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身影攔在我們的面前,去病和簡揚不約而同地策馬站在了我和花尚的面前。
「赤姆。」簡揚的聲音很低,生怕觸怒了那只黑豹,「霍將軍,不能傷害它!赤姆是祁連山神獸。」
「它受傷了,是匈奴人的骨箭。」我看到赤姆滿身是血,喘著氣趴在地上,傷勢不但沒有磨滅它的凶性,反而令它的眼睛越發充滿了殘忍殺戮的慾望。
「我們兩個擋住它,你們先回去。」去病對我輕聲說道。阿連輕輕發出一個響鼻,似乎讓去病放心,一定會將我平安帶回營地。
赤姆的邊上,慢慢走出一隻銀灰色的大狼,胸前一圈雪白的月牙形長毛,我失色道「狼王!」赤姆一看到那狼王,背拱了起來。滿身的黑色短毛都豎了起來「嗷——」它似乎要用吼聲嚇退那狼。
狼王看到了我們,並不懼怕,對著身後一聲悶吼,山崖後面走出來一群黑壓壓的狼。
黑豹是祁連山的獨行俠,平時狼群不敢招惹它,冬季大漠食物稀少的時候,它經常與狼群發生掠奪。現在它受了傷,狼群似乎正要對它進行報復。赤姆高吼一聲,敵視的目光從我們身上轉到了狼群上面。
赤姆已經與狼王展開了激烈而血腥的戰鬥。
「快走!」簡揚看到黑豹被狼群纏住,大自然的生死他們月氏族無需干涉。
我們身下的馬匹開始快跑,我看到一塊石頭上站起一個小小的身影,我叫了起來「小豹子,小豹子!」小黑豹遠遠望著母親在吼叫搏鬥的地方,似乎正要趕過去助陣。
無邊無際地野狼群。小黑豹進入那裡還有活路?它的母親傷害了它,可是危機一來,它還是義無反顧地衝向了母親。
赤姆回頭看到了小黑豹。向著天空一聲怒吼,似乎要將它趕開。小黑豹彷彿不曾聽見。衝上去就一口咬住了狼王的尾巴,狼王大叫起來,用力一甩,將小豹子扔到了狼群裡,狼群裡立刻發出一聲撕拉騷動地聲音。
一聲長嘯從遠處的月空下傳來。一道白影迅速趕來。齊一看到小豹子陷入重圍,馬上鑽入狼群打開幾隻已經咬住小黑豹地大狼,從狼吻下救出了小豹子。我鬆了一口氣,我記得他是能夠驅策狼群的人,我相信他在,小豹子不會有事情了。
可是我想錯了,齊剛把小豹子抱在懷裡,十幾條大惡狼一起跳了起來,向他撲過去。他手裡抱著受傷的小豹子並不聽他的話。反爪抓破他的衣衫,齊地身形晃動,陷入了重圍——,電腦站更新最快.
「簡揚。帶她們走!」去病策轉馬頭,馬蹄翻動。向狼群衝進去。他指揮著自己的坐騎在狼群裡左衝右突。來到齊的面前「上來!」齊抓住去病的手,正要上馬。懷裡的小黑豹猛然一扇豹爪。從他的懷裡逃脫出去。齊連忙去抓握,去病的戰馬速度略慢,一隻餓狼一口咬在馬腿上。
「希律律……」戰馬慘嘶起來,去病和齊一起滾落到了狼群中。他們兩個不得不拔出兵器與狼搏鬥,他們的武功自保沒有問題。花尚公主說道「快回部落讓他們帶火把來。」
「不!」我看到去病他們雖然暫時無虞,可是那小豹子不聽他們的話,等到援兵過來,小豹子地性命一定沒有了。
「我來去救小黑豹,你們先回去。」我拉轉阿連的韁繩,用力一夾向狼群衝去。我低下身體,在狼群裡抄手一撈,將小黑豹抱在了手中。小黑豹掙扎起來,它的力氣非常大,我差點抓不住它。一道黑色地影子遮住了月光,是一條惡狼跳起來試圖將我從馬背上打下去。
刀光迸裂,野狼哀嚎著從我眼前落在了地上。去病和齊同時用力,將那狼身生生砍作三截。
「你來幹什麼!!!」兩個人同時對我惡聲大吼!
我哆嗦一下,他們可是情敵呀,這樣同仇敵愾做什麼嘛。去病站在我的左邊,齊站在我地右邊,他們以戰刀阻止了野狼一次又一次地攻擊。我抱著小黑豹站在他們中間,阿連已經被我在狼群圍緊之前放跑了,免得遭到去病坐騎同樣的命運。
兩個人方才地客套與周旋都是虛偽的,現在,面對源源不斷的狼群廝殺,他們兩個的本性得到了充分釋放。
一隻惡狼衝向去病的右邊,齊知道他的右肩受了重傷,一刀砍在那惡狼的面門上。去病的刀不肯服輸也及時撩到,雙刀相撞,發出一聲沉重的擦響,齊喝道「受了傷就不要這麼逞強!」
齊稍一疏忽,一隻狼爪已經抓向了我,去病反手撂倒,悶聲「做好你該做的事情!」兩人交換一個位置,重新抵擋住狼群的一輪攻擊。
我心裡有些著急,去病右肩的傷口已經因為用力過度裂開了,每一揮刀都有鮮血滴答而下。我叫道「阿朗,你不是能夠驅策狼群嗎?」
「誰說的!」齊一刀砍翻一條狼,我們砍得越多,狼群就越瘋狂。他說「我只不過可以指點它們血食在哪裡。」小豹子在我懷裡總算安靜下來了,我一邊撫慰它,一邊觀察著赤姆那邊的戰況。赤姆的情形越發讓人擔心,它本來就受了箭傷,現在又有多處被狼咬傷。小豹子看著母親嗚嗚嗚嗚嗚地叫,模樣可憐得讓我心疼。
突然,一大片亮晃晃的火光從右側出現,似乎要將天空都燃燒起來。
一陣陣緊若驟雨的戰鼓聲從遠處出現,簡揚和花尚帶著許多人前來支援了。大軍未到,氣勢已足,狼群感到了有人。慢慢退縮了。
我叫去病「快讓他們停下來,別嚇著赤姆。」
赤姆趴在地上奄奄一息,身上已經遍佈傷口。狼群退去。它還沒有走開,小豹子從我懷裡跳了出去。向赤姆走去。赤姆眸中的紅色漸漸褪去,變成一種螢光閃閃的綠色。小黑豹輕輕舔著母親地傷口,不時嗚嗚幾聲。
赤姆忽然低下頭,我擔心它傷害小黑豹,上去想把黑豹搶回來。齊拉住我「看看再說。」
赤姆輕輕舔著小黑豹的頭。小黑豹溫順地伏倒在赤姆的身邊。赤姆身上還在不斷流血,不及時治療會失血喪命地,我冒著危險想走過去,尚未靠攏多少步,赤姆抬起警覺的目光看著我。
「彎彎,你給我回來!」去病命令我。
「赤姆需要止血,怎麼辦?」我問聞訊趕到地翟子易,他搖搖頭,「我不是獸醫。」
「赤姆好不容易認了兒子。它們不可以分開。」我很希望小黑豹可以重新回到赤姆的懷抱,也希望可以為赤姆止血治傷。
我走到去病的面前,手伸入了他的懷中。他知道我要幹什麼似的一把貼著衣甲按住我地手。我說「給我。」他沒有搖頭。更沒有點頭,垂下睫毛看了我一會兒。搖頭「你現在不能用力氣。萬一有什麼事情躲都躲不開。」
我仰著頭,目光堅決「給我。」去病盯著我的眼睛將手讓開。我從他懷裡掏出他常備的傷藥,回頭對眾人說道「你們都不要過來!」
我重新慢慢地接近赤姆,赤姆充滿敵意地抬起頭看著我,小黑豹立刻輕輕舔著它的鼻子,讓它安靜下來。
我對著赤姆微笑,我記得在戈壁上它見到我的時候,確實沒有傷害我的意思。我輕輕蹲下來……赤姆低吼一聲,身體聳動起來了。去病渾身震動,卻用手攔住身後正要上來幫助我的簡揚。
「你們。你們都,」我邊用眼睛盯著赤姆,邊說,「退後一捨。」人太多,火太旺,赤姆的戒備心理不可能得到放鬆。
齊說「你們都走,我留下就可以了。」
「你?」去病很不滿,「要留也是我留。」
「你手臂上有傷,赤姆會被血味激怒的。」齊點中去病地要害。
去病沉悶了一會兒,遠遠望著我「你給我把她帶回來,傷了哪裡,我砍你十
齊冷笑「你不必對我擺狠話,誰留下來會比較有用,我們兩個自己都很清楚。」
兩個人針鋒相對,話語中又幹上了。我站在離赤姆十來米的地方「你們快些,赤姆沒有多少耐心。」大隊人馬開始緩緩向後退去,只有齊留在了原地。
黑色的大豹子趴在地上,雖然傷重卻威勢不減半分。我重新蹲下來,它似乎接受了我這個動作,望著我沒有再表現怒火。小黑豹輕輕來到我身邊,我撫摸著它地頭,從懷裡掏出傷藥……
「嗷!」赤姆的吼叫將我地衣衫震得搏搏飛揚起來,長髮翻揚得如風中絲柳。唯有我地眼睛依然鎮定,脈脈如雲地看著它。
小豹子任我將傷藥撒在它的身上,傷藥遇上傷口,與血發生作用,疼痛讓小豹子發出嗚咽地聲音。我輕輕拍拍它,告訴它一會兒就好了。小豹子身上不再流血了,我帶著它走向赤姆。我不知道它能不能承受上藥所帶來的那一點痛苦。
可是,再不治療,它會失血而死的。
小豹子跑到赤姆身邊,不斷舔著它的鼻子,我也蹲在了赤姆身邊,用手慢慢接近它。手按上了那厚密柔軟的豹皮,赤姆一陣顫動,終於沒有反抗。我低低地說「給你拔箭,不要怕疼……給你敷藥……你會好的……」看著漸漸恢復元氣的赤姆帶著小豹子銜尾而去,我終於放鬆了下來。站在風中,長草在腳邊盤旋翩然而生姿,一抹清新純美的笑容從唇邊自然綻開。
注目半晌,我才如夢方醒一般回過身,撞在一人身上。
我過於專注,忘了身邊尚有人在,訝然抬頭,看清是齊的面容。
我倒退半步,勉強笑道「齊,你看,」我的聲音帶起了顫抖,「……沒事情……了……」
曠野之風如同剛恢復了意識一般掠得急促而紛繁。齊滿身飄蕩如旗旛亂動,卻不如他藍眸中的浪潮湧動。
他的手忽然搭上了我的手臂,我正要掙脫,忽然想起自己不能濫用氣力,眼睜睜看著他將我凌空帶起,向黑水城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