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雖然這樣說,但是絕無神對絕戰心頭的那份酸楚卻是感受得真真切切,慈祥地看了一眼絕戰道:「戰兒,你放心吧,我就算是拼盡我這把老骨頭,我也要讓你重新站起來。」
雖然霸者向來絕情絕義,刀無名此時沒有看到絕無神此時老淚縱橫的樣子,但是他的神識已然越過重重地障礙,把絕無神與絕戰的對話完全聽在耳中,心頭不禁又是一番感歎:「這世間最淒慘之事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了,想當初,我剛一踏入不動刀宗的時候,絕無神已然可以發現我的身形所在,但是現在,卻對我一點反應都沒有,可見,此時的他已是心靈憔悴,再不復往日的那種霸道氣勢了,此時的他,可許更是一個父親,一個真正的好父親。」
就在絕無神悲歎的時候,剛才那個門衛已然一步闖入絕戰的病房,氣喘著來到絕無神的身前急聲道:「宗主,不好了,刀無名那魔頭又來了。」
絕無神此時還沉浸於無限的悲痛之中,一時還沒有聽清楚來人說的什麼,朝著他喝斥道:「大膽,你難道不知道我早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來打擾我的麼!」
那人看到絕無神滿臉的怒火,此時和意識到自己已然犯了絕無神的忌諱,頭一低,顫聲說道:「宗主無名他……」
絕無神陡地站了起來,大吃一驚,來不及責問眼前這人冒犯自己的事實急聲道:「你說什麼?!刀無名。」畢竟是身為一方的霸者,他的心神頓時自無邊的悲痛之中拉了回來,盯著眼前的門人問道。
那門人本來武功淺薄,此時絕無神情急之下氣勢陡然暴發出來,頓覺心頭象被什麼東西猛擊了一下般,卻並不敢後退半步,只得說道:「刀無名他已然來到我不動刀宗,說是求見宗主你老人家。」
絕無神大訝,他雖然地處西域,但是消息卻也並不閉塞,刀無名與天敵一戰在中原可謂驚天動地,他當然知道刀無名已然死於天敵的手中,但是現在,刀無名竟然又出現在他的不動刀宗之內,如何能不叫他心頭慌亂起來。
況且,刀無名與他之間還隔著鮮易天與鮮薊情兩兄妹,上次刀無名獨闖不動刀宗的情景又一一再現在他的腦海之中,如果說真的刀無名未死,以他那驚世絕倫的武功,自己此時受到愛子傷痛的影響,可能早不是他的對手,強行地吸了一口氣,把自己心頭的不安情緒按了下來,抬腳就向外走去。
出得大殿,絕無神抬眼望去,只見一白衣青年傲然而立於自己的眼前,放眼望去,第一眼卻並不覺得此人有何怪異的地方,但是絕無神是何等到的眼神,馬上他就發現了此人的不平凡之處。這人就如一把鋒芒蓋世的刀,但身上卻完全的看不出一絲殺意來,好像他的存在,只是一種天地的至理,隨意的站在那裡,渾身都是破綻,但是如果真的想去進攻的話,那些無數的破綻卻又成了一個個的奪命陷阱。
這人正是刀無名!
刀無名看著絕無神的出現,神情之間微微吃了一驚,因為絕無神的相貌變化實在是太大了,與之前他見到的那個氣勢驚人的一代宗師相差了何止萬千,就好像憑空蒼老了幾十年,那灰白的頭髮,滿頭的皺紋肆意地爬滿了那張曾經霸氣逼人的臉,這或許就是歲月真正留在他身上的印跡。
「宗主安好,好久不見了。」刀無名看著絕無神的雙眼,輕聲地說道,心頭卻湧起歲月無情的些微感歎。
「刀無名?!」絕無神心頭的震撼比刀無名來得更加強烈,看著刀無名大變的面容,好似風霜一點都沒有落在眼前這人身上一般,再一聯想到自己的戰兒要死不活地躺在床上,絕無神的心頭就覺得不是滋味。
刀無名看到絕無神帶著疑惑的眼神,當然知道絕無神此時心頭想的是什麼,微一點頭道:「如假包換。」
絕無神強行收擾刀無名帶給自己的震撼,踏出大廳來到刀無名的面前道:「不知道刀無名大駕我不動刀宗所為何事?」絕無神看著刀無名的眼神都有一絲的凌厲起來,一絲的敵意從絕無神的身上微微向外擴散開來,因為絕無神思來想去,也想不出刀無名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來到不動刀宗,唯一的解釋就可能是他為了一年前的鮮易天兄妹的仇恨而來。
刀無名絲毫沒有為絕無神的敵意而動,此時他的修為,早超出了絕無神的境界許多了,況且,他可以看得出來,絕無神雖然表現上沒有什麼,但是其實他的精氣神在與斷蒼穹一戰之後已然受了重創,再不復當年橫行西域的霸烈,就算是此時鮮易天再與他相戰,勝負可能就會翻轉來。看著絕無神警惕的眼神,刀無名微微一笑了笑:「絕宗主放心,我刀無名此行來,並沒有什麼惡意,只是為了單純地想看一下絕戰而已。」
絕無神看到刀無名淡定的神情,剛才凝起的敵意竟是一窒,再也提不起來,他心頭對刀無名的驚異神情更重,到現在為止,刀無名還是每一個能帶給他這種感覺的人,比之年前對陣斷蒼穹的時候,這更讓他吃驚,因為,還沒有一個人能夠在不知不覺中瓦解他的戰意,當年斷蒼穹沒有能夠做到,而刀無名雖然隨意地站在那裡,但是絕無神此時心頭感覺到刀無名的氣勢已然比當時的斷蒼穹更為莫測。聞言之下更是心頭一驚說道:「你要見戰兒?不,這絕對不可能,刀無名,如果你有什麼手段儘管朝我絕無神來就是,我戰兒如今已是生不如死之人,哪裡敢勞駕你刀無名!「
一提到絕戰,絕無神剛才被刀無名化解的戰意此時陡地又竄了上來,如果說鮮薊情是刀無名的逆鱗的話,那麼,現在的絕戰就是絕無神的逆鱗。
刀無名臉色一變,絕無神此時的氣勢變化之大讓他也微感心驚,用力地注視著眼前全神戒備的絕無神,瞬間刀無名就明白了絕無神此舉的用意何在了,他此時才真正的明白到一個父親對兒子的愛護是多麼的迫切,搖了搖頭苦笑道:「絕宗主,我想你是誤會我刀無名了。」
「誤會?!」絕無神在刀無名還沒有說完的時候,一下子就把刀無名的話打斷了,「我知道你與我不動刀宗之間亙著鮮易天那兩兄妹的恩怨在裡邊,這根本就不是什麼誤會,不錯,當初殺掉鮮老二是我絕無神一人所為,與我戰兒那是比毫不相干,如果你要為鮮易天他們報仇的話,我絕無神站在這裡,只要你有本事,能夠拿得了我絕無神的命,儘管拿去,只求你不要為難我戰兒及不動刀宗其它與此事無關的人罷了。」
絕無神話雖然說得大義凜然,但是最後一句話卻暴露出他最真實的本意,以他此時的武功,當然清楚自己和刀無名之間存在的巨大差距,光憑刀無名那種處變不驚的氣魄,絕無神雖貴為不動刀宗的宗主,反而遠遠沒有刀無名淡定清閒,說此話的時候,他純粹是把著一種犧牲自己以換取不動刀宗及絕戰的生存權的想法來的。
不知怎麼的,看到絕無神那望著自己的熾熱目光,刀無名心頭先前的輕鬆早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四周先前聽說自己的名字後原本還驚懼莫名的不動刀宗其它人員臉色卻是大變,他們當然可以聽得出來此時絕無神話中的決然之意。
「宗主不可!」劍鬼張遠不知何時已然來到人群之中,此時更是衝出人群來到絕無神的身邊大聲說道。
絕無神看著張遠說道:「不必多說了,張遠,我意已決,只望你到時候能夠照顧好我的戰兒就是。其它的我也不作他想了。」說完之後長歎一聲。
「我想,沒有那個必要了吧。」刀無名感受到絕無神語意中的悲涼氣氛,淡淡地說道,況且,他此行來並不是為了鮮易天報仇而來,只是想借助於不動刀宗的力量罷了,這也是他為什麼要離開騰格他們而再入不動刀宗的真正原因,畢竟,騰格他們一行人武功雖然提升得快,但是卻離真正的高手差了一線,對於即將展開的報仇計劃,卻是遠遠不夠的了。
而且,此行刀無名來還抱著這樣的一個目的,因為他親眼看到斷蒼穹把絕戰毀滅,而自己現在的武功將要面對的是比斷蒼穹更加霸道的天敵,如果自己能把絕戰起死回生,那麼,這不但能夠贏得不動刀宗這一大助力,而且,也能夠證明自己超越斷蒼穹而與天敵有了勢均力敵的勢力。對於刀無名來說,這是一個機會,也是一個難度相關大的考驗。
至於鮮易天與不動刀宗的仇恨,他可是十分的清楚鮮易天的性格的,他曾說過不想假手於他人,那就是絕對不可更改的事實。而現在,當刀無名看到絕無神所表露出來的氣勢的時候,強大的神識已然一眼就把絕無神的虛實看了個透徹。絕無神此時的精氣神幾乎已在與斷蒼穹的比鬥之中消失殆盡,此時氣勢雖盛,但也只是風燭殘年而已,或許,過不了幾年,絕無神就會如一個真正的老者一樣,消失在這個世上。一想明這一點,刀無名倒也真的有點替絕無神悲哀起來:「看來,再強大的高手,也敵不過時間這個敵人,現在的絕無神不但自己一步步的走向死亡,而且還要擔著對愛子的傷勢無力回天的痛楚,這是何等的悲涼。如果說生不如死,卻也絕不只是絕戰一人而已,眼前的絕無神又何嘗不是呢。」
但是四周的不動刀宗門人卻根本沒有聽出刀無名話中的真正含義,聞言之下更是以一種悲痛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刀無名,先前的驚懼神情已被絕無神那視死如歸的話語打散。
「沒那個必要?難道你真的要對我不動刀宗斬盡殺絕?」絕無神的心頭一顫,強行朝著刀無名立身的地方壓了上去,他當然知道刀無名現在的實力有多麼的可怕,如果刀無名真的不答應自己的請求的話,那麼不動刀宗被其連根拔起也絕對可能。
看到四周欲把自己吃了的仇恨目光,刀無名知道自己再怎麼解釋,四周的人也聽不進去,更不用說相信自己了,喟歎一聲道:「既然宗主不信,那我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
絕無神一怔,刀無名的回答沒有一點的殺意,一如先前的平淡,這讓絕無神有一種被輕蔑的感覺,驚怒之下大聲喝道:「好!好!好!看來我真的是老了,也有被人看不起的一天。」鬚眉皆動,可以看得出來,此時絕無神已是氣極。
當一個人心理上走上死胡同的時候,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去理他。
刀無名看著眼前的絕無神,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就這麼傲然地環視四周,最後把目光落在絕無神的身上與張遠的身上,在場之中,武功當屬這兩人最高,但是對自己依然不存在半點的威脅。
看到刀無名不語,絕無神卻自以為是地認為自己已然說中了刀無名此行的真正用意,只有張遠的眼光露出一絲的懷疑神情,因為,刀無名此時表現出來的神情雖然有些許凝重,但是卻根本沒有半點的殺意。如果事情真的如宗主所說,刀無名是絕不可能出現這種表情的。
氣勢已然到了劍拔駑張的時候,心中思慮,張遠還是拔出了自己的長劍,盯視著刀無名。
厚重的壓力以刀無名與絕無神二人中為心,不斷地向著四處迫散,此時,武功的高低一下子就看了出來,除了張遠與少數的幾個人外,其它的大部份人都無一例外地往身後不斷倒退,根本就無法在刀無名三丈之內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