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狼族的駐地雷翔的大帳之內,刀無名與雷翔還有雷雨雲幾人分別席地而坐,聽著原騰鷹敘述著此行刺殺的過程,當聽到蕭亂離竟然在原騰鷹手中死裡逃生時,刀無名不知道怎麼地,心頭竟然有一點如釋重負的心理。這蕭亂離在關鍵時表現出來的氣質,刀無名不知不覺的還是有點欣賞的。
那雷翔則是一臉的沉重,沉默半晌才說道:「沒有想到騰鷹你這次傾盡全力也沒有能夠殺掉蕭亂離,這人必將成為我金狼族的心腹大患啊。看來他能夠在這些年裡名聲直追騰鷹而成為大草原上有名的高手確實不是僥倖的了。」
原騰鷹點了點頭道:「不錯,想及當時我與蕭亂離交手雖只有一瞬間的時光,但是其中驚險程度卻是我此生僅見,而那蕭亂離反應之快,絕超乎我的想像,想來,經此變故,他武學進境當再不會滯留於平日,這也是我最擔心的事情。」
雷翔與蕭亂離對事情的著眼點更著重於金狼族的整體利益,這也是草原部族貫有的習性使然,刀無名聽著倒也沒有什麼其它的想法出現。
反倒是那雷雨雲出奇的沒有一點的思想負擔,嘿嘿一笑道:「這樣也罷,如果騰鷹你真的就這麼把那蕭亂離殺了,我心頭反而有點遺憾了。」笑語的同時,渾身一陣扭動,整個身體頓時暴響密集的骨格響動聲,那指骨更是被他刻意的弄得震天的響,看得出來雷雨雲心頭不可壓制的衝動確如他所言一致。
雷翔此時並沒有對雷雨雲此番話作任何的評價,接過雷雨雲的話後道:「事已至此,我們擔心想來也是多餘,倒不如把精力放在以後的戰陣上,這才是我們應變的根本之道。」
刀無名聽到雷翔的話後心頭暗自點頭,由此可見雷翔絕對是一個一切以實際利益出發的人,其理智遠遠高出原騰鷹與雷雨雲二人,這樣的人確是最適合作一個領導者。
看著眼前這對金狼族可謂舉足輕重的三人,再想到潔兒那撲在自己懷裡哭泣的悲傷表情,刀無名微一沉吟後道:「從方才雷兄的話來看,如果我們要是一直這樣被動的話,就算是我們能再聚集一些兵力,但是相對於夜無痕他們來說兵力數仍然相對落後,與其這樣,不如我們主動出擊,化被動為主動,夜月族既然可以偷襲我們,我們也可以傚法蕭亂離呀。」
雷雨雲陡地轉過頭來,似是看怪物一般的看著刀無名,只因刀無名到現在為止,還從來沒有這般主動地參與過他們之間對此場戰事的討論,猛地的拍大腿叫道:「刀兄一語驚醒夢中人,大哥,刀兄說得不錯,蕭亂離那廝定然想不到我們會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也去玩一把偷襲。這實在是太妙了。嘿嘿……」雷雨雲說著,雙眼都綻放出興奮的光芒。
雷翔聞聽此言,神情一動,刀無名對他的話可謂有著絕大的吸引力,況且,根據目前自己部族匆忙之間集聚的兵力,確是比之夜月族兵力差了不少,如果到時候以相對優勢的兵力不斷地蠶食敵人,這人數上的劣勢將不再成為決定勝利的關鍵。
原騰鷹此時也道:「雨雲說得對,如果我們死守此地,必將成為敵人攻擊的靶子,人數上的劣勢到時候就會成為決定勝負的關鍵,如果我們主動出擊,則可以化實為虛,至少,敵人將不敢再放心的全力進攻。」
雷翔想到昨夜的一番撕殺,雖然說是大勝,但那死去的三千族人則依然讓他心頭如壓著一塊石頭一般的不舒服,狠狠地點頭後道:「不錯,這確是目前行之有效的方法,以我軍目前三萬餘人,想要對抗夜無痕一倍於我方的大軍,死守只是死路一條。我看這樣罷,我們把目前的兵力一分為四,由我等四人分別率領,到時候,必可叫夜無痕陣腳大亂。」
「雷兄不可,我刀無名何德何能,能得雷兄如此信任,且不說我刀無名並不精擅兵法,而且我對這草原上的一切都沒有各位熟悉,從這地利上就失去了先機,這不是拿狼族兄弟的生家性命當玩笑嗎?如果真的需要刀無名,我只要騰格及天行他們六百人就是了。」刀無名聽得雷翔的話連忙推辭。
雷翔眉頭一皺,細想之下刀無名確是說得有理,便不再勉強,笑了笑道:「既然刀兄如此推辭,如此,那我們就把大軍分為三路,由我等三人率領就是。」
計議就這麼定下了,次日,雷氏兄弟與原騰鷹就把三萬餘族人均分成三路,同時帶上足夠的糧草,迅速地離開了他們一直度過冬季的地方。臨行前那潔兒本來一直想跟刀無名這六百人在一起的,但是被刀無名和雷翔幾兄弟以安全為由勸了回去,最終還是跟著雷翔一路走了,只不過,走的時候可謂一步三回頭,看她那含情脈脈的眼神,騰格的心裡嘀咕開了:「這師尊難道那個地方不對勁麼,面對潔兒這樣的漂亮的女孩子就真的沒有見他對潔兒有過什麼表示啊,但是要說沒有一點表示也還是有的呀,他不是拉過潔兒的手麼,雖然只有過那麼一次,但是還是有的啊,我來這麼久,就沒有見過哪個男人拉過她的手呢。」
騰格看著潔兒離去的方向,心頭雖然對眼前這個師尊形象早已改觀,此時卻依然不能阻止他不時地用眼光偷瞄刀無名身體中間的那個部位,腦中此時不知道想些什麼齷齪的想法來,連嘴角不自覺現出來的笑意也帶著一股淫邪的味道在內。
刀無名看著潔兒那不斷揮手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的眼線內,長長地噓了一口氣,這潔兒對他的情意他又何嘗不知呢,但是無奈自己對薊情卻早已情根深種,心中早就沒有了潔兒容身的地方,這世間最難消受美人恩,以前只是聽說書人說起過,刀無名這一段時間終於真正的體會到了這一點。
思慮間,陡地一陣惡寒從身後傳了過來,他回過頭來,恰好看到騰格那邪乎的笑容,一聲輕喝道:「騰格,你在傻笑什麼!」
騰格心神陡然一驚,才看到刀無名那凌厲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扭頭轉向別處道:什麼,嘿嘿……」但是天行與格魯及他們身後的六百人都無一例外地看到了騰格眼中隱藏的笑意,回想起前些日子刀無名訓練他們時的恐怖情景,一個個都選擇了噤聲不語,不是望向一邊就是低頭看地地面,刀無名知道騰格雖然外表粗豪,但是偶爾還是會露出他十分精明的一面的,此時地他雖然覺得騰格的表情與他的語氣並不符,但是一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招過一邊的小白,身形一飄,頓時騎了上去。
騰格一行人本來想翻身上馬,但是刀無名卻揮手制止了騰格一行人的動作道:「從現在開始,你們就不用騎馬了,就跟著我身後跑吧。」刀無名淡然的語氣卻引得騰格一行人所有人的哀嚎,「天啊,又來了。」
但看到刀無名如電的雙目,這六百狼族的戰士唯有放開了牽在手裡的馬韁,跟在刀無名的身後跑了起來,那六百多匹駿馬也因為少了負擔而緊跟在主人的身邊歡快地跑動著。
那雜亂的馬蹄聲與眾人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交織成一道奇妙的弦律,緊緊地跟在小白的身後,小白嘴中叼著刀無名先前塞在他跟裡的羊肉,它卻並不知道,從此以後,它將又要品嚐刀無名那親手燒烤的肉味了,此時的小白卻覺得生活前所未有的幸福,自從它跟隨刀無名以來,每天都能吃到如此美味的肉,這可比它以前當狼王的時候好多了,雖然只是叼著而因為跑動的原因無法大口的吃,但是小白向前跳動的身形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有激情得多。
刀無名再一次感覺到那種不用自己跑就風馳電掣般的感覺,在這一刻,他甚至錯誤在認為風已經活了過來,並不斷地圍繞在自己身邊,渾身的毛孔都不由自主地張馳開來,那種因為快速前行撲面而來的乘風歸去的奇妙感覺讓他把對騰格剛才奇特笑容猜疑早忘記得乾乾淨淨。
神識朝前無限制的延伸出去,他立時可以把握到雷氏兄弟與原騰鷹所率領的三萬餘大軍排列成長長的隊列,正不斷地朝著夜無痕所處地方向斜向殺去。
把握到這一點後,刀無名知道,就算是自己一行人再朝著這個方向前去,也不會有什麼好大的作用,思慮之間,用手朝著右方指去,那通靈的小白連忙掉轉身順著刀無名指的方向迅速地跑去。
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刀無名他們一行人的身形已然消失在這茫茫的草原之中,初春的陽光依然掩蓋不住這冬日離去時留下的寒意,這大草原的變化無窮,一會兒是睛空萬里,說不定一會兒又會大雨傾盆,就如這草原上的各個勢力一般,戰爭隨時風雲變幻,勢力不斷地更迭。
騰格他們一行人此時什麼都不管,除了吃飯之外,就一直跟著刀無名屁股後面,不,應說是小白的屁股後面屁巔屁巔的跑著,提氣輕身,加上一個冬日的苦練,此時他們的身形早被刀無名練得一個個肌肉暴突,身輕如燕,就算是此時小白全力的奔跑,也已經勉強跟得上,再沒有最初訓練時的狼狽模樣了,特別是經過戰場上的實踐,他們心頭對力量的渴求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得多。
騰格體內的真氣經過刀無名變態般的「培養」,體內的真氣已由先前的涓涓細流到現在雄渾起來,特別是在跑動的時候,體內的真氣鼓蕩不休,讓他有一種想把天都捅個窟窿的衝動。
夜無痕看著面前的蕭亂離,雙眼精光時隱時現,可以看得出來,此時的他情緒激動異常,他雖然想保存自己的實力,但是一戰之下,三萬人馬竟然喪失了一萬餘人,這如何不叫他心頭震怒,看著面前跪立的蕭亂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道:「亂離,你起來罷。此事你實在是太魯莽了,雷翔豈是易與之輩,如果真的能襲營成功倒也罷了,現在看來,他怕是對我們早有防範了。」
蕭亂離低著頭,雖然此時他神識經過與原騰鷹一戰之後大進,但是越是如此,他越感覺到眼前夜無痕的可怕之處,夜無痕在他面前時而怒氣衝天,但是時而又冷靜得嚇人,以自己突破後的修為,居然還看不出此時夜無痕的真正的喜怒哀樂來,想到自己十餘年來與一頭猛虎相伴而不自知,蕭亂離就有心虛的感覺,只怕自己的一切都掌握在了夜無痕的手裡了。
帶著一絲悔恨,蕭亂離低聲請罪道:「族長,亂離自知此次夜襲實在是太衝動了,累得我族兄弟枉死,確是罪大惡極,還請族長責罰,亂離絕無半句怨言。」
夜無痕感受到蕭亂離語意透露出來的惶恐,先前還狂怒的表情竟瞬間溫和了下來,上有把蕭亂離拉了起來道:「亂離呀,你要明白,我們這次的敵人可是這大草原上最凶殘的狼,一個不小心就會把我們這些年來辛苦建立的基業埋藏在他們的嘴裡,這也是我為什麼隱忍金狼族騎在我夜月族頭上十年的真正原因了,不過還好,此次戰死的人馬雖多,但真正屬於我夜月族的人倒並不算太多,以一萬換他雷翔三千人馬,真正說來,對我夜月族倒並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至少,那龍雪與笑長風二人將再沒有實力對我生出異心了。」夜無痕說著,竟然笑了起來。
在短短的幾句話的時間裡,夜無痕的表情竟然由怒到喜而至笑了起來,蕭亂離聽得夜無痕的笑聲,整個瞳孔都收縮起來,「這夜無痕好狠的心,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我蕭亂離自負英雄一世,但是與他比起來,就好像一個白癡一樣,我至少不會算計我一方的人呀,但看他現在,似早就把這些情況都算計清楚了般,他有這等虎狼之心,也不知道我以往是怎麼渡過來的。」而隨著夜無痕的笑聲,他渾身的霸氣朝著蕭亂離處狂捲而至,蕭亂離只覺得自己的背脊如被泰山壓頂般,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笑聲一斂,蕭亂離身上的壓力陡然消失不見,先前心頭凝聚而起的勁力竟然無處釋放,差點難過得吐血,夜無痕似是沒有注意到蕭亂離的窘態,拍了拍蕭亂離的背一下道:「亂離,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我以後依仗你的時候還多著呢。」
蕭亂離頓時心如死灰,因為他感受到夜無痕這看似隨意的一拍,竟然把自己剛才無處釋放的內力悉數化解得一乾二淨,自己竟然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到這個時候,他才真正的對夜無痕感到即驚且懼起來。
低著頭,連望一眼夜無痕的勇氣此時都提不起來,蕭亂離緩緩地退了出去。
夜無痕看著蕭亂離離去的身影,嘴角湧現出一絲冰冷笑意,喃喃自語道:「亂離,我沒有想到你武學提升竟然這麼快,如果現在不趁著你傷疲交加的時候在你心裡種下臣服於我的種子,到時候你真的反了,我夜無痕這麼多年來的辛苦豈不是作了他人嫁衣了。你雖是我夜月一族的勇士,這也怪不得誰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古有明訓啊。刀無名?嘿嘿,刀無名麼,我千算萬算,就沒有把你這個變數算計在內,但是就憑你一人豈能影響到我統一大草原的大計!」
夜無痕似是自語,渾身森寒之氣卻越來越盛,那股無形之中散發出來的狠毒竟如實質般地籠罩全場,直至他的身影變得虛幻起來。
此時,刀無名正坐在小白的身上,陡地心頭一個激靈,剛才那美妙的感覺頓時消失不見,狠狠地喝斥著背後的騰格道:「快點。給我快點,娘地,要是你們不能在雷翔他們三路大軍開戰之前趕到夜無痕那廝的背後,看我不在訓練的時候把你們的骨頭給拆散了。」同時,用力地一拍小白的屁股,頓時如箭一般地朝前跑去,如果說這小白最近有什麼不高興的話,那麼就是刀無名經常莫然其妙地打它可憐的屁股了,但是不管它怎麼跑,每當感到累的時候,從刀無名的身上就會傳來一股龐大的生機,先前的疲勞在這生機面前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從一開始到現在,小白這麼一陣急跑,怕不有兩百餘里了。
「看來原騰鷹他們所謂的人馬合一也就這麼回事了,現在小白在我的內力控制之下我想讓它往哪裡跑就往哪裡跑,嘿嘿。人狼合一之術我刀無名不敢說絕後,但想來也是空前了。現而今我神識前所未有的強盛,體內的十陰十陽之力運用起來已是意到力到,這些日子控制起來更是如臂指使,等此次助這雷氏兄弟打敗夜無痕聯軍,我也好還了他借我三百人手的人情,到時候,再回中原去找天敵那廝報仇不遲。」刀無名意味深長地吸了一口氣,每每想到天敵的時候,他的心頭都會感到極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