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立鼎夫婦正要進屋洗澡,聽得外面程英的叫聲,心中一慌,從房中奔出,見到兩個孩子負傷,又見一個中年婦人從西廂房快步出來,料想是那前來借宿的女子。泡-()
只見她搶著抱起陸無雙與那男孩走向廳中,她不替孩子止血,卻先給陸無雙接續斷了的腿骨。
陸二娘取過布帕,給那男孩頭上包紮了,過去看女兒腿傷。
那婦人在陸無雙斷腿內側的「白海穴」與膝後「委中穴」各點一指,止住她的疼痛,雙手持定斷腿兩邊,待要接骨。
陸立鼎見她出手利落,點穴功夫更是到家,心中疑雲大起,叫道:「大娘是誰?光臨舍下有何指教?」
那婦人全神貫注的替陸無雙接骨,只嗯了幾聲,沒答他問話。
就在此時,忽然屋頂上有人哈哈一笑,一個女子聲音叫道:「但取陸家一門九口性命,餘人快快出去。」
那婦人正在接骨,猛聽得屋頂上呼喝之聲,吃了一驚,不自禁的雙手一扭,喀的一聲,陸無雙劇痛之下,大叫一聲,又暈了過去。
各人一齊抬碩,只見屋簷邊站著一個少年道姑,月光映在她臉上,看來只有十五六歲年紀,背插長劍,血紅的劍絛在風中獵獵作響。陸立鼎朗聲道:「在下陸立鼎。你是李仙姑門下的麼?」
那小道姑嘴角一歪,說道:「你知道就好啦!快把你妻子、女兒,婢僕盡都殺了,然後自盡,免得我多費一番手腳。」
這幾句話說得輕描淡寫,不徐不疾,竟是將對方半點沒放在眼裡。
此女正是李莫愁的弟子洪凌波。
陸立鼎聽了這幾句話只氣得全身發顫,說道:「你……你……」一時不知如何應付,待要躍上與她廝拚,卻想對方年幼,又是女子,可不便當真跟她動手,正躊躇間,忽覺身旁有人掠過,那前來借宿的婦人已縱身上屋,手挺長劍,與那小道姑鬥在一起。
那婦人身穿灰色衫裙,小道姑穿的是杏黃道袍,月光下只見灰影與黃影盤旋飛舞,夾雜著三道寒光,偶而發出幾下兵刃碰撞之聲。
陸立鼎武功得自兄長親傳,雖然從無臨敵經歷,眼光卻是不弱,於兩人劍招瞧得清清楚楚。見小道姑手中一柄長劍守忽轉攻,攻倏變守,劍法甚是凌厲。那婦人凝神應敵,乘隙遞出招數。
陡然間聽得錚的一聲,雙劍相交,小道姑手中長劍飛向半空。她急躍退後,俏臉生暈,叱道:「我奉師命來殺陸家滿門,你是甚麼人,卻來多管閒事?」
那婦人冷笑道:「你師父若有本事,就該早尋陸展元算帳,現下明知他死了,卻來找旁人的晦氣,羞也不羞?」
小道姑右手一揮,三枚銀針激射而出,兩枚打向那婦人,第三枚卻射向站在天井中的陸立鼎。
這一下大是出人意外,那婦人揮劍擊開,陸立鼎低聲怒叱,伸兩指鉗住了銀針。
小道姑微微冷笑,翻身下屋,只聽得步聲細碎,飛快去了。
那婦人躍回庭中,見陸立鼎手中拿著銀針,忙道:「快放下!」陸立鼎一聽這婦人之言,新下一晃神,依言慌張地扔在地上,嚇得退後數步。
那婦人揮劍割斷自己一截衣帶,立即將他右手手腕牢牢縛住。
陸立鼎嚇了一跳,道:「針上有毒?」
那婦人道:「劇毒無比。」當即取出一粒藥丸給他服下。
陸立鼎只覺食中兩指麻木不仁,隨即腫大。那婦人忙用劍尖劃破他兩根手指的指心,但見一滴滴的黑血滲了出來。
陸立鼎大駭,心道:「我手指又未破損,只碰了一下銀針就如此厲害,若是給針尖剌破一點,那裡還有命在?」
當下向那婦人施了一禮,道:「在下有眼不識泰山,不敢請問大娘高姓。」
那婦人道:「我家官人姓武,叫作武三通。」
卻原來,這女子乃是武三通的妻子,武三娘!
武三通瘋時,兩個孩子只有一、二歲,她一手拉扯大,支撐整個家庭。受苦還不算,丈夫暗戀養女,武林中傳為笑談,由此帶來的恥辱與難堪,瘋者不知,也由她這個弱女子承受了。
陸立鼎一凜,說道:「武三通?!可是那雲南大理一燈大師的門下?「漁樵耕讀」四大弟子之三的農夫武三通?」
武三娘道:「正是。一燈大師是我家官人的師父。小婦人從官人手裡學得一些粗淺武藝,當真是班門弄斧,可教陸爺見笑了。」
「夫人可知,你丈夫今日傍晚已經死在了我家嫂子的墳前?」陸立鼎問道。
「什麼?三通死了?」武三娘眼淚刷刷刷的就下來了,晴天霹靂啊!
「是的,好像是殉情自殺的。」陸立鼎很彆扭地說道。
武三娘哭的天昏地暗,死去活來。可惜陸立鼎卻是無法勸慰。
武三娘的兩個兒子,武敦儒、武修文眼巴巴的摟著他們的娘,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勸。
陸立鼎將陸無雙抱在懷中,見她已然甦醒,臉色慘白,但強自忍痛,竟不哭泣,不禁甚是憐惜。
「這女魔頭的徒兒一去,那魔頭立即親至。」陸立鼎歎了口氣,對武三娘說道,「你們本不相干,還是快些離去吧。」
武三娘從哭泣中回過神來,歎了口氣,「官人已死,我也無意於江湖,這便要帶著孩兒去給官人收屍殮葬,只是,那李莫愁既然要來,怕是你夫婦二人難以抵擋。待會兒大戰一起,怕是難以估計到孩子……」
「我真想將兩孩子送去隱秘之處躲藏,只是……」陸立鼎為難地說道,「只是我們受那李莫愁監視,怕是難以成謀啊!」
「不過,讓我將她們帶走?等安全了,再回來?」武三娘說道。
「這樣也好,那就有勞了!」陸立鼎求之不得啊!
這武三娘武功高,有她保護,當然安全的多了。
於是乎,陸立鼎派人牽了馬車過來,偷偷地將程英和陸無雙藏於車上,讓她們跟著武三娘一家朝野外而去。
送走了女兒和外甥女,陸氏夫婦此時去了後顧之憂,恐懼之心漸減,敵愾之意大增,兩人身上帶齊暗器兵刃,坐在廳上,閉目養神。
兩人做了十幾年夫妻,平日為家務之事不時小有齟齬,此刻想到強敵轉瞬即至,想起陸展元與武三娘所說那魔頭武功高強、行事毒辣,多半大數難逃,夫婦相偕之時無多,不自禁互相依偎,四手相握。
過了良久,萬籟俱寂之中,忽聽得遠處飄來一陣輕柔的歌聲,相隔隨遠,但歌聲吐字清亮,清清楚楚聽得是:「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每唱一字,便近了許多,那人來得好快,第三句歌聲未歇,已來到門外。
陸氏夫婦二人愕然相顧,突然間砰砰喀喇數聲響過,大門內門閂木撐齊斷,大門向兩旁飛開,一個美貌道姑微笑著緩步進來,身穿杏黃色道袍,自是赤練仙子李莫愁到了。
阿根正在打掃天井,上前喝問:「是誰?」
陸立鼎急叫:「阿根退開!」他喊的雖然極快,卻那裡還來得及?
李莫愁拂塵揮動,阿根登時頭顱碎裂,不聲不響的死了。
陸立鼎提刀搶上,李莫愁身子微側,從他身邊掠過,揮拂塵將兩名婢女同時掃死,笑問:「兩個女孩兒呢?」
陸氏夫婦見她一眨眼間便連殺三人,明知無幸,一咬牙,提起刀劍分從左右攻上。
李莫愁舉起拂塵就跟他們打了起來。
陸立鼎夫婦那裡是李莫愁的對手啊?沒幾下功夫就被李莫愁的拂塵給絞斷了脖子,死的不能再死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看著陸立鼎夫婦已死,李莫愁淒然唱了起來,末了,他高聲哼道,「陸展元,你這薄情寡義的負心人,快給我出來!」
「不用找了,他已經死了!」一聲突兀的聲音響起。人影連動之間,陸逸出現在了李莫愁的面前,兩人相距不足一米,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你來幹什麼!」看到陸逸,李莫愁沒來由的一陣心慌。膽怯地往後退了幾步,「你怎麼知道陸展元死了?!」
「我去差談過了,陸展元三年前病死了,他夫人殉情而死。」陸逸說道,「現在,你你又殺了他弟弟和弟媳,這仇也算了結了,現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吧?」
「我不會跟你走的!」李莫愁怒視著陸逸,「你這個婬賊!」
「婬賊就婬賊,反正你遲早是我的人,婬賊一回又如何?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陸逸無比無恥地說道,身影一閃,出現在了李莫愁的身邊,伸手摟住了李莫愁的小腰,「十年不見,仙子風采依舊啊!沒想到,保養的跟十年前差不多!」
「你這婬賊,快放開我!」李莫愁抬手就要抽陸逸的嘴巴子,卻被陸逸一把抓住了,「咱一日夫妻百日恩,十年沒見,也該好好的恩愛一番了!」
陸逸大笑著,抱起李莫愁,就鑽進了一處房間,把李莫愁往床上一礽,整個人也壓了上去。
「我們重溫十年前花田舊夢!」陸逸大笑著,手開始不老實的在李莫愁的身上胡亂施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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