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由於背山的關係,當刀無名和小白向風一樣的進入到山谷內的時候,整個辛集都散發出一種讓刀無名感到舒坦的溫暖。看到一排排木屋與帳蓬相結合的建築,刀無名不知道怎麼地,心頭湧起一陣暖流,只覺得這些日子以來,從未有過的高興。
街上的行人並不多,辛集雖然繁華,但是在現在這種寒冷的時候,絕大多數人都只願意呆在自己的家中,抱著女人或者睡在熱炕之上,這才是真正的人生。
但是當刀無名一踏入辛集的時候,依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不為別的,就為他身後那高大雄壯得不同尋常的狼王小白。
小白亦步亦趨地緊跟在刀無名的身後,但是一雙狼眼卻不時的看見四周,嘴角流露出來的口水差點就可以滴到地上了,如果不是刀無名在身前的話,說不定它早就向著四周它認為的美食撲了過去了。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對著刀無名指指點點起來,他們根本就無法理解,像眼前這頭高大的白狼怎麼會跟著刀無名這樣的小白臉走在一起,聽著他們驚訝的語氣,這簡直就是天底下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了。但是隨後他們就把刀無名給遺忘了。只是對著刀無名身後的小白驚歎不已,甚至有識貨之人已然驚呼出聲道:「天呀,這不是大草原上凶名最著的白狼王嗎?怎麼會跟在那個小白臉身後來到這裡的?」
他們看不出刀無名的年紀,再加上草原男兒最重血性,他們以為刀無名這樣白淨的身材比起自己為可就差多了,所以,看到現在刀無名這類似的人一貫的稱呼都是小白臉。
刀無名此時雖然早就聽到了人們對他小白臉的稱呼,但是卻少有的沒有計較,他徑直來到他上次住店的那個地方,飛一般地衝到二樓上,也不管在場的人以何種眼光看著自己就大聲吼起來道:「店家,有什麼好吃的儘管上上來,特別是肉,越多越好。給我來一隻新鮮的烤全羊,媽地,這一個多月以來一直吃野兔肉,吃得我都快要成兔子肉了。對了,還有,給我上五斤酒上來,這天氣,還真他奶奶地有點冷。」
說完,絲毫不理視眾人遞過來的象看怪物一般的目光,逕直走向一個空桌的桌子大馬金刀地坐了下去。小白,早就被他拋在了腦後去了,此時的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小白竟然沒有跟上來。
眾人只有在刀無名出現的那個時候全場靜了一下,但是在刀無名坐下來後就又重新鬧了起來,雖驚異於刀無名奇怪的言論,但是一想到辛集這個地方乃是這幾百里大草原上的交易重地,雖然不大,但是來往的行人向來很多,各色各樣的人都有,所以,雖然心下奇怪,但是依然如先前般高談闊論起來。
不一會兒,各色各樣的菜慢慢地端了上來,刀無名看著滿桌色香味俱全的菜餚,想著自己強行下嚥的兔子肉,只覺得眼前的菜已是世間最大的美味,一時之間已是食慾大動,拿起筷子就是一翻風捲殘雲般地對著眼前的美食進行清掃。
四周的人再次被刀無名的樣子所驚呆了,他們見過能吃的,但是卻沒有見過這麼能吃的,何況,刀無名的身材也並不像是那種特別能吃的類型,而剛剛上上來的十幾道大菜竟然在店小二還沒有走回堂的時候掃了個一乾二淨,那樣子,就像是被餓了八輩子的餓鬼投的胎一樣,竟然連盤子上的油都不放過,等放下了手中的油碟,刀無名再次叫出了讓他們幾乎為之跌倒的話:「娘地,總算吃了個半飽。老闆,除了剛才沒上的那個烤全羊之外,再上幾道菜上來,快點。」說完,抓起桌上的酒罈就是一通牛飲。
眾人一時再次無語,只能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人驚歎:「天,這小子怎麼這麼能吃啊。吃了這麼多,竟然還不夠??」
就在大家都感到驚歎的時候,刀無名的身後陡地傳來一個雷鳴般的聲音:「好小子,真有你的,竟然吃得比我騰格都還多。光憑這點,你就是一條好漢!哈哈……」
四周所有的人聽到刀無名背後那自稱是騰格的說話後,竟然都齊齊地轉過頭去,埋頭吃肉不再作聲。
刀無名回頭望去,只見一個身高丈餘地大漢在自己背後兩丈餘的地方站立起來,頭上的髮絲紛亂地披著,斗大的頭顱讓此人看起來有如雄獅一樣的魁梧,而高大的嚇人的身軀連刀無名隔著兩丈的距離也可以感覺得到此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隱隱壓力。
刀無名打量了一眼眼前之個自稱叫騰格的草原男子,他自是注意到了所有人隱含的懼意,可知騰格在眾人心目中的印象並不好。其實,刀無名對騰格的第一印象也並不怎麼好,如果不是此時太懷念吃飽飯時的感覺的話,刀無名只想對他翻白眼:「看來,你小子居然把我當成飯桶了。能吃就是好漢?那豬不是能也天下最能吃的好漢了?什麼邏輯……」
抬起頭,嘴中依然含著剛才送上來的手抓羊肉,刀無名嘴中嗚嗚直哼聲,對著騰格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又埋頭進行著最後的清掃工作。
騰格眼睜睜地看著刀無名的吃相,傻笑一聲,猛地一屁股坐下,整個樓都似乎顫悠了一下,也不作話,就是埋頭一翻大吃狂吃起來,似是想與刀無名比一下誰最能吃一般。
就在刀無名自認為吃得差不多的時候,仰天打了個飽嗝,此時他才有閒心打量著四周,特別是身後那個如山一樣的漢子,看他剛才對自己的說話,就知道此人不是一個心計特重的人,對於這種人,刀無名雖說最近性情已然有了很大的變化,但是他還是很喜歡的,至少他認為和這種人在一起,不會覺得很累。
他看著身後的騰格,再次打量之下,刀無名也心頭暗歎起此人的雄偉體格確是遠超常人,刀無名達成十陽炎力以來身高在常人中也要高出半個頭了,但是這人就是坐下也和刀無名站立時不相上下。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子的野性,一臉的惡相,身上的肌肉更是條條外露,就算是在這般寒冷的情況下,他也只是否披著一件簡單的獸皮圍在身上,整個胸膛都裸露在外,這也難怪剛才騰格一說話,四周的人立時畏懼若死地別過臉去。光憑這個身板,就足以嚇住絕大部份的人。
那騰格由於是剛才的一翻猛吃,此時已是眼皮不斷地上翻,並伴隨著伸脖子的動作,活像一隻人性化了的長頸鹿,看起來十分的滑稽,刀無名看到騰格被撐的樣子差點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他見過不少拚殺,但是卻沒有見過拼吃的,而且,拼吃還能與好漢二字掛鉤。
騰格此時停下了進食(其實說確切點應是撐食),雖然滿臉的痛苦神色,但是眼中卻流露出一種志得意滿的神情,裂開嘴大聲笑道:「俺可沒有輸給你。」
刀無名笑道朝騰格豎起了大拇指,臉上的笑容怎麼看都有一種賊笑的韻味在內,其實他心頭正在陰險地想道:「我要不要再吃一點烤羊肉呢,這傻大個,要是有人能撐死,也算是一件奇聞了。嘿嘿……」但是嘴中卻說道:「好漢子,勇士!」
那騰格聽到刀無名的話後臉上神情一鬆,就連剛才痛苦的神情也淡化了許多,要知道,草原上以勇士稱呼人已是極大的尊重。看刀無名的神情就連眼角都蕩漾著笑意,裂開大嘴說道:「小白臉兄弟,你也不差,勇士。嘿嘿。你也是勇士。嘿嘿。」
刀無名臉上的賊笑在聽到騰格的讚美語言後就像是吞一個鴨蛋,極不自然,但是他看得出來,這騰格雖然語氣怪異,但是確是帶著真誠的味道在內,絲毫不做作,豪爽的天性畢露,但是小白臉和勇士連接在一起,還是讓刀無名有一股難以言述的悲哀。
看到上眼前小二端上來的整只金黃色的烤羊,刀無名本來已然飽了八分的肚子竟然再次生出幾分飢餓感覺,而那騰格的眼神卻變得有點怪異了,一道道崇拜的眼神不斷地盯視在刀無名的臉上,好像要看清楚刀無名究竟是何種怪物,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吃這麼多的東西。
就在刀無名在想著這整只烤肥羊該從何處手的時候,只聽得樓下一陣吵鬧之聲不斷地傳來,緊接著就是一陣陣的馬匹嘶鳴之聲。
刀無名此時才陡然想起那本應隨時跟隨著自己的小白此時竟然沒有上來。
「糟了,小白呢。」刀無名身形一閃,已然從騰格及眾的眼中消朱不見了,騰格直盯著刀無名剛才出現的地方看了半晌才喃喃道:「我的天,難道他是神仙嗎?我怎麼沒有看清楚他是怎麼離開的呢,不過也對,可能只有神仙才能比我更能吃吧。」騰格被刀無名的身法嚇了一跳之後忙在心裡安慰自己。
刀無名一閃身已是出了酒樓,身在空中,從上望下,整個辛集的佈局已是一目瞭然。
長長的街道此時已然湧出了許許多多的人群,早已不復先前那種冷清的局面,而在酒樓的大門口,小白微微地咆哮著,狼嘴大張,還沾染著些許鮮血,渾身的白色狼毛此時已然直豎而起,讓他本來就高大無比的身軀顯得更是大了一圈,沒有了刀無名的壓制,狼王的氣勢已是呼之欲出。
而在小白的身前,躺著一匹鮮血淋漓的馬,正在微微顫抖,看其身上的傷勢,整個下腹都被破了開來,絕對已是活不成了,一看就知道是小白這惡狼造成的。
小白的四周,所有人都警惕地看著小白,抽出自己隨身的彎刀與弓箭,看著那比變更普通的狼張得大得多的狼嘴及身材,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於輕易地上前,只是立在原地已是蠢蠢欲動。
刀無名還沒有落在地上的時候,只聽得人群中一聲大吼:「各位父老鄉親,我們合力宰了這頭惡狼。」
這個聲音一出,頓時響起無數的應和之聲,剎那間,弓弦震動,一道道的箭矢破空之聲響起,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上百道的弓箭無論遠近,朝著小白立身之處直射而來。
草原上的男兒不論老少,都是能征善戰的好手,弓箭更是他們的拿手絕活,是以,這箭矢的準頭那是一個比一個准,最後匯聚到小白的面前的時候,竟是沒有一根能相互碰擊的。
刀無名在空中看得極為真切,小白這一段時間以來,已和他混得極為親密,要不然也不會自己在樓上吃東西,它卻在樓下等著自己了,在這個時候,刀無名當然不會容許小白受到一點的傷害,體內的真氣狂湧之下,整個身形頓時從高空一晃而過,在箭矢剛剛來到小白的身前的時候,已然擋在小白的面前,手一攬,百餘隻箭矢就這樣被刀無名輕巧地握在了手中。
「箭下留情。」此時,刀無名在空中說話的聲音才在眾人耳朵中響起。
看到刀無名手中的箭,四周的人一片訝然,他們顯是沒有想到刀無名這麼瘦弱的身軀內竟然有著這麼強橫的力量,不但把箭接住了,輕輕一抖之間,所有的箭矢都化為了粉沫,落在長街的石板之上。
而小白則在刀無名出現後,用自己那巨大的狼嘴在刀無名腰間輕輕地摩擦,看它的神情顯是極為討好刀無名,而剛才它的兇惡神情竟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刀無名看都沒有看四周的人一眼,回過著來用手敲了敲小白的狼頭呵斥道:「該死的小白,這馬肉哪有我的兔子肉好吃呢,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不過看你現在表現得不錯的分上,我等會兒給你吃烤羊肉。唉呀,不要在我身上抹你嘴上的髒血了。天呀,我剛換不久的衣服啊。」一臉的漠然,刀無名甚至還抬起腳踢了踢身前流血的馬,那馬好似沒有一點重量樣的,被刀無名整個踢得飛起,落於眾人的跟前,恰好擋住眾人發箭的方向。
而小白此時渾身的長毛都倒伏下來,輕輕地趴在刀無名的背後,只是眼中還盯著身前的馬肉不斷地舔著自己的嘴唇,顯得極為不捨,在刀無名這長時間的操練下,它已然知道,只有當真正的烤肉落在了自己嘴中的時候,那才是最實惠的。
人群之中只聽得一陣燥動,當他們看到刀無名出現的時候,以為事情總有了轉換的餘地,但是沒有想到刀無名卻連正眼都沒有看他們一眼,草原的男兒最重血性,此時哪裡還忍得住,紛紛叫罵起來。而在這其中有個聲音顯然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閣下何人,那白狼傷我愛馬,閣下竟然如此不聞不問,你道我夜月族巴克拉是任人欺辱的麼?」聲音宏大,一聽就是個中氣充足的高手。
自此人一出聲,整個場面頓時安靜下來,刀無名此時才回過頭來打量了一下眼前說話之人,此人面如重棗,雙目開合之間精光暴射而出,身高七尺,手握一柄彎刀,看其氣勢就是屬於那種久居上位者。
刀無名上下打量了一下巴克拉,「夜月族,怎麼聽來這麼熟悉。」刀無名心頭疑惑,但是臉上卻邪邪地對巴克拉笑道:「哦。你就是巴克拉呀。夜月族的巴克拉呀。夜月族,哦,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曾被原騰鷹那小子把首領腦袋都摘了去的夜月族,實在是失敬,失敬的很。可惜的是,我真的沒有聽說過你的名字呀。嘿嘿……」刀無名雖然嘴中說道客套話語,但是每一個人都看得出來,刀無名自己卻一連道歉的意思都沒有。
那巴克拉陡地面現怒色,看著刀無名的眼神中湧出惡毒的火焰,原騰鷹之所以能夠在草原有有著神一樣的威名,其中很大的成分都是因為他取了夜月族長的首級而全身而退的原因,進而造萬了夜月一族的衰落,而今經過十多年的休養生息,夜月族如今才緩過氣來,只不過,原騰鷹卻也了他們傷口上永遠的痛。現在刀無名當著眾人再次提到這件恨事,怎麼不叫他恨之入骨。
而四周那些金狼族的人也是臉色微變,看著刀無名的眼光也變了,紛紛地怒吼道:「大膽,原大師的名諱豈是你能叫喊得的麼。」刀無名倒是無視於眼前眾人的憤怒神情,以他現在的武功,就算是再多十倍的人,他也有能力把這群人殺光後全身而退。只不過如今為了小白一頓肉食弄成這個樣子倒也不合刀無名的本意。
而那叫巴克拉的男子一聲大吼道:子,我要和你決鬥。」
此話一出,眾人分別朝著街道的兩頭退去,無形之中形成了夜月族和金狼族兩個陣營,而閒雜人員卻遠遠地看著,就連此時街道兩邊的閣樓裡不時地伸出一個個的帶著帽子的腦袋,看著下面的刀無名。而刀無名此時卻身處於兩個陳營之中,反倒是小白咬死馬的這主角卻躲在刀無名的身後,馬匹的屍體也不知道被人移到哪裡去了,只是可惜了小白趴在地上,口水都流了一大灘,卻不敢有何動作,眼讒得慌啊。
刀無名看到自己終於把眾人的視線從小白的事情上轉移了開去,正要答話,卻覺得腳下的地皮一顫,騰格的聲音在耳邊震天地響了起來:「小白臉勇士,羊肉拿去,決鬥嗎?就是打架嘍,哪個要打架,打架好呀,我騰格剛吃飽,正好活動一下。」
刀無名再次無語,這騰格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叫自己小白臉,看來自己這個小白臉的稱號暫時是沒有辦法抹掉的了,可恨的是看到騰格那牛一般的眼睛真誠地看著自己卻又作聲不得,只能接過羊肉,順著手勢把騰格的目光引到巴克拉那裡,另一隻手撕下一塊羊腿,把其餘的羊肉整個丟給了身後的小白。
小白還沒有等那羊肉落下來已是騰空撲起,一口叼住那金黃色的羊肉,落地之後嗚嗚地啃了起來,那羊骨頭都被它咬得咯崩的響,在狂啃羊肉的時候,小白的眼睛已經賊亮地看著刀無名手上的羊肉了,可見它剛才實在是餓得慌了。
騰格居然看也看刀無名身後的小白,就那麼邁開大步幾步就來到巴克拉的面前,仗著巨大的身高從上而下地看著眼前的巴克拉道:「你是巴克拉吧,你騰格大爺剛才在樓上吃東西就聽見你在這裡鬼叫鬼叫的,你要找我的小白臉兄弟打架,就問問我的棍子再說。」在騰格那種直腸子的思維方式裡,刀無名由於能吃的原因,不但成了他眼中的勇士,現在居然還成了他的兄弟了。
四周的人頓時議論起來,怒獅騰格又要打架了,最好離他遠一點,不然,又會被殃及魚池了,而街道兩邊的鋪子則是一通關門聲,顯然他們早已深受騰格打架愛好的禍害了。
刀無名眼中滿是笑意,這騰格被人叫做怒獅,倒也名符其實,渾身雖然沒有什麼內力,但是卻是天生神力,就算是眼前的巴克拉是高手,但是遇到這樣的巨人,怕也討不了好。
那巴克拉臉上殺機一現,憤怒地看著這橫插一腳的騰格,但是騰格卻絲毫不理采巴克拉的臉色,抽出腰間那碗口粗的鐵棍,朝著巴克拉一棍砸了下去。
看那棍子的粗細,怕不有兩百斤重,而騰格拿在手中卻好像沒有什麼重量似的,砸下的棍子還沒有落在巴克拉的身上,已是狂風四起,飛沙走石,這一棍下去的威力怕不有幾千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