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老人的笑容觸動了她,十年前的夢。那年她九歲,雖然跟隨父母遠離南方的家鄉,但在塞外他們擁有自己的農場,一家人活得很開心,很開心。那時她唯一的志願便是學醫,然後帶著一身醫術遊歷天下,回到水繞城流的故鄉……
「想嗎?」白衣老人笑了,就像當年將她舉在肩上的父親。
「不!」她用力搖頭。夢始終是夢,無力實現。
「還是學吧!不做悲天憫人的菩薩,不救自己,就為救我吧!我老了,醫者始終是醫不了自己的。」白衣老人淡淡的笑著。
陳無憂仰望著老人,就好像在仰望在大火中死去的父親。不知不覺中她用力點頭。
時間彈指之間,半年已逝。
每日陳無憂必早起採藥,隨後去白衣老人的竹屋吃飯。接著跟在他身邊學習,而後吃飯,再學習。夜間看書、習佛,直至無法克制睡意。
日子平淡卻甘然,後來白衣老人教她的時間越來越少,多數時間他會給她許多書。從那些奇書中,她隱隱覺得老人身份並不簡單,甚至他救她的過程,也不如他所說那樣簡單。
她屢次想開口詢問,但終究沒有道出。因為無憂已死,留下的只有忘塵,努力忘去塵世的忘塵。
嚴冬到了,大雪紛飛。白衣老人選擇在這樣的天氣下山去採購日常用品。失去一身高強武藝的陳無憂,只能選擇坐在屋內吃著老人留下的饅頭,喝著冰冷的雪水,隨手翻閱醫書。
屋中沒有火盆,白衣老人有高深的內功修為不需要這些,而她奉行能省則省的原則,除生存的必需品,其他的她已學會不去在意。
抬頭看看窗外,天灰濛濛一片。凜冽的寒風施虐山林,「呼——呼——」的響。窗外的雪越來越大,連成雪簾,天地一片銀白。
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回神,望著書上越來越模糊的墨跡,她的眼睛有些刺痛。毫無意義的歎氣,她順手點燃油燈。
不敢讓思緒有絲毫放鬆,她再度將注意力集中在書中。卻發現心思居然無法繼續沉溺其中。
動動身形,目光再度落在窗外,思緒飄散。按照白衣老人以前的速度,午後就應該回來,為何如今天色已暗,卻還不見蹤影?難道他遇上敵家?不可能,像他這樣出塵的人,只怕是半仙了,世人敬他還來不急,怎麼會有敵家。難道身子不好暈到在回來的路上呢?也不會,已老人的修為,只怕時間早在他身上停止,說不定她死了他還依然活著。此時才發現自己居然還會去關心他人。這是活著的代表嗎?
「吱呀——!」房門被推開,白衣老人卷風雪而入,身上卻未沾染絲毫雪花。
陳無憂望著老人,不自覺高懸的心緩緩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