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冷,好冷,真他媽冷。」
馬躍在船艙裡使勁地縮成一團,渾身還顫抖不停。
「主公,被子來了。」典韋手忙腳亂地把幾床錦被蓋到馬躍身上,回頭又向愣在一邊發呆的幾名親兵吼道,「你們幾個還愣幹什麼,還不快去找被子去!?」
「是是是。」
幾名親兵答應一聲,亂哄哄地去了。
「哎呀,熱死了,熱煞我也~~」然而,還沒等親兵找來被子,馬躍便一把將蓋在身上的被子全掀了去,又使勁地扯開衣襟,連聲大叫道,「典韋,涼水,快***去端幾桶涼水來,熱死了~~」
「是是是。」典韋火急火燎地衝出船艙,急道,「末將這便去找涼水。」
典韋疾步衝出船艙,差點和賈詡撞了個滿懷。
賈詡眉宇緊鎖,關切地問道:「典韋將軍,主公的病情可曾好些了?」
韋歎了口氣,搖頭道,「還是那樣,一會冷一會熱,就是氣色更差了些,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啊。」
詡歎了口氣,低聲道,「這麼說我還是別進去了。」
「文和?」賈詡話音方落,船艙裡忽然傳出馬躍的聲音,「外面可是文和?」
賈詡急拱手道:「主公,正是在下。」
「進來吧。」馬躍道,「能讓文和親自來,必然是出了什麼大事。」
「唉。」
賈詡搖頭輕歎一聲,低頭進了船艙。
船艙裡。馬躍正四躺八叉地躺在錦榻上,額頭上敷著濕布巾,兩名親兵手持蒲扇正在使勁地扇風,就算是這樣,馬躍還是一個勁地喊熱,正如典韋說的,馬躍地氣色正一天比一天差,照這情形下去。就算是鐵打的身子只怕也熬不到長安了。
想到這裡。賈詡臉上便不由得掠過了一絲陰霾。
待賈詡在榻前的席上盤腿坐好了。馬躍才懶洋洋地問道:「文和,出什麼事了?」
賈詡猶豫片刻,還是咬牙說道:「主公,剛剛接到急報,函谷關失守了!」
「啊!?」
馬躍大叫一聲霍地翻身坐了起來,圓睜雙眼直直地瞪著賈詡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伍習貪功冒進,中了曹將李典的詭計!」賈詡歎息道。「好在潼關已經建成,就算函谷關奪不回來,曹軍也威脅不到關中的安全,只是我軍如果再想出函谷關襲擾曹軍腹地卻也沒那麼容易了。」
「咦?」馬躍憋了半天卻忽然咦了一聲,來回走了幾步,喜不自禁地向賈詡道,「文和,本將軍的病好像好了。呵呵。好了。」
「呃~~」賈詡愕然,旋即喜道,「主公的病痊癒了?」
「好像是這樣。」馬躍又舉步來回走了幾步。只覺身輕體泰,再沒有方才渾身不適的感覺,大笑道,「這麼說起來,函谷關失守倒也不是什麼壞事,哈哈哈。」
賈詡亦笑道:「這便是因禍得福了。」
躍一屁股坐在賈詡對面,歎道,「不過這一戰,我軍還是吃了大虧呀。要是當初能聽文和之勸,放水先淹了夏侯惇八千人馬然後拍拍屁股走人,也就不會有水關之敗,更不會有函谷關之失了,這就叫人心不足蛇吞象,教訓哪。」
「勝敗乃兵家常事,主公大可不必掛懷。」賈詡淡然道,「更何況此戰也談不上戰敗,我軍雖然損失了三千多士卒,可曹軍地損失卻至少兩倍於我軍!函谷關雖然失守了,可曹操不也沒從討袁之戰中獲得什麼好處,扯平了,就當買個教訓吧。」
「是啊,就當買個教訓。」馬躍道,「從今以後,文和一定要隨時提醒本將軍,凡事得見好就收,再不可心存僥倖、貪得無厭了。」
賈詡欣然道:「主公能這樣想,那真是三軍將士之福啊。」
馬躍點頭道:「不過,有可能地話還是要把函谷關奪回來。」
「主公放心。」賈詡道,「詡已譴快馬前往長安,令高順將軍急率大軍逆襲,趁著曹軍立足未穩一舉奪回函谷關!李典雖然奪取了函谷關,可他手下最多也就兩三千人,因為道路被洪水阻斷,許昌地援軍短時間內也無法趕到,不過……」
「不過怎樣?」
賈詡道:「不過,南陽距離函谷關卻只有幾百里,如果陳紀突然倒向曹操然後出兵救援的話,那函谷關的得失可就難說了。」
「陳紀?」馬躍神色一沉,說道,「陳紀會倒向曹操?」
「這個很難說啊。」賈詡捋鬚凝思片刻,沉聲說道,「按說陳紀是袁術舊部,袁術又死於曹操之手,陳紀與曹操應該是死仇才對,可討袁之戰時,陳紀並未服從袁術軍令出兵攻擊曹操側後,從這一點看,陳紀的態度很是曖昧啊。」
「這樣。」馬躍沉思片刻,說道,「讓甘寧派條小船把李肅送上岸,李肅先不必回關中了,讓他直接去宛城。到了宛城就算不能說服陳紀投降,也要讓他保持中立,絕不能讓南陽軍插手函谷關爭奪戰。」
「明白。」賈詡離席起身,向馬躍拱手一揖,「詡這便去辦。」
……
許昌。
為了平息曹、夏侯兩姓宗族的怨氣,曹操只得上奏天子,下旨革去關羽爵位,著即閉門思過三月,但是仍留軍中聽調,以戴罪立功。
這天晚上,關羽正對著明月喝酒解悶時,曹操、郭嘉忽聯袂而至。
「參見丞相,參見軍師。」
怨氣歸怨氣,可關羽還是不敢怠慢,急起身見禮。
「雲長
來來操兩步上前,親熱地執住關羽手臂回席上,頗有些愧疚地說道,「這一次,讓你受委屈了。」
「丞相說哪裡話來。」關羽慨然道,「為了報答丞相的收容之恩,不要說這點小小地委屈。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關某也絕不會皺一皺眉頭!」
「雲長義氣。本相盡知。」曹操輕撫關羽肩背,呵呵笑道,「這次削去雲長爵位,不過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待時過境遷,本相當會上奏天子,恢復雲長地爵位祿。至於這期間的用度,本相已備下黃金百兩,雲長可一定要笑納。」
曹操說罷一揮手,便有小吏呈上黃金。
「如此,關某便不客氣了。」關羽毫不客氣地收下黃金,答謝道,「謝丞相賞賜。」
「呵呵。」曹操笑道,「如果本相沒有記錯的話。雲長好像尚未娶親吧?」
關羽苦笑道:「嗨。這兵荒馬亂的,哪有心思成家啊。」
「喚,那可不行。」曹操道。「男子漢大丈夫,大事要做女人也得要,如果雲長有中意的女子,本相倒是願意代為攝和。」
關羽道:「倒是中意一家女子,只是……」
「只是如何?」曹操道,「雲長但說無妨。」
關羽道:「只是這女子是下沛相呂布妾侍。」
「呃~~」
曹操語塞,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一邊的郭嘉趕緊錯開話題道:「關羽將軍,在下聽聞許昌城東新開了一家妓寨,裡面頗有幾名可人的女子,據說長地是千嬌百媚、惹人愛憐,將軍若有興趣,在下願做個東道。」
關羽也不推辭,欣然道:「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呵呵,這就對了。」曹操撫掌笑道,「讓奉孝這麼一說,本相也想湊個熱鬧了。」
郭嘉微笑道:「既然如此,不如現在便往,如何?」
曹操、關羽相視一笑,齊聲道:「甚好。」
「主公,主公安在?」
三人正準備出門時,外面忽然響起了荀攸地聲音。
曹操急道:「公達,本相在此。」
急促地腳步聲中,荀攸急匆匆地進了後院,向曹操道:「主公,洛陽急報。」
「洛陽急報?」曹操臉色一黯,歎息道,「元讓的八千大軍都沒了,洛陽失守也是意料中的事情,只不知李典將軍是生是死?」
「哎呀,不是。」荀攸道,「不是洛陽失守,是李典將軍出奇兵拿下了函谷關!」
「啊?李典拿下了函谷關?」
「李典將軍!?」
曹操、郭嘉對視一眼,一時間疑在夢中,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地耳朵。
「主公。」荀攸急道,「李典將軍雖然拿下了函谷關,不過情勢並不樂觀!李典將軍手下只有兩千兵丁,加上攻打函谷關陣亡的將士,現在最多也就千餘人。馬屠夫肯定不甘心函谷關的失守,勢必會調集大軍來攻,主公如果不盡快派譴援軍,函谷關勢必會得而復失啊。」
「糟了。」郭嘉頓足道,「眼下河水氾濫未退,許昌前往洛陽的官道已被截斷,急切間如何派譴援軍?」
「虎牢關!」曹操急道,「虎牢關不是還有夏侯廉地兩千人馬嗎?讓夏侯廉立即棄守虎牢關,馬不停蹄趕往函谷關,虎牢關和洛陽城本相都不要了,統統不要了,本相只要函谷關,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守住函谷關!!!」
「主公!」荀攸頓足道,「夏侯廉的兩千人馬早已經棄守了虎牢關,準備繞道南陽返回穎川的時候,讓南陽太守陳紀給扣下了!」
「什麼?夏侯廉的兩千人讓陳紀給扣下了?」曹操擊節道,「怎麼會這樣?」
郭嘉卻是神色一動,忽然向曹操道:「主公,能否守住函谷關,可就全在陳紀身上了!」
曹操道:「此話怎講?」
郭嘉微微一笑,附著曹操耳朵說了一席話,曹操聽了目瞪口呆,失聲道:「這可能嗎?」
「事在人為。」郭嘉道,「不管結果如何,終歸值得一試。」
操狠狠擊節,向荀攸道,「來人。速將劉先生、曹洪將軍請往相府。」
「遵命。」
早有兩名親兵領命而去。
……
南陽,宛城。
太守府,後書房,陳紀正與新納小妾調情時,忽有小吏低頭入內稟道:「大人,金尚先生府外求見。」
金尚,本是袁術心腹謀士。
討袁之戰時,袁術從壽春北門突圍成功之後兵分兩路。由金尚率領五千軍隊逃往南陽。袁術則親率三萬餘大軍逃往廬江。最終袁術大軍在黑風谷被曹軍殺得片甲不留,而金尚的五千軍隊卻安然逃到了南陽。
金尚逃到南陽不久,袁術敗亡地消息也接著傳來,金尚無處可去便在南陽留了下來,被陳紀委以長史之職。
「金尚?」陳紀整了整衣襟,又伸手拍拍小妾的雪臀,示意女人躲進屏風後面。這才向小吏道,「讓他進來吧。」
「是,大人。」
小吏答應一聲,躬身退了出去。
不一會的功夫,金尚便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賊眼兮兮左右嫡溜溜地掃視一圈,才湊到陳紀面前低聲說道:「大人,出大事了。」
陳紀道:「出什麼事了?」
金尚道:「曹操部將李典出奇兵襲取了函谷關。馬屠夫和曹操都急眼了。一個拼了命要奪回,一個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守住,這不。兩家地使者都已經到了宛城了,都吵著要見
哪,不過讓在下暫時給安頓在驛館了。」
陳紀道:「馬屠夫和曹操爭奪函谷關,這與本官何干?」
金尚道:「大人,曹操是希望我們能釋放扣押在南陽地兩千曹軍,聽曹操使者的口氣,好像還希望大人能出兵相助,至於馬屠夫的使者,當然是希望我軍能保持中立,不要釋放扣押地兩千曹軍。」
「原來是這樣。」陳紀道,「元休以為,我們該如何應對?」
金尚道:「以目前地情勢看要想完全置身事外、兩邊都不得罪怕是不可能了,大人只能從曹操、馬屠夫這兩方勢力中選擇一方依附,然後傾盡全力幫助一方擊敗另一方,否則恐有覆滅之憂。」
陳紀道:「那依元休看來,本官該依附誰?」
「當然是曹操。」金尚不假思索地答道,「曹操是當今丞相,位高權重,又挾天子以令諸侯,雖然現在實力稍弱,可兗、豫兩州地處中原、人稠物豐,不需要太久就能強大起來,反觀馬屠夫,不過黃巾叛逆出身,生性殘暴、濫殺無辜,雖雄踞西北卻倒行逆行,竟令工商漁樵與士人為伍,敗亡之日可期也。」
「這個~~」陳紀蹙眉道,「容本官三思。」
金尚道:「大人,兩家地使者可都等著您地答覆呢。」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陳紀歎息道,「罷了,元休,此事就由你去辦吧。」
……
驛館。
李肅正等得不耐煩時,忽聽身後腳步聲響,急回頭時金尚已經昂然直入,李肅急迎上前,抱拳作揖道:「金尚先生。」
「嗯。」
金尚態度傲慢地點了點頭,並不回禮。
李肅臉色一變,強忍心中不悅,肅然問道:「金尚先生,不知陳紀大人如何答覆?」
金尚冷哼一聲,答道:「我家大人說了,馬屠夫乃草寇叛逆,豈能與之為伍,先生還是請回吧。」
「什麼!?」李肅色變道,「陳紀大人當真是這麼說的?」
金尚道:「這還有假。」
李肅冷冷地瞪了金尚一眼,沉聲道:「金尚先生,請轉告陳紀大人,總有一天他會後悔今日所做的決定,告辭了!」
金尚冷然道:「不送。」
李肅抱了抱拳,轉身拂袖而去。
金尚冷冷一笑,向門下小吏道:「去,請劉先生前來相見。」
「遵命。」
小吏領命而去。
不到盞茶功夫,劉來到,向金尚長長一揖道:「金尚先生。」
「劉先生。」金尚亦抱拳回禮道,「請入席。」
「請。」
劉肅手請金尚先入席,兩人分賓主落座,劉才問道:「金尚先生,不知陳紀大人有何回復?」
「呵呵。」金尚微笑道,「陳太守讓在下轉告先生,說他早就有意轉投丞相門下,只苦於沒有門路,今有先生居中穿針引線,終嘗平生夙願。」
「哦?」劉喜道,「這麼說陳紀大人已經答應與丞相結盟了?」
「不,不是結盟!」金尚搖頭道,「是投效,從今以後,南陽就是丞相的地盤,陳太守和在下便是丞相的屬下了。」
劉大喜過望道:「陳大人當真是這麼說的?」
金尚道:「當真。」
「好,太好了!」劉擊節道,「在下這便修書一封,以八百里加急呈送許昌。」
……
許昌。
曹操正與曹昂、曹、曹植、曹彰諸子談論六藝,忽見程滿臉喜色、一溜小跑地進了偏廳,疾聲道:「主公,宛城八百里急報。」
「哦,宛城?」曹操地小眼睛霎時瞇成兩道細縫,說道,「看仲德滿臉春風,一定是好消息了。」
「嗨,正是。」程喘息道,「子揚在信中說,陳紀已經答應投效,扣押在南陽的兩千軍隊也已經被釋放,眼下正由曹洪將軍率領,火速趕赴函谷關去了!另外,陳紀也派譴從弟陳到為將,領軍三千前往函谷關助戰去了。」
曹操聞言喜道:「函谷關得子廉、陳到五千援軍,可無憂矣。」
程道:「丞相,還有好消息。」
曹操道:「快說。」
程道:「壽春急報,曹仁將軍與雷薄從弟雷緒,陳蘭部將梅成義結金蘭,三萬揚州戰俘也大部投誠,主公麾下又多了三萬精銳哪!」
「好!太好了!」曹操喜不自禁道,「不愧是子孝,不愧是子孝哪!」
……
長安,平西將軍府。
馬躍正伏案察看地圖時,賈詡手持一卷書簡匆匆走進大廳,向馬躍道:「主公,李肅從南陽譴快馬送來急報。」
馬躍頭也不回地問道:「陳紀是不是投降了曹操?」
賈詡輕歎道:「主公明鑒。」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本將軍的名聲不太好,陳紀最終選擇了曹操也在情理之中,不過~~」馬躍說此一頓,緩緩轉過身來,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寒意,陰惻惻地說道,「總有一天,本將軍要讓陳紀後悔這次所做的選擇。」
賈詡道:「主公,陳紀既然投降了曹操,這函谷關~~」
馬躍道:「立即譴快馬前往函谷關,讓高順停止對函谷關的進攻,率軍撤回關中。再讓李蒙前往斜谷接替徐晃,這潼關可是關中最後一道屏障,再不容有失了,只有徐晃守著,本將軍才敢放心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