥哥怎麼辦?」
「不知道。」
沉默了好一會,銀姬對上他的眼睛,收起往日的慵懶,一字一句道:「此事不適合你和我做,否則便是終生的罵名。何不借刀殺人?」
「借刀殺人?」北野明一驚。
「不錯。借淨壇教的刀殺那宮中之人。那淨壇教和現在的朝廷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們可以好好地利用。我覺得北野弦以後會是我們的靠山,不能失去他。」
「銀姬,你何苦……」北野明心痛地看向她,「一切都有哥哥在,你何苦……」
「哥哥,我也不小了,是該懂事了。」
「宮中的那些人已經夠狡詐的了,哥哥本不打算也讓你變得如此,你何苦要辛苦自己。」北野明拽緊了拳頭,滿眼的悲傷。
「哥哥,你我都過了那天真的年紀。若我不學著如何運籌帷幄,你一個孤軍奮戰會很辛苦。從我決定嫁到這裡開始,我就已經不是那個銀姬了。」
「銀姬……」北野明將拳頭拽得更緊,「哥哥不希望你這個樣子,我希望你每天都開開心心,無憂無慮。」
「可十四年前所有的一切都造成了現在的銀姬不可能會變成那個無憂無慮的銀姬。」銀姬強著頭,看著門,「我不想每天都沒有自我。」
「十四年前……原來你都還記得,」北野明失了神,全身泛著憂傷,「那是我們天朝欠你的……」
「所以血債血償並不為過。」
「好,哥哥……答應你定會如了你的願。」
銀姬倒在床上,看著睡在自己旁邊的北野弦,想著她為了自己將要把這個純真的少年推上那豺狼餓虎堆積的斷崖處,是不是她太殘忍了……
不安地將被子全數擁到頭上。今天她讓哥哥傷心了,所以哥哥和她一說完話就走了,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眸子裡滿是失望。
失望呵……
真是煩得心都要崩掉了。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便只好起了身,翻窗出去了。
煩悶時她的雙腿就不由自主地走向了青樓一條巷。每一家妓院還是那麼蕭條,雖然是大下午的,可她就是覺得蕭條。尤其當她看到原先的花樓大門上貼著一張「轉讓」的字條時,她覺得她應該做些什麼。
傍晚回到府上時卻看到全府竟是雞飛狗跳的模樣。下人一個個小心地站在大廳門口,低著頭,好像在等待著暴風雨的襲擊,或者說可能早已經被襲擊過了。
「怎麼回事?」此話一出,銀姬發現所有人眼睛都發光地直瞪著她,就像她身體會發金光似的。
「福晉!」柳總管高高地叫了聲,「您可回來了!」
幹嗎這麼熱情?銀姬看著對自己點頭哈腰的柳總管,頓時覺得他和那錢大寶挺像的。
柳總管擦了擦汗,小聲地道:「王爺醒來沒看見您,發了好一通的脾氣。您去勸勸吧。」
「呀!」她忘了是要陪他睡覺的,他想來沒看見自己一定以為自己是那放羊的孩子——將他騙了。她在小朋友面前的形象啊……
「王爺人呢?」
「在裡面。」
銀姬點點頭,扯了扯嘴角,綻放出殺死人不償命的笑容,見著嗓子叫道:「我回來了——小傻子——」
這邊,柳總管已經關上了門;這邊,北野弦背著身子坐在桌邊,就是不理她。
「小傻子,姐姐真的有去陪你睡覺,可是我睡不著,就提前起床了,姐姐可不是騙你的啊,姐姐若有一句假話就遭五雷轟頂!」銀姬詛咒了自己一通,可北野弦只是動了動肩,還是不理她。
事情弄大了,以前的小傻子是很容易騙的,只要她稍稍一哄就會笑的,可今天……看來傻子生起氣來也是不得了的。
「小傻子,你不理姐姐了麼?你不理姐姐,姐姐的心會很痛的,姐姐一痛就會哭,那小傻子是不是要看姐姐哭啊……」可憐兮兮地眨巴著眼睛。
「姐姐——」
一聲哭腔劃破了寧靜。北野弦轉過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