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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刀無名無意之中就散發出來這麼強大的氣勢,張遠倒吸一口涼氣,「如果他傾力而至,那會是多麼驚人的氣勢?」
絕無神卻無心欣賞刀無名展現出來的武功,伸手一招,身邊一位門人的長刀已然被他攝於手中,一刀在手,絕無神的氣勢更盛,映照得滿臉的冰寒,刀無名心頭暗自讚歎道:「真是虎老雄心在,看來,不動刀宗能夠稱霸西域幾十年,絕不是憑空得來的。」
無形而有質的殺意朝刀無名直逼而來,絕無神心頭已然認定刀無名來意不善,刀一入手,立時衝著刀無名狂斬而來。
炫目的刀光映照得四周不動刀宗的門人呼吸也為之一頓,看到絕無神那凌厲的刀勢,這一刀好像牽動著他們的魂魄一樣,吸引著他們的視線,直到,他們的眼裡只剩下這一
刀!
刀雖樸實無華,但用刀之人卻是整個西域屈指可數的一代宗師,就算是他的神識還沒有從以前的重創之中恢復過來,這一刀依然有著讓人不敢小視的力量存在。
刀無名感受到絕無神從刀意之中壓體而來的憤恨之意,雖然驚訝絕無神突然暴發出來的強大戰力,但是整個人卻並不驚慌,待那刀逼得近時,才陡地旋身離開。
眾人只覺得絕無神一刀斬下,刀無名卻傻呆在原地,看著那寒氣逼人的刀貫入刀無名的體內,只覺得心頭長舒一口氣暗道:「看來刀無名也不過如此而已,宗主果然雄風健在啊。先前只不過是多慮了。」目光短淺的他們哪裡會明白刀無名身法的奧妙之處,這其中只有幾人知道刀無名這一退可謂拿捏得恰到好處。
絕無神看著刀無名在自己攻勢就要臨體的時候飄身而退,只留下一個虛象站在原地,而自己的刀只差一線就可以攻到刀無名的身上,真的,就只差一線,但這一線在絕無神心裡卻是天差地遠。
這一線已是天涯!
刀無名的身形就像是一陣輕風,刀雖快,但又如何能真正的傷得了風呢?
絕無神收刀,刀無名已然隨著他回收的刀勢,又退回了原地。依然那麼淡定地看著絕無神。
看到刀無名的笑容,絕無神的心只覺得大痛。
刀無名雖然想表現自己友善的一面,卻不知他的笑容在絕無神看來,那是絕佳的諷刺,試想,一個霸者,一個獨霸西域武林幾十年的強橫霸者,在出刀之際卻連對方的衣袖都沒有能夠沾得上,這是何等的悲哀,何等的不幸!在他看來,刀無名的笑容已是對他的蔑視,極度的蔑視。
雖明知眼前刀無名的可怕之處,但是絕無神仍然無法壓抑住自己心頭那急升的怒火,狂吼一聲,先前回收的刀如閃電一般再度劈出。
四周的人只覺得眼前一亮,好像天地間的光芒一下子都吸引到了這一刀之上一般,刺得那仰視的不動刀宗門人不由得低下了眼。
至此,他們才明白,先前呈現在自己眼前的不過是自己的錯覺罷了,眼前的刀無名,強得叫人心驚膽顫,雖然,他到現在為止依然負手而立,但是,他們已然可以感受到絕無神剛才說這話的心情了。
但是,他們的心情並沒有因此而埋沒低沉,因為絕無神在他們的心中是絕對至高無尚的存在,除了那號稱中原第一人的斷蒼穹外,還沒有一個人能夠打敗自己的宗主,刀無名有斷蒼穹強橫麼?在他們此時的心中想來,那是絕無可能的。
本著心中的那份信心,他們抬頭再次向著絕無神望去。
但是這一次,他們卻只看到一把刀,絕無神手中的刀,除此之處,刀前任何東西都沒有,剛才的刀無名呢?
每一個人都湧起這種疑問,張遠同樣有這樣的疑問,但是在這疑問後,他卻有一種強烈的不安,因為,他一直看著場中情勢的發展,但是卻沒有看到刀無名是如何從絕無神超絕的刀勢下逃離的,就好像絕無神剛才的刀勢前方,刀無名根本就沒有存在過。
刀無名哪裡去了?絕無神祇覺得自己的心頭從未有過的無力,以他獨霸一方的實力,剛才也只不過感覺到眼前一晃,刀無名的身形已然消失在自己的刀下,快得連自己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依然那麼直直地劈了過去。
絕無神的神識全方位地轉動開來,但是他的神識瞬間搜遍了整個不動刀宗,刀無名就像真的從空氣中消失了一樣,一點痕跡都沒有給絕無神留下來。
「他一定還在這裡,但是我為什麼發現不了他呢?」絕無神此時才真正的體會到自己和刀無名之間巨大的差距,但為了整上不動刀宗及他僅存的武者尊嚴,他環視四方,大聲吼道:「刀無名,你給我出來!」頭上的銀髮根根顫動,急促的喘息聲充分地暴露了他心頭瀰漫的怒火。
隨著絕無神的怒吼之聲,刀無名的身形如夢似幻地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剛才刀無名在絕無神出刀之時,已然把自己的身法展到極限,同時,收縮自己的心神,整個人頓時進一種類似於先天類型的狀態,以絕無神此時的神識,又哪裡能夠把握到刀無名的所在。
看到絕無神怒到極點的神態,刀無名心頭湧過一絲的悲哀,竟無端地想到自己當初面對天敵的時候來,想來自己當時在天敵的眼中就和此時絕無神在自己的眼中一般的弱小吧,弱小到自己有一種眼前此人不堪一擊的想法。難道這就是真正的強者麼?刀無名無語。
自從經歷過在大草原上的瘋狂殺戮後,刀無名的心神已然有了很大的變化,為了時刻的壓制自己心中那瘋狂的殺性,他時常地反思自己所遇到的一切,從小到大,從生到死,從弱到強,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想法有時候在他腦海中變得很簡單,但是有時候卻又很複雜,複雜得讓他想對著老天怒吼,可惜的是,他自己卻知道,光是怒吼,一點用處都沒有。這又讓他感到特別的無助,好像在這個時候,所有的煩惱一下子都從自己心底鑽了出來,不斷地啃食自己的心。
或許,人最難戰勝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吧。當看多了生與死,弱與強之間的悲涼,刀無名心中只能作此想法。
當自己拿起刀的那一刻,就注定要在這生與死,弱與強之間不斷地掙扎,直到自己真的死去的那一天,但,仇恨呢?是否會隨著自己死去的那一天煙消雲散呢?刀無名不知道,至少,現在的他不知道。
淡然地看著眼前被怒火焚紅了眼睛的絕無神,那為了身後的門人與自己武者尊嚴的絕無神,那在自己眼中不堪一擊卻依然不依不撓毅然拿刀橫於自己面前的絕無神,刀無名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個悲劇,一個因為自己到來而展現的悲劇,這就是霸者,這就是英雄麼?
不錯,絕無神這執刀狂吼的英姿已然深深地是映照在所有的不動刀宗門人的心中,映在身後張遠的心中,雖然,這拿刀的身形已然有些蒼老,蒼老的在陽光下似乎已開始顫抖,但,這並不妨礙不動刀宗門人對這一刻永生難忘的記憶。
是什麼,濕潤了我的眼睛?
是什麼,不斷地撞擊著我的心?
刀無名看著眼前的絕無神,只覺得眼眶不知何時已然濕潤,一時之間竟是呆了,就算戰勝了絕無神,那又有何用?當感受到絕無神那怒火背後的深深護犢之情,刀無名只得一聲長歎。好像自己此時傲然地站在絕無神面前,卻顯得那麼的渺小。
大堂之內,絕戰仰首望著屋頂之上的天花,那原本絢麗多姿的花紋此時在他的眼中不斷地晃動起來,幻化成他拿刀的雄姿,縱橫在這西域的山與水之間,那是多麼愜意的一種感覺啊!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絕無神那憤怒的悲吼之聲。眼前的種種幻境頓時又化作了絕無神那傷心的眼淚,把先前的幻想沖得一乾二淨,心頭大驚,他剛才可以親自聽到刀無名來到不動刀宗的,難道是為了尋仇而來的?想到自己當初在雪原與刀無名拚鬥時的情形,絕戰的心頭已然開始發寒,「以現在父親的武功,或許在未受斷蒼穹重創這前還有一戰之力,但是現在……」絕戰的心頭已然不敢想像將要展現在自己面前的將會是何種結果,驚急之下大聲叫了起來:「爹!爹!!!」
雖然聲音不大,但是以絕無神與刀無名此時的修為,絕戰的聲音卻是清清楚楚地傳入到了他們幾人的耳中。
絕無神剛要出手的身形一滯,那已伸出的刀緩緩收了回來,不禁扭頭回望,滿臉的焦急神情,可見絕戰這兩聲爹在他心目中所佔的份量絕對比眼前的戰鬥來得重要得多,不然,也不會把自己的後背面前此時的刀無名。
刀無名看著絕無神背轉的身軀,心頭一熱,緩聲說道:「宗主,我刀無名此行絕對沒有半點的惡意。」
絕無神心頭的怒火在絕戰的那兩聲喊叫之下竟是奇跡般地平靜下來,聽著刀無名的話,他第一次認真的思量起刀無名所說話語的真正含義了,再一次看著刀無名的雙眼,他知道,眼前這個武功修為已然遠超自己的刀無名,如果真的是來尋仇的話,剛才自己背轉身去的時候,已然足以讓刀無名輕易地把自己的性命拿走千百次了。
「或許,他真的沒有惡意吧?」看到刀無名淡定的眼神,絕無神已然開始相信刀無名此行的目的了。
輕輕地把自己的刀垂下,絕無神對著刀無名說道:「唉,或許你真的沒有騙我,否則,剛才我早已死在你的手裡了。走吧,你不是要見戰兒麼?隨我來吧。」
說完,竟然不理采張遠此時的詢問目光,帶著刀無名率先朝著絕戰的房間走去。
四周的人都沒有料到事情的發展竟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們先前還看著宗主滿腔的怒火欲把眼前的刀無名殺之而後快,但是轉眼之間卻又火氣全消,這都不說,還領著刀無名向少宗主的房間走去,他們當然不會明白這短短的時間裡絕無神與刀無名的心理變化經過,就連張遠也是雲裡霧裡地隨著絕無神一起跟隨在刀無名的身後朝裡屋走去。
刀無名耳際聽到張遠強勁的心跳之聲,知道身後的張遠雖然明明害怕自己,卻毅然地選擇隨自己在一起,其實也只是為了保護絕無神父子而已,這讓原本對張遠並沒有什麼好感的刀無名對其印象大為改觀。
進得屋來,絕無神把刀無名領到絕戰的面前,刀無名放眼瞧去,只見原本魁梧高大的絕戰,此時已然癱倒於床上,豐潤的臉色早已被一片灰白所代替,這哪是一個當年與自己雪原大戰的絕世高手啊,分明是一個等死的人而已。不錯,回憶起當時斷蒼穹所說的一言一行,絕戰此時的狀況正是
生不如死啊。
看著此時的絕戰,刀無名差點背過臉去不忍心再看,只因二者的形象在自己心中實在相差得太遠了。
絕戰看著眼前形容大變的刀無名,雖然此時他的武功幾乎可以說是全廢,但其銳利的目光卻依稀可以看到刀無名此時遺留在臉上的原來風采,慘淡地一笑,看著刀無名嘴唇動了動,竟是說不出一句話來,想是也回憶起了自己當初大戰刀無名時的情形了,臉上露出嚮往的神色,猛然看到刀無名與自己天差地遠的狀況,心中只覺前所未有的悲痛,但是堅強的他卻只能強忍自己的淚水,不讓它在曾經的敵人面前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