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停在距南郊化工廠一公里的公路旁,車燈熄滅後,四野裡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
十一月末的天氣已經很冷了,呼出的熱氣就像陣陣白霧。無星無月的夜晚,的確是個殺人的好天氣。
秦峰看了正從駕座底下掏出幾枝長槍短槍的張潔一眼,說道:「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去的好。」
張潔一邊將子彈壓進霰彈槍的彈倉裡,一邊說道:「不行,我不能看著你一個人涉險。再說了,你就算再厲害,也得有火力支援不是?」
秦峰摸了摸鼻子,提醒道:「但是,我這次是去殺張知仁的。」
「我知道,」張潔面無表情地將一支手槍別進後腰,「我最恨的就是利用感情,張知仁觸碰了我的底線,我不會再理會他的生死。就算你當著我的面殺了他,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秦峰歎了口氣,道:「好吧,我說明白一點。小潔,我不希望你手上再沾血腥你明白嗎?我不希望我的女人是個滿手人命的劊子手。當然,我的意思並不是你就得逆來順受,可是這一次我將要扮演的角色是索取人命的獵手。如果有人來傷害我,我會很樂意看到你為了我出手,但是這一次不同,主動權掌握在我們手裡。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張潔聞言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手裡正拿著的兩個衝鋒鎗彈匣失手落到了車座上。
「小潔,我說過,你這個年紀應該是無憂無慮地享受鮮花和讚美的時光,殺戮與死亡不該常伴你左右。如果一定要殺人,我情願承擔所有的罪孽。」秦峰輕輕撫摸著她光滑的臉頰,柔聲道:「你不是曾問我我的夢想是什麼嗎?現在我告訴你,我的夢想並不是成為變形金鋼,而是成為地球人……哦不是,是讓我喜歡的女人遠離陰影,永遠快樂。而在這個時候,你的快樂,就是我最大的追求。」
「阿峰……」張潔如夢語一般呢喃著,秦峰真摯的話語令她的心再一次顫動起來,淚水無法自抑地湧出眼眶。她扔掉手的槍,緊緊地抱住秦峰,他寬厚的胸膛就像最穩重的大山一般,讓她感受到了從身到心的安全感。
秦峰輕拍著張潔顫抖的肩膀,柔聲道:「好了,不哭,小潔乖,哥哥給你買糖吃哦……」
「死人!」張潔聞言破泣為笑,輕捶了秦峰的肩膀一下,「你就不能讓人家好好感動一下麼?」
秦峰微笑道:「我寧願你永遠歡笑,也不願看到你因為感動而流淚。」
說罷,他輕輕推開張潔,捧著她的臉蛋,凝視著她的雙眼,道:「小潔,就在這裡等我好嗎?我保證,一定能平安歸來。」
「你要是出了事,我就先殺光張家所有的人,然後陪你去死!」張潔嘟著嘴說道。
「別動不動就說死,」秦峰假裝不悅:「你不會死的,你會永遠用你最美麗的樣子,和我一起活到地老天荒……」說完,他輕輕俯身,將一個輕吻印在張潔略有些冰涼的唇上,一觸即分。
「等我的好消息吧!」他轉過身,大步向著荒野走去,漸漸沒入黑暗的背影在張潔眼,卻像太陽一樣耀眼。
少女的心於此刻徹底沉淪……
秦峰用最昂然的姿勢走了片刻,判斷出張潔已經看不到自己的時候,步伐便又變得懶洋洋的,恢復了他那永遠沒個正形的姿態。他雙手插在褲兜裡,一邊晃晃悠悠地向著那廢棄化工廠的方向走去,一邊總結著泡妞心得:「唔……會不會太肉麻了一點?照泡妞心經上說,有一張能把死人說活,把活人說死的利嘴也是成為情聖的充分且必要條件之一……從小潔的反應看來,我似乎成功了。嘿嘿,人至賤則無敵啊……嗯,以後嘴還要再賤一點,再肉麻一點,戀愛的女人承受肉麻的能力是相當可怕的,哇哈哈哈哈……」
得意洋洋地哼起了「得兒意的笑,我得兒意的笑」,秦峰只覺自己在通往情聖的大路上又前進了一大步。
廢棄的化工廠佇立在荒野之,高大但零落殘破的建築群就像是一隻隻蜇伏於黑暗的怪獸。秦峰在離化工廠還有五百米的時候,使出輕功,開始了高潛行。他貓著腰,度快到極致,下腳無聲無息,就像一隻在夜色疾行的黑貓,完全與黑暗融為一體。相信這時候就算張家的人安排了崗哨,也無法現他的蹤跡。
不多時,他便潛入到化工廠的廠區範圍,蹲在一堵殘破的圍牆下,他運起修羅魔瞳,五感開放到極致,搜索起敵蹤來。
談判的地點位於化工廠的倉庫,但是秦峰這次來並不是為了和張家的人談判,他是來獵殺的,於黑暗之將潛伏的敵人一一幹掉才是他的目的。所以,在將對方的武力瓦解之前,他是沒打算現身在張知仁的面前的。
此時的秦峰並不知道,張知仁並沒有來到化工廠,在化工廠主事的,只不過是張家的管家張大富。
濃濃的夜色掩蓋了秦峰的蹤跡,整個化工廠廠區只有一處亮著燈光,那裡便是秦峰此行的目的地,化工廠倉庫。
秦峰閉著雙眼,全力感應著倉庫四周的氣息。但是出乎秦峰意料的是,倉庫外圍並沒有任何活人的氣息,反倒是離他近百米的倉庫聚集了大量人氣。
秦峰並不知道,張家的人真以為秦峰背後還有人主使,所以並沒有打量一照面就將他幹掉,而是準備先將他生擒,問出背後主使人之後再將他幹掉。所以張家並沒有浪費人手安排在外圍埋伏,而是將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倉庫之。
這樣一來,秦峰原本打算從外圍開始逐一清剿的對策便行不通了。對方的人馬全集在倉庫,秦峰就只能到倉庫去。
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秦峰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大搖大擺地向著倉庫大門走去。
大門大開著,明亮的燈光從大門傾瀉出來,四個挎著著名的ak47自動步槍的大漢正站在門口抽著煙。看到秦峰過來,那四個大漢同時扔掉煙頭,端起槍拉動槍栓,四枝槍全都對準了他。
「誰?」看門的四人一人厲聲喝問道。
秦峰面對四枝黑洞洞的槍口毫無懼色,大聲道:「秦峰!」
「站住!站在那裡別動!舉起手來,轉過身去,雙手抱頭蹲下來!」剛才問的那大漢喝令道。
秦峰笑了笑,道:「對不起,我是來殺人的。」說著,雙手齊出,兩手食二指閃電般點出,四道指勁電射而出。幾乎是在出指的瞬間,那四名大漢同時猛地向後一仰頭,眉心和後腦同時飆出一篷鮮血和腦漿的混和物,身子重重地仰倒在地,哼都沒哼一聲便已氣絕身亡。
剛才那大漢的喝問聲已經驚動了倉庫裡的人,在那四名大漢倒地身亡的同時,從大門裡衝出來三十多人,手持各種長短槍械,槍栓拉動的聲音響成一片。三十多枝各類槍枝同時對準了秦峰,其一個穿著黑西裝,打扮一看就知是保鏢的大漢吼道:「放下你的武器!不然我們就開槍了!」
他們衝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那四名大漢同時倒地,百忙之瞄了那四名大漢的傷口一眼,看上去像是被槍將腦袋打了個對穿。所以這保鏢頭領以為秦峰手拿著消音手槍,上來便要秦峰棄槍。
秦峰深吸一口氣,強行壓抑著運起修羅魔瞳後,從心底升出的那種欲衝進人群殺個痛快的嗜血衝動,呲著牙,獰笑著,一字一字地道:「殺氣騰騰——旁若無人——放眼天下——只我一人!」說話間,他的目光從左至右掃了半圈,令那用槍對準他的三十多人每個人都能與他對視一眼!
聲音如魔音,幾乎直接在那三十多名持槍大漢的腦響起,震得他們心神恍惚。
修羅魔瞳千里冰封,萬里血飄的世界那傲立於枯骨大山之上,雙手沾滿鮮血的修羅仰天狂笑的可怖身影,藉著秦峰與持槍大漢們對視時的目光印於他們眼底!
震憾!
修羅魔瞳的幻境令這些持槍大漢們心神同時遭到打擊,他們臉上浮出無比懼怕的神情,持槍的手劇烈地顫抖著,幾乎已將握不住手之槍!
秦峰忽然沖天而起,這一衝他幾乎用使出了全身功力,雙腳將混凝土地面蹬出一個直徑半米,深達三十多公分的深坑!這一躍,他直升至四十米的高空之,深深地吸了一氣,然後在升勢已盡,將變為下墮之勢時,身子在空一個轉折,頭下腳上地朝著地面撲擊而去。
寒風如刀,秦峰下墮的度快逾閃電,滿頭及肩的長盡皆倒豎而起!
他在空擊出了一掌。
他以極盡溫柔地姿態輕輕拍出了右手,動作溫柔優雅得彷彿在撫摸摯愛的情人,又好像是在從花瓶取出一枝鮮紅的玫瑰。
地上那些已經被秦峰的修羅魔瞳震懾得幾乎失神的持槍大漢們,在秦峰這一掌拍出之後,所有人突然都身不由己地高旋轉起來。
陣陣驚呼聲,他們的身體竟然自行飄了起來,好像給一股大力吸引著一般,旋轉著飛快地升上半空,然後向著空的某一點匯聚。三十多人像稻草一般緊緊地擠在一堆,竟然堆出一個球形的輪廓,高旋轉起來。
陣陣慘呼伴著一陣綿密得沒有絲毫間歇的骨節爆裂聲響起,那是被壓擠得骨節盡碎的持槍大漢們死前的慘叫。
槍枝折斷扭曲出陣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音,鋼鐵打造的火槍也被秦峰那漩渦一般的掌勁扭曲!
秦峰朝著那個由人體組成的肉球飛去,就像跳進水一般,毫無阻滯地穿進了肉球之。
「啪!」一聲清微的炸響,那由人體組成的巨大肉球突然爆開,在瞬間就變成了一團湧動的血球。
肉球化為血漿的過程一點也不顯突兀,轉化得無比自然,就好像是冰化為水,水化為汽一般。而那轉變的度,快得就好像那些鮮活的人體本就由血漿組成的一般。
血球自央開始,向外滾出層層疊疊的血浪。血浪化成一片片巨大的花瓣,無數花瓣湧了出來,在風微微顫抖著。
一朵巨大的,鮮紅的玫瑰在空怒放!
這一朵由鮮血組成的玫瑰,是極盡殘酷的浪漫,極度殘忍的美感!
鮮血玫瑰完全綻放之後,在空旋轉了幾周,花瓣片片凋零,最終散成了漫天血霧,向著四面揚揚灑下。
這一招,便是遮天手絕技,由當年的帝秦仁自創的,集血腥與淒美於一體,融殘酷與浪漫為一身的——遮天玫瑰!
槍聲響了,在秦峰一招將三十多人抽上半空的同時,那些原本候在倉庫裡的槍手們恰好看到了那一幕。而當那三十餘人全都化為了血漿,從倉庫裡邊出來的三撥約五十餘人的槍手們同時向著空那團剛剛爆開的血霧開火。
他們每個人都是滿臉的恐懼,就像看到了最可怕的魔鬼,有的人甚至一邊流著眼淚和涎水,一邊用最猙獰的表情,一邊瘋狂地,死死地扣住扳機。還有的人,甚至邊失禁邊開槍,硝煙味瀰漫著濃濃的臭氣。
這些人已經明白,秦峰不是他們能活捉的,那個叫秦峰的少年,是他們今生僅遇的,最可怕的魔鬼!在這些槍手們的心目,秦峰已經不算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