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山脈」所在,平坦無邊,儘是灰燼墨土 便是這廢墟上,zhōng yāng地界,巍峨壯麗的天魔宗山門卻還在。
千萬里方圓的山脈,在一場地火災難中毀於一旦,內裡之草木妖獸、江河湖泊,都在瞬息化為飛灰,倒是原本被認為會有「滅宗之禍」的天魔宗,極為詭異的存活了下來,上至長老宗主,下至弟子奴僕,數十萬人,全部都活了性命。
此時,山門內,最高處的議事堂中。
四人靜靜站著,一威嚴十足的布衣中年,還有三位老者。
若在外面,大半天魔宗弟子都只認識那位堪稱傳奇的宗主大人,但在這私下裡,另外三位老者的地位卻是更高些,修為也是如此。
布衣中年,亦這天魔宗的宗主,眉頭微微皺著,似有什麼難題縈繞著他的心神。
「三位長老,我等真要將那……那位大人所說稟告祖師?」
在他開口之前,那三位老者似也在思索著,被他言語喚醒,俱也都是眉頭皺著,顯是心底思慮之事很是棘手,以他們的身份地位也同樣不知該如何是好。
對視幾眼,三人中,一紅袍老人忽得一咬牙,似下定了決心。
「茲事體大,我等再多想也沒什麼用處,上界的祖師們早已下了人間界,只是如今不在中州而已。我等只需發了信息,等祖師們降臨中州即可。那位大人所說,還有那……那鬼東西如何處置,聽從祖師之意便是了。」
紅袍長老的話頗讓人洩氣,畢竟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修為、地位都非尋常修士可比,如今卻要死命避開某物,不敢觸碰,不過只要一想到就在不久之前發生在天魔山脈的一幕,四人心底的「掙扎」便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四人喟歎了幾句。布衣中年似又想起了什麼,眼中閃過不知是艷羨還是嫉妒之色,開口道:「那位大人也不知得了什麼機緣,當年在我宗時不過區區化神境,如今的修為氣勢簡直……」
雖然布衣中年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那三位老者顯然都知曉他說的是什麼,眼底都浮現相差不多的神色。
「若是在別的時代。縱然是再大的機緣,只怕也無法在如此短的時間裡面造就出一位大神通者。」
「嗯,也只有如今,天地大變之後,最為孱弱的人間界卻成了諸天中心,一旦得了大機緣。頃刻間就能一步登天。」
「原以為夏侯的機緣已是世所罕見,卻不想那位大人更是天道鍾愛。不過總歸也是好事,畢竟那位大人曾在我宗修行,也算是結下了一個善緣,日後定然有所照佛。」
……
不提天魔宗那四位的艷羨,此時的吳棄,卻已回了那個滿是血花的世界。
他一出現。心念一動,界中立生變化。
「彭彭」
虛空中,兩樣物事憑空出現,其一是一顆巨大的心臟,甫一出現便開始跳動起來,一種歷經歲月而不朽的氣息釋放出來,亙古恆久,另一則為一截暗金色的斷臂。同樣有著不朽的氣息。
這兩樣物事,不論哪一樣,對吳棄來說都極為熟悉。
前世之軀!
吳棄的第一世來頭倒是極為恐怖,天地開闢之後,混沌誕生了三千頭魔神,天道有感,便降下了三千大道與這三千魔神。每一尊魔神各掌一大道,維持天地初始的運轉。而吳棄,便是那第三千零一頭魔神,乃是一變數。不得天道所喜,為了維持天地運轉,最後甚至將其放逐到了無盡虛空之中。
雖不得大道,但畢竟是魔神之軀,歷經歲月而不朽,最是正常不過了。
吳棄的這一世,踏上道途的起始,便是從得了那一截暗金的斷臂開始的。如今這兩樣「遺物」被他再度剝離出來,自然不是為了觀賞一下的,似是感覺到了吳棄的心念,那顆心臟和那一截斷臂,都開始出現「異動」。
「彭……彭彭!」
「嗡」
魔神心臟跳動的更加劇烈,震盪之力,一瞬牽動了整個血色世界。
那一截暗金色的斷臂自震顫起來,一種極為恐怖的氣勢,如潮水般四散開來,週遭原本開滿了雙瞳血花,但在這氣勢的衝擊之下,一片片「花海」都是倒伏下來,重新退化為初始狀態,一團團血光,墜回那下方的廣袤血海裡面。
見到這些動靜,吳棄的面上沒有一絲怒色,反而露出了一絲「懷念」也似的神色。
「開始」
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虛空中的兩物,一直存在的某種禁制,被解開了。
「轟!」
冥冥中的巨大動靜,兩樣物事,都開始發生巨大變化,整個血色世界,陡然開始往那兩樣物事灌注磅礡混沌元氣,一縷縷灰濛濛的氣息,從各個角落溢出來,包裹住那兩樣物事。
魔神心臟,纏繞在上面的歲月之塵,終於開始徹底的消失,混沌元氣沖刷之下,如初始般嬌艷的殷紅顏色開始顯現了。
那一截暗金色的斷臂,本歲月侵蝕之後,原本能毀天滅地的力量消失,但此時,無邊元氣灌注,乾癟的皮膚開始一點點的充盈起來,自其上散發出來的太古氣息,簡直如淵似海,再度被開啟了。
棄天界之隱秘,嵌在人間界中,如一粒塵埃般,極其不起眼,又有天機遮掩,任是誰也無法發現。
但是此時,卻不可避免的露出了一絲痕跡。
內裡似生出了一個「漩渦」,吸引著什麼,牽引著什麼,但能感應到這股吸扯力量的,卻不是活的生靈,而是一樣樣「死物」。
「嗯?不在人間界!」
吳棄身前,不知何時,多了一頁金章,其上金光閃爍,蘊著莫名玄奧的氣機。
天機冊!
金章之上,血光湧動變化,不時閃現的場景,正是那兩物事的「異動」,隨著混沌元氣沖刷的愈加劇烈,魔神心臟和斷臂上的本來面目愈加真實,兩物之上釋放出來的吸引之力,瞬息出了人間界,朝著那混沌虛空深處去了。
那力量無形無質,除卻真正的「目標」之外,其餘生靈都無法感知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吳棄似有所感,猛的看向身前的天機冊。
其上,一團血光猛的顯化:無盡虛空,一處處不知名的所在,黑暗中裹著一樣樣物事,同樣的不朽、古老、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