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堂道:「為什麼?」
秋飛花道:「動手難免會有所傷亡。」
馬堂道:「閣下儘管施下毒手,在下就算戰死此地,也不會有怨恨之心。」
秋飛花道:「嗯!」
馬堂道:「瓦罐不離井口破,將軍難免陣上亡,咱們在江湖上走動的人,死於江湖那也是正常的結果。」
秋飛花道:「馬兄,頗有英雄肝膽,不知為什麼要為大合堂這一個神秘的組合效力?」
馬堂道:「一個人,生活在世界上,本就是苦多樂少,每一個人,都有一個人的痛苦,咱們沒有這份交情,也沒有這份榮幸。」
秋飛花道:「馬兄,不再想想麼?」
馬堂道:「在下已經想的很清楚了,閣下請出手吧!」
秋飛花道:「閣下先請出手。」
馬堂道:「兄台武功高強,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雖然堅持相秋飛花為敵,但神情之間,對他的武功,卻流露出無比的敬佩。
也正因為如此,秋飛花才再三婉言相勸,希望能免去這一場搏殺。
但見馬堂緩緩舉起雙輪,突然一仲右手,輪光如雷,疾射而至。
秋飛花一閃,避開輪光,卻是沒有還手。
馬當雙輪展動,幻起了一團輪影。
一大片光影,像烏雲壓頂一般,直捲過來。
秋飛花身子連閃,避開了三招,仍是沒有還手。
馬堂收住雙輪,淡淡一笑,道:「閣下何以不肯還手,難道覺著在下不配和閣下動手麼?」
秋飛花道:「馬兄不要誤會,再下之意……」
馬堂接道:「不用解說了,咱們只有一個辦法解開今日之結。」
秋飛花道:「我知道,動手一戰。」
馬堂道:「不錯,閣下不用手下留情了。」
雙輪一振,一前一後的向前攻了過來。
秋飛花雙肩搖動,由兩道輪影中穿了過去,回手拍出一掌。
這一掌,疾快如風,擊向馬堂的右肘關節。
馬堂右輪猛收左手鋼輪,猛地旋轉過來,迎上掌勢。
輪上鋒刃閃光,迎刺向秋飛花的右掌。
秋飛花一吸氣,陡然間向後退出了三尺。
馬堂一輪落空,立刻收回左輪,秋飛花卻如影隨形一般地追了上來,馬堂右手一抬,右手鋼輪又推了出去。
一片輪光,直射前胸。
秋飛花歎息一聲,道:「閣下苦苦相逼,那就別怪在下心狠手辣了。」
馬堂雙輪交互擊出,幻起了一片輪影,展開了一輪快攻。
秋飛花右手一拍,摺扇展開,揮扇還擊。
別看秋飛花手中只是一隻摺扇,但他忽張忽合,忽而當作鐵筆點開了輪光,忽而當作利刀,削向馬堂的雙腕。
開始之時,馬堂輪變的攻勢,十分激烈,但見輪光閃動,攻勢猛惡異常,二十招後,秋飛花折扇的變化更見奇異,竟把馬堂的雙輪給壓制下去。
秋飛花取得了優勢之後,立時展開反擊,扇影縱橫,竟然把馬堂的雙輪完全封於門外。
扇影點點,完全不離馬堂的前胸。
馬堂被迫的連連向後退避,片刻間,後退出了一丈多遠。
秋飛花的摺扇,幾次距離馬堂前胸數寸處,突然停了下來。
秋飛花明明可以傷到馬堂,便都手下留情。
秋飛花手下留情,對馬堂而言,也是很大威脅。
明明是隨時可能被人殺死,但對方卻一直手下留情,這自然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馬堂心中又氣又怒,但又無法發作,秋飛花似是已瞧出他焦急之狀,摺扇忽然一變,拍的一聲,敲在馬堂的右腕之上。
馬堂右腕一麻,五指鬆開,鋼輪跌落實地。
秋飛花摺扇回轉,「波」的一聲,又擊在馬堂的左腕之上,折扇移動,借一股反彈之力,點中了馬堂的前胸。
左右分擊,合扇一點,分襲數處,但卻一氣呵成。
一則是秋飛花折扇出手太快,二則是馬堂也有意被人點中穴道。
原因是,他如再打下去,必將是破綻愈來愈多,說不定還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秋飛花點中了馬堂的穴道之後,還末及轉過身子,忽覺腦後生寒,兩股金風,疾劈而至。
頭未回顧,目未轉視,秋飛花摺扇回掃,封開了兩柄單刀。
轉頭望去,只見六個黑衣人,已團團圍布四周。
東方雁仍和兩個黑衣人,動手相搏,雙刃一劍搏殺的難解難分。
秋飛花一皺眉頭道:「諸位這等苦纏不休,那就別怪我下手惡毒了。」
手中摺扇展開了猛烈的攻擊。
但見摺扇張台,忽點忽削,只不過片刻工夫,六個黑衣人,全都被點中了穴道,倒摔在地上。
秋飛花自得無難翁授藝之後,武功突進,到了另一個境界,一般江湖人物,已無法和他對手相搏。
東方雁目睹秋飛花片刻之間連傷九人,心中大感羞惱,暗道:「人家連傷九人,我連兩個也未放倒,實有負東方世家的威名。」
心中大急之下,突然大喝一聲,施出東方世家的連環三絕劍招。
劍閃一片寒光,慘叫聲中,把兩個黑衣人腰斬四截。
十一個黑衣人,片刻間,二亡九傷,無一人逃離開去。
望望滿地傷亡的黑衣人,東方雁突然感覺到,武功造詣上,和秋飛花有著一段很長的距離。
兩人在成就的過程中,似乎是有了愈來愈遠的距離。
望望秋飛花,欲言又止。
秋飛花已瞧出東方雁的心意,微微一笑,道:「東方兄,此番得貴兄妹之助,使秋某人機緣巧遇,學得不少精奇武功,初試鋒芒,果然獲益不淺。」
言下之意,無疑是說,咱們武功,原在伯、仲之間,但自得無難翁的傳授之俊,武功才突飛猛進。
只聽一個輕柔的女子聲音說道:「無難翁乃當代有數高人之一。秋兄得他授武功,自然是非同凡響了。」
秋飛花頭看去,只見說話的正是東方亞菱。
不知何時,她已由竹陣中行了出來。
秋飛花道:「姑娘,除了這一批人手之外,還有別的人麼?」
東方亞菱道:「這只是一批試探的人手,他們早已對咱們留上了心,豈肯派出這樣的弱手,對付咱們。」
秋飛花道:「他們安排對付咱們的人?」
東方亞菱道:「小妹的目力,夜暗中不能及遠,所以,我沒有看到他們,但小妹推想,他們就在左近埋伏著。」
秋飛花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道:「這十一人,用心只是掩遮耳目,分散咱們注意之力,便於他們在四周埋伏。」
東方亞菱道:「大概是如此了……」
東方亞菱接道:「秋兄,小妹剛才看到了秋兄出手武功。」
秋飛花微微一笑,道:「姑娘有何指教?」
東方亞菱道:「你很聰明,昨天學會的武功,今日就可以用來克敵了。」
秋飛花臉一紅,道:「在下自知,未得精髓,運用起來,有些手不應心。」
東方亞菱道:「不錯了,你把很多的招式變化,能夠分開應用對敵,足見高明,不過,可惜秋兄只學會了那精奇招數的變化,但卻沒有體會到那份精髓要旨,所以,如若遇上了真的高手,對敵進招之間,就難免有些生硬了。」
秋飛花道:「姑娘覺著在下應該如何才能學得精髓?」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多下一點工夫,體會出那招數變化的竅要,自然就會漸有進境。」
秋飛花道:「姑娘能夠指點一下麼?」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秋兄,如若相信小妹,天亮咱們再切磋一番。」
秋飛花心中對那東方亞菱,已然生出了敬佩之心,笑一笑,道:「天亮之俊,在下當向姑娘請教。」
東方雁道:「妹妹,咱們要在此地,停留多久?」
東方亞菱道:「不知道。」
東方雁道:「咱們總不能永遠停在此地吧!」
東方亞菱道:「我的蓬車中,備有吃喝之物,在此地等個三五天,也不會讓你餓著。」
東方雁道:「妹妹,我看如其守候此地,那還不如衝出去的好。」
東方亞菱道:「哥哥,蘭蘭、秀秀要保護我,能夠放手對敵的只有你和秋兄,如是敵人綿連不絕的攻擊,你們也許能突圍而去,但你們總不忍心把我丟在這裡吧!」
東方雁回顧了一眼,道:「妹妹,你說這四周,埋伏有人?」
東方亞菱道:「是!」
東方雁道:「怎麼不見有所動靜?咱們已傷了他們十一個人。」
東方亞菱道:「就是因為他們發覺咱們不好對付,所以,才慎重從事。」
秋飛花道:「難道,他們準備把咱們困在此地麼?」
東方亞菱道:「看目下的形勢,他們似乎是把咱們困在此地的成份大了。」
秋飛花道:「姑娘,趁他們圍困咱們的陣勢,尚未布好,衝出去不是方便一些麼?」
東方亞菱道:「秋兄,敵暗我明,他們連綿不絕的沿途施擊,不會讓咱們有片刻休息時間,就算你和我哥哥都是鐵打的人,也會有著疲累不堪之感。」
秋飛花道:「但咱們這樣固守下去,雖然可以試山一部分敵人的實力,但也給了敵人很多的時間,可以從容佈置。」
東方亞菱道:「那是沒有法子的事了,天下本沒有十全十美的事,咱們固守此地,對咱們利多害少,而且是以逸待勞,不給他們選擇決戰的時、他……」
語聲一頓,接道:「選擇這一處決戰之地,對秋兄而言,最是有利。」
秋飛花道:「哦!」
東方亞菱道:「秋兄由無難翁那裡學的武功,正好用來作為對敵試驗之用,小妹再從旁建議一二,我相信幾場惡戰下來,秋兄必有很大收穫了。」
秋飛花微微一笑,沒有答話。
東方亞菱目光轉注到東方雁的臉上,道:「哥哥,評斷一下,你和動手的人是幾等武功。」
東方雁道:「不算一等,應該是二等中一流身手。」
東方亞菱道:「哥哥,你能對付幾個人。」
東方雁道:「四個,如是四個人圍攻於我,還可以對付,四人以上,對付起來那就大感吃力了。」
東方亞菱道:「這麼說來,這稱大合堂的組合,是個非同凡響的組合了,隨行的嘍囉,小卒,都是一流身手。」
東方雁道:「妹妹,哥哥一向不問你做的什麼事……
東方亞菱接道:「現在,你想問問是麼?」
東方雁道:「是!哥哥想知道,你究竟是在做什麼?」
東方亞菱沉吟了一陣,道:「第一我在試試看,那個大合堂中有些什麼樣的能人;第二,我要生擒幾個人,問問那個神秘的組合,究竟是什麼樣一個人物領得。」
秋飛花道:「他們不會講的。」
東方亞菱道:「不是不講,而是……他們根本就不會知道是誰。所以,咱們安用些方法才行。」
秋飛花突然一把抱住了東方亞菱,道:「暗器。」
縱身閃開了五尺。
一支長箭,挾一陣勁風銳嘯,掠過秋飛花身側而去。
東方亞菱微微一笑,道:「謝謝你,秋兄。」
秋飛花放開抱住東方亞菱嬌軀的右手,緩緩說道:「事出突然,來不及招呼姑娘,冒昧出手,唐突姑娘之處,遠望多多原諒。」
東方亞菱道:「為了救我的性命,小妹感激還來不及,怎麼會說到唐突二字。」
抬頭望望天色,道:「天色快亮了,他們應該展開攻勢了。」
秋飛花微微一笑,道:「咱們一夜辛勞,也該吃點東西,休息一下了。」
東方雁道:「對!應該吃一點東西了。」
三人重回竹陣,秀秀由蓬車中取出食用之物,分給三人食用。
東方亞菱的蓬車,裝設得十分齊全,拿出的食物,竟然還是冒著熱氣。
破曉過後,天亮得特別快速,三人一餐未完,天已大亮。
由陣望去,只見竹陣外,傷死之人,早已移走,二十幾個黑衣勁裝,團團把竹陣圍住。
東方亞菱輕輕吁一口氣,道:「秋兄,哥哥,他們準備在此與咱們決戰了,調來了不少的人手。」
秋飛花道:「姑娘,咱們看陣外,十分清楚,他們看咱們是否也很清楚呢?」
東方亞菱道:「這陣勢明顯排八卦九宮,暗吟五行生剋,只要不進入陣中,土克之門不起變化,在陣外,也可以清晰的看到陣中景物。」
秋飛花道:「如是他們可以清晰的看到陣中景物,可以用長箭射入陣中來了?」
東方亞菱道:「可以,不過,長箭射入陣中之後,立刻可以引起變化,不可北射中陣中之人。」
東方雁道:「什麼樣的變化?」
東方亞菱道:「五行生剋的奇妙,就是在稍一觸動,妙用立生,整個竹陣,都陷入了一陣雲瀰漫之中,自然是瞧不清楚了。」
東方雁道:「唉:妹妹,無怪你不願學習武功了,這些古古怪怪的事,看起來,倒是比學武功輕鬆多了,不過,用這等邪門外道的手法,究非正途。」
東方亞菱笑道:「哥哥,五行生剋奇術,是一門很深的學問,哥哥不要以為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東方雁笑道:「這些事情,就算你肯教我,我也學不會,自然不是容易的事情。」
東方亞菱嫣然一笑,道:「一般人,也不想費這些心思去學這些,這是屬於文不文、武不武的學問,說他是屬於旁門左道,也不為過。」
突然間,臉色一變,霍然站起了身子。
東方姑娘這異常的舉動,使得秋飛花和東方雁,都為之心神一動,也跟著站了起來。
皺皺眉頭,東方雁低聲說道:「妹妹,怎麼回事。」
東方亞菱道:「他們在陣外,布成了四面埋伏,但卻不肯進入陣中來。」
東方雁道:「那是因為他們不解陣勢變化,所以,不敢進來。」
東方亞菱道:「若他們真的不知陣勢變化之能,早就糊糊塗塗的衝進來了,他們守在竹陣四周,不肯妄入一步,這說明了,他們早已得到令諭,不許進入竹陣。」
秋飛花道:「以姑娘牙慧之高,八卦五行陣變化之多,縱有人能識得利害,只怕也未必能夠破解。」
東方亞菱道:「不能這樣輕敵,他們一定會有一個很精密的計劃活動。」
秋飛花道:「既然如此,咱們不能讓他們先動手,在下先去殺他們一陣。」
東方亞菱歎口氣,道:「目下情勢,似是不宜貿然出手……」
秋飛花接道:「如是這一仗非打不可,咱們為什麼不主動一些?」
東方亞菱道:「守護陣外的人,不會是重要的人,秋兄就算去殺他們一個落花流水,似乎也得不償失,射人射馬,咱們人手單薄,似乎用不著和那些嘍囉小將們搏殺。」
東方雁道:「妹妹,咱們不出戰,他們不肯攻,難道咱們就這樣的對峙下去不成?」
東方亞菱道:不會很久,我看他們正在調動人手,很快就會對咱們展開攻勢了。」
東方雁道:「等他們衝入陣來,咱們在陣中迎敵?」
東方亞菱道:「現在,只有等下去了,如若他們真有破去竹陣的人,小妹再思迎敵之法。」
秋飛花微微一笑,道:「姑娘,如若真有能人指點他們衝入竹陣,咱們是否決生死?」在陣中和他們一東方亞菱臉上忽然泛現出一個奇異的笑容,道:「秋兄,你是否相信這世上有奇術這一門學問?」
問得很突然,秋飛花被問得一呆,道:「這個在下沒有見過,不敢妄言。」
東方亞菱回望了站在身側的秀秀一眼,道:「去!把我的百寶箱拿來。」
秀秀應了一聲,奔向蓬車,捧了一個紅漆木箱行了過來。
秋飛花凝目望去,只見那木箱長約二尺,竟約一尺五寸,厚有八寸,看上去,只見一色紫紅,瞧不出是什麼質料製成。
箱蓋上印著三個大金字,寫的是「百寶箱」。
東方亞菱纖巧的右手按在箱蓋上,微笑道:「秋兄,不要你看。」
秋飛花微微一怔,道:「為什麼?」
東方亞菱臉上突然泛起了一層紅暈,道:「看了你會笑話我。」
秋飛花道:「哦!」
緩緩退後五步。
但東方雁卻仍然站在原地未動。
東方亞菱道:「哥哥,你也走開嘛!」
東方雁道:「咱們兄妹,從小在一起長大,難道你還怕我笑話你麼?」
東方亞菱搖搖頭,道:「哥哥,這是真真正正的來左道,不要你看。」
東方雁道:「不行,我非看不可。」
東方亞菱手扶百寶箱,道:「人家秋大哥就不看,你怎麼一定要看?」
東方雁無可奈何的笑一笑,行到秋飛花的身側,低聲道:「女娃兒就是女娃兒,無論如何比不上咱們男子漢,豪氣大方。」
秋飛花道:「也許那百寶箱中,確有咱們不便看到之物。」
東方雁道:「有什麼不能看的呢?」
秋飛花笑道:「這一個麼,我也不知道了?」
東方雁聳聳肩,緩步走了開去。
東刀亞菱緩緩由百寶箱中,取出一個紅色的小人,放在地上。
秋飛花目光轉動,只見那小人全身通紅,高約半斤,眉目如晝,栩栩如生。
東刀亞菱抬頭望了秋飛花一眼,微微一笑,道:「彫蟲小技,秋兄見笑了。」
秋飛花卻是看得面色凝重,望著那小人,呆呆出神。
東方亞菱又從百寶箱中,取出一個黃色的小人,擺在地上。
秋飛花看得十分奇怪,暗暗說道:「久聞江湖上有一種奇異的邪術,能夠撒丘成兵,這丫頭取出了兩個小人出來,看起來詭異得很,難道世間,真有邪術不成?」
但東方亞菱玉手揮動,片刻間,又取出藍、白、墨三色小人。
一共五色小人,整整齊齊的擺在地上。
五個小人,一樣的高,一樣的大小,除了顏色不同之外,面目一樣,一個個即刻得眉發逼真。
東刀亞菱捧起了五個小人,緩步向陣中行去。
只見她把五個小人,分別放在了五個完全不同的地方,每一個小人,分隔的距離,也不盡相同。
東方亞菱回首一笑,道:「秋兄,這是真真正正的邪門外道,秋兄不要見笑。」
秋飛花道:「姑娘,可否把這些小人的作用告訴我們一下?」
東方亞菱笑道:「秋兄聽說過,江湖上有一種很奇怪的組台,叫做排教嗎。」
東方雁道:「不錯,排教中人,一向出沒水路碼頭,不過,排教中有一種最出名,而又為江湖皆知的長生燈,秋兄聽人說過麼?」
秋飛花道:「在下孤陋寡聞,未聽過長生燈的事跡。」
東方亞菱道:「排教中人在長江中行船,一遇上強敵攻擊,立刻就點起了一盞紅燈。」
秋飛花道:「那紅燈有些什麼作用呢?」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照傳說,那燈會放出煙雲,把整個的船隻,隱沒在煙雲之中,所以,稱它為長生燈。」
秋飛花道:「這不是邪法麼?」
東方亞菱道:「其來有自,那只是一般人的傳說,小妹曾對此下過一番工夫。」
東方雁道:「你對這事下過了一番工夫,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東方亞菱道:「咱們家中,有一本排教的秘錄,不知道由何而來,但卻收藏得很隱秘,有一天,我在查閱存書,無意中,把那本書給翻了出來,對江湖傳說中充滿神秘的排教,才算有了初步的瞭解,那上面記述的事物,驟然看去,都很奇怪,確實跡近奇術、異端,因此,引起了很大的興趣。」
秋飛花道:「世上真有法術之事?」
東方亞菱沉吟了一陣,道:「有很多事,我還無法證明,小妹不敢妄言,但就我查究出來的事,所謂奇術、異端,並非法術。」
東方雁道:「像那長生燈的怪異,不是法術,又是什麼呢?」
東方亞菱道:「哥哥,不是法術,是一種藥理變化。」
秋飛花道:「藥理變化?」
東方亞菱道:「藥理變化,是我創出的名詞,對不對,小妹不敢說,但它不是邪術……」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就拿那長生燈說吧,那只是幾種奇異藥物,混合成一種粉末,用在長生燈中,經火一燒,立即冒出黑色的煙霧來,船身飛起水花,就能很快的變成一種濃霧、煙雲,把整個的船身籠罩起來。」
秋飛花忽然間,對東方亞菱生出一種莫名的敬慕之心。
輕輕吁一口氣,緩緩說道:「姑娘學問豐博,好生叫人敬重。」
東方雁道:「妹妹,我知道你聰明,但卻未料到你竟聰明到如此境界,難道你這五個小人,也是仿照那長生燈的做法麼?」
東方亞菱道:「長生燈中的藥物,一定要冰,咱們陸地上,沒有水霧配合,自然無法生出那長生燈的作用……」
目光一掠秋飛花,看他聽得十分入神,才一笑接道:「歷來的排教船隻,燃掛長生燈的地方,都有一定的所在,一般排教弟子,只知作用,敬著神明,卻不知其所以然。」
秋飛花道:「排數中如是無人知道,豈能造出那等藥物?」
東方亞菱道:「自然會有人知道,不過,知道的都是教中身份極高的少數人,所以,它能一直保秘,百年以來,江湖上始終無人能拆穿排教中的隱密。」
東方雁道:「不談長生燈了,說說你這五色小人,有些什麼妙用吧!」
東方亞菱微微一笑,道:「哥哥,這個,你得原諒一下。」
東方雁道:「為什麼?」
東方亞菱道:「我不能講,一則是怕人聽去,洩漏了變化之秘;二則講出來之後,那就完全不會使你驚奇了。」
東方雁道:「這麼神秘麼?」
東方亞菱笑一笑,道:「實在說,這五色小人,是否真正能發揮出它的妙用,我自己一點也沒有把握,我只是照著書上的描述,做成這五個小人。」
秋飛花心中暗道:「東方雁苦苦追問於她,她一直不肯說出口來,我問她也白問了。」
只聽一個冷厲的聲音,傳入耳際,道:「這外布八卦、暗藏九宮,再加上五相生剋的陣勢,固然是變化多端,不過,這並非是固不可破的奇陣、絕技,諸位是想藉這八卦陣勢攔住咱們,那是白費心機了。」
秋飛花轉頭看去,只見陣外站著一個身著黃色長衫的老者,鬚鬢如銀,背插長劍,臉長如馬,一張大嘴巴,說話時聲如洪鐘。
輕輕吁一口氣,秋飛花緩緩道:「東方姑娘,可要在下出去應付一陣。」
東方亞菱道:「這人口氣,分明對八卦陣勢的變化,十分瞭解,如是咱們不出去,他就會進來了。」
秋飛花笑道:「這人的形貌很特殊,好像是聽人說過,不過,一時之間,卻想不出什麼人?在下出去問問他。」
東方亞菱道:「此人生具異相,而且,又有著深厚內功,希望你多多小心一些。」
秋飛花道:「多謝姑娘。」
東方亞菱道:「秋兄,試出他武功之後,就設法進入陣中!」
秋飛花道:「為什麼?」
東方亞菱道:「因為,我也想試試他對八卦陣有多少瞭解。」
秋飛花道:「好!在下去了。」
東方亞菱多情的望了秋飛花一眼,低聲道:「小心啊!」
秋飛花道:「我知道,打不過,我就會退入陣中來。」
東方亞菱目光一直望著秋飛花的背影,只見他行出陣外。
秋飛花緩步行出陣外,一抱拳,道:「在下秋飛花,閣下怎麼稱呼。」
馬驗人冷冷說道:「秋飛花,老夫沒有聽人說過這個人。」
秋飛花笑一笑,道:「閣下這副尊容,在下倒聽人說過,只不過,在下不知曉閣下的姓名?」
馬臉人道:「哈哈,閣下既然不知老夫的名號,想來定然是後生晚輩。」
秋飛花沉吟了一陣,笑道:「長江後浪排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閣下須揖蒼然,已經老了!」
馬臉人怨道:「好狂的後生晚輩,你為什麼要出來?」
秋飛花笑一笑,道:「出來有何不妥。」
馬驗人冷哼一聲,道:「出來了,你就別想再活著回到陣內。」
秋飛花道:「有這等事,在下倒是有些不信?」
馬臉人道:「老夫也不問你的出身了,你亮兵刃吧!」
秋飛花淡淡一笑,道:「我看對付你閣下這樣的人,用不著先亮兵刃。」
馬臉人氣得全身微微抖顫,臉色一片鐵青,顯然,內心之中的憤怒,已到了極點。
秋飛花卻神情瀟的微微一笑,道:「閣下,想要區區之命,要憑武功才能,心中生氣,只怕是無濟於事。」
馬臉人怨極而笑,道:「老夫三十年未履江湖,想不到武林中後輩之中,竟會出了這等狂放之徒。」
秋飛花道:「有很多武林長者,挾半世威名,以他半生血汗闖出的盛名,用心行惡的仗恃,這樣的武林長者,是不是值得我們去尊重呢?」
馬驗人點點頭,道:「好利的一張口舌……」
右手一揮,道:「給我拿下。」
一個二十八九歲的灰衣漢子,應手而出,直撲秋飛花。
那人身上背著一柄長劍,但未取兵刃,空著雙手,右手半屈,平橫前胸,左下食、中二指,一招「二龍取珠」,直點秋飛花的雙目。
攻勢快速,疾如閃電。
秋飛花冷哼一聲,道:「好惡毒的手法。」
喝聲中,右手疾起,橫向前面拍出一掌。這一掌力道奇猛,有如狂飆橫捲,通開了點向雙目的攻勢。
那灰衣人橫在前胸的右手,突然擊出,抓向秋飛花的前胸。
這一招攻勢是後手,卻在秋飛花一掌擊出之後。
那正是武功中最難防的空門。
秋飛花早已防備於此,左手一探,斜裡橫出,五指一捆,正好扣住了那灰衣人的右腕,用力一帶一摔,灰衣人被摔到八九尺外。
砰然一聲,跌在地上。
只是一招的交接,立刻分出了勝敗,不但那灰衣人被摔得一怔,就是那馬臉人,也為之呆了一呆。
秋飛花拍拍雙手,笑道:「閣下,請派一個武功好的人再來試試,這人的武功太差。」
馬臉人長長吁一口氣,道:「你是無難翁的什麼人?」
秋飛花聽得一愣,但立刻恢復了鎮靜。
笑一笑,道:「閣下看得出麼?」
馬臉人道:「沾衣十八跌,是無難翁的不傳絕技,天下再無第二個人會此武功。」
秋飛花心中暗道:「原來,這武功叫作沾衣十八跌。」
他雖從無難翁那裡學得很多功夫,但無難翁傳的太急,無暇多給他解說,而且是摘精傳授。
秋飛花雖然學得了很多的武功,但卻都不知招數名稱和它的來源。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既是不傳之秘,閣下卻能一眼就瞧了出來,足見高明了。」
馬臉人神情突然緩和下來,道:「你是無難翁的什麼人?」
秋飛花道:「徒弟。」
馬臉人搖搖頭,道:「無難翁不收弟子,這一點不用嚇唬我。」
秋飛花道:「信不信是你的事。」
馬驗人淡淡一笑,道:「不論你是不是無難翁的弟子,但你學會了無難翁的武功,總會有些關連。」
秋飛花道:「哦!」
馬臉人道:「老夫和無難翁有過數面之緣,不願和他結仇,對你網開一面,殺傷敝堂人手之事,老夫也為你擔待下來,你去吧!」
秋飛花嗯了一聲,道:「我往哪裡去?」
馬臉人一皺眉頭,道:「世界龐大,海闊天空,哪裡不可使人有身立足?」
秋飛花道:「原來,閣下想放在下一馬。」
馬臉人一皺眉頭,道:「故識情深,老夫不願使故人傷情。」
秋飛花淡淡一笑,道:「這個,閣下不用多顧慮了……」
馬臉人接道:「怎麼,你還不走,等待何時,再過一陣,想走也走不了啦!」
秋飛花笑一笑,道:「正因天地太遼闊,世間大廣大,在下也不知道如何一個走法了?」
馬驗人嗯了一聲,道:「你是不肯走了?」
秋飛花笑一笑,道:「在下覺著無處可走,也不想走!」
馬臉人冷笑一聲,道:「老夫已經盡了心力,你如是執意不肯離去,那就不能怪老夫了。」
秋飛花道:「在下一直沒有怪過閣下。」
馬臉人冷笑一聲,道:「閣下這份豪氣,好叫在下敬服,不過,在下希望你閣下見到無難翁時,能說明老夫已給你離去的機會,但你卻不肯離開。」
秋飛花微微一笑,道:「這一個,閣下可以放心,一旦見到家師,在下就說明內情。」
馬臉人某一某,道:「你真是無難翁的弟子?」
秋飛花道:「咱們似乎用不著再談區區的出身了,如是你老前輩對家師確有顧慮,何不帶領人手,退出此地。」
馬臉人歎息一聲,揮手說道:「殺!」十幾個黑衣大漢,搶攻過去。
十幾種不同的兵刃,寒芒交錯的攻了過去。
秋飛花冷笑一聲,雙掌連環拍出,一阻群雄攻勢,右手已拔出項頸問的摺扇。
秋飛花猛衝入了寒芒交錯之中。
這十幾個人,武功都不算錯,如是秋飛花未遇上無難翁傳授武功之前,這一搏殺,秋飛花可能就抵抗不住。
但秋飛花自得無難翁傳授之後,武功大進,獨鬥十餘人,竟然能從容應付,而且,游刃有餘。
片刻工夫,雙方已然搏鬥了五十餘招。
秋飛花愈打愈輕鬆,步如行雲流水,摺扇招數變化萬端。
忽然間,響起了一聲慘叫。
一個黑衣人突然倒了下去。
秋飛花閃穿於人影之中,高聲說道:「諸位如若還不停手,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喝聲中,摺扇疾變,奇招百出。
但聞慘叫之聲,綿連不絕的傳了過來,十幾個圍攻秋飛花的大漢,紛紛倒了下去。
不足十招的工夫,已經倒下了十之六七。餘下四人,心顫膽驚,再無打下去的勇氣,覷一個空隙,向後退去。
秋飛花淡淡一笑,收住摺扇,目光凝注在那馬臉人的身上,緩緩說道:「閣下對秋某一番盛意,在下已予回報,這些人除了一個死亡之外,大都是被點中穴道,只要拍活他們的穴道即可恢復,有勞閣下,區區要回陣中去了。」
轉身向陣中行去。
只聽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站住。」
秋飛花回頭看去,只見一個全身黃衣的大漢,緩步行了過來。
這人的衣服,十分奇怪,很像金牛宮中金牛王的裝束,但卻有很多的不同。
那一身黃衣繡龍畫鳳,很像皇帝穿的滾龍袍,不同的是緊緊的裹在身上。
頭上戴一頂金冠,四面垂著黃色穗子。
最妙的是那金冠之上,有著兩金色的蝙蝠,不停的搖動,栩栩如生。
看過了這一身奇怪的裝束,秋飛花目光才轉注到那黃袍人的臉上。
那是一張又寬又大的臉,兩個很大的眼睛,暴射出冷厲的神光。
身上背一把形如釣竿的細劍。
秋飛花輕輕吁一口氣,緩緩說道:「閣下是……
黃袍人一指頭上的金冠,道:「這個……」
秋飛花抬頭望望金冠,道:「金冠。」
黃袍人搖搖頭,道:「金冠蝙蝠王。」
秋飛花道:「哦!」
蝙蝠王道:「金冠四王,你聽說過沒有。」
秋飛花搖搖頭,道:「沒有。」
蝙蝠王道:「孤陋寡聞!」
秋飛花道:「嗯!你是金冠四王中的一王?」
蝙蝠王道:「不錯。」
秋飛花道:「找在下,有何見教?」
蝙蝠王伸手一指地上的黑衣人,道:「這些人是你傷的?」
秋飛花道:「不錯。」
蝙蝠王道:「閣下傷了他們,就這樣走了麼?」
秋飛花道:「你的意思呢?」
蝙蝠王道:「償命。」
秋飛花道:「他們沒有死。」
蝙蝠王道:「但他們都躺了下去。」
秋飛花道:「那是被點了穴道。」
蝙蝠王道:「好吧!那你也躺了下去就是。」
秋飛花道:「閣下,他們不是自己躺下去的。」
蝙蝠王道:「我知道,他們是被你點中穴道倒下去的,所以,小王也要點中你的穴道。」
秋飛花道:「可以,但他們不是自願讓我點中穴道的。」
蝙蝠王道:「人貴自知,你如能自願躺下去,小王可以省一番手腳,閣下也可以少一分痛苦。」
秋飛花道:「高論,高論,不過,在下覺著,自己躺下去,有些費事,還是你王爺動動手腳。」
蝙蝠王道:「好吧!既然閣下一定要小王出手,小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緩步行了過來。
頭上的蝙蝠金冠,隨著他移動的腳步,不停的顫動,似乎要展翼飛去。
那說明了,不但兩個金蝙蝠打造的十分精巧,而且,維繫金蝙蝠的彈簧,也是名匠手筆。
秋飛花中提一口真氣,道:「且慢動手。」
蝙蝠王道:「在下還未出手之前,如是你閣下改變主意,還來得及。」
秋飛花搖搖頭,道:「不是後而是在未動手前,在下想請教一件事情。」
蝙蝠王道:「什麼事?」
秋飛花道:「金冠四王,也是大合堂中的人麼?」
蝙蝠王笑一笑,道:「可以說是,但也不是閣下所說的那種情形。」
秋飛花哦了一聲,道:「閣下這話叫人聽不明白。」
蝙蝠王道:「這件事很好解釋,小王不是大合堂的人,但卻和大合堂有著關連。」
秋飛花道:「哦!在下有些明白了,金冠四王,在那個組合之下,閣下的身份,和大合堂主的身份,是平起平坐了。」
蝙蝠王道:「不錯,看來閣下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了。」
秋飛花道:「誇獎,誇獎。」
蝙蝠王道:「現在,你問清楚了吧:這有什麼疑問?」
秋飛花暗中提一口真氣,道:「閣下可以動手了。」
蝙蝠王道:「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了。」
秋飛花道:「在下就是有這個毛病,不見真章不服輸,不見棺材不掉淚。」
蝙蝠王冷冷說道:「好!大約你自信還能夠拒攔我幾招!」
秋飛花道:「試試看吧!」
蝙蝠王道:「小心了。」
右手一揮,疾快的拍出一掌。這一掌,有如電光石火一般,一閃而至。
秋飛花對這位奇裝怪服、頭戴金冠的人,也不敢稍存大意之心,看他右手一揚,立刻一側身閃避開去。
他應變雖然快速,但蝙蝠王的掌勢仍然掠身而過,掌勢帶起的內力,直觸肌膚。
秋飛花吃了一驚,暗道:「好快的掌法。」
這是他記憶之中,最快速的掌勢,如非無難翁傳授過極為精巧的閃避身法,如是在無難翁傳授武功之前,這一掌,秋飛花就無法閃開。
蝙蝠王目睹秋飛花竟然能避開自己一擊,哈哈一笑,道:「好!好!好身法,無怪你有點狂妄,確也是有點本事。」
喝聲中,忽然展開快攻,一連十招。
秋飛花心知單憑閃避功夫,決難逃過蝙蝠王的快攻,早已提聚實力,揮掌反攻,但見掌影交錯,一陣乒乒乓乓輕響,雙方各自退後了兩步。十招交接,幾乎是在一剎那的功夫完成。但在局外人看來,這兩人最多是拚鬥三招。事實上,兩人已拚鬥十招了。
蝙蝠王搶了先機,十招全是出手搶攻。
秋飛花全心全力的接這十招,都是無難翁傳授的武功。
如是五日之前,蝙蝠王這十招攻勢,就算不傷到秋飛花的性命,也要把他重創手下。
但自無難翁傳授了秋飛花的武功之後,不但使秋飛花武功大進,而且,無難羽傳授他的,都是實用武功,對敵過招時,每一招都有實用威力。
蝙蝠王神情奇異的望著秋飛花,緩緩說道:「閣下的武功如此高明,倒是出乎小王的意料之外。」
秋飛花道:「誇獎了,誇獎了,閣下攻勢也凌厲得很。」
蝙蝠王道:「唉!想不到小王初次出手,就遇上了這樣的高明人物……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小王有一個規矩,閣下大概不知道?」
秋飛花道:「在下恭候佳音。」
蝙蝠王道:「小王的規矩是,十招內如若不能取一個人的性命,那就不再出手。」
秋飛花道:「哦!」
蝙蝠王道:「但是咱們以後見面,小王就要升高招術了。」
秋飛花道:「什麼招數?」
蝙蝠王道:「二十招,我希望你能在下一次時,接下小王二十招。」
秋飛花淡淡一笑,道:「這麼說來,在下今日可以活下去了?」
蝙蝠王道:「不錯,今日閣下可以活下去了。」
轉過身子,大步而去。
秋飛花望著蝙輻王的背影,心中暗忖道:「這位蝙輻王,不知是怎麼一個來路,但他武功之高,實不多見,看來,天下武林高手,當真是都雲集於此了。」
心中念轉,目光轉注到那馬臉人的身上,道:「閣下,如是沒有人能夠勝過區區,諸位也不能進入陣中了。」
馬臉人神情冷肅地說道:「年輕人,不要太狂,蝙蝠王十招攻勢,雖然被你接下,但老夫看得出,你已經用了全力,不過,大合堂能有一位蝙蝠王,就可能有更多的高手。」
秋飛花道:「不論是什麼人,只有把在下打敗才行,如是無法勝過秋某人,那就沒有機會進入這座竹陣見識了。」
馬臉人怨道:「老夫已唇焦舌干,就算得罪了無難翁,那也只好對不起了。」
秋飛花道:「不用顧慮家師,閣下只管出手就是。」
馬臉人笑一聲,道:「老夫不相信,你已得無難翁全部傳授。」
突然一側身子,揮拳擊出。
拳勢擊出,帶起了一股強烈的拳風,拳勢未到,拳風已然近身。
秋飛花得自無難翁傳授的一種奇異步法,閃避快速,步法奇幻,不論如何凶險的拳勢,只要輕輕一閃,就避了開去。
但秋飛花一直不知道它的名字。
馬臉人一拳如雷,擊了過來。
秋飛花又一個快速閃轉,避了開去。
馬臉人一擊落空,緩緩說道:「無難翁的七星步,也傳給你了?」
秋飛花心中暗暗一笑,忖道:「原來,這步法叫作七星步。」
心中念轉,口中卻緩緩說道:「閣下應該相信了。」
馬臉人歎息二聲,道:「要你走,你不走,現在就算你是無難翁的弟子,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秋飛花搖搖頭,道:「閣下錯了,我壓根就沒有打算走的,你不用多費心了。」
馬臉人怨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老夫對你客氣,不是怕你。」
秋飛花淡淡一笑,道:「閣下,在下瞧得出你有困難,所以,你也不用為難了。」
馬臉人哼了一聲,道:「那你接招罷。」
雙掌連環拍出,展開了一輪快攻。
秋飛花一連避開了十招快攻,全憑七星步巧妙的身法。
馬臉人似乎是對七星步的巧妙變化,略有所知,所以,攻到的掌勢,和那七星步,有著極巧妙的配合,可惜的是,每一招,馬臉人都晚了一步。
第十一招時,馬臉人突然搶快了一步,快攻一招。
其實,十招綿連,招招快如星火。
但第十一招,卻搶先了秋飛花一步。
但聞「砰」的一聲,一掌正擊在秋飛花的左肩上。
秋飛花身不由己的向後退了兩步。
馬臉人右手閃電而出,五指向秋飛花的右腕上扣去。
這一掌,打得秋飛花左肩生痛,一時間竟然無法閃避。
馬臉人右手一把抓住秋飛花的右腕,道:「給我拿下。」
但聞一個嬌脆的聲音,冷冷喝道:「慢著。」
隨著那聲呼叫,寒芒一閃,兩個應聲向前奔走的黑衣人,應聲倒了下去。
馬臉入微微一怔,兩縷寒芒已電射而至。匆急之間,馬臉人顧命要緊,一把鬆開了秋飛花。
這時,秋飛花已然返到竹陣旁邊。一隻手伸了出來,一把拉著秋飛花,轉入了陣中。
馬臉人避開了一道銀芒,秋飛花已退入竹陣。
那是只柔若無骨的玉手,緊緊搭在秋飛花的右腕上。
一個輕俏的聲音,起自耳際,道:「秋兄,傷得很重麼?」
秋飛花苦笑一下,道:「還好,多謝姑娘相救。」
口中雖在對著東方亞菱說話,人卻凝目沉思,似是在想著一件十分為難的事。
東方亞菱道:「你在想什麼?」
秋飛花道:「拳勁速度,那馬臉人,應該不如金冠蝙蝠王,但他怎麼能夠勝了我?」
東方亞菱道:「因為,他瞧出了你七星步的變化。」
秋飛花道:「哦!原來如此,但他怎麼會知道七星步的變化呢?」
東方亞菱道:「任何奇幻的步法,都和五行、八卦有關,只要是精通此道的人,看上一陣,就可以瞧出你的步法變化。」
秋飛花道:「這麼說來,他對這些五行變化、八卦奇門一道,似乎是很有研究了?」
東方亞菱道:「很高明,只在幾十招中,就瞧出了你七星步的變化。」
秋飛花道:「那麼他對姑娘布成的陣勢,是否已經有了瞭解。」
東方亞菱道:「照他的造詣看,他應該早已經看出我們這陣勢的變化了。」
秋飛花道:「他們要進入陣中了?」
東方亞菱凝目望著陣外,瞧了一陣,道:「看來,他現在似乎是很猶豫。」
秋飛花道:「猶豫什麼?」
東方亞菱道:「照他破去你七星步的造詣來看,他應該已經瞧出了這座陣勢的門戶,但他遲遲不肯進來,不是為了怕陣勢的變化,而是擔心你的武功。」
秋飛花奇道:「他已經勝了我一招,為什麼還會怕我的武功。」
東方亞菱道:「你一直沒有還手,他破了你七星步,那是因為他瞧出了你七星步的變化,你若真的放手和他一搏,他未必能夠勝得了你,他心中明白,你心中大概也很清楚了。」
秋飛花歎口氣,道:「亞菱姑娘,經你這麼一解釋,在下似乎又能瞭解了很多的事。」
東方亞菱道:「秋兄,你叫我亞菱姑娘,不是太客氣了些麼?」
秋飛花道:「那要如何稱呼你?」
東方亞菱道:「叫我的名字,不是親切一些?」
秋飛花道:「那不是太過失禮了?」
東方亞菱道:「熟不拘禮,咱們不是已經很熟了麼?」
秋飛花道:「說的是。」
東方亞菱突然輕輕吁一口氣,道:「秋兄,你見過南宮表姐麼?」
秋飛花道:「見過了。」
東方亞菱道:「是不是她真的面目?」
秋飛花道:「是!她取下了人皮面具。」
東方亞菱道:「聽說表姐是玉容如花,艷如桃李。」
秋飛花點點頭,道:「是!南宮姑娘長得很美。」
東方亞菱道:「秋兄,我們兩姐妹比起來,我一定不如表姐了?」
這句說的曲折有致。
秋飛花沉吟了一陣,道:「亞菱姑娘,春蘭、秋菊,無法拿來相比,只能說各極其美。」
東方亞菱格格一笑,道:「秋兄,你很會說話啊……」突然一顰柳眉兒,東方亞菱格格一笑,輕輕吁一口氣,道:「我哥哥這一次要我火速趕來,為兩件事。」
秋飛花道:「哪兩件事?」
東方亞菱道:「一件事,是看看南宮表姐之美。」
秋飛花道:「還有一件呢?」
東方亞菱道:「要我見見秋兄。」
秋飛花微微一笑,道:「見見我?」
東方亞菱笑道:「我哥哥太關心我了,他怕我將來,老在東方世家,分他的財產,所以……」
所以怎麼樣,她沒有再講下去。
但秋飛花卻聽得心頭一震,忖道:「看來,他們兄妹之間,似乎是談了不少的事。」
忽然間,耳際間響起了東方雁的聲音,道:「秋兄、妹妹,敵人似是要進陣了。」
東方亞菱抬頭看去,只見三頂小轎,正停了下來,轎上魚貫行出三個人來。
看清楚了三個人的形貌,東方亞菱立時臉色大變。
秋飛花似是已瞧出她驚異之色,低聲說道:「姑娘,認識這些人麼?」
東方亞菱道:「很像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