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醉裡挑燈看劍第四十六章星火燎原
集結地第三次變更,由巴縣馬頭鄉變更為巴縣四圍山,四圍山顧名思義,四面都是山,周圍都是山,我們的集結地就是四圍山的山谷,那裡只有一個簡直是與世隔絕的小村落,叫做四圍村,自下午17時起,四圍村多年來的寧靜就被打破了,在青山碧水風景如畫的四圍山的山谷當中,矗立起了一座座綠色的軍用帳篷,漫山遍野都是身穿迷彩服的兵們。
下午17時30分,我們五連準時到達集結地,在選擇好了宿營地,搭建好了帳篷之後,方大山就帶著七班的幾條人在軍用帳篷旁邊挖起了防水溝,而我則帶著稀哥張曦去挖野戰廁所。
張曦感慨的說:保護環境,人人有責,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化而成的美景之地,是任何人,包括我們軍人都不容褻瀆的。
我並不同意他的觀點,我反駁說:戰爭可以褻瀆一切,一發炮彈可以摧毀一片珍貴的紅樹林,一枚核彈可以摧毀一個自然保護區,挖上一個野戰廁所,並不能證明我們軍人有多麼熱愛大自然,主要是防範疫病和傳染病,這只不過是戰爭留給我們軍人的教訓而已。
張曦無語,我想,他有思想活動,但是,這並不是誰去說服誰的問題,或許,我已經不是那個書生意氣的學生了,我現在是一個軍人,軍人的一個特質就是:冷血無情。
張曦一直很沉默,臉色也很蒼白,或許他在思考很多東西,就像我當年從一個地方青年轉變為一個所謂合格軍人的過程當中思考很多東西一樣,我找不到任何語言來安撫他,慰籍他,在那樣一個轉變過程當中最大的困難就是,時時刻刻分分秒秒用一個軍人的思維方式來思考一切,用一個軍人的戰鬥方式來面對一切——坦白說,不知不覺,有一天,或許是聽到了一陣飄渺的軍號,或許是聽到了一聲凌厲的哨音,或許是聽到了一聲如雷的口令,或許是聽到了一陣密集的槍聲,或許是聽到了一首豪邁的軍歌,或許是聽到了一個鐵血的命令——然後你就會發覺,自己已經是一個兵,一個真真正正的兵了。
後來張曦還是笑了起來,原因是我們在挖野戰廁所的時候,巧遇了幾個扛著大鐵箱子的兵,是的,我碰到了林海,擔任師電影隊隊長的海哥哥。
我瞧那架勢,便笑嘻嘻的對林海說:「海哥哥,今天晚上給老鄉們放電影?」
海哥哥唏噓不已的對我說道:「嘿,帥克,是的,咱們要給這四圍村的老鄉們放一場電影,跟你說個事吧,我剛剛被嚇死了啊!」
「啊?不會吧,咱當兵的人,什麼時候怕過啊!」我疑惑的問道。
「剛剛一老頭,估計有七八十歲了吧,看到咱們拿機器,直接就問我,軍爺,今晚上是不是給村裡放電影?我說是啊,你知道那老頭說什麼來著?」海哥哥搖了搖頭,心有餘悸的說道:「那老頭說:那可好了,我得去告訴咱老爺子老媽子晚上趕緊把阿嬤從山上接下來看電影!」
我和張曦怔了30秒,30秒之後開始暴笑。
海哥哥苦笑一聲道:「怪不得說巴縣是長壽之鄉啊,領教了,確實領教了啊,得,帥克,我先去村部了,先走了啊,還得去倒電影膠帶呢!對了,你晚上看電影不?」
我捧著肚子,笑著說:「呵呵,沒關係,通知了就去看,到時候去找你就行了!」
「行,那我先走了啊!再見!」海哥哥笑著說道。
「得,先忙你的去吧海哥哥!」
看著海哥哥的背影,張曦笑著說道;「班副,這老同志說話挺有意思的啊,還抖包袱呢!」
我轉過頭,笑著說道:「嗯嗯,老兵們說話都挺有意思的!」
張曦沉默了片刻,抬起頭來,笑了,對我很認真的說:「班副,你說話也挺有意思的!」
伸出手來,拍了拍張曦的肩膀,我笑著說道:「少拍老子馬屁了,走吧!」
……
一頭直接殺進老兵排的軍用帳篷裡,我就扯大了嗓子喊:「四海,四海!」
「四海去小溪邊擦他的屁股去了!」一班長王凱立起身來,轉頭看著我笑著說道:「狗日的,帥克,你說這大上海出來的兵就是他媽的愛乾淨啊,一張臉曬黑了多好看啊,狗日的四海偏偏跟個女人一樣,還用啥洗面奶洗,明明是一臭當兵的,非得整成一小白臉——我*!」
我摸摸自己的臉,靦腆的說道:「一班長,這洗面奶是比發的香皂好用啊,瞧我這張黑臉,不還是蹭了四海的洗面奶洗白白了嗎?」
一班長王凱鄙視著我:「你?得了吧,得空去洗洗你的被子啊!」
我無語,趕緊閃人,免得受辱。
……
在山澗小溪旁,我找到了正拿著一條毛巾洗得不亦樂乎的四海,小伙子洗得那可叫一個神清氣爽,二話不說,劈手奪過四海的洗面奶,從屁兜裡拽出自己的毛巾,我也快活的洗了起來。
邊洗我邊問四海:「四海,還有痱子粉嗎?」
「痱子粉?沒有了啊?」四海心疼的看著我把他的洗面奶都擠變形了,突然反應了過來:「我*,帥克?你磨襠了啊?」
「噓!」我不滿的瞪了四海一眼,說:「他媽的小聲點!」
左右一轉頭,見四野無人,我喝令道:「四海,給我站崗放哨,老子洗一洗鳥!」
「*,光天化日之下啊……」
「別磨嘰!觀察敵情!」我打斷四海的話,警覺的左右睃視了一番,飛快的脫下迷彩褲,然後脫下內褲,直接就抹起胯來。
水有些涼,破皮的地方有些疼,我皺起眉頭,呲牙咧嘴的洗著。
「我*,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月經?」四海很無恥的看著我換下來的血跡斑斑的褲,鄙夷的說道:「帥克啊,你他媽的怎麼跟個女人一樣啊!」
我沒搭理這鳥兵,原因是很痛,痛得不得了。
我的姿勢也十分古怪,左腿一大於號,右腿一小於號,左手撐著一面山巖,右手則捏著一塊濕淋淋的毛巾往大於號小於號中間撈。
「嘖嘖,你他媽的怎麼磨成了這個樣子?」四海觀察著我的關鍵部位道:「這他媽的擦痱子粉還有個鳥用啊,我看只有用急救包了,得,一世人兩兄弟,我給你跑一趟去,那兩個急救包,拿兩條三角巾給你包一下!」
我點頭,擦乾水,趕緊把褲子套上,一腳將血跡斑斑的四角軍用內褲踢入野草灌木叢中道:「內褲不要了,掛空檔先,呆會回帳篷拿戰備包裡的那條穿,媽的,痛死我了,行,四海,你先去拿,我在這兒等你!」
四海應了一聲,飛快的閃人。
不一會兒,四海就來了,手中果然拿著兩個急救包。
還是四海放哨,我三下五除二的就將兩個急救包給綁上了,問四海:「行不?還蠻結實,弄上去舒服了一些!」
四海笑著說:「還行,看來戰場救護的科目你不是白練的——帥克,你真是個淫材啊——看上去,你他媽的有四個蛋!」
「再說老子把你洗面奶給扔了!」
「別!帥哥啊!我不說了,還我,帥哥!嘿,回去了我教你學電腦行不帥哥?」四海哀求道。
我拉上褲子繫上皮帶,半*半依在山巖上,警告四海道:「記住啊,不該說的不說啊!」
四海狂點頭,說:「剛剛在衛生員那兒拿急救包我都沒說呢……」頓了一頓,四海憐憫的看著我說道:「帥哥啊,我看你還是去村部跑一趟,那師醫院就設在村部裡面,聽說現在正在為老鄉們搞義診,男人,就應該照顧好自己的槍,廢了可就不太好啊……」
聽四海這麼一說,我不由得心裡一動,心想,也是哦,我自己這樣整兩個急救包也不是個辦法啊,還有,畢竟師醫院的軍醫的醫德醫術貌似比半瓶子醋的衛生員要好一些,為了子孫後代,關於這個問題,我還是得認真對待,等等,那小表姐王麗君不是在師醫院的外科嗎,呵呵,到時候讓她幫我介紹一個軍醫弄點藥整一下不就得了嗎,想到這裡,我不由得頻頻點頭,面含微笑了。
「樂呵什麼啊都成這樣了!」四海的話讓我回過神來,我忙道:「沒什麼沒什麼,剛剛碰上了一老兵,特別好笑……」
把海哥哥的包袱照原樣抖了一次之後,四海笑得不行了,最後總結道;「呵呵,照我看啊,這師醫院估計可沒有什麼生意上門啊,這長壽之鄉的人還有什麼病治啊!」
我若有所思的說道:「嗯,目標太大,那,我得晚上去了……」
……
吃飯的時候已近黃昏,飛快的扒了幾口飯我就一個人飛快的溜回了軍用帳篷裡,麻利的脫褲子,拆下兩個自己綁上的急救包,換上一條放在戰備包裡面的乾淨內褲,然後等著夜幕降臨。
戰友們陸陸續續的回到了帳篷,七嘴八舌的說起了剛剛接到的通知,晚上和老鄉們一起看電影《小兵張嘎》,新兵蛋子們都很高興,因為晚上可以休息了,不用再來上幾動了,白天似乎已經消耗殆盡的體力又充沛起來,一個一個興奮的談論著自己看過的霉國戰爭片,氣氛之熱烈,連老兵們都加入了進來,我心不在焉,心想,嗯,呆會看電影的時候溜出去治治鳥,拆下了急救包,火燎燎的疼。
18時,集合的哨音吹響了,部隊整隊,拉出去準備集體看電影了。
一拉到村部,我才知道我開始的想法多慮了,我開始還懷疑一個小小的村部怎麼能裝得這麼多的兵,結果到了地方才知道,所謂的村部,其實就是在一個小山坳上面,且不說那一片像一個標準的足球場那樣的空曠草地可以坐人,村部對面那層層疊疊的梯田無疑就是極好的天然看台。
一張白色的大銀幕已經拉在村部的那個辦公的黃泥房前,最近的,最好的位置已經密密麻麻坐滿了一些老鄉們,咱們五連的運氣不錯,就坐在銀幕正前方的草地上面,草地柔軟,只不過有些夜露,興奮的新兵蛋子們卻毫不在乎,想想也是,只要不給他們整上幾動夜間定向機動,夜間進攻戰鬥什麼的,打濕了屁股總比汗濕衣服要舒坦。
夜色溫柔,抬起頭就能看到一方繁星點點的星空,空氣很清新,四圍山很靜謐,白天的那些轟鳴的炮聲,噠噠的槍聲,嘶吼著的戰鬥口令,尖銳的哨音,衝鋒的軍號,彷彿在一瞬間都撤退得乾乾淨淨,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我的手,我的腿,我的腳,我的襠,卻仍然傳來隱隱痛覺,不斷的提醒著我,這些,都曾經發生,真實的發生過,真真切切的發生過。
白色的銀幕布上打出了八一電影製片廠的那顆金光燦燦的五角星,《小兵張嘎》開始放映了,看著片名,我突然想,如果有那麼一天,八一電影製片廠會不會拍出一部《步兵帥克》呢?想著想著,我突然笑了,是的,嘎子哥摔跤咬人,上屋頂堵人家煙囪,敢拿一支木頭槍杵人家腰上繳到一支真槍,他媽的還不願意上繳,十足的就是個鳥兵,但是這些並不能說明他不是個好兵,相反的,小兵張嘎這樣一個銀幕上的豐滿的人物形象卻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讓人們百看不厭——由此類推到自己身上,我終於釋然,缺點我也有,優點我也有,這就叫個性!什麼**好兵鳥兵,愛咋叫,就咋叫。
不知不覺,一卷帶子就放完了,在強烈的燈光照耀之下,我看到了銀幕前方的海哥哥,燈光給了海哥哥一個特寫,海哥哥一個標準的蹲姿,他的前面橫著一條長板凳,板凳上架著兩個銀白色的轱轆,乍一看像個紡織女工,猛一看像個正在打爆米花的小販,仔細一看,噢,我頓時笑了起來,原來他在倒帶子。
或許是等得心急,或許又是覺得新奇,一個蓄著長長的白鬍子的老頭都湊到海哥哥面前端詳起他的動作起來,四海從前排轉過頭來笑嘻嘻的對我說道:「帥克,我聽說這村子裡最長壽的都有103歲了啊,真他媽的牛逼啊!」
「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看著張嘎子又生龍活虎的回到了銀幕之上,我有些出神的說道:「咱們當兵的人,活那麼長干屌啊?叫你拿一鋤頭去修理地球,在這樣山清水秀的地方粗茶淡飯頤養天年,我還真不如拿上一支槍沖衝殺殺壯烈犧牲呢!」
「帥哥,你還很年輕啊!」四海語重心長的說道:「要犧牲還得留下革命的火種革命的後代啊!」
四海朝我擠眉弄眼一番我才反映過來,我*,是啊,不是四海提醒,我差點忘了,這克真是關係到革命能否成功的大事!噢,革命的火種,一定要保存好啊,毛爹爹曾經教導我們: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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