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八角亭邊,墨離憑欄而立,陽光照在他臉上,晃動著溫暖的光,一切如同初見。
未央坐在八角亭的石桌旁,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
墨離背對著未央,臉上有些許不輕易被察覺到的慍怒。花賽之後,他就被皇上派往千龍山採購上等樂器運回都城,選購和打點運輸耽擱了數日,以致他今日才回到都城。
回到都城後他還來不及休息,便馬不停蹄地趕到了葉府。見過了葉老爺,也不怕突兀,就跟隨著苗兒走進了她所住的小院。
誰知他一踏進小院,就見到葉未央和姬木羽一臉呆滯地望著他,而她的手,還被姬木羽覆蓋在他的胸口處。
墨離是一個男人,即使他平時表現得雲淡風輕,但親眼看見已是自己未過門娘子的未央和另外一個男人如此親密,他心中還是有怒氣。
未央見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也不說話,便提起苗兒送過來的茶壺,斟了一杯熱茶,輕聲喚道:「墨……墨公子……喝茶。」
「十八,我說過,叫我墨離。」他霍地轉過身來,臉上的怒氣似乎更為明顯。
未央被她嚇了一跳,手上一動,杯子裡的茶頓時灑了出來,熱騰騰的茶水濺到了手上,立刻紅了一大片。
「啊!」未央疼得手一鬆,那上好的陶瓷茶杯被匡噹一聲掉到了地上,頓時四分五裂。
「十八!」墨離一步向前,搶過未央的手,放在嘴邊細細地吹氣。「怎麼毛毛躁躁的。」
第一次,她看見他流露出真正的感情,他捧著他的手,眼神裡滿是溫柔和擔憂,先前嚇了她一大跳的怒氣早已不復存在。
怒氣?他在生氣嗎?為什麼生氣?難道是因為她和姬木羽……他吃醋。想到此處,未央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絲甜蜜。
「這茶是剛煮的,燙著呢,我去讓苗兒拿藥膏來給你擦擦。」墨離皺著眉頭看了她被燙得通紅的手一會,還是不放心,便急匆匆地想去找苗兒拿藥。
未央此時意識到他果真對自己有情,見他要離去,哪裡肯依,連忙抓住他的衣袖。
墨離狐疑地回過頭,卻見未央紅著臉拉著他的衣袖,輕聲問道:「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墨離不禁吃笑,原來這小丫頭是見他花賽之後就不知所蹤,也沒有上門求親,於是耿耿於懷。
便轉過頭,輕輕握住未央的手,溫柔應道:「傻瓜,我被皇上派去千龍山了,一個月之後就是圓月日,到時宮中會有一場表演。所以皇上吩咐我先行採購一些樂器。」
「又是圓月日……」未央想起剛才姬木羽同她提起過的手帕一事,不禁紅了臉,自己要如何弄一條手帕送給墨離,還要繡上自己的名字。
「嗯。一年一度的圓月日,皇宮裡也會大肆慶祝,皇上宴請群臣,到那個時候,臣子也可以攜家眷入宮。十八,到時候你要和我一起入宮。」
「和你一起入宮?可是……我還不是你的家眷啊。」
「皇上賜了婚,你就是我的家眷了!」墨離望著她一臉吃驚的樣子,笑得開懷。
未央見他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不禁喜極,但隨即又似是想到什麼,癡癡地望向一臉笑容的墨離,輕聲問道:「那……那她也會去嗎?」
「她?哪個她?」
「你……難道你還有很多個她嗎?」未央見他扮糊塗,不禁又羞又氣。
「哈哈哈哈……墨離家中的確是有很多個她。」
「什麼?你說……你家裡還有……還有……很多個。」一個王筠婷就已經足夠自己糾結了,現在他居然說他還有很多個,難道這個國家的男人當真都三妻四妾嗎?未央氣極,連話都說不清楚。
墨離看她氣得滿臉通紅,臉蛋兒紅撲撲的好不得意,便又佯裝認真地數了起來,「是很多個呀,我數數,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七個,八個……」
「夠了!」未央雙眼如欲噴火,惡狠狠地打斷他,恨道:「你帶你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去吧,長得帥又怎樣,姑娘我不嫁了!」
未央猛地抽出還被墨離握在手裡的手,氣呼呼地轉身就走。
「十八!」墨離一看她是真的生了氣,便急急喊道,誰料她不管不顧,雙手摀住耳朵就埋頭繼續往前走。
「站住!」
墨離的喝聲剛在背後響起,她便感到自己的腰間一緊,後背已經撞上了一個熱烘烘的身體。
未央想掙脫,卻不料他的手臂緊緊抱緊了自己,掙扎了許久仍舊沒有效果。
他在她耳邊輕輕喘著氣,溫柔的聲音在她的耳蝸裡緩緩盤旋。
「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我沒讓你走,你哪裡也不許去。」
「胡扯!你的一二三四五六七是你的,我不是,我說了我不嫁了不嫁了!」
「不許動,也不許跑,告訴我,為什麼不嫁了?」
「為什麼要嫁!你有那麼多老婆,還有二奶,情人小蜜嗎?你這個花心大蘿蔔,吃著碗裡的望著鍋裡的,後面還有一個王筠婷!你去享你的齊人之福,姑奶奶我消受不起,你放手!」
「別動!你究竟在說什麼?」墨離被她一堆現代詞彙弄得莫名其妙,不禁頭腦發脹。
「你再不放手,你再不放手試試看!」
「我不放!你想怎麼樣,君子動口不動手。」
「混蛋!誰跟你說我要動手了!我動腳!」未央氣得七竅生煙,右腳一抬,便狠狠向後踩去。
墨離不料她真的出力,右腳被她一踩,頓時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但雙手卻箍得更緊。
「你到底想怎麼樣!我都不嫁了!你去找更漂亮更適合你的,我這麼胖,你要來幹嘛!」
「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我介意你太帥,我胖,我配不起你!你去找你的一二三四五六七!你去你去!你放過我,你又不是月餅也不是西瓜,我為什麼要跟那麼多人分!」
「什麼月餅,能吃的嗎?」
未央哭笑不得,只能用力掙扎,怒道:「你就是被你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分成好幾份的大月餅!放、開、我!」
「夠了!不要提什麼一二三四五六七了,我連一都還沒有,那來二三四五六七!」
「你還想騙我,你自己剛才明明說過的!」未央對他的狡辯不予理會,只顧著拚命掙扎。
「我有說那些個她是誰嗎?」
「你說什麼?」
「我家裡是有好多個她,光是我爹,就有十三個小妾。還有我的姐妹,姑母,我怎麼知道你指哪個她。」
「你……你明明知道我指誰的。」未央聽他這麼一說,知道是自己擺了烏龍,頓時羞得沒了脾氣。
「你沒說,我不知道你指誰。」墨離看著她窘迫的樣子,不禁耍起了無賴。
「我……我說的是……王家小姐。你這次回來,也去找她了嗎?」
墨離見她的態度已經不那麼強硬,心中歡喜,便解釋道:「我一回來就趕過來葉府找你了。王家小姐知我回來,派人來邀我過府,但我沒理,逕直來了你這裡。你的夫君這樣還不夠誠意嗎?」
未央聽他以夫君自稱,臉上頓時紅成番茄樣,嗔道:「胡說,你什麼時候是我夫君了。」
墨離見她模樣羞澀,眼中深情便又多了幾分。
「你現在不理,以後還是要理的,皇上也賜婚了。」未央想到皇上同時賜婚,心中有不願,語氣不由得帶上了幾分埋怨。
「傻丫頭,皇上同時賜婚,是不想王家坐大勢力,但又無法不賣王侯和如娘娘一個面子,所以皇上才如此決定。」
「那也就是說,你不但有了一,還有了二。」
「那你告訴我,你想做一,還是做二。」墨離輕輕將她的身子轉過來,面對著自己。
「如果可以……我想要唯一。」未央募然抬頭,鼓足了勇氣,道。
「十八……我是皇上的臣子,我有義務要為皇上分憂,所以,王筠婷,我必須娶。但答應你,我不會讓你屈居在她之下。」
「那我還只是其中一個,而不是唯一。」
「十八,我答應你,在這裡,你就是唯一。「墨離情深款款,舉起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未央見他一臉深情,心不禁怦怦直跳,羞得直想逃走。
想到做到,未央立刻一個轉身,拔腿欲走,卻不料墨離早有準備,大手一拉,未央一個踉蹌,便撞如了墨離懷中,未央本來就重,加上衝力,把墨離撞得後退了好幾步才堪堪穩住。
「也許,該減減重了。」墨離揚起嘴角,調笑的意味不言而喻。
未央大羞,便想掙脫他的鉗制。
「別動,你剛才踩了我一腳,到現在還痛,還未過門你膽敢對為夫動腳,你說,要如何補償?」
「你……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呵呵,水仙不開花,不如……這樣補償……」
說罷,也不顧未央的掙扎,低頭便深深地吻了下去。唇瓣接觸之處,皆是一片柔軟,墨離不禁一陣心神蕩漾,在那片柔軟中流連忘返,不願撤離。
未央緊緊閉著眼睛,從他吻下來的那一刻,她便忘記了掙扎。只能緊緊地閉著眼睛,任由他撬開自己的牙齒,長驅直入,予取予求。
良久之後,未央氣喘吁吁地趴在他的肩頭,不停地吸取著新鮮口氣,身子已經軟成了一灘泥一般。
而墨離抱著臉色酡紅的她,輕喘抬頭,望著一動不動站在花園入口的黑衣男子,嘴巴無聲地動了起來,像是在傳達一句話。
那黑衣男子木然地望著花園小道上那緊緊擁抱著的一男一女,片刻後,毅然轉身,拖著受傷的腳迅速地離開。
他望著前方開始模糊的一切,腦海中重複地浮現墨離那一張一合的嘴,他是在跟他說:「她、是、我、的!」
「她、是、我、的!」
「她、是、我、的!」
「她、是、我、的!」
「她、是、我、的!」
「她、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