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子,家裡做了些糯米糍粑,公爹讓我拿幾個過來給你們嘗嘗。」顧氏將盤子放下,笑道,「比不得你做得好吃,莫要嫌棄啊。」
「哪裡的話,李大嫂的手藝自是好的,前些日子包的那個韭菜餃子,咱們家飯團一連吃了好幾個,差點兒吃撐了呢。」羅雲初忙從碗櫃裡拿出一個大盤子來裝這些糯米糍粑。
「飯團若真喜歡的話,我下回做了,再給你們一些。」飯團是個可人疼的孩子,顧氏也很喜歡他。
「這樣太麻煩你了。」
「哪裡麻煩了,現在地裡也沒啥活幹,大把的時間,左不過是順手多做點罷了。」顧氏對宋二郎一家子可是打心底裡感激著的,自打上回羅雲初給她說了那個偏方後,她真到鎮上買了兩塊生狗骨頭,聽她說哪塊骨頭都行的,遂為了方便她挑了狗腿那部分。在晚上睡覺前時不時地給他燙一燙,近一年了,他的疼痛漸漸少了。即便是下雨天時,他也沒那麼難受了。她覺得堅持下去,他的病會好的。
「對了,公爹讓我和你說,謝謝你前頭送的那床棉被了,他說蓋上後,著實厚實暖和。這樣的被子,在外面還買不到吧?」
「謝啥謝啊,蓋著暖和就成,老人家受不得冷,你們幫著注意一點。」羅雲初叮嚀。
「放心吧,我們曉得的,好了,不和你多說了,我廚房的鍋裡還熬著粥,我得趕緊回去看火了。」顧氏接過盤子,便告辭了。
上回送被子時,她就隱晦地和李大爺提過,讓他別把家裡的糧食賣了。李大爺活了一輩子了,老而經事,細細一想,便明白了。又見羅雲初他們交賦稅都是折現成銀子來交,當下也有樣學樣,寧願交錢也不願給糧食。其實村子裡尚有老人高堂在的人家,多少都會囤積有一些糧食,輕易不會賣出的。只有一此目光短淺之輩,才會拿糧食換銀子。
十一月上旬,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通過了城門侍衛的檢查徐徐入城。
「終於到京城了。」宋銘承看著威武的城門,感歎道。本來預計一個半月的行程,因為種種意外延遲了半個月。
宋銘承領著周墩遲沿著狀元樓周圍逛了一圈,把該瞭解的都瞭解了一翻後,宋銘承挑了一家人不多但看著挺乾淨的店坐了下來,叫了兩個菜。
周墩遲感歎,「宋兄,這京城真是什麼都貴啊。這兩道菜光有點肉沫便花了四十文。」
正巧,周墩遲的抱怨被給隔壁上菜的小二聽到,誇張地甩了下擦汗的毛巾,「哎喲喂,我的好客官,咱們店裡的菜是最便宜的了,你看看狀元樓對面的鼎升閣,隨便一道青菜都賣到十五文呢。」
周墩遲聽了,喃喃自語,「真貴,真貴。」
宋銘承聽了,皺眉,覺得這不僅是地方不同的原因。一路走來,他細心地注意到了,物價是越抬越高。被搶了東西那回,他們歇在那破客棧裡,他花了四文錢買了四個饅頭,但饅頭的個頭那叫一個小,兩個才頂以前一個的量。他當時就問了店小二,小二說了,麵粉漲價了,他們也沒辦法。後來陸續又過了幾個縣鎮,那些食物不是漲價了便是量變少了。
那小二見兩人穿著都不算好,遂建議道,「你們都是來參加春闈的舉子老爺吧?真缺錢的話,到崇文門擺個攤寫幅對子掙的都不止這個數了。」
周墩遲搖搖頭,「滿嘴銅臭,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宋銘承聽了,眉頭緊皺,看來他得下決定了。他這位同鄉現在缺的是對自己有個清楚的認識。
剛才走了一圈,他心裡已經盤算好了。一會借他八兩銀子,兩人便分開吧。
他剛才打聽過了,出於當今對他們這些舉子的照顧,這附近的客棧酒樓的價錢都受到一定的壓制,不能隨意升漲。遂這些中等房間的價格均在六十文錢左右,每天。從今兒開始算起,直至二月上旬考完春闈,住中等的房間大致的花費約為五兩四百文。除去這個,在吃食方面只要不太奢侈,二三兩銀子三個月儘夠了。
若他要請客喝茶飲酒之類的,便自己掙錢來抵消此塊的花費吧。他只是他的老鄉,又不是他的老爹,哪管得了你這般多?說起來,從啟程至今,他對他這位同鄉已經算是照顧了。
晚點兒的時候,宋銘承抽了個空和周墩遲說了他的決定。儘管周墩遲一臉的不捨,但也曉得自己麻煩別人太多了。遂應了下來,拿了銀子,說他保證回去後會還給他的。
宋銘承沒理會他的不捨,拿了行李在狀元樓那要了個中等的上房,給了掌櫃的六兩銀子,一口氣付了三個月的租金。最好的房間太貴,他住不起。下等房又太吵雜,讓人靜不下心來看書。他是在心裡給自己下了軍令狀了,一定要考出個功名來,這才不辜負家人對他的殷切期盼。
年關將近,家家戶戶都在忙著過年。羅雲初早早便備好了年貨,趁著天氣不錯,便把屋裡的被套床罩都拆出來清洗了一翻,順便也把屋子裡裡外外都掃了一回。
年初養的兩頭豬,由於家裡伙食不錯,都長成了百二三斤的大豬。她尋思著家裡的親戚不算多,殺一頭豬儘夠了。便打算賣掉其中一頭賺點錢,再添兩隻小的來養。
和二郎說了,他也贊成。沒兩日他便聯繫好了殺豬佬,自然不是朱大富那廝。現在宋家輕易不提起這些糟心事,宋母恨死了李氏,正是因為她,宋家失去了一個金孫。
如今豬肉老貴了,瘦肉都賣到二十五文一斤了,還有往上漲的趨勢。眾人一提起這個都不住地搖頭,不過多養了幾頭豬的人家就樂了。羅雲初他們賣了一頭,整只賣的,得了兩千一百多文錢。結賬那會,直看得許氏羨慕不已,只可惜今年他們大房這邊只養了一頭,得留著自家用,哪能買呀。
那殺豬佬得了一頭豬後,還老問二郎他們欄裡的那頭賣不賣。待他們說了是留給自家過年用的後,他才一臉遺憾地走了。
過了臘月後,羅雲初便把家裡為過年準備的零嘴放出來了。飯團口袋裡更是時刻都裝著一些吃食,早上是鹹脆花生,下午便換成了黃酥糖。幾乎一天幾個花樣,還不帶重樣的。加上他又是個大方的,很少吃獨食,遂他在村子裡是最受孩子們歡迎的玩伴。哪個要是不長眼地敢欺負他把他弄哭,必定遭到一群小蘿蔔頭的圍攻。上回就有個六歲的娃眼氣他,搶了他兜裡的三文錢,把他惹哭了。被大胖領著一群孩子追著滿村打。
過年其實是最舒心的日子,除了忙碌一點外,吃穿用度均是一年中最好的。羅雲初有時閒下來時,總會遺憾這裡沒有麻將,若不然得空時約幾個相熟的嬸嫂摸個八圈,豈不樂哉?有**就有動力,麻將她是整不出來了,或許說她能做出來,但木頭的麻將有什麼好玩的?光滑沉重的質感觸感才是麻將吸引人之處啊。不過沒有麻將不代表沒有別的娛樂方式啊,一副撲克更利於家庭間的交流。
弄了兩天,一副撲克終於還是被她弄出來了。雖然比不上現代的美觀,但畢竟還是能玩的。晚上一家四口窩在暖暖的大床上,就著黃亮的燭光打上幾鋪牌,氣氛異常溫馨。飯團畢竟只是個四歲的孩子,許多時候都出錯牌幫倒忙,常被羅雲初和二郎戲稱為小叛徒。而此時躺在一旁的小湯圓總會吃著拳頭,咿咿呀呀地叫著,每逢有人偷個空去逗他時,他總會流著口水兀自笑得開心,眉眼彎彎的。
天氣越來越冷,在飯團一次小感冒後,大冷的天裡羅雲初實在不放心他一個人在西側間那邊睡。便讓二郎將他之前睡的小床撐開,放在他們的房裡,讓飯團也一起睡在他們的房裡,同房不同床。
飯團當時知道這一大好消息時,吸著兩管鼻涕追問了好幾回是不是真的。直到晚上躺在暖暖的小床上,他才肯相信這是真的。當下他就撲到羅雲初懷裡撒了好一會嬌。
不過飯團如願了,二郎就慘了。對媳婦這一決定,他心裡不樂意極了,以前房子緊張,不得不委屈一點,現在自己有好幾間大屋了,還得委屈自己?在自個屋裡想和媳婦親熱一下,都還要顧忌兒子。湯圓就算了,人小也不記事,偶爾當著他的面放縱一下也無事。但飯團嘛,都快四歲了,在他面前肯定得收斂點。即便他不介意,媳婦肯定是不允的。
於是,二郎的艱難的隱忍日子便開始了,每晚都在心裡祈禱他那倆兒子趕緊睡吧睡吧,睡了他便可以和媳婦那個那個了。
作者有話要說:卡文,卡死我了,繼續碼字,希望明天能有兩更,今晚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