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 第九卷 千里殺人王 第三十四章 離別
    當刀無名真正的靜下來的時候,人已然回到了雷翔他們暫時搭好的帳蓬裡面,外面,活著的金狼族人不斷地用手中的武器挖掘著剛才被血沖流過的草皮,以埋葬剛才死去的族人,而敵人的屍體卻沒有一個人想移動他們,雷雨雲等人也從剛才戰爭的陰影之中恢復了過來,恨恨地看著外面金狼族人的屍體說道:「就讓夜月族人的屍體去餵狼吧,這也算是對他們妄動戰爭的懲戒。」

    雷翔與原騰鷹也沒有說什麼,刀無名知道,這大草原上的習性想來也是如此,雖覺得有些不忍,但是經歷過剛才的激烈殺戮,他自己的心總覺得有點空蕩蕩的感覺,看著雷翔說道:「也罷,反正夜月族經過此役過後,已是元氣大傷,是不可能再與雷兄抗衡的了。」

    雷翔聞言說道:「刀兄可許認為我的做法有點殘忍,但是這世道,誰強就是以誰為尊,如果我們金狼族沒有刀兄的幫助而戰敗的話,可能夜無痕也會這麼對待我狼族死傷的戰士,這是大草原上千百年來就一直存在的做法,戰敗的一方就必然要接受戰勝一方的處置,不但是死人,活著的人也一樣要逞服於勝利的一方。過不了多少時間,相信夜月族就將派人來向我真正的投降了。」

    刀無名聽後不語,此時雷翔雖然流露出一股傷心表情,但是渾身反而更添沉穩霸道的氣勢,經過剛才的一戰之後,雷翔已是草原上真正唯我獨尊的王者。

    騰格此地身體上的傷勢經過簡短的包紮,此時也露出釋然的表情,看著刀無名從於原地,沒有說話,剛才的一戰裡,原本跟隨在他身後的狼族勇士已然戰死七十二人,只包括他自己此時也只剩下五百二十九人,經過一個冬天的苦練,大家吃穿都在一起,騰格雖然有時候蠻橫,但是與他們都結下了深厚的情誼,陡然間見到自己身後的兄弟死去那麼多人,哪能不感到傷懷。

    一時之間,竟是沒有人再說話,氣氛顯得有些沉悶起來,刀無名抬起頭來說道:「我們去看一下潔兒的傷勢吧。雖然說她的傷勢已然穩定下來了,但是還沒有真正的好轉,早治總比遲治的好。」

    說完,起身合著雷翔他們的身形朝著潔兒病榻之年行去。

    來到潔兒的病榻之前,潔兒已然被身邊的侍女換好了衣服,滿身的血跡也早沒有蹤跡,一眼望去,有一份別樣的纖弱讓所有看到的人無不心頭微痛。雷翔與原騰鷹等人都露出關切的神情,看到潔兒那微閉的蒼白雙唇,輕輕地捏了一下拳頭又輕輕地鬆開,雷翔更是開口說道:「如果潔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必傾盡全力,讓他夜無痕從這個世道上消失。」

    刀無名伸手阻止了雷翔的話道:「雷兄,夜無痕經此一戰,已是前功盡棄,不消說你不容他,可能連夜月族他也無法立得住腳了,他活著,想必比死了更難受罷。」說完,輕輕地伸手搭在潔兒的手腕之上,強大的內力化為涓涓細流朝潔兒的體內探去。

    刀無名內力所過之處,帶去強大的生機,潔兒那受損的經脈無不被他修補完好,內力在潔兒體內周遊一遍後,潔兒先前蒼白的臉色也紅潤了不少,睡得也更沉了。

    雷翔看到潔兒那明顯好轉的神情,先前一直提著的心才終於完全落了地,輕噓一口氣道:「如果不是刀兄的話,我真不敢想像潔兒會承受何種的痛苦,雷翔在此代潔兒謝過刀兄了。」說完竟是長長的一揖,滿臉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刀無名連忙伸手,同時發出一股潛勁,完全阻止了雷翔的動作道:「雷兄說哪裡話,我刀無名孤身一人來到草原,得雷兄盛情款待,又借我三百人馬,又何況,潔兒又一直叫我哥哥,我等她也如親妹一樣,這點小事,不要再提了。」

    雷翔與原騰鷹臉色一黯,潔兒對刀無名的情意,通過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他們又哪會看不出來,但是刀無名剛才的話語無疑已把自己的退路堵死,此番言語也意味著潔兒已然永遠失去了與刀無名交好機會,哪能不讓他們生出感歎。

    雷翔欲言又止,望了望潔兒病榻之上沉睡的臉頰又看了看刀無名一眼,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說得也是。是我雷翔顯得太小家子氣了。我們走吧,免得打擾了潔兒休息。」

    所有人,包括騰格這種神經粗線條的人也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雷翔心中的遺憾之情,但是連刀無名都親自說了只當潔兒是自己的親妹子一樣的人物,他們又還能說什麼呢?更何況,深一層的原因只是他們自己都有一點不願意承認,自己已然在心中有著一絲懼怕眼前這白衣素裹的男子了,想著他血腥殺戮時的情形,就連平日最肆殺的雷雨雲也覺得自己的背心一陣陣地寒。

    待得大家出得帳蓬,望著面前滿目瘡痍的地面,那些原本朝著刀無名望過來的金狼族戰士看到刀無名朝自己望來的眼光,連忙低頭別望,刀無名心頭輕歎一口氣,他知道,自己先前在戰場上留給他們的印象已然深入到他們的心中,此時,所有人已然在潛意識裡把他當作了惡魔一樣的人物了,更有甚者,他殺人王的稱謂已然在整個草原之上悄然流傳開來,雖然所有人都不敢當著他的面說出這三個字,但是以刀無名的修為,要聽到金狼族人此時談論什麼還不是易如反掌。

    刀無名心頭湧起空前的孤寂感覺,在這一群人中,包括雷翔,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是神識強大的刀無名又哪裡會感受不到雷翔潛意識裡散發出來的抵制情緒,「或許,只有騰格才是真正的順應我的人了吧。」刀無名朝著騰格望去,騰格雖然眼神閃避,但是馬上又誠肯地看著眼刀無名,一付關切的眼神,他心頭已然把原騰鷹先前在戰爭剛一結束時對自己說過的有關刀無名的話記在了心裡。

    看到騰格關切的眼神,刀無名微微地笑了笑,只覺得自己的孤寂有所減輕,隨後對著雷翔說道:「雷兄,經此一役,你在草原上再沒有敵手矣,我明日就將離開這裡。也是時候告別了。」

    雷翔一驚,顯是沒有想到刀無名會在這個時候突然說出離別的話來,回過身來看著刀無名道:「刀兄,難道是我雷翔待你不好麼?怎麼這麼快就要離我們而去?」

    雷雨雲此時也關心地看著刀無名道:「刀兄,難道你就不能多留一會兒?要知道,潔兒她還沒有醒過來啊。她要是知道你不聲不響地走了,到時候醒過來不罵死我這個當二哥的才怪呢。」

    刀無名看著眼前這些人關切的目光,此時,他才又再一次體會到了眾人還是真心地關心自己的,要不然也不會一聽到自己要離開就急聲挽留了。

    微笑著搖了搖頭道:「各位兄弟說哪裡話了,我只感離開中原太久,有點想念了而已。何況,明日我們一別又不是沒有再見的機會,前年的時候我們別後不是一年多的時間我又來找你們了麼?漫漫人生,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相聚呀。」說到這裡,刀無名強行掩下心中的不快,笑了一笑。

    原騰鷹看著刀無名,卻可以感受到刀無名言語中的離別意味,知道刀無名既然說出話來,自己再挽留已沒有任何的意義,開玩笑地說道:「刀兄,你不會是想念你的薊情才這麼快就要拋棄我們了吧。」

    此話一出,似把先前戰場上留存下的悲慘氣氛也沖淡了不少,引得雷雨雲與騰格也一起望向刀無名,特別是騰格,他雖然拜入刀無名門下,但是卻很少聽刀無名提及自己在中原的事情,更不要說提及自己的感情方面的事情了。驚奇地開口問道:「師尊,原來我還有個師娘啊。」

    騰格嗓門本就奇大,頓時讓四週一些打掃戰場的金狼族戰士也紛紛留意刀無名幾人說的話來,刀無名本不擅表露自己的情感,當聽到騰格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詢問自己的時候,臉色微紅尷尬地笑了笑道:「這個……這個。」陡然反應過來,連忙把身軀一挺,擺出一副威嚴的面孔對著騰格喝道:「騰格,你膽子不小,竟然問起師傅的事情來了。」

    騰格頭一縮,但是看著刀無名的臉色卻沒有絲毫的變化,他顯是知道刀無名並沒有真正的對自己生氣,要不然,也不會站立在原地喝斥自己了。

    不知道怎麼地,雷翔雖然聽到刀無名要離去的消息,口頭上雖然極力的挽留,但是心底上竟然有著一絲的期盼存在,這連他自己都無法相信自己竟會生出這種想法,只是一想到潔兒可能再也無法和刀無名在一起,往日的笑容將不會再存在,他這個當大哥的又有點不內疚的感覺,為自己有這樣的想法羞愧,沉了一口氣才不捨地說道:「刀兄何必責罵騰格,就算是刀兄真的想念薊情姑娘,也只能說明刀兄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啊,何況,我也知道刀兄只不過是心憂報仇之事而已,即然你已作出決定,我也不再挽留。明日我自會讓那三百勇士隨你進入中原,為刀兄效力。」

    刀無名環視一眼眾人道:「如此甚好,只不過在走之前,我有一個請求還望你們能夠應承我。」

    雷雨雲本是心直口快之人,馬上接口道:「刀兄快說吧,不要裝得像個娘們似的吊我們的胃口。」眾人一笑,可能也只有雷雨雲這種心性的人敢於在見識過刀無名瘋狂殺戮之後以這種口氣和他說話了。

    刀無名橫了一眼雷雨雲道:「其實也沒有什麼,我只望大家不要把我離開的消息告訴潔兒罷了,以她現在的傷勢,體內的傷勢已被我調理好了,而所中的魔功毒氣也被我驅出體外,但畢竟重傷初癒,還需靜養,我不想因為我的離開而讓她情緒上有太大我波動,而留下什麼病根。」

    雷雨雲一呆,顯是沒有想到刀無名說的竟是這件事情,要知道,他自從雪原回歸金狼族後,就對這個多年未見的小妹寵愛得很,潔兒對刀無名的心思他也最清楚不過了,這也是他這段時間以來放任潔兒與刀無名在一起而根本沒有約束潔兒的原因,但是看到刀無名真誠的眼神,他瞬間就明白了刀無名真正的想法。

    「他或許並不是真的對潔兒的感情一點也不在意,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麼刻意地說出如此關心的話來,妹子,哥也盡力了,希望你到時候不要怪哥不給你盡力的爭取機會就是了,可能,這就是真正的天意吧,緣份之事,始終是不可強求的。」雷雨雲心頭湧起千頭萬緒,卻只有依然點頭應是,因為他知道,刀無名所做的確是為了潔兒的身體著想,根本就沒有一點的惡意。

    看到雷雨雲點頭應允自己請求,刀無名心頭鬆了一口氣,說實話,他明知潔兒心中對自己是怎麼想的,此次不但拒絕了她對自己的深情,但要當著潔兒的面親口道別,以他的心性卻還做不來這等事情的。

    原騰鷹上來摟著刀無名的肩膀說道:「走吧,我們這是幹什麼來著,全都傻站在外面吹風啊,進去吧,今夜我非得把你灌醉了不可。

    眾人盡皆笑了起來,一掃先前的鬱抑氣氛,只有騰格的雙眼絲毫沒有受到刀無名離別的影響,反而雙眼發出興奮的目光,心頭已然在雀躍歡呼:「中原,那地方我早就聽來往的客商說物產豐富,一派繁華景象,比這大草原富足得多了,特別是那裡的娘們,個個都是天姿國色,嘿嘿,到了那裡,我就可以一飽眼福了。」

    騰格跟在刀無名的身後,只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好像輕了幾分,先前因戰爭留下的傷痕也沒有那麼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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