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南苦苦思索兩天了,東泰和盛天接觸了好幾個回合都落了下風,究其原因就是東泰和盛天的本質。東泰集團純粹是一家民營企業,雖然也和不少上層關係有密切聯繫,但那些關係大多數只停留在比較淺層面的利益交協作上,在商言商始始東泰的生存之本。
可是盛天的本質不是民營企業,它根本就是一把刀,上層人物握在手上進行瘋狂掠奪的利刀。盛天之所以能在短短的幾年中迅速掘起,原因不僅僅是楊紫荊的商業手段,更多是的她所特有的強橫掠奪的資格。
表面上看楊紫荊在黑白兩道上手眼通天,對此林正南一點也不感冒。因為他知道楊紫荊光風霽月的背後過的是刀頭舔血的日子。刀就算再厲害又怎麼樣,它本身沒有自主,只是持刀者一件殺戮的武器。當這把刀無堅不摧時,它就有著自身的存在價值。可是當這把刀鈍了,砍不動了,等待它的將是一個噴著烈焰的火爐,結果嗎,就是一灘形神俱滅的鐵水。
舔不到敵人的血了就得舔自己的血,這就是刀的宿命。
現在楊紫荊手上的刀揮出了,是無堅不摧的一刀。東泰到底要怎麼樣與之抗衡呢?
「經夷制夷」這是葉天宏的方法,只能把自己也變成一把刀了。葉天宏決然的作出了這個決定,但林正南不同意。
大好的一個民營企業,大好的一副家當,這一切都是自己的血淚打拼出來的啊,天底下誰願意把自己的私有產業無條件的投靠到別人手上從而甘願去當一把為別人所利用的刀呢。
所以當葉天宏提出主動投靠楊紫荊的敵對體系時,林正南立即表示反對了。
投靠權力體系代表的是東泰不再屬於自己的私人財產了,更重要的是從此沒了自主的地位。用自己的資源去替他人做嫁衣裳這種沒腦子的事林正南當然打死也不幹的。
可是葉天宏干了,而且幹得斬釘截鐵。邵退扔下的一成股份原打算由兩人共同分吃的,可是葉天宏以高價全部接收。一躍而成東泰集團的第一大股東,從而把林正面董事會主席的份位取代了。
葉天宏瘋了,把自己的身家全都押上了,為的真的就是打敗那個女人爭回一口氣?在葉天宏超出常理的動作中,林正南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精緻的五菜一湯擺開了,彩姨看了看餐桌上面無表情的眾人一眼半句閒話也不敢多說的快步退了出去。
餐桌上四人誰也沒有開動,林欣玩著手指頭,林沖看著林欣玩手指頭,肖冰舉著筷子自顧出神。
林正環顧了眾從一眼,目光淡淡的投落到林沖身上。
「阿沖,青鳳島上我們已經掌握了的項目一定不能動搖,知道嗎?」
林沖點點頭「爸放心,不會動搖的,下面屬於我的獨立發展的項目都全都脫出葉天宏的牽涉了。」
林正南滿意的點點頭「小欣,我們東方集團的大部資金預計兩個月後能逐步撤出嗎?」
「爸,你決定脫出東泰集團了嗎?」沒待林正南回答,肖冰應聲回答說「是,要脫出去,不要跟葉天宏摻和了,咱們乾脆脫出青鳳島,什麼也不要了,回臨江去。」
林正南沒對老婆的說法表示什麼,退出青鳳島?不可能!這個項目是花了自己太多心血了,天底下沒有誰家農民在收成的季節裡離開莊稼地的。
「是的,我決定退出了,東泰已脫出了正常的軌道,他的前途已不在我們的掌握中了。兩個月內能抽出五成資金嗎?」
目前東泰集團的七成的運營已投入金融市場裡,待東泰股份的股份到達既定的目標後才能逐步投出來,因此林正南和葉天宏的大部資金此刻正全力推導著金融市場上的浪潮。
林欣默算了一遍後回答父親說「兩個月內可以抽出五成,餘下的五成最快也四個月時間,前提條件是沒發生任何計劃外的意外。」
「好,就這樣操作。爭取在兩個月內抽出五成的資金。四個月後我們東方集團將脫出東泰,在青鳳島上和葉天宏和盛天劃江而治。」獨善其身是目前林正南最為明智的應對方法了。
楊紫荊的強橫進入是為著報仇而來的,這一點林正南再清楚不過了。就在楊紫荊年前剛從上青公開露面時林正南已想到了今天的挑釁。
雖然林正南不知道葉天宏和楊紫荊之間發生過什麼,但既然現在葉天宏全面站出來了,林正南當然考慮坐收漁人之利了。他相信憑葉天宏的決定,就算不能把楊紫荊打下去也準能拚個兩敗俱傷,到時楊紫荊還有能力找自己麻煩嗎?不,到時說不准將是自己一統青鳳島的機遇了。
夫妻相處販十年,老公的心思肖冰是猜到的。能說的都說了,若是他聽自己的勸告也不至於走到今天的地步,一切的事情現在都向著最壞的方向演變下去,父女成仇這樣的結局是當年紫荊含恨離家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的嗎?父女?紫荊她會認這個家嗎?如果認,又何至於走到今天。
自從臨界江回來後肖冰就沒停止過找尋紫荊的行動,跑盛天大樓去不下數十次了,別說紫荊就連素容也找不著,或者說是人家不願意見她。
肖柱國是唯一能聯繫上紫荊的人,可是肖柱國那裡至今也沒有半點音信。這不就是代表紫荊她決心和自己的曾經一刀兩斷嗎。
及至聽到小欣的消息說紫荊在青鳳島出現時,肖冰馬上飛撲青鳳島,可是紫荊離開了,只留下濺滿了鮮血的會議大廳和默默散去的人群。
肖冰沒有說什麼,她只怔怔的望著地上的血痕,紫荊的斬情劍揮出了,地上那灘失去溫度的血痕就是佐證。
肖冰平靜的推開碗筷「沖,到花園去,有些事情我要跟我談談。」
林沖怔了怔,要面對的就得正面的去面對了,逃是逃不了的,紫荊在會議室中說的那句話總徘徊在自己的腦子裡,她說得對,我從來就沒把自己當成男人。如果當初自己能勇敢一點,堅持一點,又何至於今時今日。
花園子裡肖冰靜靜的坐在玉蘭樹下的竹椅子上,她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林沖坐下。
「媽,我……」林沖一握拳頭鼓起勇氣說。
肖冰揮揮手打斷了林沖的說話,「沖,不用多說了。」肖冰從玉蘭樹上收回了目光,她伸手輕拍了拍林沖的肩頭平靜的說「你是我的兒子,這是鐵定的事實,我還有兩個女兒。」
肖冰的目光裡閃動著天底下母親所特有的溫柔,小女兒像我,大女兒像她爸爸,真的,很像,那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格活脫脫就是她爸爸的複製品,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東西啊。為什麼她的那個老爸就看不出來呢?」肖冰淡淡一笑「不,其實她老爸已經認出來了,可是他們誰也不肯低頭,男人啊,面子比自家性命重要,脖子都是鐵打的,當較上勁兒的時候就算你用刀子砍也是砍不斷的。」
「媽,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們都停手了?」林沖抬頭直視得肖冰問說「早前我自個兒去找上紫荊,可是我和她之間已經沒有任何話語了,我向她認錯,甚至打算向她下跪,可是……」林沖說不下去了,腦子裡又閃過了紫荊那冰寒的眼神。
「媽媽都沒有法子了,那個錯誤太沉重了,沉重得我們彼此間都不敢面對,我不怪你,我們,甚至你爸爸也何嘗這是這個樣子。但是面對是必然的,誰也不能逃避,只是以什麼方式面對罷了。或許現在這種方式才是最有效的切入點吧。」肖冰近乎自我摧眠的說「沖,你怪她嗎?如果有一天紫荊她把林家的家業摧毀了,你恨她嗎?」
林沖不完全明白肖冰的話意,他沉吟著回答說「是我欠她的,我沒有恨她的理由。媽媽,其實我現在什麼也不希求了,這些年來我對金錢權力的看法早已消淡了,就算金山銀海也換不來自己的心安理得。媽,我曾經錯了,錯得那麼無藥可救。直至可兒離我而去的那一刻我才徹底的明白過來,現在我只想彌補自己曾經犯下的過錯,可是老天爺已不再給我這個機會了。」頓了頓,林沖抬頭即將拉下夜幕的天色幽幽說道「換身是我們倆的事,我只企求紫荊她別對爸爸和你做出太過激烈的行為,讓她衝我來吧,無論如何,我都認了。」
「沖,你能這麼想,媽媽就放心了。」肖冰摟了摟林沖的肩膀「別太過自責,這個錯誤也是由我們一手造成的,就讓我們一起共同面對吧。」
林沖眼眶微紅,世界上最偉大的愛不是給予,是寬恕。一直活在自責和慚悔中的林沖無時不承受著內心的煎熬。林沖梗嚥著說「媽媽,可是現爸爸他們已擺出最強硬的立場了,一場你死我活的紛爭快要上演了,媽,我很無力,我該怎麼辦?無論是哪一方敗下來都沒有好結果的,媽,咱們現在試著用盡一切方法去阻止這場沒有贏家的鬥爭,能挽回多少就挽回多少。」
肖冰點點頭又搖搖頭,當她從肖柱國手中把紫荊這八年來的經歷查探清楚後,肖冰知道紫荊手上的劍是一定會揮出的,誰也阻止不了。
八年,受盡ling辱的八年。一個翩翩少年被暴力所扭曲成為妓女、情婦,以肉體為本錢在男人的峽縫中委曲求全,以性命為賭注在舔血的刀鋒上遊走。現在的楊紫荊還能保留下多少過往的記憶呢?沒有了,在每一次淪陷中超脫出來,紫荊她迎來的不是新生,而是更加無情的毀滅。
天色已經黑透了,正如紫荊的內心世界。肖冰抬頭夜空,她在想,紫荊的世界裡還保有幾點星光嗎?
「沖,她很苦,現在她只能以瘋狂發洩的仇恨來證明自己的存在。東泰會完蛋的,青鳳島也會完蛋,別怪她的心狠手辣,這條路她已走得太遠了,現在她已經收不回手了。」
肖冰茫茫然的拉住林沖的手,在熟悉的溫度中追憶著清心閣中那抹蒼白的臉孔「葉天宏完了,我雖然不懂場面上那些事,但是我很清楚的看到,葉天宏的這次決定只是加速他的滅亡,要是那個勢力有作用的話,紫荊她們已就不能站穩上青了,這都是擺出來的事實了。葉天宏不是看不到,只是他也沒有路了。沖,趕緊撤出青鳳島吧,這事兒你爸爸是不肯的,只能靠你暗中去操作了。」
「媽,我會盡力的,再怎麼著我也不會讓爸爸和你受到傷害。」
肖冰沒有說話,她只輕拍了拍林沖的手背,或許結局她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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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夷制夷這招是唯一打敗楊紫荊的方法,代價是自己一輩子打拼下來的半個家當,但是只要能整死楊紫荊,葉天宏他在所不惜。
當葉天宏把盛泰集團的一半股權交到徐寧的手中時,把葉天宏已經沒設想後果了,只要整死那個讓他睡不安寧的女人。
徐寧是紫荊敵對派系裡上層人物之一,在上青這場衝突中自己派系落下風了。表面上看現在的局勢是平分秋色,可是徐寧再清楚不過了,敵對派系已掌握了上青主要的手腕級據點,在明暗兩路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散射出去。身為上青地區最高決策人的徐寧當務之急就是要扭轉這種一邊倒的劣勢。葉天宏前來投靠無疑讓他找到了一個撕開口子的地方,當然也為他提供了強大的資金。
「好,我們下一步就向盛天下手。」徐寧微微一笑接過葉天宏送來的股權書說道「葉董,現在咱成自家人了,老徐我就不說兩家話。盛天的存在始終給予我們極大的阻礙,早前我們的人已潛進去了,可是至沒回來信息。我們估計是出事了。目前正在醞釀進一步的行動。葉董事長您也跟盛天交上手了,可有什麼頭緒?」
「徐老,在下也沒多少頭緒,一切也就仰仗徐老你了。」葉天宏打了個哈哈試探著說「楊紫荊這個無惡不作的女人太過強橫了,現在已招來了不少天怒人怨,憑我的能力當然是揪不住她的尾巴了,可是對於徐老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麼,況且她做的那些壞事都是鐵一般的事實,人證物證我有的是。」
徐寧瞇著眼睛,要是能動的話他用你葉天宏教嗎,就是他也不敢動。可是葉天宏接下來的話讓徐寧靈光一閃,只聽得葉天宏接著說「楊紫荊現在已經對處宣稱退出盛天了,那就是說她的一切和盛天沒有任何關連,在某種程度上說也就是跟她所屬的派系沒有關連了,只要徐老你抓住這個機會向楊紫荊下手,打她一個啞巴虧。只要情事處理得迅速,我相信他們也不會因為區區一個女人破壞現時的平衡。況且楊紫荊知道的東西太多了,要是撬開她的嘴巴,徐老你想知道什麼就能知道什麼。這落水狗不打白不打啊。」
葉天宏沒有透露紫荊的另一個身份,因為怕徐寧有所顧慮,葉天宏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極力哄動徐寧盡快出手。
是的,楊紫荊現在正處於一個真空狀態,自己也曾派下人去打探她的下落,無奈那個女人隱藏得太深了。徐寧一提清神說「葉董,你能把楊紫荊單獨的引出來嗎?我說是單獨。」
葉天宏當然明白徐寧口中「單獨」的意思了,他胸有成竹的點頭回答說「沒問題,這事落在我葉某人的身上,請徐老你主持大局就是了。」
要徐寧的一點頭中,葉天宏知道這事兒已經得到徐寧整個派系的大力支持了,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悉心的佈一個局,讓那個女人走了進來就永世沒能再走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