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紫荊 盛世有情 第九十七節 似敵非敵
    接到王剛那近乎哭求的電話時紫荊頭皮都發麻了,為了兄弟的終生幸福,就算兩肋插刀也是要去的了。匆匆跑回家裡稍稍收拾了下後紫荊便雄抖抖氣昂昂跨過上青江的拼著槍淋彈雨冒死赴約去了。

    鴻門宴的地點設在橋北河畔的日本料理,當那個身穿和服的假小日本引領著紫荊拉開二樓的獨立包間小平推門時,只見王剛似笑非笑的盤腿坐在軟墊子上,他身邊是一位約二十四、五身穿白色優閒裙裝的清麗女子,那女子連忙從墊子上站起來貌似非常「熱情」拉住紫荊的手臂笑道「楊姐姐來啦,果然是大美女啊,來……快請坐。」

    紫荊心下微哼,不就是比我高了大半個頭而已,用得著這樣急吼吼的站過來顯擺嗎?紫荊雖然沒有太多女人的小意思,但出於好強的心理因素,紫荊還是有意無意的摟了一下沈文秀那略微發福的腰肢。

    大大冽冽的王剛當然不知道面前兩個笑嘻嘻的女人其實暗地裡已接上了一回合。

    「沈妹妹說笑了,別客氣。」說笑間紫荊挽了挽裙擺並膝跪坐在軟墊子上,同時心裡大罵小日本就是窮鬼,咋的連把椅子也沒有。

    「紫荊,要吃點什麼?」誰知還沒待紫荊有所表態,沈文秀便緊靠在王剛身邊輕挽住他的手臂甜聲笑道「阿剛,不如咱們吃上次那八爪魚和北極貝刺身吧,相信楊姐姐她也一定喜歡的。」

    「不是啊,我知道紫荊不喜歡吃這冰涼涼的破玩兒的。」王剛沒好氣的回答說,因為他最痛恨的就是日本料理了,以前哥幾個情願去大排檔啃個豬骨頭也不來這小日本的破店子花錢買罪受。

    「沒事……我喜歡吃的,沈妹妹隨著點就好了。」紫荊一看王剛又要壞事兒了連忙打完場的說。

    「嗯,果然讓我猜著了。」沈文秀以一雙勝利者的目光瞅了紫荊一眼後竟然緊貼在王剛的身邊,在沈文秀看過來那充滿警惕的眼神中分明寫著「王剛是我的,你想都別想!」的意思。

    直把紫荊都要抓狂了,怎麼啊,居然讓兄弟的女朋友當成了情敵。暈,簡直就是天荒夜談,這破事兒任是歷盡了大風大浪的紫荊也真的有點措手不及。

    房間裡的氣分滿是怪異的,王剛這個始作蛹者一臉無奈的向紫荊聳聳肩頭,紫荊才懶得管這個准「氣管炎」,乾脆別過臉去專心數自己的手指頭。

    沒多久菜點便端上來了,紫荊對那桌子冰冰涼涼的東西是半點食慾也沒有的,只應付式的紫菜壽司小口小口的「品賞」著。

    王剛也沒多大的食慾,只吃了兩口便丟開筷子向紫荊端起酒杯「喝酒,干了。」

    「好,老……王大哥,祝你和沈妹妹夫妻姻愛早結蓮理。」說話間紫荊轉頭向文秀舉杯笑道「王大哥我是的拜把子大哥,以後嫂子可得多費點心思調教調教他了。好嫂子,我敬你一杯。」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再明白不過了,沈文秀暗地裡長長的吐了口氣朗聲笑道「紫荊說得是呢,現在的男人啊,不好好的管著是會犯錯誤的。來,咱姐妹倆乾一杯,別管那個呆子。」

    女人的變臉速度就是快,紫荊那一句甜甜的「好嫂子」馬上讓文秀如浴春風,當下她更是坦然自若的換上一副大嫂跟小姑子說話的腔調。看著這個單純的女人,紫荊差點都忍俊不禁的笑將出來了。

    「來,嘗嘗這個北極貝,很有咬頭的。」文秀挑了一塊送到紫荊的碗裡,「紫荊姐剛從銀平回來嗎?現在在哪裡做事?」

    雖然已初步排除了情敵的身份,但為了保障起見,有些事還得仔細瞭解一下的,當下文秀笑著坐到紫荊身邊聊閒了起來。

    「嗯,早幾天才回來的,還沒想好要做點什麼,現在先閒著。早前讓王大哥陪我到了臨江一趟找個朋友談點小生意上的事兒。」

    聽得紫荊這樣說,王剛才透了口氣,他暗的向紫荊豎了豎大姆指,可是還沒待王剛樂得完卻竟然看到紫荊靠到文秀的耳邊喁喁細雨,兩人邊說邊往自己頻頻望來,只見文秀聽得時而笑兩聲時而咬咬嘴唇,直覺告訴王剛,紫荊說的一定不是好事。

    「咳……咳……別顧著聊了,快吃,菜都涼了。」王剛沖紫荊直瞪眼。

    「這些菜本來就是涼的,下面還鎮了冰的說。你別給我們打叉,我就是聽聽你過去的壞水。」文秀沒好氣的瞪了王剛一眼轉頭對紫荊說「紫荊,別管他,咱繼續聊。」

    「嗯嗯……剛才咱說到哪裡了?」

    「你說到阿剛小學時趴在隔壁家牆頭上偷看那個什麼大姐兒洗澡那事兒……」文秀及時提醒紫荊說「後來怎麼樣了,被抓了沒有?」

    「你……你……」當時這破事兒的主謀是紫荊她啊,自己只是個從犯。可是現在王剛真是百口難辨的說。因此王剛什麼也不說了,他一手把文秀整個兒抓了回來並回頭沖紫荊狠狠的瞪了一眼。

    被紫荊這一鬧,這頓餐終於輕鬆下來了,而文秀和紫荊則在一頓飯的時間裡成了相逢恨晚的「鐵桿姐妹」,飯後文秀還死拉著紫荊去逛街。

    走在上青市商業步行街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下,七年前那一幕幕的嘲諷侮辱那一次次的顛沛流離又浮現在眼前,這條繁華的大街是紫荊曾經的夢想和人格徹底破滅的地方,那個被各商家侮罵著趕出大門的女人,那個在中秋節的中午整副家當只有二百塊錢而沒法子去打胎的女人,那個穿著一套人盡可夫的小姐裙服在頹廢的夜色中茫然走過的女人,這條繁華的大街承載了太多太多的不堪回首。但紫荊回首了,在曾經的鐵一般的事實面前,紫荊回首了,回首處那個熟識的街角,回首處讓自己活下來的一千二百塊錢,回首處那不知名的老乞丐那溫暖而堅定的目光。兩行苦苦的淚水不自禁的悄然滑落。

    「紫荊,你的手很涼啊,怎麼了,不舒服嗎?」文秀摟了摟紫荊的肩膀關切的問說。

    「沒事……」轉頭間紫荊偷偷的把淚水拭去「原來這裡不是有一個斷腿的老乞丐的嗎,他去哪裡了?」

    「什麼老乞丐的?我沒多在意思啊。」文秀奇怪的反問紫荊說。

    紫荊愣了下,只不置可否的免強笑了笑。人海茫茫中誰有曾留心過那坐在牆角上的卑微之人呢,可是這個卑微之人在紫荊的心中卻是神的存在。

    悠然間紫荊只覺手臂一緊,文秀邊拉住紫荊往旁邊的商場走邊回頭看一直跟著兩人身後的王剛說「咱去看時裝,你去不去?」

    「嗯,去,我去付錢,你們盡情買。」王剛愣了一下,剛才紫荊那一低頭間的淚水正好被王剛看見了,那些事他都知道,但他不敢說。每每想起來王剛便是痛徹心菲的自己責。

    女人最小氣的夢想就要終有一日將商場裡的衣服全塞進自己家的衣櫃裡,文秀拉住紫荊一路穿行在各式的新款時裝中東看看西翻翻的。

    「這小吊帶好看嗎?打底的顏色會不會太重了?」文秀剛放下一件小吊帶又翻弄著一套夏裙問紫荊說「款式不錯,你說這領子會不會太低了點?」

    「試穿一下看看去。」紫荊也滿意的點點頭。

    「嗯,來幫忙拉一下背鏈。」文秀邊往試衣室走邊招呼紫荊說。

    「好的……」當紫荊正要跟著文秀到試衣室時卻悠然的頓住了腳步,她連忙轉身走到王剛的身邊悄聲說「咱做兄弟的怎麼好意思看光你老婆啊,還是你去的好。」

    王剛愣了下隨即嘿嘿奸笑著說「沒事兒,咱兄弟哪跟哪啊,回頭你脫guang光了讓我看看不就兩清了。」

    「滾……」紫荊沒好氣的用高跟鞋細尖的鞋跟往王剛的皮鞋上狠蹭了一下直痛的王剛差眥牙裂嘴。

    當王剛全身吊掛滿zha藥包走出商業步行街時已差不多晚上十一點了,本是打算先把紫荊送回家去的。可是文秀覺得和紫荊越聊越是投機,竟然死拉住紫荊到她家盡情的聊一晚。

    這下不單紫荊頭皮發緊,王剛也緊張得像吃了耗子似的一個勁的猛搖頭說太晚了更擔誤紫荊休息,他不是害怕紫荊會對文秀做些什麼,也沒什麼便宜吃虧的說,兩個女人的能做什麼來著。他是害怕紫荊那張嘴,要是把那些不該說的事兒都說了就完蛋大吉了,紫荊這個魔鬼王剛是知道的啊。

    「你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怕紫荊洩暴給我聽了是不?」文秀沖王剛一瞪眼。

    這話兒夠狠,王剛的一卡車擔憂只能往肚子裡吞。他只能把祈求的目光轉向紫荊。

    「紫荊姐,你是不是瞧不起妹妹我啦?若然是這樣我也不免強你了。」

    文秀的一句話同樣封了紫荊的退路,紫荊只能神色古怪的向王剛笑了笑。

    車子沉重的停在文秀樓下,趁著文秀先下車去的當口,紫荊無奈的沖王剛悄聲說道「老剛,我這就睡你老婆一晚了,別介意哈!」看著王剛一臉的討好,紫荊又拍了拍王剛的肩頭「我不會讓你死得太難看的。」

    王剛含愁帶怨的哀求道「謝謝楊老大請的嘴下留情,老剛我的畢生幸福就全靠老大你擔待了。」

    「沒事兒,你安息吧。」紫荊扔下了一句便被文秀拉出車外去了。

    紫荊她又怎麼把王剛賣了呢,一整晚下來無論文秀怎樣的威迫利誘,紫荊也只避重就輕的說了一些王剛小時候的趣事,當文秀揪著紫荊的衣領企圖從紫荊的嘴中審問出王剛原來有幾個女朋友啊,都發展到什麼程度啊等大事兒時,紫荊是拼著「殺頭不要緊,只要主義真「的大無畏革命主義精神誓死捍衛著兄弟的終生幸福,在文秀的嚴刑拷問下,紫荊由始至終只說了三字---不知道。

    文秀那個死女人真不是蓋的,若然王剛知道是紫荊所經受的折騰,他可以含笑九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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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勝幫某堂口和行幫某堂口為爭奪一家新開業的酒城場子大幹了一場的第二天下午,長勝幫那堂口的老大在桑拿酒店的桑拿室裡被鋼絲繩勒死了,手法乾淨利落一點痕跡也沒有。長勝幫二號目頭揚言全力報復的第三天晚上,二號頭目在酒店的停車場被一槍爆頭,手法同樣是乾淨利落。當晚長勝幫的一個地下球莊被黑了,現場八名幫眾全被滅口,直接經濟損失二百多萬元。

    與此同時高天明調動公安系統裡潛伏在長勝幫和行幫裡的暗線全力煸動兩幫之間的仇視情緒,一時間雙方人馬都蠢蠢欲動的,各種小磨擦陸陸續續發生。兩幫的老大雖然都紅了眼,但久經風浪的人始終保持著一份清醒,在雙方老大的極力壓制下,兩幫人馬暫時還沒發生特大衝突事件。在山雨欲來的平靜底下其實是暗流湧動,行幫和長勝刀都盡力拉攏似乎置身事外的聚義堂。但聚義堂的老大葉明雄是個不折不扣的老狐狸,他只笑吟吟的款代了兩家說客,葉明雄只抱著一個想法,你們倆打吧,看誰佔上風了我就進來分吃一塊蛋糕,在沒能看出勢色時葉明雄才懶得管你死人塌屋呢。在葉雄明暖味的態度下,行幫和長勝幫都暗地裡磨刀霍霍,而事件中深愛創傷的長勝幫更是群情洶湧,新仇舊恨的全都翻了出來,長勝幫的老大知道,這一架就算他不想打他下面的人馬也不由得他不打,再說,要是死死的把這口苦水吞了以後長勝幫如何立足上青?

    「就差一個導火索了,只要把這個導火索點燃了,上青黑勢力三足鼎立的格局就會打破了。」紫荊若有所思的望著高天明,「明哥,你手底下的什麼副局長啊辦公室主任啊那幾個不聽指令的老傢伙開始忙了吧?」

    「那幾個混蛋比原來更更囂張了,只拿表面上的一套來應負我,暗地裡每人有各人的路數。滿以為控制了地方勢力我就不能動得了他們。」高天明憤憤的說。

    「這個導火索就從你局子裡點起來。待三足鼎立的格局破裂後再把他們一個一個除掉。」紫荊淡淡的笑了笑。

    看著紫荊那冷漠的笑容,高天明竟不自覺的心中一涼,那是什麼?是對敵人的殘酷?還是對世人的殘酷?雖然是為了集團是政治目的,而那些人也是窮凶極惡的犯罪份子,但一個星期裡無聲無息的收割了十條人命的狠辣手法還是讓高天明接受不了,如果是集團裡別的夥伴的手筆,高天明會毫不在意,但那是自己心愛的女人啊,一路上看著紫荊一次又一次的脫變,高天明的心情是一次又一次的低落,在他的理想國度中,自己的老婆應該是一個純潔的小天使,一個隨老公惟命是從的傳統小女人,但現今的紫荊不但是集團裡重要的資金操作者之一,同時她手裡更是握著一把在一定程度上有著生殺大權的斧頭。如果上青的事成功了,紫荊將會變成一個天堂裡的魔鬼嗎?高天明暗暗的拍拍額頭,他知道無論是紫荊還是他自己,站上了這個位置就沒能退縮了。要是從政治層面上敗落下來的人絕對是慘不可言的。

    高天明稍稍收拾了下心情後抬頭問紫荊說「我回去點幾個把容易,但那幾個老傢伙和市上的交系很深,怕是一時間動不了他們的。」

    紫荊搖搖頭「要麼不動,要麼就徹底的一鍋踹了。張專員等幾人已到了省裡活動,不日就會摸上門來了,他們來的目的可不只是你局子裡的事,其它還有好多事的,但現在我也不太清楚,市府層面上的關係必要時由張專員和我出面牽制一下,當然了沒到必要時老師是捨不得把我這張暗牌打出去的。」

    「什麼時候來?」高天明問說,早前黃德堂已在電話中跟他交待過了,打人就是打人的措手不及,黃德堂讓高天明做好準備。

    「我也不知道,上面的只只都是老狐狸,有些事我們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啊。」

    「是的,還是不要知道得太多的好。」高天明忽然站起來摟住紫荊的肩膀說「紫荊,你想過以後怎麼退步抽身嗎?」

    紫荊淡淡一笑,抬頭望著高天明說「事情還沒開始就想退步抽身?這種態度是不能的。明哥,你的前程不只停留在公安局一個小局長的份位上。」

    「我擔心的是你,我真的不想你一個女人出走這條殺機四伏的路子,回想到銀平的事我就痛得睡不著覺,我倒情願你只是個守著一千幾百塊工資的平凡女人。」高天明激動的說。

    「沒事的,要死七年前早就死了幾次啦,我命硬,死不了的。」紫荊淡淡一笑。

    高天明把紫荊的面蛋扳過來祈求的問說「能說說你來去銀平之前的事嗎?」

    「會說給你聽的,待時機成熟的時候我會把我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訴給你。」說話間紫荊心裡閃過了一抹不捨,雖然她不願意承那份感覺的存在,但不願意並不能代表不存在。

    「什麼時候,我等你的答案都快等瘋了。」

    紫荊拍了拍高天明的手背柔聲說道「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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