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黃天地間有一抹黑,一抹本屬於黑暗的墨色,廣袖博帶,銀髮飄散,紫眸如炬,豐唇緊閉,一派端方君子,書生意氣,溫良如玉。
就是這樣一個人,一身玄衣降世,做了傾世之舞絕世之詩,笑談間誅殺擾亂人心者,奏的琴卻又蘊著另一番的悲天憫人。這樣一個人,是羅剎轉世,是修羅再生,偏偏又才華橫溢,驚才絕艷。他就是顧惜朝——顧盼昔念,應惜今朝。一個攪得整個梵天腥風血雨的人,一個讓江山易主的人,一個癡情不改的人,一個讓人心疼的人,一個讓人心痛的人。
——《梵天史記—邪帝顧惜朝轉》
三日後,破曉,梵天,南贍部洲,中心主城廣場。
顧惜朝站在高台之上,一身玄色銀龍鏤紋長衫,內襯絳紫裡衣,腳踏墨色銀鳳長靴,腰配金裳玉鈴,廣袖博帶,銀髮飄散,紫眸帶魅,煢煢孑立。
不論是誰,都可以感到他身上的媚,他身上的清,他身上的邪。三種迥然不同的氣質,巧妙而又神奇的融合在了一起,加上厚重感覺的玄色衣衫,又給他增添了幾許霸氣。
「萬事小心。」再次理了理顧惜朝身上的衣裳,莫邪低聲叮囑。
所有的玩家已經被聚集到了這裡,中心主城沒有城門,所有的玩家又不能出城(前文說過下線了身體還在,現在下線純粹找死),顧惜朝決定和魔獸們在城內打巷戰。而此時池耀陽的魔晶大炮已經研製成功,只是苦於城內沒有魔晶(被璃玡全買走了),但是魔晶大炮卻也及時架上了城牆,除此以外,所有的人員全部聚集在這裡。
參加獸神誕最後的祭奠,以及戰前動員。
仍舊一襲帶著淡粉梅花烙的白衣,輕塵還是那樣出塵脫俗,帶著飄零的氣質,卻在此時完全成為了顧惜朝的托襯。
「我們開始吧。」輕輕一笑,顧惜朝看著輕塵,似是詢問。
不知為何,在台下望著他們的池耀陽、南宮、尹天、展少昂他們心中俱是一疼,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破繭而出,煢煢綻放。
耀陽看到朝陽小築門口擺放的陳年老酒,忽而感慨,叫人將那五罈老酒抬了過來,「今日,不醉不歸!」
沒有人指責他在戰前的荒唐作為,因為,他們都感到了一股蒼涼。
大風起兮,雲飛揚,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顧惜朝、池耀陽、南宮、展少昂、尹天,一人一壇,揭了泥封,雙手拖著酒罈,相互致敬。
聞著撲鼻而來濃重的桂花香氣,顧惜朝大喝了一聲:「好酒!」
「今日,生死攸關,我們不計前嫌,攜手抗敵!」池耀陽最先開口,高舉了一下酒罈,灌了下去。
「不計前嫌,攜手抗敵!」南宮、尹天也舉起了酒罈,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黃金若糞土,肝膽硬如鐵。策馬渡懸崖,彎弓射胡月。人頭做酒杯,飲盡仇讎血!」同樣被這樣男人的方式感染,顧惜朝大笑三聲,也舉起酒罈。
琥珀色清淡的桂花釀不斷逸出,沾濕了顧惜朝墨色的戰衣,卻又別有風韻。
展少昂看著如此的顧惜朝,神秘的笑笑,同樣舉起了酒罈。
「啪」「啪」「啪」幾聲酒罈破碎的聲音,五人抹了抹嘴,將右手疊在了一起。
「珍重。」
四人下了高台,分別去向四個不同的方向站定。
整整一罈陳年桂花釀,顧惜朝眼中帶醉,似笑非笑的勾著唇。(嗯,你們都知道某顧的酒品……)
「周帝白炎死在稱帝十載後的一個雪夜。這個草莽出身的皇帝不喜奢華,逼宮奪位後便廢棄了前朝敬帝所建的華美宮室,而每夜宿在帝宮內的九龍塔,死時亦盤膝在塔頂石室几案前的蒲團上,正對著壁上一幅畫像。倘有歷過前朝的宮女在,定會認出,那畫上顏色無雙的女子,正是前朝敬帝所封的最後一位貴妃。」
略帶沙啞低沉卻又柔媚的聲音靜靜陳述著一段歷史,顧惜朝瞇著眼,看向遠處的天空,「原來在傾國的十年之後,白炎終究追隨那人而去。他身後並未留下隻言片語。於是所有關於周朝開國皇帝的謎團,都與那懸於九重寶塔之上、隱在七重紗幕背後的畫像,一併被掩埋進厚重的史書裡。」
遠處,傳來隆隆的聲音,仿若萬象奔騰,而天空中也隱隱顯現出密密麻麻的黑點。
已經知道顧惜朝要唱什麼的輕塵,不自覺的持起玉簫輕輕吹起了那略帶傷感的節奏。
傾盡天下。
刀戟聲共絲竹沙啞
誰帶你看城外廝殺
七重紗衣血濺了白紗
兵臨城下六軍不發
誰知再見已是生死無話
當時纏過紅線千匝
一念之差為人作嫁
那道傷疤誰的舊傷疤
還能不動聲色飲茶
踏碎這一場盛世煙花
……
這一刻,遠處的轟鳴和危險彷彿離眾人遠去了,留下的只是永恆的沉靜。
內心中一股灼得自己生疼的氣流熱騰騰竄上了頭腦,隨之迸發的是沖天的戰意。
並非是那無窮的殺意混雜的熱血,而是必死之前奮力一搏的殺氣,壯士斷腕猶不悔!
「你們,可願同我們一起浴血奮戰?」紫眸一瞇,顧惜朝犀利的目光掃過了場下的每一個人。
凝重的氣氛壓迫著每一個人的心臟,安靜的廣場幾乎可以聽到噗通噗通的心跳聲。
「不,我不要死,這不過是個遊戲,死了就死了……我,我不要死……」一名玩家被如此嚴肅又喋血的氣氛弄得幾乎窒息,瘋言瘋語起來。
碧色的飛劍飛出又收回,那名玩家已經化為白光消失。
「動搖人心者著飛劍濺到右手上的血液,顧惜朝勾起了邪魅的笑容,聲音卻是不容置疑的霸氣決絕。
「戰,是死,不戰,也是死。」大風起,吹起了他飄然的銀髮,墨色的衣衫,「在梵天的電視直播前,是卑微的逃避,還是勇敢的浴血奮戰,你們,自己選擇。」
看到同樣穿著玄色衣衫趕來的璃玡,將倉庫裡所有的物品用空間裝備帶到了這裡,赤裸裸的放到了廣場的高台上,閃爍著誘惑的光彩。顧惜朝笑得更加燦爛。
「這些,是戰者才能享受的。」
說罷,顧惜朝側身讓開,由事先安排好的內線上邪傭兵團率先走上前來挑選裝備。至於魔晶,已經送到城牆上支援沒有能量的魔晶大炮了。
隨著上邪傭兵團裝備上一套金色的裝備,開著光芒顯示,金光閃閃的走下台後,所有的玩家轟的一聲蜂擁上來。
「唰」又是一道碧色劍光,搶奪裝備的數十玩家頓時化為白光消失。
顧惜朝提著飛劍,冷冷的哼了一聲,產生出一種無言的壓迫。
老實了的玩家排著隊,按著等級和能力極有秩序的領取了自己能用的裝備,各種色彩閃耀在中心廣場上,甚為恢宏。
「嗷~~」不遠處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魔獸嘶叫,所有人都知道,魔獸攻城,開始了。
璃玡遞給顧惜朝一個眼神,後者會意的大喝一聲:「備戰!」
「嘶——」璃玡一展火翼,化為浴火鳳凰,鳴叫著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