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慢步於橫劍山莊的庭院的空地上,誰都沒有說話,空氣顯得特別的沉悶。
楓血看了看刀無名,他也發覺這一段時日以來,刀無名的心境遠不如先前那樣的平和,特別是先前刀無名顯現出來的疲憊神情,更是讓楓血感受到刀無名大戰前的那份緊張與期待。
楓血知道,如果長久這麼下去的話,不要說決戰,就算是還沒有到決戰的時候,自己都可能會被這種氣氛逼瘋了。
只見楓血越前一步回身一聲長笑道:「大哥怎麼顯得不開心呀,有嫂子這樣的美人在你的身邊,還有什麼不開心的呢,難道是對即將到來的決戰沒有信心嗎?」
鮮薊情的臉一下子變得緋紅,立時顯得嬌艷動人,絲毫不為楓血這一聲「嫂子」動怒,笑罵道:「就你貧嘴。」
刀無名看著楓血眼中關切的神色及鮮薊情動人的神態,心頭一震,知道最近時日以來思慮與斷蒼穹一戰亂了自己的心神,眼中神光暴露陡地一笑道:「兄弟說哪裡的話,有薊情及你們二位好兄弟在我身邊,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哈,就算是他斷蒼穹再強,但是我刀無名又怕過何人來,我所擔心的只不過是萬一我戰敗,到時候,橫劍山莊絕無抵擋黑獄及斷蒼穹的可能性,如果兄弟這片家園因為我和斷蒼穹的決戰而導致災難損失,那就是當哥哥的最不願意看到的了。」
刀無名當著楓血與鮮易天如此露骨的表達出自己對鮮薊情的深切情意,不由得讓鮮薊情深受感動,深情看著刀無名道:「無名,不管你與斷蒼穹誰勝誰敗,我都跟定你了。」
鮮易天此時朝著刀無名點點頭道:「刀兄,話都說到這裡了,我可是真看出來了,我這個妹子看來是真心跟你了,哥哥在一邊這麼肉麻的情話也說得出口,還我跟定你了呢,哈哈。」
鮮薊情鳳眼一橫,絲毫不理鮮易天打趣自己的話,一付我就是這樣,你又能如何的樣子,叫一邊我鮮易天莫可奈何。這種刁蠻任性的表情首次出現在鮮薊情的臉上,叫刀無名看在眼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幸福感,從鮮薊情微微翹起小嘴的這一刻起,自己這一生真正的再也離不開眼前的佳人。
在這種打笑的場景下,剛才的沉悶氣氛確是變得輕鬆起來。
但是楓血顯然不會僅僅滿足於眼前的這種氣氛現狀,只見他信手折下身邊的一根樹枝,斜指著刀無名意氣風發地說道:「大哥何出此言,要知道,我橫劍山莊不只是我楓血的,也是大哥你的。你我兄弟又何分彼此呀,趁現在無事,我手也癢得很,我就以枝代劍,想再見識一下大哥的刀技。這也可算是你和斷蒼穹決戰之前的熱身吧,嘿嘿。」
刀無名微微一笑道,心中的豪情被楓血的兄弟之情徹底的激發出來,再也不去想和剛才自己神識感受到的那股空前強大的氣勢所帶來的煩惱與不安,抱著鮮薊情細腰的手微一用力,柔和而強大的內息立時把鮮薊情送到身後鮮易天的身邊,大聲叫道:「好,即然兄弟你都這麼說了,我刀無名如果還說其它什麼話就顯得太對不住兄弟你這翻情意了,我們就放開手腳大戰一翻,哈哈。」
一邊的鮮易天接著從刀無名手上飄落的鮮薊情,看著眼前的刀無名與楓血,他自然可以感受到二者氣質上的變化,好戰的他眼中也露出激動的神情,絲毫不懷疑在必要的時候,他會橫插一手,加入到二人的比鬥當中去。
刀無名負手而立,信手也摘過身邊的一枝柳枝,望著眼前的楓血,默然而立。
楓血樹枝在手,龐大的劍氣從柔軟的樹枝上透體而出,原本輕柔的樹枝此地陡地崩得筆直,就算是一柄出鞘的劍,給人一種鋒芒畢露的感覺。
武功到了楓血這個級數,任何的東西到了手上都可以形成強大的殺傷力,刀無名看著楓血手上的樹枝,心頭一動,知道楓血自下不周山以後,武學修為有了長足的進步,再也不是自己初見楓血時的那個楞頭小子了,憑眼前的這股恢宏的氣勢,就足以稱得上高手二字。
刀無名的眼中露出激賞的神色,手中的柳枝不斷的顫動,雖然仍然立於原地不動,但是四周的空氣已然如一柄柄鋒利的刀不斷地把刀無名所纏繞。
雖說是一般的比試,但是楓血眼中露出的凝重神色表明他對這場比試還是絕對的看重的,不等刀無名氣勢達到頂峰,他已是大喝一聲,手中的樹枝已是朝著刀無名一點而出。
一如初次見刀無名時的那樣,只是這時的楓血這直出的一劍多了一種絕塵的味道,叫人不敢輕視。
刀無名笑道:「這起首的一劍就有這等威勢,兄弟的劍法果然精進了許多啊。」
楓血笑道:「大哥當知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的道理。」
笑談間,刀無名絲毫不減緩手上的動作,朝著楓血的來勢一指點出。不管楓血的劍勢如何的變化,還是正中樹枝的尖頭處。
樹枝本來就是柔弱不堪,但是被楓血的內力崩直以後,這一下接觸立時變成了楓血與刀無名內力之間的較量,只見樹枝一顫,強大而柔和的氣勁從刀無名的手指上四射開來。
楓血身形後退了兩步,但是刀無名也不由得被楓血的劍氣震動全身,身上的衣衫獵獵作響。
楓血絲毫不以被刀無名一指逼退為忤,長笑道:「大哥果然厲害,但請再接我一勢。萬劍穿心,嘿嘿。」
話畢,手中的樹枝一抖,原本長在樹枝上的樹葉此時陡地被楓血的內力激盪而出,形成強烈的劍氣,漫天飛舞,配以光禿的樹枝作主攻,雖說有點取巧,但是確是氣勢凌人。
刀無名大喝一聲:「來得好,看我破你這一勢。」原來握於手中未動的柳條頓時舞動開來,形成一個圓形的盾狀影子,似緩實快,盡數把射來的樹枝劍氣抵擋在身前。就在這個時候,楓血以作主攻的樹枝恰到好處的攻到。
刀無名手中的柳條一圈,頓時和楓血的樹枝纏在一起。
楓血沒有想到刀無名用勁如此巧妙,自己的內力完全比不過刀無名,只想棄掉手中的樹枝,以手用劍指,朝著刀無名點出。
沖天的劍氣頓時瀰漫了整個庭院,不知何時,聞迅而來的橫劍山莊的僕人們已是圍在了庭院的四周,紛紛為楓血與刀無名的比試喝起彩來。
在眾人情緒的感染下,原本嬌羞的鮮薊情也張開嘴喊起來,一邊的鮮易天微微笑道:「你到底是為他們中的哪一個加油啊,我的好妹子。」
鮮薊情看著鮮易天眼中捉弄的神情輕啐一口,以手中的拳頭輕輕的錘了一下鮮易天道:「壞哥哥,就你欺負我。」
鮮易天笑道:「那你是不是要讓你的無名哥哥幫忙來欺負我這個親哥哥呢。」
鮮薊情一跺腳,嬌羞不堪地說道:「你再這樣,我不理你了。」
看到妹子一臉的不好意思,鮮易天不由得仰天長笑道:「既然你不要我這個哥哥了,哥哥也沒有辦法,只好合著我的楓兄弟去揍那個搶我妹子的心的刀無名一頓不可了。」
說完,身形一躍而起,在鮮薊情充滿害羞神情的時候,切身來到刀無名與楓血戰鬥中,一腳踢出。
此時正是楓血與刀無名手中樹枝相纏,形成短暫的相持的時候,鮮易天這一腳恰好踢在樹枝的正中,刀無名與楓血只覺得手中一股強大的力量湧入,再也無法控制手中的枝條,在三人的強大力量下,頓時斷成無數截。
刀無名哈哈一笑道:「我就知道鮮兄奈不住寂寞,呵呵……」
楓血微一點頭道:「大哥,我一個人確是不是你的對手,但是合鮮兄之力,你可要小心了。你不要怪我們人多欺負人少,誰叫你搶了嫂子的心卻沒有給人家大舅子一點聘禮的呢。嘿嘿。」
楓血居然一臉奸笑,看來他早就想和鮮易天合力戰刀無名一場了。原先他與刀無名相鬥時總覺得縛手縛腳,但是現在有鮮易天在一旁牽制,終於可以放手的展開心中所學,這樣戰起來,楓血才能覺得真正的盡興。
鮮易天絲毫不以楓血的這一聲大舅子惱怒,此時好戰的他一入戰場,哪管得了那麼多,只說了一句話:「兄弟,我們揍他。」
刀無名心情大好,在二人的圍攻之下,再也沒有約束,大叫一聲道:「放馬過來,我刀無名又怕過誰來,看我不把你們兩個狂徒打得趴在地上才怪。」
雖說場中氣勢驚人,但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可以親身的感到三人之間濃厚的兄弟之情,在開懷之餘,也興起一份期待,作為橫劍山莊的人,當然都希望自己的莊主能夠獲勝,這其間只有鮮薊情的心情最為複雜,一邊是自己的心上人,一邊又是自己的親哥哥,還真不知道為哪一方加油才是了,只是不斷的尖叫:「加油!加油!」
拳來腳往,飛沙走石,場中簡直就是一片混戰,不時可以看見三人身上出現腳印手掌印什麼的,但是此時沒有一個人顧忌這些,他們都只是在享受,享受心中的那份深深的兄弟情份。
過了良久,刀無名三人終於停手,只見刀無名左右手分別捶在楓血和鮮易天的胸口,而楓血與鮮易天的拳頭同樣捶在刀無名的身上不動,三人互視一眼,暴發出一聲聲快意的笑聲,響遏行云:「痛快呀!哈哈!!」
三人同時鬆手,癱倒在地,不斷的喘氣,滿臉的笑容,刀無名道:「好久未曾這樣痛快過了。舒服啊。呵。」
楓血一腳踢在刀無名的身上笑罵道:「你倒是痛快了,我可是累慘了。」
鮮易天則是一臉的委屈神情笑道:「你累慘了,最可恨的是我賠上了我的妹子,還是打不過他。真是可恨到了極點,呵呵……」
四周觀戰的眾人則紛紛叫好,眼前的這種不勝不敗的局面,本就是最好的結局,鮮薊情的心此時終於算是平復下來。卻又聽到鮮易天打趣自己的話語,嬌哼一聲道:「哥——我不理你了。」眼中卻是充滿了歡喜。
鮮薊情的話再次惹得三人狂笑不止,終於,鮮薊情說了聲:「我不理你們了。」忍不住場中的三個活寶的取笑轉身逃回了現場。
花滿樓,殺天的總部所在地,大廳之內。
易水寒此時的傷勢出奇的好得快,在強烈的求生慾望與報仇的心態下,他的傷勢已然好了七八分,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有時候易水寒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傷勢能夠好得這麼快。
易水寒的傷勢不止好了,這兩天易水寒不時的自察自己體內的內息,發覺自己的經脈自破損復原後,內息竟然強大了許多,這正是武學境界上的破而後立,在明白了這點後,易水寒不由得有點欣喜若狂了。但是隨後而來的一個消息則讓易水寒滿心的歡喜化為了泡影。
花小青死了!殺天的首領花小青死了!!
花小青死於斷蒼穹之手!
一想及這點,易水寒不由得悲鳴一聲,先有奪愛之恨,而今又添殺母之仇,對斷蒼穹的恨意立時達到了無以加復的地步:「斷蒼穹,我易水寒此仇不報,誓不為人啊。」
那股濃濃的恨意,讓一邊花滿樓的侍女微微退步,看到易水寒處於怒火的邊緣,沒有一個人敢於上前服侍這位少主人。
易水寒正在憤恨這際,一陣噪聲從前廳傳來,易水寒眉著一皺,此時一個屬下飛快的跑進來恭立在易水寒的身邊急聲道:「啟稟主人,廳外有人鬧事。」
正在此時,只聽得一個聲音從外面傳來:「叫易水寒出來,就說我丁四海有事商量。」
易水寒聞聲馬上從後堂來到前廳,眼前佈滿了由各門各派彙集而成的殺天部眾,涇渭分明的站立在大廳的兩旁,充滿了劍拔駑張的緊張氣氛,眾人之中,一人衣著最為鮮明,倨傲的臉上顯示出三分的囂張,正和花滿樓和依附於花滿樓的眾人相持,此人正是同與易水寒身為江湖十大英傑之一的丁四海,在其身後,站立著從不平海而來的幾個高手。
丁四海雖然與易水寒同為江湖著名的年青高手,但是卻深明隱晦之道,雖聲名在外,但是其人卻從甚少出手,這也是同為年青高手,但是丁四海名聲遠遜於易水寒的原因。
當初殺天成立之初,丁四海合不平海宗門之利加入殺天,作為殺天首領的花小青雖然對此事一直小心翼翼,但是因殺天當時勢力還微薄不足以對抗黑獄,所以,對不平海的加入在警惕之餘還是完全同意了這件事情,還格外允許不平海宗門有擅自行動的權力。
不平海宗自加入殺天後,仗著這種特權,每次行動之時,卻都出工不出力,但是花小青卻一直都睜隻眼閉只眼,只是私下卻一直叮囑易水寒小心丁四海此人。
易水寒出來後看到丁四海這個陣仗,心道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強行按下心中的悲傷與憤恨說道:「不知道丁兄於此時找我易水寒何事呢?」
丁四海排開眾人來到易水寒的面前,看著易水寒,心中也沒有想到易水寒身體的傷勢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居然有了長足的起色,小心地笑道:「看來傳言不虛,易兄的傷勢竟然好得這麼快,丁某此行,確是有事相商。」
易水寒心頭冷笑,面上卻依然面不改色,知道丁四海此舉不過是試探自己的傷勢恢復得如何了,不冷不熱地道:「托福,我易水寒最近雖不怎麼好,但是我這個人命硬,倒也好得差不多了,還請丁兄解釋一下如此明月張膽地聚眾於我花滿樓是何用意?」易水寒雖然強行忍住自己心中的怒氣,但是最近讓易水寒煩躁的事情確是太多,語氣之中已然露出強烈的不滿,而其餘殺天部眾在聞聽易水寒這句話後都露出明顯的戒備神情,場中已是火藥味十足。
丁四海嘿嘿的一笑,回首看了看四周的殺天部眾道:「易兄此言差矣,這麼多兄弟願意跟在我丁某的身後,我丁某也沒有辦法,組織現在群龍無首,長此下去,絕對不利於與黑獄與不落皇朝相抗衡,在下此次來正是想找易兄商量一個完美的對策,以利於組織長遠的發展呀。」
丁四海一翻高談闊論,卻絲毫不提及殺天首領花小青的死亡迅息,其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
此言一出,依附於易水寒一邊的殺天部眾已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紛紛表出自己的不滿而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