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紫荊 盛世有情 第九十五節 一刀兩斷
    車子駛入湖畔東路後,一整晚沉浸在快樂童年回憶的紫荊徹底沉默了,直到車子停在湖畔園別墅區的保安管理大樓上紫荊還是一言不發的盯著窗外看。

    「要進去嗎?」王剛試探著小聲問說。

    紫荊搖搖頭,她推開車門緩緩的走到別墅區入口的大鐵門邊上駐足凝望,別墅裡的境物依舊,但紫荊知道,裡面那透出來的暖暖燈光已不再屬於自己,七年前離開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可是為什麼還要回來看呢?為什麼還要再一次徒受有家歸不得的痛苦呢?是對曾經那些人的依戀還是對土地的依戀?紫荊不知道,當她踏入臨江時便彷彿受到了這裡的招喚,這才她甘受再一次的痛苦也要回來一趟,就如這次回上青一樣,不能逃避自己的過去,因為她不甘心。

    紫荊再深深的看了一眼園子裡的境物後決然的轉過身去,就像七年前的心情一樣,但此刻她已沒有七年前的依依不捨了,紫荊轉身的那剎間是多麼的乾脆,多麼的決絕,眼睛裡已再沒有半點感情,有的只是一抹深不見底的冷漠。

    紫荊緩緩地走到對面小道旁的大樹下,這棵樹比七年前更加粗壯了,紫荊低頭尋找,可是時間已沖冼了曾經那個女孩所留下的痕跡,但紫荊很清楚的記得,七年前曾經有一個應該不是女孩的女孩在這裡被她的親人無情拋棄了,曾經有一個女孩不眠不休的守在這棵樹下,可是等候她的卻是無盡的委屈和侮辱。

    「老剛,你知道嗎?七年前就在這棵樹下,我像狗一樣爬在這樹下,林正南沒看我一眼的駕著車子加速離去。在這棵樹下,林欣把一張支票摔到我面上問我跟男人睡一晚要多少錢,哈哈哈……後果來我真的知道跟男人睡一晚要多少錢了,在歡樂谷是一千,在夜明珠裡是一千五。想不到七年後的今天我居然還能活生生站在這裡,居然還有命站在當年的這棵樹下,真他媽的搞笑……哈哈……老剛,你說好笑不好笑……」

    紫荊蹲在草地上抬頭大笑,可是淚水卻不自覺的滾滾而下,忽然一雙有力的大手默默無言的輕按在肩膀上,紫荊沒有回頭,因為她決不再回頭了,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七年前她在這棵樹下跌倒,七年後的就得從這棵樹下重新站起來,不再需要別人的憐憫,不再雖要樹桿的扶持,那抹纖弱的小身影堅定地從當年跌倒的位置上穩穩的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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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駛出湖畔東路時已是晚上十點多了,紫荊似乎徹底的和過去一刀兩斷了,心情變得出奇的輕鬆。

    「去哪?在臨江過夜還是回上青?」見紫荊恢復了笑顏,王剛長長的吐了口氣,對於這個「兄弟」,王剛是有點無可奈何,絕不能像往常那樣看不爽就一拳頭了事,現在是罵也不敢罵,要是讓外面的人看到自己對一個女人又打又罵的,那以後還用混嘛?

    「哪也不去,咱哥們痛痛快快的喝個酒去。」紫荊轉而一笑「要不要我幫忙替你向嫂子請個假?」

    「好好……你打……你就說和我一起喝酒,今晚不回去了。」王剛邊點頭邊笑說「回頭明天你跟我回家一趟,順便把咱們的婚期給老媽訂了下來。」

    "什麼婚期啊?"紫荊愣了下,可話一出口就後悔了,這不明擺被王剛算計了?她狠狠的白了王剛一眼"老剛啊,你以前的破事兒那個文秀她知道的嗎?要不下會我跟她說說看,可好?"

    "你"王剛差點給嗆住了,他艱難的呶呶嘴"我就老楊啊.咱哥們一向都是槍頭對外的嘛,以前那次不是我幫你擋個子彈,你幫我躲個砍刀的?

    她們那些女人的事兒咱哥們還是別瞎摻和了.對吧?"

    "嗯嗯,這話中聽."紫荊沖王剛肩頭重重一拍,那短暫的瞬間自己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曾經不羈的青年時代似的,多少年了?已經多少年沒有脫下面具輕輕鬆鬆的呼吸一下了?紫荊放下了玻璃窗讓那份曾經的自我淋浴在臨界江的晚風中。

    「想什麼了?」

    「咱小時候的事,老剛,知道嗎?現在我真的分不清到底以前的一切全是夢嗎?還是現在的一切都是夢?究竟哪個才是真實的自我?」紫荊癡癡的看著窗外,在這個世界上,彷彿只有王剛才能證明她以前的一切是真實的,但現在的一切呢?

    忽然手臂上傳來一下刺痛,「痛嗎?」

    紫荊悠的低下頭去,她明白王剛的意思。

    「紫荊,記得七年前你在我家裡過夜的那天晚上嗎?那天我已經告訴你答案了,都七年過去了,難道你還沒領誤得透徹嗎?」王剛那堅實的大手在紫荊肩膀上沉沉一拍「現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知道了,老剛,今晚讓我最後的放肆一晚吧。」有些情感是需要在特定的時候特定的地點畫上一個特定的句號,紫荊今天回臨江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她之所以回來就是讓自己最後的一次緬懷過去,當明天的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來的時候就是她就徹底和往事決別了,再也不留下半點回憶和半點留戀。讓自己今後在上青的前進道路上堅決掃清一切障礙心安理得的一往無前。

    「好,聽你的。今晚咱就開懷一醉。」可是王剛的話間剛落他便後悔了,因為紫荊竟然指著前方路邊上那個大霓虹燈招牌。

    「這個不行……不能去……」王剛的頭搖得潑浪似的。

    「老剛,記得高中的時候不是說好了嗎?待咱畢業後一定要上那裡瀟灑一把,幸好這東東還在哈。」

    說話間紫荊悄悄探手摸上了汽車的手剎把手低喝道「慢車,轉進去。」

    「你……你現在怎麼能去哪些地方……別鬧……咱去酒吧街……」誰知沒待王剛把話說得完,紫荊已將剎車把手往上一提,車子在路邊上搖搖晃晃的急停了下來。

    王剛想開罵,可是看著紫荊那一臉無辜的笑容時洩氣了。紫荊又指了指那虹霓燈「沒事的,去吧,算是完了咱兄弟曾經的約定,也是我和過去的一個完結。」

    稍一沉吟後王剛無奈的點點頭,王剛不知道紫荊的話意是什麼,是和過去的風塵歲月做一個完結呢?還是徹底瞭解了過去二十多年的林沖歲月。但在紫荊眼中他看到了一份決絕,和七年前紫荊離開臨江時一樣的決絕。

    「晚上好……」大堂兩邊十數個艷裝女子齊聲躬身問好。王剛頭皮一緊,作為生意人來他來說,上個夜總會並不是什麼緊事兒,特別是做貿易的年中南來北往的客戶應酬就一大堆,可是和女性朋友來夜總會啊,他還是大姑娘上花驕。

    「快走,在我跟前還裝個鳥啊。」跟在身後的紫荊輕推下磨磨蹭蹭的王剛。經紫荊一罵,王剛徹底無語了,兩人前腳進入包間小姐領班後腳就跟進來了,當她看到跟前的一男一女時神色隨即暗淡了下來,靠,私家貨呢,白跑一趟了。領班雖然心中暗罵但不得不堆起笑臉問說「請問兩位喝點什麼酒?」

    「啤酒。」王剛搶先回答說,他怕紫荊一時興起點上兩瓶洋酒喝得七暈八素的就麻煩了,現在他終對於明白到這個「兄弟」真的不好應付啊。

    紫荊沒所謂的點點頭,就在那領班快要退出房間的時候,紫荊卻又把她叫住了。

    「哎……麻煩給這位先生帶一個小姐,要頭牌的。」

    靠……這不是要看我的西洋境嗎?王剛心中大罵,他連忙向怔在門邊上的領班揮揮的手「沒事,別管她的,咱只喝個酒聊聊天。」

    誰知紫荊看也不看王剛一眼只笑嘻嘻的向那領班又說道「按我說的辦,小費我付。」

    那領班才不管你東拉西扯呢,有錢賺就好,她連忙向紫荊點頭一笑「好的,我這就去安排。」

    「你……」王剛氣得探手便揪住紫荊的脖子「是不是存心要鬧?」

    紫荊一縮脖子逃脫了王剛的巨靈神掌,一副「我就存心要鬧「的笑容笑嘻嘻的看向王剛。王剛眼睛一轉,「好,咱就鬧一下,領班,麻煩找兩個小姐進來,咱兄弟倆來喝酒怎可能只我一個快活,是吧?」

    管他呢,剛才那女的說時領班也有些猶豫,但現在男的發話了,她才不管你六國大封相啊,只要有鍾錢就好。當下那領班沖王剛一點頭便閃了出去。

    沒多久只見領班領著兩名艷裝小姐高敲門進來,這時王剛把心一橫,鬧便鬧吧,看誰怕誰了,當即擺出一副無賴的笑容指了指其中一名小姐「哎……你過來陪楊老闆。」轉頭又衝另一名小姐說「來,陪我喝個酒。」

    王剛點的那個小姐應聲便坐到他旁邊了,可是另一個小姐卻一臉狐疑的看看王剛又轉頭看看紫荊,靠……哪跟哪啊?

    看那王剛一臉古怪的笑容時,紫荊怔了下後隨即站起來向那愣在地上的小姐招招手笑道「小妹,過來坐吧。」

    那小姐猶豫的點點頭後猶豫的走到紫荊身邊坐下,但當她看到紫荊全然沒有一絲嘲諷或玩弄的神色時,不安的心情終於平伏了下來。

    燈紅酒綠,曾經的年少輕狂,曾經的醉生夢醒,似乎都已經在歲月的長河中悄然流逝了,留下的只是一絲無聊而無奈的牽掛,斷了吧,斷了吧,從今而後一刀兩斷。

    紫荊甩了甩頭髮,向王剛舉起酒杯「為他媽的往事幹懷。」

    王剛讀懂紫荊這杯酒的深意了,兩杯一碰後,兩人同時竟都不約而同的將杯中酒全灑落地板上。

    第一杯給曾經的臨江曾經的林沖,待酒杯再次滿上後,王剛哈哈一笑,「為他媽的往事幹杯!」

    一杯忘情酒真的能把過去沖洗出自己的人生嗎?紫荊不知道,但放下酒杯的瞬間,她告訴自己說,她已沒有任何牽掛了。

    「老剛,咱們走吧。」

    王剛象早就知道紫荊有此一說似的,他洒然一笑「好,走吧。」

    坐王剛旁邊的那小姐一臉驚疑的問說「這就走?才喝了一杯酒啊?」

    王剛拍拍那小姐的肩膀若有所思的說「這場已經酒喝完了。」

    走去夜總會大門時王剛的電話又響了,他只看了眼電話號碼後便把電池整塊兒卸了下來。

    「謝謝。」紫荊笑了笑「回頭我跟她解釋。」

    「解釋什麼?解釋說你是我的兄弟?哈哈……」王剛沒所謂的笑了笑,搶著幫紫荊拉開車門。

    紫荊淡淡的點點頭「不,解釋說咱是兄妹。」

    「一、二、三、四、五。」在深夜的公園裡,紫荊默默的數著身邊經過的電燈桿。原來那條脫了色的長椅已重新塗上光潔的艷黃色了。

    紫荊接過王剛扔來的啤酒後坐在椅子上淺淺的喝了一口。

    「前兩年二麻子調來上青了,那次他從林沖公司下來後給我打了個電話。」王剛頓了頓接著說「他問了我一個好奇怪的問題,他說他感覺到現在的林沖不是原來的林沖,他問我有沒有這種感覺。」

    「你告訴他了嗎?」紫荊靜靜的聽著。

    「沒有。」王剛在紫荊身邊坐下,抬手輕碰了一下紫荊手中的啤酒罐「如果你回來了,我想還是你自己跟他說的好。如果你不回來了,那末我說了也是白說。」

    「嗯,這事先不要說。待以後咱是有機會見面的。」

    夜風輕寒,王剛脫下了外套披在紫荊的肩膀上,紫荊怔了一下,最終還是坦然接受了王剛的心意。

    「紫荊,雖然你沒說什麼,但我知道這些年裡你經歷了很多,也經受過很大多的創傷。但怎麼說你現在只是個女人,別一個人死撐下去了,找個歸宿吧,這才是女人的出路。」王剛猶豫了一整晚的心裡話還是說將出來了,因為他再也不忍心看到這個單薄的小身影繼續獨臨寒風,她城要別人的呵護和關愛,作為曾經的兄弟,有很多事情王剛不能做,也不會做。

    「為什麼女人就一定要靠男人才能生活,這是誰定下的道理。女人我認了,但我能自力更生,不需要依靠任何人。」紫荊有點煩躁的喝光了手罐中的啤酒又伸手拿起了一罐。

    「不是靠男人,也不是說要你讓男人養。」對面這塊硬石頭,王剛有點氣了「這叫守望,夫妻之間不就是相濡以沫的結伴人生嗎?你別用這種以物質決定價值的準則去衡量這事好不好?太偏激了啊。」

    「這話是你媽跟你說的吧?」紫荊冷不丁的向王剛扔了一句,這差點沒把王剛給氣嗆了。

    「現在你應是二十七、八了吧,老大不少了。要是再糊混個十年,我看還有誰要你這個又硬又臭的死女人。」

    「你……」紫荊差點沒給氣結了,她沖王剛揮揮手「要你管……」

    「嗯嗯,當然要,因為我是你的老哥啊,以後將是你的主婚人哈。」看著紫荊那小女人的姿態,王剛禁不住哈哈一笑。「哎……最好找個有錢有權的,像什麼局長啊……主任啊什麼的就最好了。」

    紫荊真的被這個無賴打敗了,當下她別過頭去一聲不哼的望著快要西沉的月色。

    「怎麼不說話了。」

    「等,等太陽一出來我就回上青去跟什麼文秀啊好好聊一下。」紫荊不冷不熱的哼了一句。

    「咱兄妹啥也別說,喝酒。」王剛聳聳肩又碰了一下紫荊的酒罐。

    酒喝完了,天際間第一縷光明破曉而出時紫荊從椅子上站起來長長的舒了口氣,「這裡不再屬於我了,老剛,咱回上青去。」

    (踏入十二月了,又是總結又是計劃的,事務一大堆,但千心會盡力保持兩天一更的,爭取在農曆年底前把《盛》完本,請大大們見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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