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 第十卷 橫行 第十四章 不生則死
    就算是強橫到極點的天敵,此時在對易水寒這以身化器的一擊,也不由得感到微微的窒息,迫於眼前的壓力,他首次感覺到眼前的主動權不掌握在他的手中,雖然,此時的他已是強絕天下,但是面對易水寒的傾情一擊,他唯有被動出拳。

    那佈滿鱗片的拳頭發出一陣詭異的光芒,鋪天蓋地的魔氣隨著這一拳的轟出而有如實質一樣的化為奇大無比的黑色光柱,朝著眼前的易水寒撞了過去。

    空間,好像都被這一拳轟成了碎片。

    天地間最精純的能量在那拳頭之前的方寸之地不斷匯聚,當到達易水寒身前的時候,已然凝結成一條小小的晶柱,黑色的的晶柱,妖異而動人。

    但易水寒卻全然不顧,就算是前方是死亡,他也依然奮不顧身。

    笑著,安祥的笑著。

    眾人看著易水寒那笑容,只覺得心神陡地寧靜下來,但是,為什麼他們的心中卻又不可抑制地湧現出無限的悲傷?他們並不知道,此時他們的心境已然由天敵的霸道氣勢之下解放了出來,但是卻又被易水寒以情化道的力量所影響。

    一聲巨響,狂風起,在戰場的中心,不斷地向著四面八方掃射而至,但是,這一次卻沒有一個人感到驚懼。只覺得這風過處,他們的心一陣陣地在沸騰,就如有人在他們心頭吹響了號角

    為情而戰吧!為了親情,愛情,友情而戰吧!

    天地也好像在為這一擊而嗚咽,剛才還是陽光普照的天氣,但是此時卻已然烏雲密佈,下起了斗大的雨滴,但是這烏雲,卻只籠罩了不落皇朝,而山下的冥血等人的頭頂之上側依然天空晴朗。

    冥血看著遠處的不落皇朝,眼神之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震驚,因為他看到了他一生以來從未見到過的奇景,整個不落皇朝都好像活了過來一般,微微一顫抖著,好像要拔地而起直衝雲霄。

    正失神間,一邊的梁一卻是雙眼陡地現出神光來,渾身的氣勢無遮無攔地朝著四面八方逼迫而去,即使強如冥血,此時也無法在原地站穩腳跟。

    「娘地,發什麼瘋了!」冥血一邊向外退去,一邊朝著眼前的梁一詛咒道。他總覺得梁一身上發生了自己無法預知的事情,心頭有一種不詳的感覺在他心頭不斷地漫延,除了面對天敵的時候還從來沒有人能夠給他現在這種不寒而悚的感覺。

    梁一站在原地,先前的狂暴氣勢一下子又消失不見,只是頭望著遠處的不落皇朝喃喃自語道:「為什麼,我會在這裡?為什麼?為什麼?剛才是誰,感覺好熟悉呀,我是誰?」易水寒剛才以情入道的氣勢無意之中與梁一當時戰天敵時的心境相符合,引發了梁一腦海之際那一丁點殘存的記憶,這記憶以星火燎原之際不斷地壯大。

    那被天敵禁制了的記憶片斷不停地在他腦海中閃現出來,並逐步地恢復著,從小到大,再到練成摧心拳,飛鳳谷,花滿樓,再到後來自己獨闖黑獄挑戰天敵,最終不敵,但,有一張面孔卻不斷地在自己的腦海中盤旋,越來越清晰。

    淚水,再一次無聲地爬滿了他的臉頰,在這個時候,他終於明白了一切的前因後果,他陡地仰天一陣悲鳴:「天敵!!!」

    冥血大駭,他終於明白在梁一身上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原以為眼前這人已是一個活著的人形工具而已,卻不知什麼原因在這關鍵的時候突然恢復了神智,看其剛才外露的氣勢,武學修養似乎又前進了一步。正在他驚慌失措的時候,只覺得眼前一花,梁一的身形已然從他的面前消失不見,下一個瞬間,他已然看到梁一的身形出現在不落皇朝的邊緣。

    冥血身後的黑獄眾人本是窮凶極惡的人,但是在剛才梁一氣勢逼迫之下卻一點也不能動彈,他們當然清楚梁一此時的武學意味著什麼,都明智地選擇了一語不發。

    一擊之後,天敵連連後退三步,就算是以他此時的真魔之體也要在易水寒這傾情一擊之下受到創傷,一道血痕從他的拳頭之上醒目的蜿蜒著,而體內則是一陣陣地氣血翻滾,難受得很。但是天敵反而感到鬆了一口氣,因為,此時他的面前,除了陳苦之處,再無一人可以站得住腳。

    易水寒呢?那個曾經傲立於天下的一代豪傑易水寒呢?眾人眼神中除了仇恨還有一種悲痛,他們剛才已然看到易水寒整個身軀都被天敵這一拳轟成了齏粉。

    易水寒已然真的粉身碎骨!但是天敵卻知道,剛才被他一拳轟碎的那人並沒有半分的後悔。那笑容,依然浮現在他的面前。就連自己被迫擊退三步的事情也忘記了去憤怒。

    所有人都用力地撫摸著自己腰間的兵器,看著天敵那猙獰笑的面孔不語,陳苦心頭微寒,剛才易水寒與天敵那驚天動地的一擊已然讓他感到畏懼,但是,對於生命的渴望卻前所未有地在他心底壯大著,並迅速佔據了他整個心房。強行迫使自己鎮定下來,看著眼前如山一樣站立著的天敵。

    陳苦看到易水寒的身死,再也不渴望奇跡出現,大喝一聲道:「所有人聽令,我們一起合力殺了這魔頭,此戰吾等——不生則死!」

    隨著他的說話之聲,身邊的江武皇以及身後不落皇朝、殺天等人還有其它人等陡地暴發出震天的吼叫之聲,揚起手中的刀劍,絲毫不顧天下降下的斗大雨滴,如潮水一般地湧向了天敵立身之處。

    衝霄而起的殺意燃燒著人們心頭的鬥志,如果說他們本來心頭對天敵還存有一點的畏懼,那麼,當他們舉起手中的刀劍的時候,心頭的那絲畏懼就再也不存在了。在山下,有黑獄眾人的重重圍困,而眼前,則是魔神一般地天敵,此戰對於他們,確如陳苦所言的

    不生則死!

    天敵看著眼前狂湧而至的人群,心頭並沒有半分的怯弱,盯著陳苦在人群中的身形,陡地揚聲道:「黑獄眾將士聽令,開始進攻,逆我者,天不誅之我誅之,給我斬盡殺絕!」

    那聲音遠遠地傳了開去,直達山腳下的冥血眾人耳朵裡,冥血渾身一震,從剛才天敵千里傳音的語氣中,他已然感受到那霸道而張狂的殺意,他確是立意一腳踏平不落皇朝。

    身後的黑獄眾人又一次開始鼓噪起來,就像螞蟻一樣的人群自林中躍了出來,密密麻麻的,揮舞著手中的凶器,紛亂地吼叫道:「殺啊……」

    「殺了他們……」

    「嘿嘿。不落皇朝的小妞,你大爺來了。喲呵……」殘暴的,凶狠的,夾雜著淫猥語意的喊叫聲,隨著冥血的手向前一揮,頓時變化了鋪天蓋地的蝗蟲,直朝不落皇朝而去。

    一個兇惡的巨大魔象隨著這股殺氣應天而起,出現在人們的頭頂之上,外圍的不落皇朝與殺天二部之人隨看著衝到面前的黑獄眾人,無一不奮起身來反抗,因為剛才天敵的話他們也聽得一清二楚,此時不舉起刀來反抗,以後就再也不會有反抗的機會。

    在這個時候,他們清楚地把握到生命是屬於自己爭取而來的真諦。

    兩個陣營交織在一起,就好像戰陣之上出現的防線一樣,隨著戰局的變化不斷地變幻跳動起來,又像是一條橫臥於地面上的受傷蟒蛇,慢慢地向山上退縮。

    所退之處,血液橫流,殘肢亂飛,人們的哀嚎,和著這一切構成一圖殺戮的圖片,如果殺戮也存在美的話,那麼現在這種美絕對的——驚心動魄!

    整個天空中的魔象越來越低,眼神之中露出貪婪的表情,那沖天而起的怨氣不斷地在空中彙集,讓人們心頭的壓力倍增,但,這壓力在生與死的訣擇之中又顯得那麼的渺小。

    不落皇朝之內已然亂成一片,所有人都朝著一個中心撲了過去,這個中心就是天敵,那魔功驚天的天敵,那以天為敵的妖人。

    被天敵神識鎖定的陳苦不斷地在人群之中穿梭,抵抗著天敵那一浪高過一浪的攻勢,在場的人群雖多,但是,陳苦卻仿如一人對戰,根本就沒有躲藏的餘地,天敵擊出一拳,他手中劍道的力量就減少一分,那倒湧入體內的力量吞噬著他原本雄渾的內力,他經脈已傷,只覺得手中的劍重如山嶽,每出一劍已然讓他精疲力竭。

    四周的眾人則根本沒有可能進入到天敵三尺之內,不斷進迫的天敵就好像一個活著的人形絞肉機,所過之處,血霧升騰,骨肉成泥。但是所有人依然前赴後繼地衝擊著天敵那堅固的氣場。

    正在陳苦難以為繼的時候,一個強大的神識陡地出現在天敵的身後,一個拳頭,帶著鋪天蓋地的悲傷與憤怒隨著在場所有人的攻勢以力拔千鈞之勢朝著天敵背心之處直擊而來。

    天敵一窒,只覺得自己已然躲無身躲,這一拳已然隨著眾人合力封死了他所有的路線。

    天敵把自己全身的功力都聚於背上,硬受梁一那強橫的一拳。

    他回頭,大吃一驚道:「是你?!!」

    梁一冷笑道:「你沒有想到吧。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這魔頭,以償還我當日之恥!」說完,手中拳頭一化為千,一拳又一拳地向著天敵攻擊過去。

    陳苦這個時候終於大鬆一口氣,雖然他並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歸順黑獄的梁一會突然出現在天敵的背後並忘我的攻擊這強大的敵人,但是戰勢正濃,也容不得他細想,手中的幻劍一陣龍吟,化在風中,與梁一前後夾擊天敵。

    天敵大笑:「你能自我種血大法之中脫身而出,的確了得,但我能殺你一次,就能讓你再死一次!」說話之間,天敵的整個身形一下子就在眾人的眼中橫移開來,撞入一邊的不落皇朝眾人包圍圈之中,速度之快,讓陳苦與梁一措手不及。

    二人連忙強行扭轉自己的攻勢,朝著天敵所在之處如影隨形一般攻至。

    天敵此時氣血沸騰,剛才全力接下梁一這一拳已然觸動他體內的傷勢,畢竟,梁一這醒後的一拳威力之大,是他先前絕對沒有想到的。

    看到眼前如狂的攻勢,天敵陡地強行朝著陳苦與梁一邁出一大步,呼地一聲踏在地面之上。

    四週一陣搖晃,以天敵為中心,他一丈方園內的所有人都在他這一腳之下震成得粉碎,江武皇本想趁機行動,但是看到天敵這種威勢,胸口氣血也微微窒息。

    漫天的血液不斷地飛射而起,天敵信手一抓,一個由血液組成的血球憑空出現在他的眼前,他屈指連彈,一滴滴的血珠帶著強大的毀滅之力朝著梁一與陳苦直逼而至。

    梁一臉色一變,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這一顆血珠雖小,但是其附帶的力量之強絕對足以讓一個一流高手消失得連骨頭都找不到。這一顆血珠就是天敵的一道神識攻擊,如果失敗的話,很可能連自己的心神都會被那邪惡的神識所影響。

    他身形一閃,躲過那擦身而過的血珠,一下子就來到陳苦的身後。

    陳苦正用盡全力抵擋這如飛蝗一般的血珠的時候,只覺得背後壓力大增,來不及作出反應,梁一的手掌已然貼上了他的背心。

    陳苦驚駭欲絕,正想反抗,耳際已然傳來梁一低沉而沙啞的聲音:「不要管我,用盡全力進攻就是!」

    隨著這話,一股強大的力量向陳苦的體內一湧而入。陳苦全身一震,只覺得先前的疲乏如潮水般退去,而自己的神識一下子變得強大了許多。

    四周的一切,都反應在他的腦海中,他的神識朝著山下籠罩過去,甚至可以看到不落皇朝的眾人與黑獄血流成河的慘境。四周的壓力也在梁一內力湧入的那一刻減輕了許多,再沒有先前的那種鬱悶心境。

    手中的劍發出嗡嗡地顫抖,一道白色的劍罡沖天而起。頓時把四周的血珠強行擊落於地。

    天敵大吃一驚,這梁一竟然不顧一切地把自己的功力傳於陳苦身上,現在二人合而為一,威勢確是比先前大了許多。橫下心來,他此時只留下一分神識壓制體內斷蒼穹的本原神識,其餘的九層神識全都附加於自己的拳頭之上,向前連沖七步。

    殺天與不落皇朝攻向他的兵器全都向著天空倒飛而去,隨著這七步,天敵的氣勢也從先前的頂峰上升到另外一個巔峰之境,不落皇朝的地面全都龜裂成尺餘寬的口子,那身後雄偉的武皇殿也搖搖欲墜,發出刺耳的吱吱響動。

    他一拳轟擊在那飄浮著的血球之上,那血球竟然沒有被他這一拳轟碎,相反,變得更加的結實起了,整個血球一下子散發出耀眼的紅光,從先前斗大一下子濃縮成一個拳頭般大小的樣子朝著陳苦呼嘯而至。

    陳苦全然不顧那飛射而至的實體血球,在這個時候,他的信心從未有過的澎漲起來,雙手握劍,就這麼大力地朝著那血球力斬而下。

    劍鋒急顫,似在怒吼,又似在呻吟,強大的劍氣與血球終於相碰在一起。

    陳苦只覺得剛才這一劍劈出,自己全身的力量以極快的速度向外湧出,整個身體一下子體現了乏力的怪異感覺。這一劍已然抽盡了他全身的力量。

    天敵整個人顫慄起來,渾身的肌肉就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地抖動著,那一片片的鱗片微微地張開,一絲暗紅色的細小血珠密密麻麻地分佈在他的身體周圍,如果看得仔細一點,還可以看見他身上幾張鱗片已然隨著剛才驚天動地的一擊而脫落下來,露出血紅色的肌肉組織來。天敵只覺得心驚神搖,剛才的全然奔湧而出的力量讓他剛剛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真魔之體都有一種崩潰的感覺。大驚之下,連忙收懾自己的心神,因為在這個時候,他已然感覺到體內的斷蒼穹神識已然有蠢蠢欲動的跡象。

    又是一次驚天動地的大爆炸,陳苦與梁一的身形如彈丸一般地拋向遠處,而原來圍攻天敵的不落皇朝眾人更是死傷無數。

    陳苦連吐幾口鮮血,剛才雄渾的真氣再沒有一絲一毫,而梁一也被天敵那強橫的力量重傷,一擊之下重傷兩個絕頂高手。天敵雖傷,但是憑著這傲人的戰績已然足以讓四周人停下手來。

    「給我回去!」就要眾人驚呆的時候,天敵一下子自傷其身,竟然對著自己的胸口轟出一拳,那神識之力隨著他這一拳又分化出一股力量湧入意識海之內,強行把剛剛想強大起來的斷蒼穹神識壓了下去。

    力量的減少讓斷蒼穹身上的傷勢進一步加重,一口鮮血從他的嘴裡吐了出來,眾人神情大震,事實證明,這魔頭並不是傳說中的那樣金剛不壞,他也依然會受傷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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