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陽、激戰正烈。
「殺∼∼」
紀靈大吼大一聲,三尖兩刃刀劈空斬下。
「噗∼」
一名黃巾賊兵閃躲不及腦袋被砍正著,血光飛濺中,賊兵的腦袋頃刻間像西瓜般碎裂開來,其狀慘不忍睹。
「殺!殺!殺!」
紀靈身後,越來越多的南陽兵順著雲梯攀上城頭,耀眼的鋼刀翻騰起一片冰冷的殺機,越來越多的黃巾賊兵哀嚎著倒在血泊之中,只片刻功夫,城樓上便已儘是南陽兵的身影,再不復見一名黃巾賊兵。
「吼∼∼」
紀靈大喝一聲,手中三尖兩刃刀重重揮出,一刀斬斷了城頭上那桿飄蕩的黃旗,然後又奪過身後親兵手中那桿「袁」字大旗,往空中狠狠一頓。城樓上,上萬漢軍看的正切,不由發出山崩海嘯般的吹呼聲。
閣象向袁術道:「恭喜主公、賀喜主公,穎陽既復,八百流寇退路已退,敗亡之期不遠矣∼」
袁術神情得情,胸中不禁燃起豪情萬丈,朗聲道:「張勳聽令!」
張勳拍馬而前,昂然道:「末將在。」
「即刻領軍兩千,搶佔渡口。」
「遵命。」
……
長社,馬躍大營。
馬躍陰惻惻地說道:「公則所言,正合吾言。」
郭圖弓下腰來,諂聲說道:「大頭領英明。」
馬躍冷然一哂,又問道:「不知公則以為八百流寇該轉進何方?仍然取道陳留繞過商河,再借道梁國轉進青州乎?」
郭圖眉頭一跳,低聲道:「大頭領,彼一時、此一時也,現在情勢有變,朱雋、皇甫嵩兩路精銳大軍近在陳留,且劉岱為兗州牧,統領一州軍事。又有曹操爪牙之利,陳留已成畏途,且青州黃巾多有敗亡,此去恐凶多吉少。」
馬躍目光冷然,沉聲道:「依公則之意,又該轉進何處?」
郭圖道:「涼州。」
馬躍進沉聲道:「涼州?」
郭圖道:「正是涼州!涼州北宮伯玉、李文侯、邊章、韓遂等人選擇,局勢混亂。朝廷征討乏力,八百流寇前往涼州,或可求得一線生機。」
馬躍凝眉不語,陷入沉思之中。
郭圖幽幽說道:「大頭領,長社之西有崇山雄關阻隔,東有商水擋道。北有黃河天險及朱雋、皇甫嵩大軍壓境,唯有南邊穎水尚在穎川黃巾控制之下,可即刻驅師南下,搶在袁術大軍攻克穎陽之前,從穎陽渡過穎水南撤,回師南陽。遲恐生變。」
馬躍心頭一沉,先前穎水之戰一直忙於應付曹操、劉備,及至曹、劉聯軍大敗。又忙於追擊曹軍。至後烏桓鐵騎驟然殺出令馬躍功虧一簣,則又連續設計對付烏桓鐵騎,至今日方大破烏桓鐵騎。
連番廝殺之餘,一直無暇分兵擊破袁術大軍,以至被袁術大軍趁虛逼近穎陽。
郭圖所言並非危言悚聽,如果穎陽淪陷,八百流寇南渡穎水之路斷絕。將不可避免地落入數萬精銳漢軍的重重包圍之中,後果將不堪設想。
現在已經不是八百流寇初至穎川時的光景了。當初穎川郡內除了趙謙所部數千郡國兵,遠近再無可戰之兵,八百流寇來去自如,而如今,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現在,南有袁術萬餘大軍,北面尉氏駐有朱雋、皇甫嵩萬餘精銳中央漢軍,再加上曹操的兗州軍,小小的穎川郡,竟然聚集了大漢朝廷數萬精兵!
「來人!」
馬躍霍然抬頭,一聲斷喝。
典韋雄偉的身影掀簾昂然直入,大聲道:「大頭領有何吩咐?」
馬躍道:「典韋,即刻喚周倉來見我。」
「遵命!」
典韋答應一聲正欲離去,帳外陡然響起沉重的腳步聲,旋即管亥宏亮的聲音已經透帳而入:「伯齊,穎陽急報!」
郭圖眉毛驟然一跳,心頭掠過一絲不祥的陰雲。
稍頃,管亥鐵塔似的身影已經昂然踏入帳中,大聲道:「伯齊,穎陽已經被漢軍攻陷了。」
郭圖聞言身軀劇然一顫,臉顯沮喪之色,馬躍地目光霎時變得格外陰冷,半晌始淡淡地應了一句:「是嗎?」
郭圖凜然掠了馬躍雄偉的身影一眼,心忖馬躍不愧是馬者人,面臨如此絕境,居然還能面不改色!
馬躍表情鎮定自若,心中也是喟然長歎,這便是當流寇的無奈了!就算八百流寇能夠一次又一次擊敗漢軍,贏得一次又一次勝利,可只要大漢帝國不滅亡,無論八百流寇獲勝多少次,局面都絲毫不會有所改觀,八百流寇仍將時刻處於危險之中,稍有不慎便是兵敗身亡的結局。
比如現在,八百流寇剛剛擊敗了曹操、劉備聯軍,又全殲了三千烏桓鐵騎,連續贏得令人難以置信的輝煌勝利,可轉眼之間,卻因為袁術大軍攻陷了穎陽,一切努力就都化為了烏有,漢軍仍然佔據著壓倒性的優勢,而八百流寇仍然處於極端被動的境地,時刻要為了生存而苦苦掙扎。
唯一值得欣慰地是,多少次面臨險境,八百流寇都頑強地挺了過來,馬躍相信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只要八百流寇仍在,則希望仍在,一切仍有可為。
……
尉氏,曹操大營。
陳宮、程昱兩人滿臉微笑走入營中,向伏案疾書的曹操道:「主公,勢成矣。」
「嗯?」
曹操嗯了一聲,從桌案上抬起頭來,望著陳宮兩人目露困惑之色。
程昱道:「主公,剛剛接到袁術軍報,袁術大軍已經攻陷穎陽。」
「哦?」
曹操聞言神色一動,急從案角翻出地圖攤於桌上,凝神細察起來,陳宮搶前一步跪立於側。指著地圖說道:「主公請看,此為長社,馬躍之八百流寇及廖化之穎川賊寇主力皆駐紮於此,長社之西為嵩山,騎兵難以跨越,東面商水、南面穎水皆已在漢軍控制之下,北為黃河。又有重珍駐防,八百流寇沿黃河東遁之路已絕,至此鐵壁合圍之勢已成,八百流寇猶如猛虎困於囚籠,再無能為力矣。」
「好!好啊!」曹操擊節道:「如此一來。八百流寇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了,哈哈哈∼∼」
曹操正笑間,夏侯惇忽掀簾入內,身後跟著一將。
「孟德,濟北糧草已經解至營中。」夏侯惇一指身後武將,說道。「此乃濟北相鮑鴻帳前都尉於禁、於文則,奉鮑大人之命押送軍糧至此。」
於禁上前一步,銼然抱拳道:「於禁參見大人!」
曹操目露激賞之色。欣然道:「真壯士也。」
於禁銼然道:「奉鮑國相軍令。率部兩千,前來聽侯大人調遣。」
曹操小眼睛霎時瞇了起來,微笑道:「吾得文則之助,破穎川賊寇必矣∼∼」
……
洛陽,大將軍何進府邸。
「紹∼∼叩見大將軍。」
袁紹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向何進叩了三個響頭。
「哈哈哈,起來。快快請起。」何進待袁紹叩足三個響頭才上前將之扶起,撫髯笑道:「本初年少,風采不輸公路,袁門四世三公,後繼有人,真是可喜可賀。」
肅立一旁的司空袁逄忙向袁紹道:「還不謝過大將軍提攜之恩。」
袁紹再次大禮參拜,恭聲道:「紹∼∼多謝大將軍提攜之恩。」
何進親熱地挽住袁紹之手,向袁逄道:「來來來,周陽(袁逄表字)兄、本初且請入座。」
三人分賓主落座,何進的臉色逐漸變得嚴肅起來,向袁逄道:「周陽兄,適才皇后譴人送來秘信,天子已然應允閹黨,明日朝會將下旨征發丘力居之三千烏桓鐵騎前往涼州,如之奈何?」
袁逄微微一笑,淡然道:「下官今日前來,正是為了此事。」
何進惑然道:「哦?」
袁逄從衣袖裡抽出一卷帛書,鄭重其事地遞於何進手中,何進將帛書攤開案前緩緩展開,一目十行、勿勿閱罷,不由目露驚喜之色,向袁逄道:「袁司空,此事當真?」
袁逄肅容道:「當真!董卓本欲直接傳書大將軍,又恐閹黨起疑,是故先傳書下官,再由下官轉呈大將軍。」
「好,太好了!」何進擊節道,「吾險此冤枉董卓矣。」
袁逄道:「大將軍,如此一來,公路(袁術)為豫州牧、劉表為荊州牧、劉焉為益州牧、劉岱為兗州牧,若董卓平定涼州,可領涼州牧,本初(袁紹)又為司隸校尉(中央州州牧),總領三輔、京兆軍事,內外相結、勢力已成,閹黨縱然掌控西園新軍及羽林軍,終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何進深以為然,向袁紹道:「本初赴任,可多募義勇、勤加操練。」
袁紹恭聲道:「末將遵命。」
……
皇宮,中常侍張讓住處,張讓、趙忠、蹙碩、夏惲、郭勝等十常侍齊聚一室,密議剷除大將軍何進一黨事宜。
張讓道:「先是荊州牧劉表、豫州牧袁術、兗州牧劉岱,現在又是司隸校尉袁紹,三州又一部地已經盡入何進手中,長此以往,大漢十三州又一部皆歸何進所有。是時何進一聲令下,天下各州紛紛起兵勤王,百萬大軍齊聚洛陽欲清君側,我等如何抵擋?只恐死無葬身之地耳。」
蹙碩道:「何進、袁逄能夠安插親信出任各州州牧,為何我們就不能?」
趙忠道:「不如遊說皇上,敕封董卓為涼州牧?董卓感我恩德,又久有親近之意,料可成為我等外援。」
夏惲道:「僅有董卓恐不足恃,需多覓天下有能之士,結為奧援。」
郭勝道:「可恨天下儒生皆以我等為殘廢之人而羞於為伍,寧可隱於鄉野、結草而居亦不願出仕相助,實深恨之!」
張讓道:「城得親信之人掌控並、冀、青、幽四州,又有董卓為涼州牧。東西牽制司隸校尉、豫、兗數州,則何進再不足慮。」
……
長社,穎川黃巾大營。
高順肅然道:「天將軍已然戰死,大將軍即為天下黃巾最高將領,我等身為黃巾將士,現當聽命於大將軍,此乃大義。何須多言?」
一句小頭目嗔目喝道:「高順,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莫非你忘了你也是穎川黃巾地一員?馬屠夫不過是只喪家之犬,就憑他從南陽帶過來的匹匹八百來號人,也配讓我們六千多穎川精兵聽命於他?做夢!」
高順濃眉霎時蹙緊,沉聲道:「大家畢竟兄弟一場。高順實不忍兵戎相見,有不願意聽從調遣的,可留在原地,願意聽從高順調遣的,請到左邊。」
高順語音方落,點兵台下地穎川黃巾賊兵立刻分裂。彭脫舊部千餘眾毫不猶豫地站到了左邊,何儀所部九百餘黃巾殘兵感念八百流寇活命之恩,亦大多站到了左邊。原孫仲、卞喜舊部中。亦有不少賊兵感念八百流寇援手之恩,出列相從,數部累加約有兩千餘人。
……
數個時辰之後,八百流寇大營。
帳簾掀處,神色凝重的裴元紹走進馬躍大營。
正在凝眉苦思對策地郭圖眉宇猛然一跳,問裴元紹道:「裴頭領,高順可曾鎮住穎川黃巾?」
裴元紹蹙眉搖頭道:「高順畢竟資歷甚淺。如何鎮得住那些驕兵悍將!?現在局勢已經鬧崩了,兩千多人跟隨高順出城西五十里下寨。剩下四千多人仍舊據城而守,廖化亦留於城中,不曾返回大營。」
郭圖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冷然,回頭掠了馬躍一眼,難不成這也是馬屠夫故意為之?
裴元紹道:「伯齊,八百流寇該何去何從?」
馬躍目光一閃,長身而起,向郭圖道:「公則,隨我去一趟廖化大營。」
裴元紹道:「伯齊,如今穎川兵與八百流寇之間的關係甚是微妙,為防萬一,是否讓典韋、許褚帶三百精銳隨行護衛?」
馬躍冷然道:「不必多此一舉,廖化還不敢亂來。」
……
長社,廖化大營。
廖化正自心情忐忑之時,忽有小頭目入營來報:「將軍,馬屠夫來了。」
廖化霎時臉色一變,沉聲道:「帶了多少人來?」
小頭目道:「只有一人相隨。」
廖化又問:「可日又高又壯、形貌醜陋,極為兇惡?」
小頭目道:「此人雖然形貌醜陋,卻又矮又瘦,亦不兇惡。」
「哦?」廖化目光一閃,心中疑慮略消,向小頭目道:「快快有請。」
「遵命,將軍。」
小頭目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營外響起雜亂地腳步聲,廖化急迎出營外,果見馬躍表情冷漠,從容而至,身後相隨之人卻是謀士郭圖。廖化遂在臉上堆起笑容,雙手抱拳作揖道:「廖化軍務在身,不及遠迎,還望大將軍見諒。」
馬躍哂然一笑,冷然道:「入內敘話。」
話落,馬躍直入營中,郭圖緊隨而入,廖化臉上地笑意霎時僵住,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冷焰,亦轉身進了營房。
營房之內燭火搖曳,馬躍已經反客為主,佔據了廖化地主座,身後恍惚地陰影裡,縮著郭圖又瘦又矮的身影。
廖化心頭凜然,急上前一步叩拜於地,鄭重其事地喊道:「廖化參見大將軍。」
馬躍哂然一笑,淡然道:「張梁都已經死了,大將軍之說就當是個笑話,從此再也休提,廖化頭領以為如何?」
廖化神情尷尬,改口道:「如此,廖化參見大頭領。」
馬躍冷然道:「廖化,今日營中之事。我已盡知。」
廖化吶吶道:「這個∼廖化亦是身不由已,還望大頭領見諒。」
「見諒?」馬躍長身而起,冷然道,「你讓我怎麼諒解你?我剛剛貶你為百人將,可你回頭就帶領穎川兵鬧事,不把我的責罰當回事不說,竟然還把高順逐出長社。你這是想要幹什麼?」
廖化臉上冷汗直冒,懾於馬躍淫威,意忘了這是在長社,是在穎川黃巾大營之內,而不是馬躍的八百流寇大營。
馬躍眸子裡殺機大盛,狼一樣盯著廖化。森然道:「廖化,你可知罪?」
廖化臉色蒼白,顫聲道:「廖化知罪。」
「廖化,可知我會如何處置你?」
「不知。」
馬躍眸子裡地殺機潮水一般退去,負手肅立營中,淡然道:「可仍為將軍。城中四千餘穎川兵仍舊歸你統馭,另外,我還會再調拔一批兵器、糧草給你。外加三百騎流寇歸你調譴!你意如何?」
廖化大驚失聲。以為馬躍說的乃是反話,慌然道:「大頭領,廖化已經知罪,請不必再行戲謔。」
馬躍冷然道:「我像是個會說戲言地人嗎?」
廖化愕然道:「呃∼∼大頭領所說當真?」
「當真!」馬躍冷然道,「但這是有條件的。」
廖化心中湧起一股血氣,大聲道:「聽憑大頭領吩咐。」
馬躍道:「一月之內,長社嚴禁任何人等出入!此∼∼關乎八百流寇及穎川黃巾全體將士之生死存亡。不可不慎!三百騎流寇如何入城,亦需依計行事。」
廖化道:「敢不從命!」
馬躍身後陰影裡。郭圖地眉毛猛地跳了兩下,眸子裡掠過一絲異樣的陰冷。
……
長社北效,八百流寇大營。
馬躍肅立袁門之上,翹首仰望滿天星辰,許褚、典韋如兩尊凶神惡煞半步不離左右,郭圖依然影子般縮在馬躍身後。
轅門下,周倉一騎當先,策馬前行,身後三百騎流寇排成一字長蛇陣,依次而行,所有流寇皆身披重甲、左手執火把,右手執馬刀,火光映著流寇手上雪亮地斬馬刀,在夜空下散發出耀眼地寒芒,雖相隔甚遠亦清晰可見。遠處蒼茫地曠裡上,正有數道黑影伏於草叢中,烏黑森冷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流寇大營的一舉一動。
「呼∼∼」迎著寒涼地晚風,馬躍淡淡呼了口氣,幽幽地說道,「公則,這應該是第十趟罷?」
郭圖轉到馬躍跟前,將雙手攏於袖中,諂聲答道:「大頭領,最後一趟了。」
馬躍點了點頭,眸子裡罕見地流露出一絲不忍,悵然道:「今日一別,不知是否還有再見之期?」
郭圖默然,眸子裡卻不禁掠過一絲驚穎,原來馬屠夫也並非絕情絕性,原來也是有感情地,不過,也只有八百流寇的生死弟兄,才能令馬屠夫真情流露罷?對於黃巾賊乃至漢軍將士,馬屠夫絕對是個揮之不去地噩夢。
「傳我軍令,大軍立即棄營開拔,所有馬匹嘴上套、蹄裹布,所有士卒皆不得發出任何聲音,違令者∼∼殺無赦!」
馬躍眸子裡地惆悵一閃退逝,神情再次恢復了原有地冷漠,率先步下轅門,馬躍身後,許褚、典韋、郭圖三人如影隨行,魚貫而下。
……
尉氏,曹操大營。
曹洪忽步闖入,大聲道:「主公,有消息了!」
正與陳宮、程昱議事的曹操聞言抬頭,問道:「子廉,有何消息?」
曹洪道:「探馬剛剛回報,昨日深夜八百流寇分批開進長社城內,前後十拔,每拔三百餘騎,八百流寇大營已成一座空營。」
曹操蹙眉道:「哦?八百流寇全軍開入長社駐紮?」
程昱問道:「城中細作可有消息傳回?」
曹洪答道:「不知為何,長社忽然全城戒嚴,任何人等不得擅自出入,故而不曾有消息傳回。」
陳宮道:「主公,此事甚為可疑,八百流寇若駐於城外,可與城內賊寇互為犄角、互為聲援,我軍若往而攻之,則顧此而失彼,頗為棘手。若八百流寇亦入城駐紮,豈非給予我軍四面合圍之機會?馬躍狡詐如狐,不可能連這點都想不到?」
程昱道:「公台言下之意,其中有詐?」
陳宮道:「宮亦只是猜測,卻猜不出馬躍用意何在?」
曹操冷然道:「無論馬躍用意何在,軍糧既已解至營中,大軍明日便可開拔、再戰穎川,此戰定要一雪前恥,大敗馬躍之八百流寇。」
程昱道:「此次局勢不同前次,我軍已有充分準備,又且朱雋、皇甫嵩、袁術三路大軍為後援,馬躍縱有逆天之力,亦是難挽敗局。」
陳宮點頭道:「仲德所言極是,人力有時或窮,馬躍縱有神鬼之才,戰場角力仍需依靠將士拚殺、三軍用命,八百流寇畢竟兵少、又缺後援,我軍兵眾、十倍於敵,且為百戰精銳,此戰必勝無疑。」
旁邊夏侯淵恨聲道:「這次我非親手斬下廖化首級,以告尉文謙在天之靈。」
曹操頗有些擔憂地看了夏侯淵一眼,說道:「妙才,你傷勢未逾、身體尚虛,這次就不必上戰陣了。」
夏侯淵臉色一變,急道:「主公,請一定准許末將上陣。」
夏侯淵正爭執時,夏侯惇忽然垂頭喪氣地進了大營,向曹操道:「孟德,皇甫老將軍剛剛派人傳訊,暫停對穎川賊寇的討伐。」
夏侯惇此言一出,帳中諸人盡皆愕然。
夏侯淵更是失聲道:「為什麼要暫停討伐?」
……
長社往西百餘里,平坦地地勢逐漸有了起伏,這些起伏地丘陵越往西延伸越是陡峭,最終於一片巍峨地崇山峻嶺連為一體,這∼∼便是嵩山!
「吁∼∼」
馬躍輕輕一勒馬韁,胯下戰馬晃了晃腦袋,開始緩緩減速,許褚將手中那桿沉重的血色大旗迎風狠狠一頓,一聲蒼涼地號角聲霎時響徹長空,潮水般滾滾而前的流寇鐵騎遂跟著開始減速。隆隆地蹄聲逐漸行漸息,當那滾滾煙塵終於隨風散盡,一大片黑壓壓地鐵騎已然傲然肅立於崇山峻嶺之下。
馬躍悠然回首,只見三千餘騎肅立晨曦之中,鴉雀無聲。
郭圖唇上兩撇小鬍子跳了兩跳,小眼睛裡悠然掠過一抹驚疑之色,策馬上前問馬躍道:「大頭領意欲翻越嵩山乎?人縱能過,馬卻不行,三千餘匹戰馬得之殊為不易,棄之豈不可惜?」
馬躍冷然道:「誰說要棄馬翻越嵩山了?」
郭圖愕然道:「然則∼∼」
馬躍凜然道:「大軍掩匿形跡、趁夜至此,意在攻取虎牢,兵寇洛陽!」
郭圖失聲道:「攻取虎牢、兵寇洛陽!?」
馬躍冷然道:「公則以為如何?」
這主意看似瘋狂,可仔細想想,卻也並非絕無可能。
郭圖肅容道:「虎牢關東屏洛陽,卻百年不曾遭受兵鋒,武備必然鬆弛,此其一;虎牢關天下險要,守關將士必起驕怠之心,此其二;虎牢關易守難攻,朱雋、皇甫嵩之流皆以為八百流寇不敢取之,此其三;八百流寇驍勇善戰,每攻無不破者,此其四;有此四者,取虎牢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