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的靠在牆角,顧惜朝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和疲憊。
他想發洩心中的憤懣,卻也沒有給祁月或是展少昂發信息,他覺得有些事情並不能和別人分享。尤其是,他迷惘的樣子,是不能讓追隨他的人看到的。
顧惜朝其實很脆弱,想起剛剛那些人的眼神,嘈雜的咒罵,尹天的疏離,郊外錯綜的屍體,他就忍不住顫抖。
他覺得自己忽然間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世界已經遺棄了他。
是因為他的罪惡嗎?
哆嗦的攤開自己的雙手,顧惜朝彷彿看到上面鮮血淋漓,無助的摀住自己的臉,他渴望忘掉一切。
這一刻,他感到自己罪孽深重。
「鳳兮鳳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已而已而!今之從政者殆而……」(鳳凰啊鳳凰,你的仁德去了哪裡?過去的事情已經不可挽回,未來的卻還能把握得住。算了吧算了吧,現在從政的人物都太危險了……)
顧惜朝抬起了頭,眼神空洞。
「少年,你丟了你的鞋。」走來的老乞兒瘋瘋癲癲,身上披著破布,光著兩隻腳,神情肅穆。
鞋?顧惜朝低頭,腳上好好的穿著一雙緞面長靴。
「少年,你丟了兩隻鞋。」老乞兒重複道,「左腳的鞋被良知偷走了,右腳的鞋被自我拿走了……」
顧惜朝怔怔的看著自己的雙腳。
「少年啊,你丟了兩隻鞋……」老乞兒不厭其煩的繼續重複,「少年,你可還需要你的鞋?赤著腳走在路上固然會輕便很多,卻也會被路上的荊棘石子劃上,日久天長腳上也會磨出厚厚的繭來,但是少年,你所要的只是一雙不怕劃傷的腳嗎?那樣,你又為什麼要脫下鞋呢?」
是啊,如果他是為了統一四洲見到玡才變得那麼冷血,那麼,不冷血就不能統一四洲了嗎?
然,強迫自己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就真的可以統一四洲,見到他日思夜想的人嗎?
他錯了,他錯的太離譜了!
顧惜朝流下了淚水,長久積壓下來的壓力讓他喘不過氣來。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老乞兒輕歎一聲。
「嗚嗚……」日積月累的壓力終於爆發出來,顧惜朝再顧不得形象,抱著老乞兒大哭起來。
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顧惜朝的背,老乞兒神色複雜,眼中有著歎息、不忍、悲傷以及愛憐。
良久,顧惜朝抹了眼淚,抱歉的對著老乞兒綻開一抹笑:「讓您見笑了。」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說得就是這張妖冶卻又純淨的笑顏吧。明明魅惑眾生,卻又孤高純潔,明明妖冶瑰麗,卻又飄渺脫俗,真真是張禍國殃民的臉啊。
「哈哈,美人兒在懷,那是老頭兒的福氣。」老乞兒哈哈一笑,擺擺手示意他毫不在意,嘟囔著什麼樂呵呵的走遠了。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是故虛勝實,不足勝有餘。其意博,其理奧,其趣深,天地之象分,陰陽之候列,變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不謀而遺跡自同,勿約而幽明斯契,稽其言有微,驗之事不忒,誠可謂至道之宗,奉生之始矣。假若天機迅發,妙識玄通,成謀雖屬乎生知,標格亦資於治訓,未嘗有行不由送,出不由產者亦。然刻意研精,探微索隱,或識契真要,則目牛無全,故動則有成,猶鬼神幽贊,而命世奇傑,時時間出焉……」
「叮」你聽到《九陰真經》上卷,因為封魔結界限制,無法學習。
「螺旋九影,左右挪移,其聊不為,以氣行之,可幻化九影誘敵。訣曰:左轉一,左轉半。右轉一,右轉半。左右轉一為不一,橫空旋較為太一。訣曰:左旋右旋天地旋,左踏右空平地旋。合手陰陽為上旋,右踏左空旋不為……」
「叮」你聽到《九陰真經》上卷之輕功卷,學會《橫空挪移》(入門級)。
啊啊?連續兩個系統提示讓顧惜朝傻了眼,老乞丐念的東西竟然是九陰真經的功法?!
錯愕之餘,顧惜朝忙要喚住那個老乞兒,只是再抬頭時,那潦倒灑脫的身影已然消失,空留回聲繚繞。
自嘲的笑笑,顧惜朝告誡自己不要太貪心,慢慢悠悠的向醉風樓走去。
他想通了,有些事情,還是說開了比較好。
因為他記得,他給他們的承諾。
「信我者得永生。」
顧惜朝,你可不能食言啊……
……
房凜上,那個消失無蹤的老乞兒正站在那,直到再看不到顧惜朝的身影後才失笑出聲,「砰」的一下消失,原地卻出現了一名黑衣的俊朗少年,懷中抱著一隻黑色的動物。
「麒,我們回去吧。」
被抱在懷裡的動物扭了扭身子:「可是主人,就這樣走了可以嗎?他不是……」
「對他來說已經夠了。」少年撓了撓黑色動物的脖子,「走吧,我們去南贍部洲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